[浪子異俠] 冰臨神下 -【死人經】《已完本》

1月23

第六卷 璧玉城主 第九百二十九章 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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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芬站在小院門口，認真地說：“應該就是這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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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7 S! z: ?. K9 P+ ?1 n  w    顧慎為後退一步，望著與小院共享一道山牆的菩提園，明白接下來的路可不容易走。

# g* ^, H2 Y; _+ Y    菩提園是北城占地最廣大的院子，有一座複雜的地下迷宮，幾經輾轉，竟然落到曉月堂手裡，成為荷女的囚禁之地。

    派出木老頭與上官飛之後，顧慎為果然跟來了，不是一個人悄悄尾隨，而是帶著數百名衛兵公開進入璧玉城。

    木老頭特徵明顯，上官飛小有名氣，許小益的手下很容易就認出他們兩個，向隨後的龍王通風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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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接受獨闖金鵬堡的教訓，不想再孤身犯險，所以將部分衛兵留在城外，部分帶進北城，通過號角與特製的煙花，能夠立刻取得聯繫，並向後方大軍發出信號，這樣一來，城裡沒人敢於公開向龍王發難。

$ `2 S5 L" B0 n+ ^    大部分璧玉城居民已經見過龍王，知道他的長相，好奇心卻一點也沒有減弱，仍然有大批人群前來圍觀，隔著攔路的衛兵興奮地張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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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芬也興奮地跟人群對視，覺得他們比對曉月堂的藏身之處更有意思，“哈，好多人，龍王，轉個身，他們都想看你呢。”

    顧慎為沒理她。

    初南屏從小院裡走出來，“裡面沒人，有一條通往地下的暗道，木老頭和上官飛就是從這裡進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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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r5 J% y  w* i    遠處的鐵玲瓏大聲說：“龍王，孟明恕和天山宗杜漸求見。”

( X# @6 A0 |! Y7 P    孟明恕狼狽不堪，好像自己被捉姦在床，他已代表孟家暗中投向龍王，為了借出去的那一大筆孟家產業著想，他得隨時討好龍王。可是在金鵬堡的人面前，又要裝出與龍王十分不熟的模樣，不由得左右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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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王大駕光臨，何不進蔽園一敘？”孟明恕客氣地說，與龍王目光剛一接觸，就緊張地垂下頭。

    顧慎為點下頭，沒有回應孟明恕的問候，目光停在杜漸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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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漸已經做好與龍王分庭抗禮的準備，可身後沸騰的圍觀者給他帶來巨大的壓力。那些無關的人似乎都在要求他必須遵守面見王者的通行規則，杜漸只能微微躬身，勉強露出笑意，“不知龍王此次進城有何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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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南屏是護衛首領，扶劍走前一步。說：“注意你的言辭，來者，不可向龍王發問。”

1 c% M  \; b& n" a! c    這話是對杜漸說的，孟盟恕卻更緊張，因為他剛剛也用了疑問的語氣。

    杜漸想發出譏諷的笑聲，結果從喉嚨裡出來的卻是一連串嘶啞的怪聲，他急忙止住。連咳數下，“明人不說暗話，龍王是為菩提園地下迷宮而來的吧？天山宗已經派人下去了，很快就會將下面所有人帶上來。到時候龍王對誰感興趣，我可以考慮送給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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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明恕頭垂得更低了，自己的住所下面竟然有一座巨大的迷宮，而他一直被蒙在鼓裡。今天才從外人口中得知，實在讓他感到羞愧。他更怕龍王誤會，以為孟家二公子有意隱瞞，於是顧不得杜漸在場，搶著說道：“要不是杜宗主今天提起，我根本沒想到菩提園地下還有機關，事情一結束，我立刻派人灌水填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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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著急。”顧慎為說，算是對孟明恕的安慰，然後問杜漸，“天山宗下去幾個人？”

! ~: o2 }9 T) j" w% g1 R0 H0 k    杜漸哈哈一笑，以此暗示龍王管得太寬了，可聲音仍跟平時不太一樣，讓他感到很丟臉。

3 Q. {3 ~" n* T4 I1 M    初南屏冷冷地命令道：“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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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漸向初南屏投去惱怒的一瞥，覺得他在狐假虎威，可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確有點害怕俊美劍客身後的“老虎”，“至少五十人。”他不情願地說。

    “太少了。”

    “哈哈，龍王打算派多少人？一萬名士兵嗎？”杜漸覺得自己終於說出與身份相符的話，頗感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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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個人，我、她、你，你可以再挑一名隨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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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M$ }2 x5 N! V  w" K: W* i    跟龍王一塊進地下迷宮，杜漸的本能反應是警惕地後退一步，“我不下去，龍王也不用，天山宗的刀客們會弄清下面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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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s: R2 u+ R    “讓我告訴你下面正在發生什麼，曉月堂與得意樓的弟子自相殘殺，我要親自進去看個究竟，你，隨意選擇。”

. V% q! J+ K5 L' U    韓芬早已等得不耐煩，龍王剛一轉身，她已經搶先跑進小院。

    杜漸一愣，隨後不滿地看著孟明恕，這位孟氏新家長本應跟他一道阻止龍王進入迷宮，結果一點忙也沒幫上，他猶豫片刻，向身後的四名護衛招手，準備跟隨龍王，萬一迷宮裡藏著秘密，卻被龍王獨享，他沒法向獨步王交待。

    初南屏像一塊討厭的石頭，總是擋在路上，“只能帶一個人。”

    杜漸真想告訴對方他不需要聽從龍王的命令，可他身邊的人太少，在龍王護衛面前不占優勢，於是示意三名護衛留下，只有武功最高的人跟他一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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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一進到地下杜漸就後悔了，黑咕隆咚一條長廊，隔著好遠才點著一支火把，誰也不知道兩邊會不會有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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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h; G! W" e7 x' ^    杜漸與護衛緊跑幾步，追上已經走出一段的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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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 C* b0 L% p4 g    韓芬一點也不害怕，“龍王，這裡像不像那座大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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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m; j0 E0 N1 C# Q! J# B; _    她想起的是老汗王陵墓，杜漸心中一顫，險些呵斥笨女人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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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l9 M0 [. g9 e1 `    “有點。”顧慎為說，語氣雖然很平淡，在杜漸聽來卻像是縱容。

+ [9 z: p/ M' @; L    “不過這裡沒那麼多閃閃發光的東西，其實曉月堂也有這樣的地方，我從前總在裡面玩耍，可有意思了，龍王知道我們玩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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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m6 z7 \: x0 {9 Z% K    “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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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嘻嘻，我們每人帶一種迷藥和一柄匕首，看誰能活著從另一頭走出來，我次次都贏，有一回我帶著四種迷藥和六柄匕首出來，韓堂主還誇了我呢，唉，可我太高興了，就笑了幾聲，結果堂主就不喜歡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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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無仙不允許你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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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g! d) D: y8 v& @    “嗯。”韓芬委屈地應了一聲，“她說笑是高深秘術，不能隨便使用，還說我頂多算是傻笑，給曉月堂丟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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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芬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好像是在向不在場的韓無仙示威，結果卻將杜漸與護衛嚇了一跳，兩人同時拔刀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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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d& x# f2 r  A; K5 b    此時恰好走到一支火把附近，韓芬止住笑聲，轉過身，疑惑地看著他們，緊張地小聲問：“發現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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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D7 P! S& |& @( l3 n    杜漸又羞又怒，這句話本該是他要問的，“沒有。”說罷與護衛訕訕收起刀。

    韓芬卻對他產生了興趣，讓龍王走在前面，自己與杜漸並肩，一直盯著他，直到又進入黑暗之中，杜漸仍覺得她的目光沒離開自己，沒好氣地問：“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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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8 K& t; }; N* g8 m    “你們兩個也是殺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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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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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太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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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裡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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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我也說不太清楚，就是覺得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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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漸越發惱怒，他知道自己哪裡不像，跟悄無聲息走在前面的龍王相比，他處處都不像殺手，就連身邊的護衛，幾個月前還是金鵬殺手，竟然也跟他一樣變得疑神疑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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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不怨我，杜漸心想，獨步王希望將天山宗塑造成正常的門派，結果就是取消一切暗殺手段，不到一年工夫，殺手們的技巧就迅速退化，杜漸懷疑，以後金鵬堡再想暗殺某人，只能從外面僱用人手了。

    這些話他絕不會對任何人說，尤其是龍王，滿腹牢騷最後化成一聲曖昧不清的“哼”。

    韓芬又跑到龍王身邊，“早知道要進迷宮，應該把小娃娃帶來，他最喜歡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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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k9 t: M  e" ~+ x2 K! n3 k    將上官成交給韓芬，完全是顧慎為一時的突發奇想，效果卻意外的好，一大一小兩個人很快成為玩伴，上官成寧願跟“怪姐姐”在一起，也不想回母親的營地。

    羅寧茶對兒子的熱情也早已消退，在爭奪獨步王王號的決戰之前，她大概不會想起他了。

    顧慎為隨口嗯了一聲，突然停住腳步，韓芬自覺地閉嘴，她分得清什麼時候可以說話，什麼時候該提高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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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5 C2 x8 Q, t0 e    就連杜漸與護衛，也感受到某種危險信號，退化的殺手本能在熟悉的氣味中重新抬頭。

    四個人站在黑暗中，極輕緩地呼吸，嗅聞空氣中點點滴滴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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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0 }- }6 M    龍王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後方，帶回來一支火把，杜漸與護衛都吃了一驚，同時感到後怕，因為兩人誰也沒發覺龍王從身邊經過。

2 m" Z8 e6 v& T; x5 M' \    長廊在前方不遠向右邊分出一條支路，氣味就是從那裡傳來的。

    韓芬的聲音從支路深處傳來，她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跑了過去，“快來看啊，好多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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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支路通至一座寬敞的大廳，顧慎為手中的火把是唯一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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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W, q; n/ Y* a, I    七八具屍體躺在地上，就是從他們身上散發出殺手熟悉的血氣芳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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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芬從龍王手裡接過火把，將牆壁上熄滅的火把重新點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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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F5 X% o- z* H+ c- r! h" e    更多屍體顯現出來，至少有二十具，杜漸忍不住一聲驚呼，他不怕屍體，可這裡的死人有一半是他派進來的天山宗刀客。

    顧慎為與韓芬的注意力都被大廳裡的另一副景象吸引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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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P1 i9 Q6 F( I& H  y    兩隻大鳥立在大廳深處，翅膀下垂，神態也有些疲憊，顯得老態龍鍾，只有頭頂的金羽絲毫未變。

    本應葬身火海的大鵬鳥竟然被挪到了菩提園地宮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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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G  |( D+ l$ \6 `" ]    韓芬敬仰地望著它們，“一看就知道它們是龍王魔鳥的父母，御眾師肯定是要把它們送給龍王當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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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六卷 璧玉城主 第九百三十章 練劍

7 ?& v- {( Q3 w. \- Q7 K    杜漸的目光終於也被兩隻大鳥吸引，先是疑惑，隨後驚喜萬分，“這不就是金鵬鳥嗎？原來沒有燒掉，聽到這個消息，王主一定很高興。”

    韓芬轉過身，“我更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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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2 e5 x) N) H* v- h& d. ^    杜漸哼了一聲，沒有接話，韓芬卻難得一次看透了對方的心事，“我宣佈，這兩名鳥歸我所有，我想送給誰就送給誰，肯定不會是獨步王。”

& o0 W, c' j/ _0 V    “歸妳所有？”杜漸十分不屑，“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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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x4 N  y: b  |    韓芬睜大眼睛，“因為我第一眼看到它們的啊，先到先得，這樣的規矩你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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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R* f: X& S/ A+ E  e& p    “金鵬鳥在石堡裡擺了十幾年，被曉月堂盜走，哪來的‘先到先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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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年。”顧慎為說。

7 U# X" s: T/ `    “什麼七年？”杜漸心裡硌磴一聲，他想起來傳說中龍王身邊有一隻大鵬鳥。

4 u& Z! n' n4 p8 R. A# n% {    “這兩隻鳥七年前在金鵬堡內遇害，它們是自由的，不屬於任何人，更不屬於獨步王。”

& A; C' e# @% D& P$ w+ c    韓芬有點失望，“屬於我也不行嗎？我把它們當寶貝兒，小娃娃總吹噓他家的東西，我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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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漸陰笑一聲，地下迷宮危險重重，他已經受夠了，知道金鵬鳥的下落，足夠向獨步王交待，他不用再冒險了，示意護衛殿後，自己轉身向廳外的長廊走去，“嘿嘿，金鵬鳥屬於誰我可作不了主，一切都得王主說的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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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4 D! u) Y- W, A% F* ^- ?    韓芬躬起身子，發出野貓憤怒時的嘶嘶聲，“不對，一切都御眾師說的算。”

    杜漸不想爭論，加快腳步，護衛拔出刀。站在原地，警惕地盯著龍王，不管是不是對手，職責都不允許他轉身逃跑。

* }; I% a5 C: Q    龍王沒動，反倒是古怪的曉月堂弟子躍躍欲試，護衛計算著宗主杜漸的速度。覺得差不多了，也開始向廳外退去。

! p( z, ^/ x6 T2 S    “啊……”長廊裡傳出一聲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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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b; v$ @3 @) j    護衛倏然轉身，對著漆黑的通道凝視。

$ T9 |3 g4 P  ~, X    杜漸又走回來了，雙手伸在前面摸索，眼眶裡汩汩流血，沾紅了整個面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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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A/ F& R1 _: Z: ^( D* F( t* Y    “救我。”他說，似乎在向護衛下命令。

