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意千重 -【剩女不淑】《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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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原來是他　第二十五章　山路（三）

) [# d' k* O6 a7 K& }/ Z  g2 w, T　　夏瑞熙不客氣地把她髒兮兮的手放在歐青謹指甲修剪得很乾淨整齊，修長有力的手掌裡，他有些嫌惡地皺了皺眉頭，用力把她拉了起來。

( M. n/ j( [& W. F　　夏瑞熙困難地挪動腳，歐青謹在很小心地和她保持距離情況下半扶半拉，兩個人彆彆扭扭地走到那片山林，尋了個相對乾淨隱蔽的地方坐下來休息。

! K- V" M4 s$ Q: U% c: [　　“是不是我妹妹去找你的？”

# J8 J) k; g4 J+ b7 K　　“是。”歐青謹言簡意賅，遞給她他剛才蒙臉的汗巾，指指她沒穿鞋的腳，讓她把它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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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j7 L  C, e8 _* X) t5 \$ s' z　　夏瑞熙接過汗巾邊包腳邊說：“剛才那個山大王是木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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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還是只有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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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山賊呢？是什麼人扮演的啊？”夏瑞熙假裝沒看出他的不耐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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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E" k5 `) O7 |7 E6 O( O0 }　　“寺裡的和尚。”多一個字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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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瑞熙繼續不知死活地追問：“那我們跑了，木公子和那些師父怎麼辦啊？”要把關係搞好，才能對自己有利啊，所以她面前就算是一塊茅坑裡的石頭，她也要力爭把他給哄好了。

% }- L% b7 R) s4 u6 x' U　　“他們的目的就是為了我趁亂救你，既然我們走了，他們自然也要迅速撤退。敢和宗親正面對上的人畢竟沒有幾個。”

4 h% ?, U4 a$ i( w! Z　　歐青謹看了她一眼，好像是說，只有你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才會去招惹那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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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U; b) j# `$ {　　“我家的那幾個丫頭婆子？”她跑之前看見她們四處奔逃，之後的結局她卻是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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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歐青謹冷笑一聲：“你自己尚自身難保，你還去管她們？她們可有人顧惜你一下？跑的時候有誰管過你？看過你一眼？這樣的奴才若是落到我手裡，我定要叫她後悔來到這個世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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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瑞熙有些訕然，這從側面講，是不是也是她做人失敗的一個表現呢？不過求生是人的本能，換作了她自己，她不是也只顧自己逃命嗎？她擠出一句：“她們也害怕。”

　　“哼！她們也害怕？害怕不是忘恩負義的理由，主子養活她們，她們的職責就是伺候好主子，保護好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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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7 w" K6 {' n2 q1 ~　　到底是古人，他再怎麼樂意和木斐那樣的人交往，有些觀念始終是根深蒂固的，比如奴僕要的就是忠義，否則就是忘恩負義，就該死。

　　夏瑞熙只好轉移話題：“我們現在要去哪裡？回寺廟嗎？”她認為她現在的情況最好是偷偷回到寺廟休整一下再風風光光地下山，這樣才不會落人口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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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l- E: z  U+ `　　“不，你姑母已經讓婉兒裝扮成你，帶著你妹妹和其他人下山了，我們走另一條路，直接送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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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x5 S; n2 J　　瞧人家處理這些事情多有經驗，到底不是她這個菜鳥能比的。

　　“我們什麼時候走？”

1 {, B' M$ c! b* \# F/ R' I- }0 o# Z9 j　　“等木斐找到我們，天黑就走。”

　　“他能找到我們嗎？這山林這麼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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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1 @7 r9 V6 \1 t% G0 p　　“他自然能，你以為剛才他是怎麼找到你們的？”提到他這位朋友，歐青謹的臉上露出真心實意的笑容和驕傲，“木斐的追蹤能力很強，少有人能及。”

　　好吧，話終於要多一些了，看來他這位朋友在他心目中地位實在不低，這就是和他搞好關係的一把鑰匙，夏瑞熙由衷地稱贊：“他的身手好厲害。你肯定也很厲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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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T5 n5 _, K. u9 p+ A　　歐青謹的臉紅了紅，很不自然地說：“練武是要看天賦的。”