    “救救我。”他又說，像是在向龍王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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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d& S3 \) L+ h* s5 ]2 c$ V5 s0 h    殺手本能發揮作用，護衛對命令與哀求全都無動於衷。悄悄讓開，讓瞎眼的宗主走過，眼睛繼續盯住漆黑的長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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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名年輕女子走進火把照耀的大廳，腳步無聲，手裡握著長劍，對其他人視而不見，專心跟在杜漸身後，觀察他的一舉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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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我……”杜漸還在摸索著前進。離龍王和韓芬越來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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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護衛又向後退了兩步，杜漸只是天山宗名義上的宗主。得不到手下的誓死效忠。

    “韓菱？”韓芬小聲叫道，臉上露出怯意，退到龍王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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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韓菱的年輕女子對呼喚充耳不聞，離杜漸越來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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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杜漸終於感覺到身後的危險，猛然轉身，順手拔出狹刀。鮮紅色的眼珠顯得加倍猙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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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 X$ G; \/ p. m0 ~    韓菱挺劍刺出，輕柔得像是樹葉落地，迅捷得如同機梭來往，又在流血的眼睛上各刺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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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漸曾經是個不錯的殺手，最後一次執行暗殺行動是在兩年前。面對運功驅魔的龍王，仍然慘敗而歸，從那時起他就一直努力擺脫殺手的身份，希望能在更高的地位上獲得多一些的安全，結果卻失去了殺手的警覺與自保能力。

    完全相同的兩劍，杜漸仍然無法抵擋，甚至沒有做出還擊的姿勢，唯一不同的是，這兩劍是致命的。

    杜漸倒下的一瞬間，牆角的護衛身子微微一動，這是出手的最佳時機，可他馬上重新穩住身形，龍王沒動，他也不想動。

, z- m# X7 ]% q& ]# b    “妳叫韓菱？”顧慎為問，韓芬在他身後頻頻點頭，卻不敢出聲，她認得這名曉月堂弟子，但又覺得非常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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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N! Y2 _7 I+ z+ L" K3 r7 ?    韓菱彎腰仔細觀察屍體，好一會才抬起頭說：“血流得太多，說明我沒還沒控制好心中的殺氣，劍要有攻無守，心要亦攻亦守，太難了，曉月劍法真是太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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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3 E6 ]9 `. R$ d# |7 [' ~    韓芬膽子大了一些，探頭說道：“太難就不要練了，何必這麼著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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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芬嘻嘻一笑，“我就是御眾師的小‘佞臣’。”這是她在北庭學來的新詞，一直當成褒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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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V: x( [) J3 w0 F    韓菱搖搖頭，“不行，就差一點，我得再努力。”她看著龍王，“聽說你也會曉月劍法，而且只比御眾師差一點？”

. M$ q, C0 |4 h+ [& F  m    “死人經劍法。”顧慎為糾正道，“妳的御眾師是從我這裡學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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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跟誰學的不重要，修煉劍法要看悟性，後學未必後進，只要殺夠人數我就能天下無敵。”

    死人經要在實戰中提升，尤其是學劍初期，每殺一個人都有不少助益，可是讓自己人互相殘殺，顧慎為不明白野馬是怎麼想的，更不明白荷女何以會放縱不管。

' ?( o. J* b/ H8 a3 D    “妳練錯了。”他說，覺得自己像是對幾歲的小孩子講經論典，“殺人太快會遭到劍法反噬，這是自殺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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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又怎麼樣？”韓菱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生者悲苦，死人平安，反噬難道不是最好的死法嗎？瞬間無敵，瞬間毀滅……”

    韓菱似乎魔障了，痴痴呆呆地看著手中的劍，突然身形閃動，刺向靠牆站立的護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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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m2 x- r2 k1 {  ?' z  Z$ _    護衛一直保持警戒狀態，但這一劍突如其來，他仍感到促不及防，轉念間乾脆不躲不避，揮刀迎戰，用的是同歸於盡的招式。

    死人經劍法有攻無守，使劍的人必須相信自己的劍會比敵人快上那麼一點，沒有這種近乎偏執的信念，就連死人經的門檻都邁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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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O# t4 A3 L# G6 I# P  o1 q    韓菱已經邁過門檻，對曉月堂弟子來說，忽略自身生死總會比普通人更容易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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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刀一劍眼看就要刺中目標，第三柄兵器加入進來。

) p& S6 g1 m6 z$ I  {! O    在顧慎為眼裡。韓菱的劍法才只練到入門階段，自從觀看過金鵬堡石室中的圖形之後，顧慎為對死人經的劍招判斷得更加精準，韓菱剛剛起意，他已經行動。

    狹刀與長劍同時斷裂，只剩下五峰刀橫在中間。

& Q2 U' u" D  ^; O$ q, M    護衛立刻撤到一邊。與所有人都保持著十步以上的距離。

    對韓菱來說這卻是一個重大打擊，她在劍法上前進得已經足夠遠，但是對於如何化解反噬之力仍毫無經驗與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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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握著斷劍繼續衝出一步，似乎要將攻勢轉向龍王，右腳落地，人卻吐出一大口鮮血，再也握不住劍，扶著牆壁搖搖欲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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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芬跑來扶住她，“別著急別吐血。龍王這麼厲害，打不過他不算丟人。”

" \8 S0 ~3 l7 r; t# |) `  o# g. F$ v    顧慎為知道問題所在，伸手貼在韓菱後心上，輸入一股純粹的須彌芥真氣。

    片刻之後，韓菱自己能站起來了，不再吐血，臉色白得像紙，眼神卻正常了一些。“我……我失敗了，永遠也練不成曉月劍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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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永遠也練不成。”顧慎為知道絕不能再給她虛幻的希望，“妳學的劍法不全，練法也有問題，早已誤入歧途，怎麼可能練成劍法？”

$ Q# Q& `* B' P, i! a) ~    “可這是御眾師……”

* m  K+ P& i2 _5 N    “她親自傳妳劍法？”

    “不是，是野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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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馬是壞人。”韓芬氣哼哼地說。“假傳御眾師的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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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御眾師從來沒有否認過。”韓菱思維越來越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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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或許有她的為難之處，告訴我，大家都在做什麼？御眾師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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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菱看著龍王，沒有開口，韓芬催促道：“快說吧。龍王是來幫助御眾師的，咱們一塊去消滅野馬。”

. I3 M% i5 }  }6 t7 b4 B4 u7 g: D    “大家都在練劍，御眾師不知道在哪裡，最後過關的人才能見到她。”

8 @. \  P4 A5 L- t    “練劍？練妳這種劍法嗎？”韓芬詫異地問。

    “嗯，御眾師下的命令……不，是野馬，他下的命令，他說大家的劍法初有所成，再殺璧玉城的刀客已經沒用，只能互相驗證互相提升。從昨天還是前天開始，我們一直在互相拚殺，我殺死了十一個。啊……我都做了什麼，那十一個人當中有三個是曉月堂弟子。”

8 X& L. s2 _# |/ b3 Z    “這種命令你們也聽？”韓芬不僅驚訝，還很氣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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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v9 U& F4 E, F+ i# G2 Q' \6 f    “大家都以為這是御眾師的命令，而且……而且一旦練了曉月劍法，就很難停下來，一想到出一劍殺一人就能提升劍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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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能理解韓菱的感覺，當年他與荷女也有過相似的經歷，對走火入魔的恐懼與警惕才讓兩人沒有越陷越深，“沒人告訴你們快速練劍的後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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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8 p7 t+ m/ ~* i# Z9 d    “比碎屍萬段還美？”韓芬不太服氣地問。

& i5 a8 ?6 Q( A  w    曉月堂弟子對死亡的態度跟正常人不一樣，顧慎為無意在這上面糾纏，“野馬呢？他在哪？”

    “上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是在湖心大廳，他殺人最多，什麼人都殺，大家都躲著他。”

, H' ^/ w+ V" i" E8 Z4 x    “帶我去。”

' D! X' E- ?( w- e9 @    韓菱點點頭，看到韓芬要去拿牆壁上的火把，急忙說：“不要有光亮，那會招來無數偷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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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o& ^2 r* P4 k0 z/ n; h( D5 m    韓菱帶頭，三人向黑暗的長廊走去，倖存的護衛扔掉半截狹刀，也跟了上來，仍然保持著適當的距離，沒人問他原因，也沒人驅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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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L, E' N9 t0 B! v    再次陷入黑暗之後，他加快腳步，縮短了與前面人的距離，憑著多年訓練過的本能，他能感覺到前方的夥伴。

  d1 @/ i2 ~8 b5 Q0 r    韓菱顯然對地宮非常熟悉，走得很快，拐來拐去，從無猶豫，她還知道哪裡可能藏著練劍者，儘可能提前避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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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g5 }% z( l# ^; _: W    這段路出奇地順利，直到他們望見那盞孤燈，才明白其中原因。

" ~/ R% s, v  d" T4 k    燈光像是一隻肥美的誘餌，吸引著四面八方的劍客自投羅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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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六卷 璧玉城主 第九百三十一章 屍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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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馬感到厭倦，卻不肯就此停止殺戮，他已經找不到合適的對手，一次次出劍成為消磨時間的手段，這讓他有了說話的欲望。

$ l' ?" v# g: ?# }# z( p6 A; Z    他的“舌頭”長在別人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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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站在野馬身邊，手裏拎著一盞小小的油燈，微弱的光亮照出四周橫七豎八的屍體，仿佛龍卷風掃過之後的景象，她高昂著頭，興奮，還有一絲驕傲，“龍王，我知道你來了，何不現身一戰，結束你跟野馬多年前的那場決鬥？這回不用再兜圈子……”

    一名劍客悄沒聲地出現，在野馬身後發起進攻，他對自己的劍法充滿信心，達到了崇拜的地步，正是依靠堅定的信念，他在黑暗的地宮裏殺死了許多人，多到讓他以為能向野馬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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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一個死在野馬劍下的人都是這麼想的。

    野馬稍一轉身，手中的劍貫穿偷襲者的身體，動作簡單得沒有任何招式，就像是一名劊子手在斬殺五花大綁的囚犯。

    野馬終於找到了這種感覺，兒童時期父母家人遭到屠殺的場面重回眼前，他一點也不覺得悲傷，因為他將自己替代為金鵬殺手，那些人熟練而冷酷地出刀抽刀，對鮮活的生命充滿漠視，好像高居天庭玩弄眾生的神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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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5 c' W1 N, b% E" D" d  c    這就是滅生劍法，野馬給自己的劍法命名，在荷女傳授的曉月劍法當中，出現過“滅生”這兩個字，混在不起眼的註釋當中，卻讓野馬印象極深。

    她的腳邊又多了一具屍體，“死人經只有一種練法，你跟荷女都是錯的。”

. U5 J% F) K# h2 ?) e% u3 V    “不要臉的韓芫，御眾師的名字也是妳能說的？”黑暗中傳來韓芬氣憤的聲音。

  F* g) S9 [  h    韓芫笑了，“韓芬。龍王跟妳一塊來的吧？名字就是用來說的，對誰都一樣，荷女傳授錯誤的劍法，不配再當御眾師，野馬才是曉月堂的希望。”

$ ~: i  r1 }5 w! b  ?# ]    “野馬是個瘋子，他想把曉月堂弟子都殺光。”韓芬更加氣憤了。

    不只是韓芫，似乎空無一物的黑暗中響起一片笑聲，“瘋子”這兩個字通常被放在她們頭上，如今從一名曉月堂弟子口中說出來。成為好笑的反諷。

% ^+ `. K( i4 E. {    “妳誤解了。”韓芫很高興能充當野馬的口舌，替他解釋一切，“野馬是在去蕪存菁，曉月堂廢物太多，比如妳就是一個。除了當墊腳石，留著你們還有什麼用呢？十名甚至更少的頂尖劍客，威力足以超過成百上千名普通弟子。”

' y: D' S+ V: ~, l5 ]% Y4 z    “胡說八道。”在比自己更不可理喻的人面前，韓芬顯得笨嘴拙舌，找不出合適的理由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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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就是曉月堂的規則，韓芬，難道妳忘了。妳自己也曾經殺過許多同門弟子才能活到今天，野馬並非突發奇想，他才真正理解曉月堂的精髓。至於荷女，哈。竟然想讓曉月堂參與爭霸天下，多麼可笑，她以為這樣做就能取得龍王的歡心嗎？她把曉月堂當成隨意支配的工具，為所欲為。她錯了，野馬才是正確的。”

    韓芫越說越興奮。扭頭看了一眼黑暗中模糊的身影，激動得熱淚盈眶，她真心崇拜這個獨臂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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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芬啞口無言，韓芫繼續說下去，對象換了一個，“龍王，你不想見識一下真正的死人經劍法嗎？死人經，這是你跟荷女自己起的名字吧，從今天起它叫‘滅生劍法’，只有野馬領悟到劍法真諦，既有滅生之劍，還要成群結隊的弟子做什麼？現身，龍王，你可以在死亡中見證真理。”

    龍王沒有現身，黑暗中卻響起一陣孤單的掌聲，“說得好，說得妙，姑娘簡直是野馬的……真不好形容，請問一句，野馬是用身上哪只‘劍’向妳傳授這些大道理的？”

    韓芫臉色一變，“木老頭？你沒練過滅生劍法，沒資格來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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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這麼厲害的劍法，竟然沒有老頭的份，人生最大的痛苦莫過於此了吧，我真是太不幸了，看到這些倒在地上的屍體，我更加覺得不幸，年紀輕輕就完蛋了，動作比我還快，太不公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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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q' z0 O  q    “曉月堂弟子、得意樓弟子聽令，立即誅殺木老頭，還有韓芬，她也沒練過劍法，不配死在野馬劍下。”韓芫冷冷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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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9 K) z1 ^1 Z- p, P1 z    被野馬當成練劍工具的弟子們仍將命令奉若神旨，韓芫話音剛落，黑暗的角落裏響起一連串輕微的聲音，像是某人的嘆息。

/ Q1 [! V: O7 Q( D3 q1 Y8 }    有人倒下，木老頭的聲音卻在另一個方向出現，“哇，厲害，不用看，聽聲音就知道滅生劍法了不起，野馬老弟，你終發明一套武功啦，跟我在一塊的那兩年沒有浪費啊。嘿嘿，你現在可算熬出頭了，有劍又有女人，你要是願意跟我共享的話，我可以指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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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芫親自出手了，身形甫動，卻一頭栽倒在地，油燈落在地上，點著了她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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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r6 U* U! Y* W" D: A/ p4 ~    野馬殺死了她，韓芫了解野馬的想法，卻體會不到他對聲音的厭惡，喋喋不休，沒完沒了，萬事皆在刀劍之中，有這麼多道理需要說出來嗎？

/ }" x( _. F( r# T& }$ |    更令他厭惡的聲音卻沒有停止，“野馬老弟，用不著這麼狠心吧，我只是開個玩笑，其實，我和你的女人是清白的，真的，我沒記錯的話，當年我在曉月堂享受的時候，她還沒出生呢？咦，她不會是我不小心留下的種吧？野馬老弟，你殺了我女兒啦，唔唔……乖女婿，叫聲岳父我就原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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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燒掉衣服之後，火焰一度變得微弱，等它穿透皮膚接觸到脂肪，又變得盛大起來，越來越大，將周圍的屍體也裹挾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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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馬的身影清晰可見了，手中握劍，低著頭，像是在哀悼自己的錯誤，當他擡起頭，眼神裏卻沒有一絲感情，比死人的眼睛還要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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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F  @! d1 E* b. @- M    其他人的身影也開始顯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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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N& G' C4 z6 Q    湖心大廳的面積更廣，百余人分散在各處也不覺得太擁擠，相互間的距離都在十步以外，人人靜止不動，殘殺尚未結束，他們都在準備出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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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馬邁動步伐，像一條龐大的鱷魚在淺水中爬行，周圍的小魚離著很遠就自動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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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D6 a9 Q- }) e8 @* d" G3 L7 F  ~' N) C    木老頭藏不住了，他蹲在火把支架上，幾乎與墻壁合二為一，“嘿嘿，野馬老弟風姿依舊，能當你的岳父我很滿意，曉月堂裏沒準還有我留下的種，再挑一個送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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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馬步步逼近，手中的劍在屍火的映照下像是快速扭動的蛇，他憎恨這個聲音，從見到木老頭的第一天起這股憎恨就已生根發芽，他忍耐了兩年，此後即使在睡夢中也經常被熟悉的嘮叨所驚醒，今天終於能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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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咽了咽口水，他想逃跑，身子卻動不了，野馬的確跟從前不一樣了，沒做出多余的動作，卻在十幾步之外就封住了所有退路，木老頭找不到安全的路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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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D9 {! C; T* o    他望著野馬身後，“龍王，該出來就出來吧，我還是活下來對你比較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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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馬沒有上當，他了解木老頭的手段，更相信自己對身後的警覺。

/ T; g4 {  p$ X    屍火突然熄滅，與此同時，墻壁上的火把一支支燃起，將湖心大廳照得更亮了。

    木老頭笑嘻嘻地看著野馬，“燒屍體的味道可不好聞，是不是？”

    野馬轉過身，看到了他一直在等待的人。

& l  k- Q( \& H2 A    屍火漫延得還不算太廣，顧慎為以掌風將其熄滅，韓芬、韓菱與上官家的兄弟倆點起墻上的火把，小心地遠離廳中的弟子，更不敢靠近野馬，所以只有木老頭附近的火把沒有點燃。

    味道的確不好聞，野馬看樣子並不在意，順著原路往回走，突然身形晃動，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殺死十幾步之外的一名得意樓男弟子，隨即躍回原處，繼續前進。

( t9 c0 O$ B; {8 k; ?4 E% h  I+ D    百余步的距離，野馬殺死五個人，距離或遠或近，沒有固定規律，完全是在隨機挑選。

6 g8 \" j' O0 n$ p( p1 c    所有人就這麼看著，沒人表現出驚訝，也沒人退卻，就像一群待宰的豬羊。

/ d# n/ }) }1 H, a    顧慎為同樣看著，他站在大廳正中間，腳邊就是燒焦的屍體，他也不在意這股味道。

    一名得意樓弟子突然出手，他離龍王不近，中間還隔著幾個人，這卻讓他的偷襲更加隱蔽，好像是從虛無中跳出來的鬼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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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4 H/ m( m* v% X" o; z* X$ X9 n" X    顧慎為將五峰刀交在左手，反手握柄，向後上方刺出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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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偷襲者遭到了偷襲，直到刀尖破腹而入，才發現自己中招，他不明白，自己伸直了手臂，加上劍的長度，離目標明明還有一段距離，龍王反手一刀何以會刺中自己？

    顧慎為收回刀，重新交給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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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馬停住腳步，空洞的眼神終於發生變化。

    龍王向他展示了死人經劍法，與貴園桃林中相比，多了一些微妙的變化，全然不在野馬的想像範圍內，突然之間，野馬發覺自己又退回門檻附近，仍然沒有登堂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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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感到不解，更感到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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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沒有開口，他也相信，刀劍更能表達出真實的想法，於是吸進一口氣，原地施展三招，每一招都很古怪，似乎毫無意義，又像是深不可測。

) Y2 v9 L8 Y: d9 ?: c0 F    圍觀者都覺得這三招與曉月劍法隱隱暗合，只有野馬如遭重擊，後退兩步，握劍的手臂微微顫抖。

' z: l( Y+ v+ |- i    野馬對劍法的理解並沒有超出死人經二十九種練法的範疇，顧慎為在第二間石室中看到的三副圖形正是“滅生”劍法的擴展，野馬驟然看在眼裏，怎能不驚駭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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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六卷 璧玉城主 第九百三十二章 探討

, u* w4 w! q8 r( m6 u* @4 \" C     木老頭從墻壁上跳下來，幾步躥到野馬身邊，在他腿上拍了一下，用這個動作將在場的曉月堂與得意樓弟子們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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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s. D3 K# w    野馬像是受到驚嚇的貓，弓背跳起，落地之後卻沒有出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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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無法出劍，龍王剛剛展示了滅生劍法的全新境界，讓他的自信降到谷底。

8 t# b7 u  x' ], C0 p4 G. T( f    木老頭拔出隨身攜帶的長劍，鄙夷地看著它，突然扔到地上，大聲說：“我不過是一隻井底之蛙，有什麼資格配劍？這裏的任何一個人都比我更擅長劍法。”

    上官飛隱約猜到木老頭的用意，在墻邊極小聲地插了一句，“我不擅長……我根本不會使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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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是。”韓芬跟著說了一句，好像對此很得意。

5 c$ D" Y7 W, l    木老頭本人話多，所以最討厭別人打斷自己的話，向上官飛投去嚴厲的一瞥，“那是因為你太笨。”

    木老頭還有更多的話要說，所以放過了上官飛，站在龍王與野馬中間，用抑揚頓挫的聲音說：“我有一個建議，既然大家學的都是同一種武功，為什麼不暫時罷戰，共同探討劍法的奧妙呢？嘿嘿，我不會劍法，可我懂得多，看得也多，入地下以來，我至少發現五種不同風格，相同風格的人卻各自為戰，對別人的進展一無所知。實戰提升劍法，交流也有同樣的效果，諸位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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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余人靜默無聲，他們都被劍法迷住了，因此很容易聽從野馬的命令自相殘殺，同樣也覺得木老頭的建議非常合理，但是沒人立刻開口，都在等野馬首先做出回應。

    野馬的目光越過木老頭，死死地盯著龍王。

    “既然是探討。就不可藏私，龍王願意指點大家的劍法嗎？”木老頭替野馬問出最關心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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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b+ \7 v# H& s& Q% ^$ l; @" ^! [2 j    “當然。”顧慎為收起五峰刀，避開地上的屍體與汙血，繞著圈子走向野馬，所經之處，眾人避讓，卻不像對野馬那麼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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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Y$ L: b- I) I) ], U    “我最近剛剛悟到幾招劍式，或許對諸位都有幫助。”顧慎為停在野馬十步之外。

    除非受到威脅，顧慎為不想再殺更多的人。這些新學者的劍法剛剛入門，對他來說已沒有提升價值，野馬倒是值得一殺，但正是從這位突飛猛進的後起者身上，顧慎為看到自己要學習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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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Q# G$ p7 @$ K) i( W2 l, W4 z+ x0 X    所以他施展出那三招劍式。知道這一定會將野馬從單純的殺戮中拉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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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k4 G# w" \    木老頭是個聰明人，他沒學過死人經，當初在草原幫助龍王整合武功時卻了解到不少相關信息，因此馬上猜到龍王的意圖，才提出罷戰的建議。

    木老頭向龍王投去心照不宣的一瞥，轉向野馬，“怎麼樣？小野馬。其實你最需要這次探討，我覺得你在邪路上走得太遠了。”

' [: b7 X/ z3 f$ a. P    沒人比木老頭更了解野馬，別人對野馬越敬畏，他的語氣越隨便。好像對方仍是他的小跟班。

& {% G3 i) I+ o3 P# A    這一招竟然好用，野馬將長劍插在腳邊的屍體上，做出幾個手勢。

    “沒問題。”木老頭能看懂他的意思，“一切以提升劍法為目的。探討之後咱們再殺個不亦樂乎，先說明。你們互相促進，沒學劍法的人就不用參與了，我們三個只旁觀不動手，你們也別拿我們練劍。”

    “只旁觀不動手。”上官飛大聲重覆，表明自己屬於沒學劍法的人。

    天山宗護衛就站在大廳通道門口，他是第四個無關者，礙於臉面，終歸沒有站出來承認自己也沒學過劍法，只是向墻邊又靠近一步，警惕地觀察所有人。

    木老頭看了龍王一眼，說：“野馬，把荷女叫出來，她傳授的劍法，是你們的源頭，這場探討必須有她在場。”

& @, b" F; G: g" V* {$ r, ]; C    木老頭以為這個要求會遭到斷然拒絕，甚至已經想好更多理由，結果一條也沒用上，野馬不做任何反應，好像木老頭的要求與己無關，另一個聲音在黑暗的通道中響起，“我一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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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 R9 W( f- e( B" [    荷女緩步從通道中走進湖心大廳，腰間懸著長劍，步履輕盈得像是在飄浮，沒有一丁點受傷的模樣。

    天山宗護衛心中大驚，他就守在通道入口，打起十二分精神，竟然沒發現附近站著一個人。

( `; J/ C" p- N( E! |; u    曉月堂與得意樓弟子無不躬身致意，仍將荷女當成御眾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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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芬欣喜地歡呼一聲，從墻角衝向門口，不管汙血滿地，撲通跪下，“御眾師……”眼淚奪眶而出，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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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6 ]  ^  B2 m8 L- b( _4 [3 r* ]    相形之下，荷女就顯得冷淡多了，她比韓芬年輕好幾歲，神情卻更加成熟，余光掃了一眼，手指微擡，示意韓芬起身，沒有對她說一個字，而是面朝龍王，“瞧，曉月堂最精華的一部分就站在這些人當中，龍王覺得他們怎麼樣？”

    顧慎為稍感意外，荷女不像是遭到囚禁，那她派上官鴻找自己又是為了什麼？

    上官鴻跟上官飛站在一起，手中握著柔劍，低著頭，不敢看龍王。

$ E+ q! f$ Y; ^/ p3 `9 K* K: e    “不錯，希望他們都能活下來。”

- ]9 z+ s) l+ F  g    “既然是菁華，就不需要別人擔心他們的生死，就算是層層皮囊包裹，他們也會脫穎而出。”

    聽荷女的語氣，這場殘殺倒像是她的主意。

    顧慎為還沒開口，已經起身的韓芬激動地說：“御眾師，這都是野馬使的壞，對不對？妳聽到韓芫說什麼了？她直呼妳的名字，還說妳是錯的，如今龍王來了……”

    “龍王是曉月堂貴客，他能參與劍法的探討是一件好事，可若是別有用心，就是曉月堂的大敵。”

& q& h, e7 u9 B/ X6 i/ l8 a    “我對曉月堂的事情不感興趣。”顧慎為的聲音也冷淡下來，“只想瞧瞧死人經劍法能變成什麼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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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芬的眼睛眨個不停，對御眾師的話感到迷惑不解，但她在御眾師面前向來順從，含糊地稱了一聲“是”，退到一邊，目光在龍王和御眾師身上掃來掃去，總覺得自己漏掉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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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對荷女很是忌憚，嘿嘿笑了兩聲，“要的就是這種態度，能探討就盡量不殺人，可是怎麼個探討法，御眾師可有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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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剛才說至少看到五種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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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不只五種，不管當初學的劍法有多麼相同，提升的過程中一旦產生分歧，練法就會變得越來越不一樣。”

    “有道理。龍王是劍法的先行者，剛才亮出的招式頗為新穎，似乎近日來又有不少領悟，讓我敬佩不已，不如就請龍王確定大家的風格，分門別類。”