　　那就是說，他其實不行了。夏瑞熙想到那個關於他幼時因仰慕江湖上某位大俠，偷偷溜出家門，歷經艱辛尋師學藝的故事，看來師父是找到了，他卻沒能學成一代大俠。

8 s. j5 z. U/ X# i　　呵呵，十大傑出青年之首也不是十全十美的嘛，他也有做不到，不如人的地方，夏瑞熙總算稍微找到了一點心理平衡，一時覺得面前的人也不是那麼可惡了。

　　她很聰明地沒有繼續追問下去，順著樹幹溜下去坐好：“既然不走，我再歇會兒吧？”

. o2 j9 ~; a6 ]　　歐青謹沒有表示反對，他走到離她不遠的地方，也坐了下來。樹林裡靜悄悄的，偶爾有不知名的鳥兒高聲鳴叫幾聲，之後一切都歸於平靜，夏瑞熙靠在樹幹上，頭一點一點地打瞌睡。

　　半夢半醒之間，她聽見有人低聲說：“夏二可真能惹禍，我真沒想到她竟然會惹到趙明韜。”這是歐青謹的聲音。

　　人總是想知道別人在背後會怎麼議論自己，夏瑞熙徹底清醒過來，豎起了耳朵。

; g4 }; [3 Q3 q* t8 F9 Z　　“也許不是她去惹人家，而是人家故意來惹她呢。你有沒有問她這件事的起因？”這個聲音不太熟，大概是那個木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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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問。我問她這個幹什麼？我才不想管那麼多閒事，把她送回她爹身邊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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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A8 `' I4 ^! X- E6 O　　“我剛才來的時候，發現除了趙明韜的人，另外還有一股人，也在找夏家那些跑散的丫鬟婆子，但他們明顯不是夏家的人，找到了人就塞了嘴綁起來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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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5 W* N$ \/ {6 Q$ F6 _% l. J如果和趙明韜的人相遇，雙方俱都是一言不發，上前就砍，都是要把對方置於死地的樣子。我本想再多留一會兒，探探情況，又怕你們被找到，只好忙著趕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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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H0 V2 L1 G0 z依我看，這件事情恐怕沒有那麼簡單的，你已經摻和進來了，要不問清楚事情的起因經過，將來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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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K2 q1 m1 }  O# U$ Q# x　　還有另外一撥人在找她們？夏瑞熙有些驚愕，她記不得自己除了惹到這位趙明韜以外，還和誰有深仇大恨。

　　歐青謹搖頭：“如果真是如你所說，還有另外一股勢力摻和進來，這件事情就太複雜了，只怕沒有那麼容易善了。”

" l* b7 h0 j, b0 [0 r5 @: R　　木斐道：“事不宜遲，我馬上去問她。”

1 Y; \0 r# P2 z' R　　夏瑞熙忙裝作熟睡的樣子，木斐走到她面前：“夏二小姐，你醒了沒有？如果醒了就回答一聲。”

# P* e) f+ t& z' C' }9 J　　“醒了。”夏瑞熙坐起身來，才見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林子裡更是一片昏暗，木斐站在她面前，一臉的戲謔，歐四少則站在離她不遠的陰暗處，看不清表情。

　　夏瑞熙直覺木斐肯定知道她裝睡，臉有些熱，站起身來整整衣裙，要對著二人拜下去謝過二人的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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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S+ M( J* l4 n+ r7 q9 r# e$ F2 U6 c+ r! f　　“不必多禮。”木斐的手掌虛空一抬，夏瑞熙就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力量托著她，讓她拜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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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4 h6 y3 m/ L! q　　她笑了笑：“大恩不言謝，今後有用得著我們夏家的地方，請說一聲，家父一定會不吝餘力。”

　　“不要你報恩，你只要老老實實地告訴我們事情的經過就行了。”木斐笑得燦爛，卻是不容許她打岔。

　　夏瑞熙並不想和他們說這事兒，畢竟這也算是她的隱私，怎麼能隨便告訴兩個相對陌生的男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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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她認為，即便是這兩個人救了她的命，夏老爺應該也不會願意把這種事情告訴他們的。