    顧慎為施展的三招不僅震撼了野馬，也打動了荷女。

    墻邊的上官飛開口了，他最迫切的希望就是盡快離開這座像墳墓一樣的地下大廳，焦屍與汙血的氣味熏得他只想嘔吐，可木老頭樹立了模樣，他也想在龍王面前顯得有些用途，於是壯膽說道：“荷女……御眾師，妳跟龍王一塊學的死人經，也是先行者之一，為什麼不由妳來確定大家的劍法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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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T; i6 R+ d" a* j0 N    即使是對死人經了解極少的上官飛也明白，所謂確定風格就是要與這裏的每個人交手，無異於車輪戰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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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個辦法。”荷女仍然看著龍王，“龍王是客人，由你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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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好。”

5 v; V% s* D: y* m    龍王竟然同意了，上官飛跟韓芬一樣迷惑不解，縮在墻邊也不敢開口了。

    木老頭雙手一拍，“其實不用每個人都展示劍法，龍王講解一下風格特征，自己能確定的就自動站過去，能省下不少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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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換個地方。”荷女瞧著滿地的屍體，微微皺了下眉頭，“曉月堂不能在這種地方款待客人。”

% p6 O5 O  n! i: i) F    荷女帶頭走進通道，韓芬緊隨其後，有心尋問好朋友韓萱的下落，卻知道這不是開口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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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幾步之後是野馬，他像是一團正在變弱的火焰，不再咄咄逼人，危險卻一點也沒有減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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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後是顧慎為、木老頭等人，天山宗護衛加入到他們當中。

  r4 a7 A, A: e" j    百余名曉月堂、得意樓弟子魚貫進入通道，前後仍然保持著距離，殘殺暫時停止，他們心中的戒備可沒有消除，或許永遠也不會消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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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另一座大廳，面積比較小，但也足夠容納數百人，擺設也比較齊全，有桌椅和兵器架，四周的火把都已點燃，亮如白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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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3 q8 y6 B" H! V2 G    荷女坐在主位的椅子上，右臂放在桌上，目光茫然，第一次顯露出疲倦的神情，似乎對即將開始的探討毫無興趣。

9 Z1 T$ K8 h0 j( p    韓芬站在椅邊，雙唇緊閉，目光炯炯，她不懂得御眾師的真實想法，可她本能地知道一件事：危險就在身邊，從未消除。

    野馬立於荷女左前方，以主人的姿態掃視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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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 D" {1 }  N" l- h    更多弟子從隱藏之處趕來，廳裏很快聚集了一百五十余人，再想保持安全的距離已不可能，因此大家都垂下劍，也垂下目光，沈寂的空氣中翻湧著一觸即發的殺氣。

2 ]& k" M1 e, l  I6 m1 N    上官飛恨不得能縮到地縫裏去，覺得附近的每個人都對自己心懷鬼胎，只有那名看著稍感眼熟的天山宗護衛好像是正常人，於是投去善意與拉攏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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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護衛握著刀柄，也向上官飛靠近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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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8 A0 A# K6 W2 s+ T% r+ D# I- n    顧慎為站在大廳中間，五峰刀再次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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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是唯一興奮溢於言表的人，原地轉了一圈，“這是西域武林的大盛事，從這裏走出去人的——當然，不包括我們幾個沒學過劍法的人——都將成為人中龍鳳，當然，有些人，比如龍王已經是人中龍鳳，就只能往天上飛得更高一點啦。哈哈，來吧，你們這群活人，一起揭示死人經的真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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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六卷 璧玉城主 第六百二十六章 教主神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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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殺生之劍，殺氣充沛，在兵器刺入敵人體內時，感到無上滿足，你若平時無知無覺，只在敵人出現在面前時殺心驟盛，便是殺生之劍，站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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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指向荷女右手，廳內眾人無不沉思默想，一會之後，有人從右走向左，更多的人則從左到右。

- |& D+ [, H$ n    這些人的劍法都源自荷女，荷女只傳授自己認為正確的一部分，也就是她所修煉的殺生練法，因此大多數人也就停留在這一範圍內，兩邊人群變得極不均衡，荷女右手多達一百二十餘人，對面只有不到三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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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9 h" ~' c1 k% Q    兩邊各有一些人對自己的練法拿捏不準，等著聽龍王繼續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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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化劍之劍，殺氣充沛，常常幻想自己就是手中的劍，出招時人劍合一，別人通常將手臂伸直，你卻手臂彎曲，希望身體與劍離得更近一些，力道更強一些，請站這邊。”

    木老頭守在龍王身邊，雖然不會劍法，聽得卻比所有人都認真，“這種練法也是‘殺氣充沛’？”

4 p1 _# }4 A% g) {2 g    “嗯，我接下來要說的每一種練法都以殺氣為根基。”

. a+ h% S# ~4 u- @1 D    這是顧慎為的猜測，荷女既然只傳授殺生練法，學劍者無論怎樣突破也不可能出現截然不同的練法，他在金鵬堡瀏覽過全部七間劍招石室，仔細看過其中三間，各種練法之間的區別在他眼裡越來越清晰，以殺氣為根基的練法正好是七種。

    左邊四名劍客和右邊的一名劍客走出來，站到入口牆邊，相互望著，既有惺惺相惜之情，也有不共戴天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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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z% H% h6 |    “不僅殺氣充沛，而且心中常懷恨念。出招之際，即使對方是陌生人，也將其當成仇人對待，劍勢兇猛，往往透身而過，此為恨殺之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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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H/ \* t' d2 [    出乎意料，領悟到這種練法的人竟然不少，左邊十一人，右邊六人走出來。站到化劍者的前面，相互間誰也不瞧誰，全都低著頭，突然間，人人都能感覺到這些人心中的恨意。

2 ~# _3 D" r7 i+ X& R# n    十七個人。無一例外皆是曉月堂女弟子，從小到大的仇恨訓練在她們身上開花結果。

) b- k; ?( ]$ A3 d. B    “與恨殺相似，心懷憤怒，即使身邊無人，也常常無來由地怒火衝天，每到此時，便覺得力量最強。使劍也最順手。恨殺之劍在人，憤殺之劍在己，站這邊。”

# G, ?0 S+ Q) y* W6 ]  y    七名男子、一名女子走出來，目光在眾人身上掃來掃去。經過龍王身邊時也不退縮。

$ I6 }7 g7 I# e* a: H7 Y  v    “以殺人為樂，即使對方不會武功，也要全力擊殺，一日不殺便覺苦惱。我稱之為狂殺之劍。”

    沒人站出來，好一會有個聲音說：“他死了。”

    有一個人領悟到這套練法。殘殺開始不久就遭到多名劍客的襲擊，還沒得到提升就被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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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4 ?" e/ Y- {6 C4 P: x    顧慎為點點頭，繼續道：“求生之劍，本無意殺人，每到生死之際才能激發潛力，使出平時施展不了的劍法，殺氣瞬間暴漲。”

3 o1 F) _/ L( W$ M4 l    木老頭皺起眉頭，“這種練法聽著不怎麼樣啊，非得等人家要殺你你才‘求生’，這不等於主動放棄先機嘛，一次兩次還行，總這麼下去必然倒霉，誰這麼蠢想練這種劍？”

    上官鴻此前一直站在右邊的大堆人群中，剛走出幾步，不由得面紅耳赤，再想退回已經來不及了，唯一讓他稍感安慰的是，對面也走出兩個人，跟他一樣，顯得扭捏不安，好像自己的練法低人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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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人經諸種練法之間並無高下之分，顧慎為說：“求生只是施展劍法時的心態，練劍者無需等待對方先出招，只要感覺到危險，求生的念頭就會興起，念頭越強烈，劍法越凌厲，甚至有壯士斷腕的勇氣，為求生而不惜一切。”

    “原來如此，看來練這種劍的人平時不是膽小鬼就是疑心太重。”木老頭得出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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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E7 E( b" Q2 m, a    上官鴻等三人的臉卻不那麼紅了，求生之劍的練法得到龍王的肯定，比木老頭的質疑對他們的影響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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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z5 e$ f, o- |. n# J- c    “以殺氣為根基的劍法還有一種，野馬稱之為滅生之劍，持這種練法的人視眾生為芻狗，視殺戮為平常，不喜不厭，不憤不怒，殺人之際，沒有親疏遠近的區別，一律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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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馬昂起頭，龍王描述得沒錯，可他卻極為不屑，他相信自己是唯一的，他所領悟到劍法也是前所未有的，即使是前人劃定的練法之一，也要高於其它練法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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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O, v: C, W9 e" O# Q. c    顧慎為看著野馬。

    絕大多數人的目光都落在這兩人身上，因此左邊一人走出數步才被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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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眼睛一亮，哈哈大笑道：“小野馬，你有伴了，還是位美女呢。”

    走出來的人是名曉月堂弟子，稱其為美女有點名不符實，但她不醜，三十歲左右，神情冷漠而堅定，與野馬真有幾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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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4 O; X' @# Q% O( F& u    “滅生之劍才是最強的練法。”女子來到龍王身前，冷淡地說，語氣與神情一樣堅定，沒有半分疑問。

5 e& Q* S( s" ^    “妳叫什麼？”顧慎為問。

    女子不回答，死死盯著龍王，等他表明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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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V" t' c" _' r4 b, S1 j% T    “韓芹，她叫韓芹。”荷女身邊的韓芬叫道。

! E5 O2 [, R3 V: c. f% B    “人分強弱，練法不分。”顧慎為面朝所有人說話，也是在對自己說話，他的許多領悟與猜想直到這時才清晰起來，“還剩下幾個人，你們的練法……”

% m0 i4 O  q3 e! f9 P    左邊還留著八個人，沒有確定是哪一種練法，死人經雖然有二十九種法門，但是以殺氣為根基的就這七類，顧慎為覺得不可能有人突破荷女設下的大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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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話才說到一半，韓芹插嘴道：“等等，滅生劍法的領悟者最少，難道不是最高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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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j# J: U" N; l! M    木老頭搶著回答：“不對，狂殺之劍領悟的人最少，只有一個，還被殺死了，所以妳和小野馬的滅生劍法也沒什麼了不起，其中之一而已。”

7 g! f  M  J' X% W    韓芹微微瞇起眼睛，她聽夠了，要以長劍證明滅生練法的強大。

    顧慎為做好準備，殺心一起再難消除，他不願多殺人，可也沒有義務退讓。

    廳內一片安靜，木老頭退後數步讓出場地，興奮地等待龍王施展劍法，結果龍王卻跟他一樣後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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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馬走出來，手裡握著出鞘之劍，目光盯著韓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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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c3 N; x7 O2 Z4 t3 B/ D    韓芹轉身，略感驚訝，很快明白過來，野馬不允許別人領悟到跟自己一樣的練法。

    她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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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生無不可殺，野馬也不例外，韓芹拔出劍，神情堅毅到有些倔強，心中卻稍感惴惴，這是野馬，得到劍法比她更早，殺人也比她更多，如果龍王說得沒錯，練法平等人分強弱，野馬顯然是比較強的那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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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I. p( L" R. l4 f8 y3 G    恐懼比嘆息還輕，韓芹出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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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U8 }9 ]# V! k) D    在大多數人眼裡，野馬與韓芹的劍令人失望，兩人就像是專門欺負老實人的痞子，手裡握著的不是長劍而是匕首，對著小腹直直地刺過去，既不快也沒有招式，好像對方老實到根本不會躲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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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真的沒有躲避，只不過野馬的劍更快一點。

  u7 j/ L; T* r- p$ o. F5 M7 X1 T    一劍、兩劍，野馬在韓芹的腹部連刺兩下，對她手中的劍視而不見。

6 ]6 c1 ]4 n3 K0 U- g" H- ^1 _    韓芹倒下的同時，野馬轉身掃視眾人。

5 f. K# U6 q$ m; k5 i8 P1 G' G    人人都感到撲面而來的壓力，不由自主低頭後退，野馬的劍法或許沒有出奇之處，他的氣勢卻少人能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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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m0 S& i7 [! s0 ^# E: v6 U    離他最近的顧慎為不動聲色，似乎不覺得野馬的勝利有什麼了不起。

    木老頭也不動，他現在的武功比這裡的許多人都差著一點，見識仍是第一流，“我明白了，也感覺到了，七種練法全以殺氣為根基，不管表面區別是什麼，其實殊途同歸，殺氣越強威力越大，為什麼呢？敵人懾於殺氣，速度力道都會減弱，所以啊，讓敵人比自己更慢也是變快的一種方法，韓芹還沒出手就已必敗，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小野馬的殺氣凌於眾人，所以他也最厲害，對不對？”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顧慎為與木老頭一問一答，好像剛剛發生的殺戮不過是一場簡單的展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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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K2 m" H, Q8 a; N    韓芬很不服氣，“御眾師練劍最早，殺氣也最強，比野馬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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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沒準妳說得對。你們幾個，確定練法沒有，還是說另有新練法？”木老頭不願跟韓芬糾纏，向最後八個人發問。

    八人已經想好，七人走到右邊，加入到殺生之劍的隊列中，一人與恨殺之劍的同伴站在一起。

    木老頭沖野馬笑嘻嘻地說：“好了，小野馬，你已經證明自己是滅生劍法最強的人，可以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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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P7 A7 k) J9 y( `+ Q* y1 D    野馬不動，木老頭瞪大眼睛斥道：“龍王還有新招式沒有講解，你到底想不想看？退下！”

. {1 a4 C/ _$ K2 x( @3 P) U: ]/ s6 J    野馬退回荷女身邊，廳內眾人佩服木老頭的膽量，但是都覺得他大概不能活著走出地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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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強的殺氣甚至能攝人心神，許多新招式因此而生。”顧慎為說，反手拔刀，高高舉起，刀身斜向下方，慢慢刺下，好像他面前站著一名已被嚇呆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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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Q- k' L" O1 K' C( y* b$ q( {    這一招太簡單了，而且到處都是漏洞，連木老頭也看不出其中玄妙，“嘿嘿，再強的殺氣也沒有這麼厲害吧，小野馬頂多讓對手稍慢一點，龍王這一招等於要求敵人放棄抵抗，太誇張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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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說出了所有人的想法。

1 t- l" G+ _. R- B. m  p    “不誇張。”荷女突然開口，她一直坐在椅子上冷眼旁觀，彷彿從未關注過廳內發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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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 d. p& ?5 l6 ]- X$ G& W* A    “妳能做到？”木老頭一點也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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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女站起身，緩步走到木老頭身前，衝他點下頭，“我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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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六卷 璧玉城主 第九百三十四章 反噬

    木老頭相信自己的恐懼早在幾十年前就已經被連根拔出，與師父殘破不堪的屍體一塊在地下腐爛，所以他對荷女的“我能”一笑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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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j& j1 C% l+ K+ D$ \    他忌憚荷女，同樣忌憚龍王和獨步王，可他從來沒害怕過，即使數度九死一生、走投無路，他也不曾害怕過，更不可能在虛無縹緲的殺氣面前被嚇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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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了龍王一眼，沒得到特別的暗示，於是嘿嘿笑道：“不是我炫耀，老頭當年也算殺人如麻，恐怕這座大廳裡還沒人能比得上，殺氣嘛，自以為也有一點，將對方嚇得不敢動，也遇到過幾次。這種事是挺讓人得意，不過可遇不可求，想用在我身上，呵呵……”

1 j7 B( s4 l$ r8 ?4 f" T) ]1 m    四周突然響起不可思議的驚呼，木老頭左右看看，不明所以，再一抬頭，多少年來第一次真的嚇了一跳，皺巴巴的臉立刻變了顏色：荷女的劍就懸在他頭頂一兩寸高的地方，看樣子已經待了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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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蹭地跳出十餘步遠，氣急敗壞地說：“這、這不可能，妳……我……玩什麼把戲？”

# C  u, R1 {0 e0 b    “龍王對七種練法的介紹，還有他演示的招式給我一個啟發。”荷女說，收起劍，聲音緩慢而虛弱，與平時的她不太一樣，“殺氣即是力量，能用在劍法上，自然也可以應用在其它武功上。”

5 H3 _# J2 E* ?1 f# Q& `) z$ g    “七轉魔音，妳剛剛對我用了七轉魔音？”木老頭難以置信卻又確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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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轉魔音是曉月堂至高秘笈《七轉秘錄》當中的一項絕技，能以聲音擾亂敵人心神，臨敵之際有些用處，木老頭也會這一招，還曾經對龍王等人使用過，所以他確信荷女“我能”那兩個字用上了魔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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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七轉魔音作用有限。通常令敵人心煩意亂，頂多落荒而逃，可沒有讓人完全忽略威脅的神奇功效，尤其是這威脅迫在眉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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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x' f' c, h: w    “用了一點。”荷女越發顯得衰弱不堪，勉強走回原處坐下，在別人看來輕鬆至極的一招，對她來說卻要花費大量真氣。

9 G6 N/ D, M9 k7 Y6 j    “曉月堂秘術能用在死人經劍法上，而且威力大增？”震驚之後的木老頭欣喜若狂，好像學會神功的人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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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只是曉月堂秘術。”顧慎為開始向眾人解釋。“任何武功都能融合到劍法當中，前提是你的功力足夠深厚、信念足夠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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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兩樣荷女都有，她的無道神功已經跨越散功之境，單以內力論，與獨步王不相上下。大大強於龍王，至於對劍法的信念，當初還是她最先產生信心，建議歡奴拿出劍譜開始修煉。

3 b3 M9 V2 o3 R3 e    “啊，我對殺氣的理解太狹隘了。”木老頭若有所悟，“荷女的殺氣不是嚇唬人的，而是用來激發七轉魔音。所以我一點殺氣也沒感受到，甚至看不到近在眼前的利劍。不可思議，不可思議……可是這廳裡沒幾個人會七轉魔音吧，他們又如何施展這一招呢？”

    “七轉魔音不是最重要的。各人所學過的任何武功都可以融匯進來。”

- }' S8 g  H7 F    “所以龍王能夠以刀代劍？”

    “沒錯，我能夠以刀代劍，御眾師能以殺氣激發七轉魔音，其他人不行。”

' O7 b" v0 a9 n' @9 n; P, l4 g    “為什麼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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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功力不足。”

    木老頭其實已經知道答案。仍然裝出恍然大悟的樣子，原地轉了一圈。目光在眾人身上掃過，不停搖頭，“不行、不行、不行……龍王說得沒錯，你們都不行，劍法練到今天這個地步就算到頭了，再想前進一步，難上加難。”

8 N; J8 o% ?" Z' N    龍王對七種練法的介紹雖然簡單，卻令在場所有人受益匪淺，及至御眾師展示神奇的控敵之技，眾人對劍法更加崇敬自信，沒想到龍王得出的結論卻是“其他人不行”，一時間都陷入迷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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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鴻從前武功低微，對劍法的依賴更深，而且學過七轉大還功與無道神功，覺得自己還有些希望，於是大膽問道：“功力不足，把功力提升上去不就行了？”

    “上官鴻這個問題提得好，龍王怎麼回答？”木老頭像是一名主持爭辯的教師，牢牢掌控著方向。

    “來不及了。”顧慎為說，轉身面朝野馬，“你們都犯下大錯，殺人太多，劍法提升得太快，已經遠遠超出自身功力所能承受的範圍，再練下去，注定有死無生，功力增加得再迅速，也是遠水不解近渴。”

0 p4 V: \* @! H" o9 P    野馬的臉彷彿石雕一般，當龍王說出“不行”兩個字時，他已經不再相信此人的任何一句話，花言巧語、蠱惑人心正是歡奴一貫擅長的伎倆，野馬對此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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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V, K' G' ~$ N3 L    野馬說不了話，可是不少人與他的想法一樣，一名得意樓男弟子大聲說：“龍王的意思就是要我們就此放棄曉月劍法嘍？”

! g9 r& e% ?! u; M6 [    “為時或許未晚。”顧慎為說，目光仍然盯著野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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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可笑，我就說龍王不會這麼好心，說來說去，竟然想讓大家放棄好不容易才練成的絕技，你還不如建議我們自殺算了。”

    “執迷不悟，自殺離你們也不遠。”

" U$ o( i, T- v. B8 e6 `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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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r! m- U) x4 A* W9 n- W/ |& i& X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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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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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D* b5 X3 R; G. t) ~' t5 e    笑聲從四面八方響起，顯然連普通弟子也不相信龍王的話了。

8 G; [, p- a& f' D2 g+ n    顧慎為對嗤笑無動於衷，也沒有繼續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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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h: D- O# n* x. c1 R, D; c* A    木老頭展開雙臂上下撲動，示意眾人禁聲，然後說道：“龍王的話的確有些深奧，可是有疑問就開口，別發怪聲，龍王懂得終歸比你們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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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8 ]( a- S( n  b5 g; x    上官鴻開口了，顯得有些激動，“龍王跟御眾師幾年前就開始修煉曉月劍法，那時的功力也高不到哪去，何以迄今毫髮無傷？”

1 `+ [8 K' X, z" ?    許多人點頭表示自己也有此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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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年我跟御眾師從來沒有在短時間內殺這麼多人，發現危險之後，我們立刻放緩速度，我改用刀，後來又學習其它功法調和劍法的反噬之力，至於御眾師……”

    顧慎為沒有撒謊，他與荷女很早以前就發現死人經的副作用，在那篇以怪文寫成的註釋裡，非常清楚地說明了這一點：擊殺功力相近的目標能夠極快地提升劍法，達到一定程度之後，殺人就成為必須手段，一段時間不殺人，即使不施展劍法也會遭到反噬，可是劍法終有盡頭，當再也找不到合適的對手時，可殺之人就只剩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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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C- |5 q+ ^7 b( j    幾年以來，顧慎為一直在小心控制著死人經劍法的進展，一年之內也不過用上寥寥幾次，大多數時間裡，他都是將部分劍意轉嫁到刀法上，威力降低，卻能持久，隨著功力日增、領悟漸深，他所能吸收的劍法也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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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女自然也懂得這個道理，可她一直用劍，以什麼方法防止反噬卻一直沒有說過，顧慎為也無從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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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4 s1 a: f/ f3 b% v( e0 A/ q    荷女端坐不動，當越來越多的目光集中過來，她才說道：“混神大轉，當反噬之力積累到足夠多之後，我就用混神大轉將它們轉到別人身上，只能轉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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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8 n0 ]: A$ |7 S+ ^    曉月堂弟子相信了，她們都知道混神大轉，那是本門最高深的秘術之一，據說能夠起死回生，荷女當初是因為盜得無道神功，才獲授此功，除了她與韓無仙，整個曉月堂再無第二人習得。

    木老頭重傷在身的時候，韓無仙也只是教給他後果難測的七轉大還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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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8 Q: V: U6 V5 S6 l    “劍法反噬？我不相信，我練到現在前後總共殺了五六十人，不也一點事沒有？”一名得意樓的男弟子開始對御眾師也產生懷疑了。

    他們練劍正在興頭上，可不是幾句話就能被說服放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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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E, T& F: B/ V    韓菱從右邊越眾而出，“我不知道龍王的話是真是假，但是劍法的確存在反噬之力，因為我剛剛經歷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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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  K, M6 b    “可妳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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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王救了我一命。聽我說，反噬現在還不明顯，只在進攻遇阻的時候發生，因為沒人相救，當時就會死去，所以咱們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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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6 \9 I, x! `  ~( D: {    韓菱是曉月堂普通弟子，她說的話反而得到更多人相信，立刻就有人喊道：“難道御眾師傳授劍法是想害死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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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這種指責，韓芬最先做出反應，厲聲道：“誰說的？站出來讓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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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人站出來，韓芬也沒有辯解之辭，還是韓菱說：“不對，大家想一想，傳授劍法的人其實是野馬，還有那個得意樓的老頭子，他們提到過反噬，卻故意語焉不詳，好像那只是偶然發生的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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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菱的提醒立竿見影，眾人將目光都轉向野馬，不少人心中還有疑惑，“可野馬沒事，他殺人最多，劍法提升得也最快，按理說早該遭到反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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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馬無法說話，也不屑於說話，昂然站立，將滿廳的人視為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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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I1 }2 I6 m1 W" O. @    “野馬遇到過一次反噬。”荷女輕聲說，發出一聲輕輕的嘆息，“他自殺了，但死的是‘彭仙人’。”

    野馬與那名得意樓老者關係緊密、思維相通，如同一人，自稱為“彭仙人”，荷女沒有看到當時的詳情，但她能猜得出來，野馬的“自殺”不僅沒有殺死自己，反而恢復本性，徹底擺脫了“彭仙人”的束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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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a' j" P7 P7 m    野馬那雙分得很開的眼睛又變得空洞，他聽得足夠多了，歡奴的話有真有假，對他的幫助卻不小，他已經“死”過一次，還有誰能在劍法上超過他？

8 a- u( B3 z2 z( l  o    該結束七年前的那場決鬥了。

1月23

第六卷 璧玉城主 第九百三十五章 自殺

" s% f- l9 d- d; N    當野馬同意成為“彭仙人”的一部分時，他絕沒有想到有朝一日必須殺死自己的修煉夥伴。

    事實上，他有一百個理由感謝得意樓弟子，若不是他們在北庭的收留與幫助，野馬就只能默默苦練獨臂刀法，永遠接觸不到高深的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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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M9 g1 F0 K1 n    在得意樓之前，野馬的“師父”是金鵬殺手與木老頭，前者人的武功也高不到哪去，後者卻太聰明，眼光也很毒辣，木老頭才不在乎野馬有多麼希望成為高手，相處的兩年裡，嘴上說得天花亂墜，卻從來沒傳授過真正的絕技，寧可將五洞拳教給上官飛，也不會讓野馬學得一招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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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7 q: L  T3 N8 ]' S) j. S    得意樓弟子卻喜歡野馬，這名青年的獨特相貌與殘疾，就像是進入新團體的憑證，在一群怪人當中，一點也不顯得怪異，至於他的堅忍刻苦，以及對高深武功的渴求與無條件接納，更是得到新師父們的欣賞。

9 u8 H4 F% V- m# u5 Y& ^/ g    野馬一接觸到斟情秘要，就被裡面眾多的功法所吸引，自願成為得意樓老者的修煉夥伴，當發現僅憑自己的努力無論如何也不能超越龍王的時候，他將自己的思維交給夥伴，變成兩體一心的“彭仙人”，唯一的要求是彭仙人得繼承他對龍王的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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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不是難題，得意樓弟子對龍王的恨意不比他少。

    最難的是交出思維，與其說是“交出”，不如說是挖空，野馬得儘量讓自己無思無想，與此同時又要全心全意地即時領會得意樓老者的意圖，一點延遲都會令聯繫中斷。

8 {2 ]  Q& h* L3 [9 R    野馬漸漸喪失自己，偶爾，他會想起自己來的名字，覺得“彭仙人”三個字極為陌生。但在總體上，他很少做出反抗，得意樓老者對他非常滿意。