! C0 A1 \5 \3 K) H6 Q5 Q　　見她猶豫，歐青謹冷著臉說：“沒有誰對你的事情感興趣，我們只是想知道事情的起因經過，好作下一步的安排。你不想讓我們都死在這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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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得難聽，夏瑞熙的臉上有些掛不住，木斐忙笑道：“夏二小姐，我們剛才發現還有另一撥人在找你們，動作更粗魯，手段更狠辣，你如果知道什麼，快些說出來，對大家都有好處。”

! A# M3 j) `2 d+ ?6 k) k　　夏瑞熙只好把從西京來京城路上遇到趙明韜的事情和今早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然後再三申明，自己根本不認識這位趙明韜，也不知道他幹麼一定要娶她。

　　至於另外那撥人，她實在想不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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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q2 s1 }9 \: b　　歐青謹皺了皺眉頭：“你上次墜馬是壽王府送你回去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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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說是。”

" u8 l& ^; b# b) {1 A: X! L( g　　“你再把今早的事情說一遍。”

$ @: d3 L5 Q7 T! ~# `2 A　　聽完夏瑞熙的講述，木斐和歐青謹對視一眼，木斐挑了挑眉，“你妹妹可真不是一般的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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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3 E8 c9 C% h2 r' N5 H* n9 @　　夏瑞熙點點頭：“蓓蓓的確很出乎我的意料，今天如果不是她，我還不知會落到何等的境地。”

: I, C5 D( {) S6 }. h0 n9 d　　木斐古怪地笑笑沒有說話，歐青謹忍了又忍，到底忍不住：“如果你不想以後再遇見同樣的事情，最好讓你父親好好管教一下你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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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W9 L. C* p0 P0 c5 t9 `5 K7 x9 P　　“呃……”夏瑞熙驚愕地睜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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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9 m" k% \# I) I# [" T　　木斐同情地看著她：“今早我從山下回來，看見她和趙明韜在桃林裡輕聲說話，當時她的神情很不正常，幾乎要哭了，我一時好奇，多看了兩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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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X' J$ {0 |6 M0 x) p　　其實他當時還誤會那是夏瑞蓓的相好，雖然好奇卻並沒有在意，直到後來見著了趙明韜才前後聯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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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F- m! B) k1 _1 ]　　夏瑞熙回憶起夏瑞蓓的去而復返，先是力邀她去看桃花，走到林邊又反悔，聽見聲音一驚一乍，見著了趙明韜時那樣的神情，都那麼的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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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基本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經過，用一個詞來形容她此時的感受，那就是透心地涼。她原本也沒指望過夏瑞蓓會對她有多好，但也沒想過夏瑞蓓居然會和外人聯合起來害她。

0 n7 C5 M! g- j3 q　　不管是誰，被自己的親人出賣想必都是難過的，木斐很是同情夏瑞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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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b% q& R+ B2 r* Y) _　　“也許是我猜錯了也不一定，或者是你妹妹年幼無知，被姓趙的騙了也不一定。而且不管如何，最後都是她幫了你，也算是她將功補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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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歐青謹道：“不要再說這些事情了，還是想想我們怎麼避開那些人下山吧？我擔心那些人如果找不到她，會弄出另外的花樣來。時間一長，對她極為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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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5 {! l0 l, {; m　　他隱約已經猜到那撥人背後的主人身份必然不俗，想想也是，有誰敢和宗親如此明目張膽的對上呢？



第二部：原來是他　第二十六章　山路（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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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下山，三個人都同時看向夏瑞熙那雙腳，沒有人相信她還能走下山，更不要說還要繞開那些追逐她們的人。

　　夏瑞熙打起了木斐這位武林高手的主意，不是說這些武林高手可以日行千里，來去無蹤嗎？她看向木斐，木斐打了個冷顫，指著歐青謹：“青謹，我負責安全。”