    即使開始修煉荷女傳授的曉月劍法，這種神秘聯繫也沒有中斷，得意樓老者對劍法的諸多領悟同時對兩人產生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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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i' i9 Z! r; X0 g" |. I1 P, V    在貴園桃林，野馬懊喪地發現，曉月劍法仍然不是龍王的對手，這股懊喪也影響到得意樓老者，他獨自一個人重新審視荷女傳授的劍法。最後得出結論，劍法不完整，荷女藏私，但他能夠突破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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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8 U' R6 v+ ?    是得意樓老者想出了新練法，並命名為“滅生”。然後將之灌輸給“彭仙人”，野馬順利接受，以為這就是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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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3 h4 i4 Q& T. Z    野馬開始殺人，在璧玉城裡尋找勢均力敵的對手越來越麻煩，並且太浪費時間，他就將曉月堂與得意樓新弟子都集中在菩提園地宮裡，用他們的生命提升自己的劍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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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h- p4 g/ l5 G9 w    成功了。野馬切切實實地感受到劍法的變化，殺人越來越輕鬆，輕鬆最後變成無聊與厭倦，當他發現身邊再無對手。唯一可殺之人是“自己”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地動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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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 |% L4 H& D    倒下的是得意樓老者，就是從那時起，野馬感到體內常年積壓的污濁之氣釋放一空。殺人變得跟割草一樣簡單一樣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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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龍王，又是龍王。偏偏是他展示出匪夷所思的三招，證明野馬的劍法仍然未達巔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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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4 v: [0 x8 m    荷女無法瞭解這麼多的內情，但她指出了真相：野馬同樣遭到劍法反噬，殺死得意樓老者之後，他卻成為大廳內最接近於劍法完美的人，甚至比龍王與荷女還要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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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y) b; f. o: r% q2 X    木老頭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瞧見了吧？明白了吧？野馬把你們都給騙了，他教給你們死人經，讓你們迅速提升劍法，其實全是為了給他當墊腳石，把你們引向死路，而他自己早已想好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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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5 w" ?0 e9 G- v8 m9 h  L    木老頭的指責不完全正確，野馬當然不在乎弟子們的生死，但他決定不惜代價也要提升劍法的時候，絕沒有事先設想要殺死夥伴，那個念頭自然而然地產生，他既沒有長久思考，動手之後也沒有任何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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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馬無法辯解也不想辯解，縱然面對十倍於此的對手，在滅生劍法的境界裡，也只嫌太少，目光轉動，他尋找的是能起提升作用的對手。

# z* y( [9 R$ s2 M# l8 ?$ M1 X    寥寥無幾，野馬又有了第一次“自殺”時的厭倦感。

" a' s9 o* ?9 P' t% [& k* w& I2 I    大廳裡的人漸漸醒悟，有人扔掉手中的劍，更多的人卻不忍心放手，他們在劍法上付出太多努力與心血，實在難以就此割捨。

6 E/ N) }6 c8 w5 U. j7 G; `    韓菱是最早體驗到反噬之力的人，因此腦子也最清晰，木老頭的指控沒有破綻，可她還有更大的疑惑，“御眾師，妳早就知道這一切，卻不加以阻止，任憑弟子們落入陷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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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質問將眾人的憤恨擴展到荷女身上，也惹惱了韓芬。

    “喂喂，韓菱，還有你們，講不講道理？明明是你們背叛御眾師，心甘情願接受野馬的蠱惑，發現上當受騙，就要把責任推給御眾師嗎？別忘了你們當初發下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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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u! t/ ~/ f" l3 f' e    人群中有女弟子發出冷笑，“野馬所作所為都打著御眾師的旗號，我們都以為劍法是御眾師傳授的，這也叫背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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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C/ v. {) U+ I    “當然叫背叛，背得都要底朝天啦。”韓芬肯定地說，卻提不出更多證據，只是引來更多冷笑。

3 i0 n  m4 `9 j$ l2 U1 z    打嘴仗這種事還是木老頭更得心應手，他雖然不喜歡荷女，還是站出來說：“不用笑，你們自以為忠心，可是剛才有個丫頭說荷女的練法錯、野馬才是對的時候，也沒見你們替荷女說話啊？”

    “沒錯。”韓芬高興了，“你們還有什麼可說的？木老頭，我愛你。”

, h# H$ V0 L- I    木老頭得意地連連點頭，“我也愛妳，別讓我家婆娘知道，她喜歡吃醋。”

) D8 O! j9 {2 M% i    韓芬笑逐顏開，“那是當然，我才不會告訴韓堂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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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2 U; P5 [0 Z  g0 x& g' A    韓菱咳了一聲，“我們是有過錯，可是御眾師見死不救在先，曉月堂弟子傷亡近半，那些人直到死還以為劍法是御眾師傳授的，殘殺的命令也是御眾師下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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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芬無言以對，只能尋求外援，以命令的語氣說：“木老頭，再說兩句，別光讓她胡說八道。”

    韓芬的“愛”代價可不少，木老頭已經想不出反駁的理由，嘿嘿笑道：“我再說下去就是喧賓奪主了，妳瞧，御眾師自己要開口解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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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E) @/ h6 s2 _    韓芬一邊想“喧賓奪主”的意思，一邊轉向身邊的御眾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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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N6 D9 W; T5 A/ W+ q# }    荷女仍然一副沉思默想的模樣，似乎根沒注意到眾人的指控與木老頭的話。

    “御眾師。”韓芬小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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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女緩緩抬頭，目光茫然，“韓菱說的沒錯，是我讓野馬傳授劍法的，關於反噬之力，我對野馬就沒有說清楚，殘殺的命令是他下的，我沒有反對。其實這麼多人同時練劍，自相殘殺是早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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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5 U. i6 E4 T7 a    韓芬困惑地撓撓額頭，不明白御眾師到底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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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L# B* C0 k8 P) r0 j0 P    弟子們面面相覷，又是韓菱率先開口，“御眾師為什麼要這樣做？是對大家有什麼不滿嗎？難道我們做錯了什麼事，還是忠心表達得不夠？”

    荷女竟然笑了，像一片波紋從眼角傳播到嘴角，“我問妳，韓無仙當初為什麼千方百計要奪取無道神功？”

    韓菱一愣，“堂主……韓無仙說秘術與丹藥終屬末流，越厲害越遭忌憚，反而無法在東湖立足，非得習得高深武功，才能讓曉月堂重返金鵬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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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J: T2 @3 s0 i7 \4 f    “我拿到了無道神功，也教給你們當中的許多人，幾年工夫了，有誰覺得自己因此成為高手？”

0 @7 {( L8 L* K$ Y3 K    韓菱沒吱聲，其他人也都沉默，得意樓弟子是後來加入的，曉月堂弟子卻都清楚，無道神功雖然令不少人功力大增，但是除了御眾師，的確沒人再成為高手。

    “從小習慣的東西，不是說丟就能丟掉的。”荷女繼續說下去，“學會無道神功也沒能讓你們丟掉秘術與丹藥，反而依賴得更深。”

- n- G+ A& r$ k" Z    韓菱慚愧地低下頭，“所以御眾師傳授曉月劍法，不說清反噬之力，為的是讓大家沉迷進去，從而改變固有的習慣。”

    荷女的這個目的算是成功了，死人經要求修煉者具有堅定的信念，必然排斥其它武功，秘術與丹藥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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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O  p1 q: |9 K" C    為了這個目的數百人丟掉了性命，荷女卻不需要太多解釋，對曉月堂來說，這是再正常不過的手段。

$ A5 o* i% P: e- i    荷女微微點頭，選擇這個時候傳授劍法有許多原因，散功期間轉移弟子們的注意力、野馬越來越公開的逼迫，都是重要原因，但她沒必要當眾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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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龍王說我們必須得放棄曉月劍法，再練下去就會……自殺，請御眾師示下，我們該不該聽龍王的。”人群中一名曉月堂弟子說道，語氣明顯變得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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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5 I9 g5 D0 N% c. q$ t( F    “龍王說得沒錯。”荷女垂著目光，誰也不看，“你們應該放棄用劍，但是你們各自領悟到的劍意，對秘術與丹藥沒有影響，卻可以應用在任何武功上，龍王自己就是這麼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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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q" ~2 m* n% T0 A6 k3 d, n+ `    顧慎為點點頭，這的確是他的作法。

    “不愧是御眾師，做事真有條理。”木老頭警惕地盯著荷女身邊的野馬，“妳把龍王請來就是為了告訴大家這些道理嗎？妳猜得真準，竟然事先就知道龍王好為人師。”

3 y9 U. [1 e' i/ A    “我請龍王來不是為了講道理，是希望他能殺死野馬。”荷女抬起頭，目光突然變得堅定，“天下只有這麼一位‘自殺’過的死人經修煉者，我想龍王一定很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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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很感興趣，所以他才一直拒不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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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六卷 璧玉城主 第九百三十六章 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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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y  U: {) |    野馬邁出七步，四周的弟子們同時後退七步，即使已經貼牆站立，兩腳也要努力向後挪動。

8 k% H. m* s4 ~! G5 s4 W# G    野馬越不拿眾人的生死當回事，越得到眾人的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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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探討已經結束，殺戮重新開始，野馬用劍指向第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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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臉色一變，向龍王靠近幾步，“嘿嘿，什麼曉月劍法、死人經，我都沒學過，你還是先找別人練劍吧。”

    野馬的劍跟著目標一塊移動，陣陣暖流從腳底衝向頭頂，今天，他要徹底封住那張令人厭惡的嘴巴。

    “龍王，你可半天沒說話了，御眾師都說了，找你來是為了殺死野馬，天也不早了，不如這就動手吧。”木老頭乾脆躲在龍王身後，他可不會明知必敗而坦然赴死。

    “不行。”顧慎為拒絕木老頭的求助，“野馬的劍法還不夠強，你得幫助他再上層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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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木老頭自以為比廳裡絕大多數人都聰明，可他也聽不懂龍王的意思，“再上層樓？好把大家都殺光嗎？再說……再說我武功低微，實在幫不上忙。”

    “只有你最合適。”顧慎為將木老頭從身後拎出來，放在野馬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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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6 Q6 l- O* _: x0 R9 Q% j. i* |    危險面前腦子轉得總是更快一點，木老頭顫聲說道：“龍王希望野馬劍法更強，是想讓他再自殺一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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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 |- @6 j; x# x3 i) `# m    木老頭與荷女說話的時候，顧慎為也沒有閒著，自從修煉死人經以來的種種經歷，在他的腦海中一一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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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4 U- D4 @3 N- A$ D* g    兩隻金頂大鵬帶來了那神奇的古籍，彼時的歡奴被書中恐怖的圖形與深奧的字所嚇阻，一直沒有太把它當回事，卻又捨不得丟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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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6 x0 f! F( B5 }6 |    反倒是荷女。第一次看過死人經之後，就力勸歡奴修煉，那時的她大概是想利用來歷不明的古怪武功害人，為此不惜把自己也搭進去，跟著歡奴一塊學習劍法。

, d* o8 s# [: p$ M8 \" O9 T! i    正是靠著它，兩人完成殺手學徒的訓練，成功地在金鵬堡中生存下來，為了不被殺手看出異樣，他們才小心翼翼地控制著提升劍法的速度。沒有稀里糊塗地死於反噬之力。

2 `+ R0 r/ X5 c8 ^' p( b% j% L    四諦伽藍的和尚破解了那篇用怪文寫成的綱要，顧慎為與荷女得知他們已經走上一條不歸之路：越殺人劍法越強，劍法越強越要殺相應的高手，永無止境，最後可殺之人就只剩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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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一的應對方法就是儘量延緩修煉進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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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P* P1 l! d; n- Q    無論怎麼看。這都是一套奇怪而殘忍的武功，卻自稱“大覺劍經”，顧慎為與荷女都認為“死人經”更貼切，很長時間以來，顧慎為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麼，無道神功的綱要彌補了最重要的一個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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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從老汗王陵墓中意外地得到綱要，此後反翻閱讀。給他印象最深的是其中“殺身證果”的故事：勤修苦學的僧人一直不得解脫，為了證明自己真心向佛，寧願自殺，卻在死亡的瞬間悟得大道。得證果位。

    無道神功與死人經都是金鵬堡早先流傳下來的武功，兩者很可能同出一手，自然存在不少相通之處，正是在這個故事裡。顧慎為明白“大覺劍經”的真實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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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煉劍法如同修道，第一關就是堅信不移。信則誠，不信則亂，接下來的道路也極為相似，都要在有進無退的修煉中繼續增強信念，對於修劍者來說，就是一次次殺人，一次次被自己的劍法所驚嘆，一次次將劍法提升到更高水準。

( h' x( @) z1 E" n    最後，修劍者也跟修道者一樣，在信念增強到無以復加的時候，需要一個更直接更有力的證明——殺身證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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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的信念還遠遠沒有強大到那種程度，看到野馬的第一眼，他知道自己的猜測可以在這個人身上得到驗證了。

3 E% a: }- h$ o2 g    木老頭目瞪口呆，將擊敗敵人的希望寄託在對方自殺上，這不像是可行的戰術，倒像是借刀殺人，“龍王，野馬已經自殺過一次了，還會有第二次嗎？”

6 N# C+ I* `  B% Y' `1 n6 Q    “殺身證果。”顧慎為順嘴說出這四個字，“野馬只殺身，沒有證果，所以他還會第二次、第三次自殺，直到死亡為止。”

    龍王的自信沒有感染到木老頭，反而讓他更害怕了，“還有第三次？也就是我未必趕得上了？咦，你瞧，野馬笑了，笑得可真醜陋，他是對龍王表示不屑呢，我看他一點也不想自殺，我猜他連‘證果’是什麼意思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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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w: \; F  N- }  @' u! h    野馬的確在笑，這正是他所認識的歡奴，能說會道，擅於討好主人，十足的奴才相，如今自己當家作主，嘴上的功夫卻比從前更強了，不同於木老頭無意義的嘮叨，歡奴的話裡通常隱藏著幾分真實與道理，稍不注意就會受到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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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普通弟子不一樣，野馬一早就知道劍法反噬的後果，可他不僅沒有退縮，反而迎難而上，那時他甚至還沒想到要犧牲得意樓的夥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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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馬認為自己看到了死人經的真諦，這是一部開創性的劍法，每種練法從一開始就走在極端，普通人受到驚嚇，歡奴與荷女小心地保持平衡，而他，卻要勇敢地大步前進，突破最終的極端，進入一個他相信必然存在的全新世界。

8 x5 n% t2 h) r$ n" ]    這個新世界絕不會以自殺為開頭。

8 }3 Z0 F/ I  K9 ?( p    至於得意樓老者的死亡，那是一小段彎路，他不可能經歷過一次而重蹈覆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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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馬邁出一步，木老頭眼睜睜看到殺人的利器向自己刺來，兩腳卻像在地上生根，寸步難移。

; U  p/ k1 b6 ?& C    歡奴展示的那三招還是有用的，野馬不會拒絕，用在了木老頭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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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回頭望了龍王一眼，“龍王真不打算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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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4 [7 s+ d$ Q/ D) f4 s    顧慎為搖搖頭，“我相信你會有辦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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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_5 L% q! ~    木老頭滿臉苦笑，轉向荷女，“御眾師呢？妳想殺野馬，這是最好的機會。”

    “我要是有辦法殺他，就不會把龍王請來。”荷女比龍王還要決絕，“而且，我也想看看死人經劍法的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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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a+ w% T: Y6 |7 R: _    木老頭嘆了口氣，“早知道這樣就不多嘴多舌了。”

7 t- P4 E$ Y8 D: b# }% k# o2 T" Z2 E    韓芬安慰道：“你放心死吧，我會妥善安置後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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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S4 Z* O/ O: q8 ~$ a1 P: I7 z    “嘿嘿……”木老頭笑聲剛起，野馬的劍已經刺過來。

    這一劍不算太快，木老頭感覺自己的腳也能動了，但他還是沒有躲避，野馬的劍又發生了變化，不僅殺氣更濃重，招式也更多變，再簡單不過的一劍，卻蘊含著無數的變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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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無處可躲，四面八方似乎都是野馬的劍，他只能躲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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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X$ U. s7 R3 [. P8 L2 k. F    眾目睽睽之下，木老頭突然緊緊縮成一團，不是蹲在地上，而是“浮”在空中，像一隻沒有針的刺蝟，以全身迎接野馬的一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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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 u3 Z$ g6 |    野馬刺中了，木老頭跌落在地上，仍保持著團形，不知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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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馬沒有繼續出招，他施展的是純粹的死人經劍法，一招就是一招，他沒有任何反噬的感覺，說明這一劍是成功的，可他卻沒有嗅到死亡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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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上的木老頭猛地向後滾動數步，在龍王身邊重新站起，摸了摸胸前，“好厲害的劍法，連血都不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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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0 M" `5 b+ N4 v; c" B! T    在別人眼裡很普通的一劍，在刺入目標體內時卻是極快的，很少出血或者不出血都表明野馬的劍法又有進步，但木老頭沒死，似乎又證明劍法失敗。

) y" ^+ r8 Y6 b) s3 n    周圍的弟子們不明所以。

    野馬知道原因，微微眯起眼睛，他竟然忘了木老頭的保命絕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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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0 y8 e: s. R! n: M, f    “嘿嘿，龍王你可太壞了，聽我說過門的琥珀功，就一直想親眼看看，是不是？為了讓你滿意，我又損耗一部分功力，唉，再來一兩次，我可就成廢人了。”

1 N# k( K, g1 [3 r+ v7 f; f/ _; ]2 {    琥珀功是玉清派遺落到北庭的絕技之一，對修煉內功沒有幫助，卻能在危急時刻保住性命，木老頭幾度死裡逃生，都與它有關，施展琥珀功唯一的壞處是要消耗大量內功，其中一部分將永久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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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在北庭的時候曾經聽木老頭詳細介紹過這套功夫，因此知道他不會輕易死掉，“你用不著太強的功力，武功越弱的木老頭越值得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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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z+ @# S8 Y6 F  o/ d3 ~    “龍王這話聽著就像是好姑娘……”木老頭急忙閉嘴，當著荷女的面最好不要提起上官如，“我的任務完成了吧？別再讓我上了，我剩下的這點內力能不能再施展琥珀功都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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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可以退下了。”顧慎為說，“野馬，讓我替你挑選下一個對手吧，我保證你還是殺不死他。”

3 g3 r, r9 u9 M7 w$ Q6 W    這是毫不掩飾的激將法，野馬卻接受了，他要讓歡奴盡情玩弄把戲，然後再將他一劍殺死。

    “上官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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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鴻聽到自己的名字，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但他還是走出來，手裡握著柔劍，站在野馬對面，強迫自己與之對視，只堅持了片刻就將目光垂下。

    野馬又笑了，上官鴻氣血旺盛，龍王以為這樣就殺不死，可野馬的劍已經不以流血為目的，他會一劍擊中要害，對方死的時候甚至感覺不到疼痛。

$ t2 T; z) j4 d8 C    顧慎為問道：“你想活嗎？”

    “想。”上官鴻顫聲回道。

    “我教你一招，現在學會你就能活，有一點差錯你就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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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e* {) ?5 @0 i( U    “我、我努力。”

    顧慎為當著眾人的面使出極為繁複的一招，數十種變化前後相繼，令人眼花繚亂，不要說模仿，大多數人連看清都覺得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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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v9 t; r8 s2 E( Y    上官鴻目不轉睛，也不過記下十之二三，“能再演示一遍嗎？”

    “就一遍，會就會了，不會的話看再多遍也沒用。”顧慎為說，扭頭看了一眼荷女，發現她已經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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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六卷 璧玉城主 第九百三十七章 半式

$ D& Y: H$ o5 M# P: m    上官鴻從來就不是那種一點就透的聰明人，當龍王拒絕再次演示招式，他的第一反應是被戲耍了，不由得怨恨地望了龍王一眼。

    可是御眾師……上官鴻糊塗了，難道他就這麼再次被拋棄了嗎？張楫起碼還榨光了他的利用價值，御眾師卻沒給過他任何重要任務，無非就是向龍王通風報信，交給其他人做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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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會死，上官鴻突然間有了信心，他不相信龍王，甚至不相信自己，但他相信荷女，無道神功、七轉大還功、曉月劍法和特製的丹藥，御眾師已經付出太多代價，絕不會隨隨便便讓自己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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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還是不明白龍王那一招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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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h* H! V+ T) R0 i    上官鴻閉上眼睛，努力回憶龍王的每一個動作。

9 S% F3 w: z2 S+ l. t: ^    野馬沒有動，他倒要看看歡奴還能玩出什麼新花樣。

    木老頭差點死在野馬劍下，可他還是忍不住要開口，只是壓低了聲音，“笨蛋啊笨蛋，才二十一種變化，有這麼難記嗎？而且臨敵之際也用不著每一種變化都使出來，得會變通，敵左則左，敵右則右，這招就是用來保命的。唉，上官鴻，你也別想了，乾脆自殺算了，你那套求生練法聽著就不靠譜。”

4 k, T' R2 V1 W8 p    木老頭這一打岔，上官鴻又忘了一部分，他睜開眼睛，稍顯激動，似乎明白了什麼，又像是驚恐過度，“就一招，你不會再出第二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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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 b0 c- t/ e8 t; w    在野馬眼裡，上官鴻跟滿廳的弟子沒有區別，或許還要更弱一點，他跟木老頭的想法一樣，所謂的求生練法象是膽怯之徒的發明，比殺生尚且低了一等。與自己的滅生劍法更是天差地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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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M; Y" T) V6 `; l: }    野馬高傲地昂起頭，他才不會向一隻爬蟲做出許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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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V) b8 A# l$ r  ?/ S2 {    劍刺來了，依然是速度不快，卻無處可避，上官鴻沒有木老頭的輕功，更不會神奇的琥珀功，他不怕流血，可野馬的劍並不靠流血殺人，他只剩下一個選擇。或許那正是龍王想要表達的意思。

    上官鴻真希望龍王能明白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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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柔劍彎成半圓，上官鴻刺向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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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說得沒錯，“敵左則左敵右則右”，野馬的劍刺向心口，上官鴻的劍也刺向同一個地方。而且速度更快，像是饑餓的幼狼在與兄弟姐妹爭搶母親口中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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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也不能低估一名求生者在絕境中自殘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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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招完全出乎野馬的意料，他將自己的滅生練法看得太重，從來沒有仔細思考過其它練法的特點，因此想不到上官鴻竟然會出此險招。

    野馬的劍仍然準確刺中位置，不過本該是活生生肉體的地方，卻變成了冷冰冰的柔鋼。他的劍推著阻力繼續前進一小段，比應該達到的深度淺了一兩寸，這就是生與死的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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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k# H$ g. `7 t" x) ]    野馬第一次感受到反噬之力的味道，只是一股很小的力量。但他已將全部真氣灌注在劍身上，丹田空虛，即使只是這一點力量，也讓他全身一震。不由自主後退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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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C5 Z0 O& R% F$ t( r1 o9 Z% e    上官鴻則是踉蹌後退，咬牙切齒發出痛苦的呻吟。一恨心，拔出尚插在胸前的柔劍，他害怕傷口，更害怕死亡，所以寧願刺中自己，搶佔敵劍的空間，唯一的變化是柔劍彎成弧形，尖端因此離心臟差著半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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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鴻左手捂著胸口，呸的一聲吐出帶血的痰，看著對面的野馬，又轉向身邊的龍王，眼中滿是憎恨與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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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R( w3 Z1 }$ k4 k) C! Y    龍王將他推上死亡之地，又救了他，代價卻是戕害自己的身體，上官鴻對此很難產生感激之情，即使劍法因此又有提升，他也感到憤怒，就像是守財奴被迫扔掉幾塊金銀以保住更多的財富，明知必須，仍對提出這個建議的人惱恨不已。

    上官鴻的招式令觀者震驚，最感意外的是上官飛，他與天山宗護衛一塊站在角落裡，大氣不敢出，生怕龍王想起還有他在場，可同父異母哥哥的堅忍與果敢更讓他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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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飛割掉了上官鴻的命根子，卻從來沒將他當成敵人，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武功相差懸殊，他不覺得有害怕的必要，據說上官鴻殺死了暗殺中原使節的刺客，上官飛也沒在意，以為那只是一次巧合，要麼就是刺客太大意，可他現在親眼見識了上官鴻與眾不同的劍法，突然醒悟兩人之間的差距根本就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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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 C* c! X9 g0 l: O- m    柔劍刺中的是上官鴻，上官飛的身體卻跟著一塊疼痛，一個聲音在他耳邊迴響：你得小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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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飛的心事在這座大廳裡無人關注，大家的目光仍然集中在野馬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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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e" _3 _+ x# G    就像龍王所預言的，野馬又一次沒能殺死目標，這讓眾人的敬畏大幅減少，相應地轉移給龍王。

    對死人經的信念有時會轉化為自大，上官鴻就是如此，他突然感到自己無所不能，完全有能力殺死野馬再向龍王挑戰，這股自大推動著他邁出一步，但也僅此而已，能在野馬面前做出強硬的姿態算是了不起的成就，自大完成任務，迅速消失，上官鴻改變方向退到木老頭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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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m/ o! }, S' X    野馬調整內息，反噬之力沒有產生太大影響，他仍然能夠正常出招。

    龍王又給他上了一課，野馬卻沒有喪氣，木老頭與上官鴻的招式只能發揮一次效力，野馬失敗了，對劍法的理解卻更加開闊，再來一次的話，兩人使出更多怪招，也擋不住他的一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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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能殺人卻提升了劍法，野馬甚至有點感激龍王。

( }: z+ v" R, c; v    木老頭張大了嘴巴，抬頭看著上官鴻，在他腿上重重地拍了一下，“好小子，你怎麼想明白的？竟然真敢刺自己一劍。”

! P: \* K' ^; @/ f7 _# s0 p$ V    上官鴻膝蓋一軟，險些跪在地上，“我只是想龍王此前演示的每一招都針對特定的練法，所以這一招肯定也跟求生之劍有關係，他又讓我不要強記招式，所以……”

& e1 w0 j8 j6 l8 d/ f    “所以什麼？”木老頭急切地問，聰明如他沒明白的事情，竟然被蠢笨的上官鴻看懂了，實在讓他很不爽。

    “龍王其實每一式都只使出一半……”

" }1 l0 \1 z& C7 m$ B$ {0 T1 _( y    木老頭一拍自己的腿，“我也明白了，龍王前半式攻守平衡，我還說這不及像死人經的風格，原來還有後半式，完整的一招就是配合敵人的兵器全力刺向自己了，哈哈，龍王不想刺傷自己，也不想讓野馬提前做準備，所以打了一個啞謎，只有擅長求生練法的人才能明白。”

    木老頭自言自語，解開了眾人的疑惑，他自己卻顯得更加迷茫，“龍王別怪我多嘴，我特別想知道一件事，你的練法是什麼？難不成你精通了所有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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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Y4 Y2 Y7 ^" l& I4 M    廳內眾人對龍王的敬畏一下子成倍增加，相形之下，野馬就變得普通了。