　　言下之意就是，他要四處巡查，探定最安全的路線，所以他不能管夏瑞熙。歐青謹垂下眼睛不說話，明顯也是不願意背夏瑞熙的。

　　被人如此嫌棄，夏瑞熙很尷尬，很難過地笑笑：“走吧，我能堅持。”她並不明白，在這些人的眼中，背她下山意味著什麼，她現在只想靠在夏老爺懷裡大哭一場。

0 V* F: n# O: W: G" w; w　　見夏瑞熙趔趄著往前走遠，木斐對著歐青謹擠眼睛，輕聲說：“你的庚貼不是還在她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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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歐青謹抿緊了嘴唇不說話，狠狠瞪著木斐，木斐摸了摸腦袋輕聲說：“要不然怎麼辦？把她扔在這裡？咱們兩個跑路？”

　　見歐青謹還是不說話，眼睛也不眨地瞪著他，他收起了嬉皮笑臉，一本正經地說：“既然你做不出這樣惡毒的事情，你就要聽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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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n* e2 Z3 E. h　　歐青謹咬著牙問他：“你和我還是不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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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M% j! a% z) F. ^3 R　　“當然是，要不我陪你跑進這深山老林來做山大王啊？”

　　“背背她你會死啊？你功夫比我好許多，你帶著她，我們可以很快就離開這裡。”

. W! ~2 D3 ?6 s4 G& `* V* g　　“就是因為不會死，所以才留給你做呀。如果會死，我一定和你搶著做。”木斐忍著笑意，同情地拍拍歐青謹的肩膀：“我是為你考慮，你想想，他家沒有還你的庚貼，

你爹娘也沒去要回來，這意味著什麼？你明白我意思吧？你知道路的，我先行一步，探明情況又回來引你們！和以前一樣，聽見鳥叫就跟上來。”

$ I. [* p6 F( }　　不等歐青謹反應過來，“呼啦”一下就消失無蹤。

8 S0 j2 f* A& X" r+ M　　這邊夏瑞熙發狠地往前走，一時想，有什麼大不了的？走走路而已，腿又沒斷，就當軍訓啦。一時又想，人家已經救了她一命，她應該滿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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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等會兒。”歐青謹急速跑上來，站在她面前，低著頭默了一會，突然一撩袍子蹲在了她的面前：“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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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T4 G7 _. s: o8 j+ A( u' @8 s　　“不用了。我自己能走。”夏瑞熙繞開他，繼續往前。

. h. z4 x/ `! W, A# Y& n) P9 M% e　　“讓你上來！”歐青謹的聲氣很不好聽，“如果你不想拖死我，就上來！”

# n2 A" R& c! N5 ?/ [　　夏瑞熙委委屈屈地伏在了歐青謹的背上，委委屈屈地想，那位木斐幹什麼視她為洪水猛獸呢？要是他肯帶她，不是就什麼問題都解決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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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9 t7 `( y/ R6 J　　她做人真的好失敗，先被妹妹出賣，跟著的丫頭婆子也只有純兒是真心的對她好，雖然被人救了，人家還是挺嫌棄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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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歐青謹也很痛苦，他壓根沒想到一次好心的救人之舉，居然會讓他陷入到這樣麻煩的境地。招惹了王府的人不說，還背上了這樣一個大包袱，而且，這個大包袱還有可能讓他背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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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0 u1 w2 D' ~- o' J5 u　　山裡的夜一片漆黑，如果不是有微弱的星光，夏瑞熙相信是絕對的伸手不見五指。

　　他們不敢走大路，這無形中增加了歐青謹的體力消耗，走上一段時間，他總要停下來歇會兒，但一聽到一種怪模怪樣的鳥叫聲，他無論多累都會馬上繼續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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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瑞熙感覺到他的疲憊，非常感激地表示，她可以自己走一段路，實在走不動了又再說，他固執地不理，等到她說第二遍的時候，他不耐煩地說：“閉嘴！”夏瑞熙再不敢吭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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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o" Y7 o# E5 s0 |; J- t( Z　　二人走走停停，走了很久，歐青謹終於在一個寒氣森森的水潭邊停了下來，他生硬地說：“這裡比較安全，我們就在這等木斐，他去找你爹，很快你就能回家了。”

, u' M/ R. T" i9 g3 |# K* D　　“哦。”春夜還是很寒冷的，驟然離開歐青謹溫熱的背脊，夏瑞熙不由瑟縮了一下，裹緊了身上的衣服，找了個避風的地方坐下來，默默地看著遠處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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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回想起自己的前生，穿過來以後所遇到的一切，有些迷茫。第一次，她覺得她所渴望的那種生活有多麼的遙遠。

　　平淡，幸福，年貌相當，出身不必高貴，家中也不需要多有錢，最主要的一點是，真心的疼愛她。如今看來，這大概只是個可望而不可及的夢想。

　　先不說她招惹上了趙明韜這樣的人，普通人家根本不敢要她；就算是沒有趙明韜，又叫她到哪裡去找這樣一個人？

　　她不能隨意出門，更不能隨意和年輕男子交往，自然也就無從得知別人的品行如何，會不會愛上她，會不會真心的疼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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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v# l6 b! S　　她所能做的，無非就是等待人家上門來提親，然後仗著夏老爺夫婦的疼愛在那個有限的範圍內挑揀挑揀罷了。

! P( O% n# x4 g6 w1 R. s+ q　　而且這種挑揀也是有限度的，她的年齡不等人，馬上就要滿十六歲了，等到一定的時候，夏老爺夫婦就不會再容忍她繼續挑揀下去，很可能就是根本不問她的想法，

2 b6 u+ T, i5 Y" z直接就揀那合適的人家定了，然後再通知她一聲罷了。至於婚後的生活幸福與否，全憑她自己的造化。

　　不管丈夫愛不愛她，納不納妾，她都要活下去，兢兢業業地為那個男人操持好家庭，管教兒女，還不能表現出任何的委屈，因為別人會說，所有女人都是這樣的，為何別人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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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能活得很好，你就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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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Y# r* @: q2 h( i! d8 z　　有了這個認知，夏瑞熙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灰心和沮喪，把臉埋在雙膝間，難過到無以復加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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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N. G) b( t. m# D9 v7 S　　“你不會是要哭吧？我還以為你不會哭呢。”歐青謹突然冒出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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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S: e. m- u7 Z$ [& m, p. B　　夏瑞熙抽抽鼻子，很兇地回了一句：“是人都會哭，你才不會哭呢。”說了又有些後悔，她不是故意要和他吵架的，不管她原來有多討厭這個人，此時她心裡都充滿了對他的感激。

　　她飛快地補救：“我不是那個意思，你不要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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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歐青謹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其實夏瑞熙從出事到現在，一直都沒有流過眼淚，哭鬧過，現在才有些想哭的樣子，已經讓他刮目相看了。

　　夏瑞熙的情緒平靜下來，覺得自己應該對歐青謹說點什麼才行，這個人也許看上去不是那麼討人喜歡，可人品真是沒話說的，她希望能結束這種彼此看不慣對方的敵對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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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原來是他　第二十七章　生死（一）

　　夏瑞熙試著朝歐青謹靠近了些：“歐四哥，今天的事情謝謝你，我以前對你多有不敬之處，還請你不要計較。”

　　歐青謹笑了笑：“不必客氣。今天的事情不管是誰遇上都不會坐視不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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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3 R; v- n* l) |9 x7 V　　“你太謙虛了。”夏瑞熙沉默了一會，輕聲說：“這件事情牽扯太深，恐怕會給你添很多麻煩。我回去後會特別交待蓓蓓，不讓她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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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a2 q" C/ l/ L, x2 U9 @可不知道寺廟裡的人會不會出去亂說，萬一要是被趙明韜知道了，他那個人心狠手辣，你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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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緊，寺廟裡的人不會惹禍上身，不會亂說的。”

. U# {( ^2 ]1 R: j　　“那萬一呢？”

　　歐青謹也很擔心這個問題，不由有些煩躁，不想再談這個話題，“到時候再說吧。你如果累了就休息一會兒，我估摸著，你爹和木斐怎麼也要下半夜才會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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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3 c( `# S' l* o. v　　夏瑞熙道：“腳疼，有點冷，睡不著。你休息一下吧，我看著，要是聽見有人來了，我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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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u; A- v9 ?. z. Z3 m  q- ]　　歐青謹點點頭，靠著石頭閉上眼睛，夏瑞熙輕輕嘆了口氣，看著漫天的星光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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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庚貼還在你家。”就在她以為歐青謹睡著了的時候，他突然冒出了這樣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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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瑞熙愣了愣，苦笑了一下：“我回去後就讓我爹給你家送回去。只是到時候，還請你和伯父伯母說一聲，不要讓他們誤會才好。”