    顧慎為的練法與這裡的所有人都不同，早在修煉死人經之前，他就抱著與仇人同歸於盡的意志，所以走上的是“己死”之路，劍法越高，殺氣越淡，瞭解這一點的外人只有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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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金鵬堡石壁上，顧慎為同樣發現了另外六種與“己死”相似的練法，他嘗試過，無論怎樣也不能融會貫通，雖然根基相同，每一種練法仍處於不同的極端上，強行捆綁只會適得其反，知道這一點的只有龍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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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g) i% \. w4 L3 D    所以他沒有回答木老頭的疑問，而是面朝野馬，搖搖頭說：“不行，你的劍法還是不夠強，離殺身證果差著一截，難道你對劍法還存有猜疑嗎？”

    龍王的語氣就像是在教訓剛入門的弟子，野馬心中大怒，眼前的人是他唯一無法以“滅生”心態看待的人，或許這就是他對劍法僅存的猜疑吧，想到這裡，他更加憤怒，因為龍王竟然是正確的。

    殺身證果？野馬向前邁出一步，難道龍王真的以為自己是神，只憑花言巧語就能說服一個人自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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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強烈的殺氣在廳內瀰漫，眾多弟子在敬畏與恐懼之間備受煎熬，沒人敢逃，全都儘可能貼牆站立，人挨人，人擠人，相互間的殺心早已蕩然無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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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滅生之劍，我記得經文中是這麼說的，‘諸行無常，是生滅法’，木老頭，這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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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馬殺機已動，龍王卻還在考究字意，木老頭為之一怔，回道：“這是佛家的鬼話，意思是說世上一切有生有滅，這就是所謂的‘無常’。”

; U8 U( p0 m0 D6 l    “反過來的‘滅生法’又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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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反過來那就是有滅無生，生歸於寂，就不能算是無常了，大概這個意思吧，不過小野馬讀書少，未必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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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問野馬，“你明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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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馬心中怒火高漲，他當然明白，明白的是龍王的戰術，這個狡猾的奴才正在激怒他，讓他暫時脫離滅生之境，使不出最強大的劍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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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練的不是怒殺之劍，所以憤怒不會提供力量，只會干擾心境。

8 j9 v2 R7 B2 X, i! }  g    歪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斷臂，這是龍王所賜，野馬摒除心中怒火，歡奴終歸只是一條生命，縱然再多十倍聰明，也是與眾人無異的一條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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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l3 a. m' g0 s: R9 G9 ]    野馬找回了感覺。

% v; {6 x9 I3 I' H& G0 I  Q    木老頭嘿嘿笑了兩聲，“龍王，不太妙，小野馬好像沒上當，你還有備用的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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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沒有備用招，他的一切努力都是希望野馬的劍法得升得更快一些，這是一場“陽謀”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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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轉向端坐在椅子上的荷女，“御眾師可還有餘力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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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女點點頭，站起身，微微搖晃了一下，顯然傷勢未癒，臉上甚至掠過一片紅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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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六卷 璧玉城主 第九百三十八章 解藥

2 a: B& V* e# a& A, F+ i    荷女站穩腳步，示意韓芬不必緊張，沒有直接走到野馬面前，而是朝向右手邊的大批曉月堂弟子，目光平靜地在每個人臉上一一掃過，用罕見的輕緩聲音說：“凝血定腦丸的解藥配方已經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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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4 N( _: T4 y8 a: C    對數十名倖存的得意樓弟子來說，凝血定腦丸是一個陌生而無意義的詞彙，佔據人數一半以上的曉月堂弟子卻無不驚喜萬分，就連野馬也暫時收斂殺氣，轉身聽荷女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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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q4 H' L$ f3 D    曉月堂擅長秘術與丹藥，就連鞏固弟子的忠誠也離不開這兩樣，凝血定腦丸便是其中最重要的工具，該藥由數十種奇花異草和一塊活人血肉混制而成，服食者必須定期領受解藥，以此為要挾，堂主能夠長久控制弟子們的行為，不用擔心她們的背叛。

8 R. |! n+ X- L* H' z    因此，當數十年來唯一背叛發生的時候，韓無仙也就完全沒有防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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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女囚禁了堂主，在很短的時間就找出解藥配方，利用韓無仙的血肉製出一批，由此順利掌控了大多數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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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u4 G* o+ X  _( ?    這種掌控的力度自然比韓無仙還要脆弱，為了防止不必要的麻煩與猜忌，荷女甚至不肯繼承堂主的位置，並向全體弟子承諾，她會找出徹底的解藥，讓所有人不用再擔心凝血定腦丸的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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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9 i, Y$ g) d1 i% ?' b    荷女自己也服食過凝血定腦丸，因此她的承諾得到許多人的相信，當她說“解藥配方已經有了”，曉月堂弟子都明白她指的不是定期解藥，而是永久解藥。

    沒人喜歡被操控的感覺，即使處於半瘋狀態、對死亡毫無畏懼的曉月堂弟子，也嚮往自由自在。

; G, ?# P1 W" d; F- b2 l    可現在的御眾師會給他們永久解藥嗎？

    荷女與曉月堂弟子從來就沒有建立起牢固的互信關係，每到遇到危機的時候，她的第一反應都是躲避本門弟子。這樣做是有道理的，正是她開創了囚禁堂主的先例，難保不會有人模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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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  c0 [/ l, b: ~  a, c8 r    在這之前，那些從小就在曉月堂受訓的弟子們，無論如何也不敢違逆堂主的命令，更不用說反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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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女看著這群她依賴卻不信任的人。緩緩吐出幾個人名：“韓芝、韓落、韓芒、韓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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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人應聲，弟子們互相看看，有人說：“她們四個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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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必也是這樣，她們更喜歡製藥而不是武功，估計一開始就死在你們的劍下，解藥配方就是她們發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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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配方的人竟然被殺死了，眾弟子面面相覷，有人後悔，有人以為御眾師是在用這種諷刺的方式報復大家。也有幾個聰明人，立刻走出人群，跪在荷女面前，一句話也不說，這幾個人提醒了所有人，於是曉月堂弟子成片跪下。

    其中一些人是在韓無仙被囚禁之後加入曉月堂的，為了顯示一視同仁，荷女也讓她們服食了凝血定腦丸。

& D- |, E5 U% |, @5 H    得意樓弟子們不明所以。很快也跟著一塊跪下。

  c1 q5 T6 h5 I+ V$ Y& w    沒人開口，哀求不是曉月堂弟子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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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5 U+ G# x. C2 e7 h* ?' ~    韓芬是最後一個跪下的。顯然沒明白其中的用意，別人都低著頭，只有她抬頭仰望御眾師，眼神裡滿是喜悅與崇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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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h5 ]/ A# U, t+ j0 Q    上官鴻用下跪表明他是荷女的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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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G; V. |- W" x: ?2 w    只有龍王、木老頭、上官飛與那名天山宗護衛立而不跪。

    野馬瞇著眼睛，也沒有跪，他服食過凝血定腦丸。也曾經在荷女面前曲膝，現在他卻不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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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幾名得意樓弟子重新站起，退到野馬身後。

    對這明顯的不恭與分裂，荷女視而不見，向下跪的人群說：“除了我。還有一個人知道配方，就在你們當中，所以想要解藥的話，最好不要再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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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弟子們齊聲應道。

    “一旦活捉韓無仙，這個人就會站出來，向所有人公開配方。”

0 y% b! `1 W9 u' `    “是。”

+ ^6 r0 M! F# O& ]- N3 a) ]+ h    荷女終於轉身，對野馬說：“即使殺死我，你也會得到解藥。”

    接下來的話她沒有說，每個人都明白她的意思，野馬若是在曉月堂繼續大開殺戒，很可能殺死的就是救命者。

8 ]* M& S6 u3 Z  [4 g    野馬面無表情，好像是唯一沒聽懂荷女意思的人，手中長劍在面前劃過一條弧線，示意龍王與荷女一塊出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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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搖搖頭，“不行，你的劍法還沒有高到那種程度，你得努力擊敗御眾師，接下來才是我，然後你或許可以同時迎戰我們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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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Z- ~) f: O. H2 D    野馬手中的劍又劃過一次，他對自己的劍法充滿信心。

    木老頭知道又該自己說話了，“龍王，我覺得你還是跟荷女刀劍合璧比較好，你倆的武功既相剋又相生，威力大了不只兩倍。我瞧荷女有傷在身，恐怕一個人接不了野馬的劍。”

    “這點傷不耽誤我出招。”荷女拔出長劍，凝神端詳，伸左手在劍身上輕輕一彈，“若沒有這點自信，怎麼能練死人經呢？”

    “沒錯。”顧慎為仍然不肯上場。

4 a3 K6 X1 S9 O5 G4 \    野馬回身殺死一名得意樓弟子，剩下的十幾人完全呆住了，眼睜睜看著同伴倒下，沒有一人逃開。

    野馬第三次用劍劃出弧線，再邀龍王出戰。

: K. G4 S* p6 q- G    顧慎為尋思了一會，問荷女：“御眾師意下如何？”

    “嗯，你我聯手的確能讓問題更簡單一些，不過我一直想看死人經練到極致的效果，野馬要是就這麼死了，我的願望怕是達不到了。”

: T3 O2 b4 W- W+ O* A" v* N    “如果妳我手下留情，野馬或許還有提升的可能。”

    “那……就有勞龍王與我聯手了，你我都不要使出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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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最好。”

    兩人一問一答，倒像是野馬必敗無疑，木老頭沒忘記自己的職責，馬上問道：“死人經不是有攻無守，每一招都得全力施展嗎？你們兩個怎麼能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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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2 x% q4 ]    “手下留情只是一種願望，關鍵要看野馬有沒有這個本事，他的劍法若是跟我想像得一樣強，我們不留情也是留情。”荷女解釋道，看著野馬，似乎對他的劍法還有些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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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3 ?1 m  n+ Z" |( ]8 f- ~    木老頭最清楚不過，一切都是激將之法，於是哈哈笑道：“小野馬，你可得努力了，人家瞧不起你呢，連著兩名對手你都沒殺死，這次無論如何不要再犯錯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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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馬沒有被激怒，他曾經中過計，現在不會，龍王與荷女聯手將是他迄今所遇到的最強大對手，殺死他們，很可能就會超越滅生之境，真正進入他堅信存在的全新境界。

    眾生可滅，龍王與荷女不過區區兩條普通生命，有什麼可看重的？野馬的信念越發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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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_: ~* e% T' `4 |. P    顧慎為拔出五峰刀，與荷女一左一右站立，殺生與己死，相剋相生的兩種練法。

    龍王自信滿滿，身上卻沒有殺氣，好像一點不將野馬看在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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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女垂眼看著自己的劍，臉上一副悵然若失的樣子，好像更沒將這次決鬥當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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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I1 W  b% s9 |9 P4 U$ g$ ]2 H( b    野馬不一樣，對方的輕蔑沒有激起他的怒氣，卻讓他的殺氣更加熾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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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連木老頭也開始有點懷疑龍王的戰術能否成功，武功高到要自殺？這種話要是由別人說出來，他會嗤之以鼻，即使是龍王，也有可能自信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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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j! K$ A9 [, B' w) l5 ]+ C( i8 L    死人經對信念的需要達到貪婪的程度，或許太過自大的人不是野馬，而是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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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C9 a2 q% M  ~8 p& s# s    木老頭後退兩步，萬一事情跟想像得不一樣，他還來得及衝進人群，打落牆上的火把，混亂之中，沒人比他更擅長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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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3 i1 |4 P) z3 D    不只一個人像木老頭那樣心懷忐忑，韓菱壯起膽子說：“野馬，記得解藥……”

    當著荷女的面，韓菱不敢說得太直白，她想表達的意思是御眾師的話不可全信，永久解藥的配方大概是真有了，可是聲稱一位知情者藏在眾人當中，活捉韓無仙才會露面，這沒準是騙人的，目的是鼓動眾人在她死後繼續與舊堂主為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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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 W+ B# q' y3 o, ?6 e    荷女與大部分曉月堂弟子之間的信任就是這麼少，她一旦露出重傷的跡象，就變得更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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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馬沒做出任何反應，突然就出招了。

  S* x6 m; S' T* |; b. _- K    廳內的圍觀者共有一百五十七人，除了對死人經一無所知武功又最差的韓芬，每個人都看清了野馬的招式，也都知道自己必定躲不過這一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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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C5 F2 S. G+ D; ?    木老頭與上官鴻尤其深受震動，他們剛剛在野馬劍下死裡逃生，卻感到無論如何也接不住此時的招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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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2 u2 E, M  F) _# f, Y( e    吸取前兩次的教訓之後，野馬的劍法更強大更嚴謹，他要確保自己能擊破龍王的一切怪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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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 x: f' B/ B, S: l    他隱約感到一絲奇異的快感，似乎終於走到了滅生之劍的盡頭，只需再輕輕邁出一步就能進入另一個更高的境界，這一劍必然擊中，必然殺死，無可置疑。

    龍王眼中猛然精光一閃，雙手握刀迎向石破天驚的一劍。

    木老頭啊的一聲，因為他馬上看出來，龍王使的不是死人經劍法。

$ k& M* S* }, o2 Z% M7 D& j) T4 C* Z    緊接著他又啊了一聲，因為荷女竟然沒有出手。

    荷女握著劍，原地不動，好像已經沒有力氣出招，又像是不願意插手，總之甘願當一名不動手的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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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馬的劍也沒有刺向她，他的劍隨時可以變招，可是荷女不動，他也不會主動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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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 t! c% }$ L  v" z    無需韓菱提醒，野馬也明白一個道理：在拿到解藥配方之前殺死荷女是不明智的。

2 ?5 A, D0 |+ R- [+ A; V) K    因此，他那柄以一敵二的劍，以一敵二的全部力量、全部信念，都集中在龍王一個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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