* K( X- m4 ^: ~( K* U8 m　　歐青謹猶豫了好久，才說：“我想，這件事情趙明韜已經知道了。我進京的路上，他曾經讓人請我去他的莊子裡吃過一頓飯，言語之間多有試探，那時候我不知道他是衝著你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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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2 ^, Z) p5 n9 E4 a8 h　　“雖然我知道現在和你說這些話不起任何作用，但我真的很抱歉拖累了你們。我會讓我父親想辦法把今天這件事處理好，盡量不再給你們添麻煩。”

1 g  {! b; G2 N/ A9 `　　夏瑞熙想了很久，才找到這句話可說。他家提親的事兒她無力解決，只能是想法子掩蓋過今天的事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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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歐青謹沒有再說話，這次仿佛是真的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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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夏瑞熙又冷又餓又累，一遍又一遍地搓揉自己的肩膀和兩臂，覺得自己就快要堅持不下去的時候，一時急促的鳥叫響起，歐青謹迅速坐起來，撮起唇回應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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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i( z" c: F/ c3 Z  Y% |. ]6 q! R) Q　　一條黑影飛奔過來停在二人面前，正是木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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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爹很快就到，都餓了吧？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他把手裡裡提著的包袱放在地上攤平，取出裡面的食物擺好，招呼二人來吃。

　　夏老爺馬上就到的消息和烤雞的香味讓夏瑞熙幸福得暈了頭，她微笑著接過木斐遞給她的雞腿，雖然很餓了，她還是記住了昨天的教訓，很斯文地小口地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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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W& e6 D+ r　　歐青謹卻沒有接木斐遞給他的另一條雞腿，他起身向水潭走去，“忙亂了一天，手太髒了，我先去洗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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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瑞熙的一口雞肉含在嘴裡咽不下去，這話怎麼聽都顯得她不講衛生。木斐適時地插了一句：“都什麼時候了，還窮講究，看來他是不餓，對不對？夏二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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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R2 `: Z- y　　“木公子，你叫我名字就行。”夏瑞熙燦然一笑，很喜歡木斐的知情識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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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啊，不過我並不是什麼公子，你叫我名字就行。”木斐又遞給她一個饅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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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你的名字那多不好，我叫你一聲大哥吧？”夏瑞熙總算是和他搭上話了，“木大哥，我從我舅舅家中見過你設計的那個燒烤桌。設計得可真好，你是怎麼想到的？”

　　出乎她的意料，木斐一本正經地否認：“不是我設計的，是我的師父隨手畫的。”

- ]' o! A" k. a$ L; p; ]　　“你師父？你師父肯定是世外高人吧？”夏瑞熙的心跳得咚咚響，如果他說的是真話，她基本確定他的師父就是她的穿越同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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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T: P1 @5 |1 v) a; w　　木斐笑著搖頭：“世外高人？也許算是吧？其實人家都喊他老瘋子。”

% j. q# n9 [0 r% g　　“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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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t2 I7 a" J7 z+ y& p　　“因為他總是說一些別人都聽不懂的話，畫一些很奇怪的東西，他告訴我說有一種叫飛機的東西，可以承載很多人在天上飛，飛得又高又快又穩，比如我們從這裡回西京去，

$ ^7 w2 H1 U3 c4 e" s6 _只要幾個時辰就行。有人笑話他，說出錢給他做，他卻只給畫出個大概的模樣，做不出來。”

　　夏瑞熙激動得想喊萬歲，這不是她的老鄉還會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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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5 Y7 [+ L) f6 p　　殘存的一絲理智讓她忍住了想要高呼的衝動，她盡量讓自己顯得和其他人沒有什麼不同，假裝驚訝地說：“要是真有這樣的東西就好了，那個馬車能把人的骨頭抖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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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正要追問這位老鄉的去向，“撲通”一聲水響，同時夜風中傳來歐青謹微弱的呼救聲，木斐猛地站起來朝水潭奔去。

$ W; U. |( w9 m/ m$ X/ H　　木斐奔到水邊，看著在水裡撲騰的歐青謹，急得要把頭髮都抓下來，他武功很高沒錯，可是他不會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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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4 j7 c1 u" K! J/ |* f　　他迅速脫下自己的長衫撕成條結成繩索：“你不要慌，盡量放鬆，我這就來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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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歐青謹沒有吱聲，仍然在水裡拼命撲騰，越撲騰離岸邊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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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M. ]# ^2 h. A　　夏瑞熙是會游泳的，但她也知道，這個時代的人是不能接受她這樣的世家小姐會做這種漁家女才會的事情的。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冒著事後要被人追問鄙視的風險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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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R5 D/ U* I! {3 J* o　　“你幹什麼？”木斐見夏瑞熙也跟著跳了下去，急得大叫，接下來的情形讓他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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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L; D! {" z) g7 v　　只見星光下，一個女子姿勢優美嫻熟地向著拼命撲騰的歐青謹游去，小心地繞到了歐青謹的身後，用手揪住歐青謹的衣領往回游。

　　溺水的人神智是模糊而瘋狂的，總想抓往他所能抓住的一切事物，不管那會帶來什麼後果，歐青謹拼命伸手去抓她，都被她小心地躲開了。

6 H4 x6 ?# o3 m3 {* j; h　　木斐收斂心神，繼續把手中的布條結成繩套，筆直地扔向夏瑞熙：“接著！”

　　夏瑞熙把繩套套在了歐青謹的身上，示意木斐往回拉，木斐把歐青謹拉上了岸，又迅速把夏瑞熙拉了上去，才回過身給歐青謹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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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歐青謹吐出了肚子裡的水，沒有大礙了，木斐才有時間去管夏瑞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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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3 C, _/ [' {5 y( H　　夏瑞熙的長髮濕漉漉的貼在臉上和身上，凍得臉色蒼白，牙齒打架，緊緊抱著雙臂蹲在一旁，看上去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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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E! l6 D+ F+ @* Z5 V+ t　　夏瑞熙不敢站起身來，只怕站起來後緊貼著身體的衣服會讓她曲線畢露，春光外洩。

, i4 F) }. T4 l7 _, q0 Z. H  a5 o　　木斐身上的外衣已經是撕碎不成形了，無法給夏瑞熙遮蓋，只得脫了歐青謹的外袍擰乾了水，遞給夏瑞熙：“雖然也是濕的，但有總勝於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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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2 m8 v3 T9 e, U; ~/ P7 Y8 s3 w　　夏瑞熙披上外袍，指了指歐青謹：“他沒什麼大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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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斐忍住笑：“他沒事，大概是被嚇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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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4 q$ N; S  L0 u! S　　嚇暈了？夏瑞熙忍不住笑起來，“不會水的人是難免的。”她還記得自己第一次下水時的那種恐懼，那種絕望她只在自己的車衝下高速公路時才體會過。

8 v7 t  Z( {. w　　“不知道他怎麼會掉下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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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_% R1 Z6 ?! F, H/ _+ a　　木斐道：“他大概是踩著被水泡鬆的泥土了，這種水潭看上去沒有什麼危險，但坑壁總會被水泡軟，不時發生坍塌，誰要不小心碰上就會掉下去。只能說，他今天挺倒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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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i) o- v. P6 \　　歐青謹長長地嘆息了一聲，翻身坐了起來，看著面前的兩人，臉色非常難看。

) d. g3 a# q9 v9 P# S) K1 W　　其實夏瑞熙挺理解他現在的心態的，玉樹臨風，風度翩翩，人前總要爭第一的歐四少，怎麼會如此怕水，狼狽地喊救命呢？

. L  A' {. M2 [8 t( B9 {: ~　　木斐不知死活地說：“還不快向你的救命恩人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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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c' v7 n# K7 v' e7 v　　歐青謹垂了眼，對夏瑞熙低聲道：“謝過二妹妹了。”

7 x' u/ c  X2 l2 w　　夏瑞熙笑道：“歐四哥說哪裡話？你不是才救過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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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斐笑得見眉不見眼：“是呀是呀，哥哥妹妹的，自家人還說什麼客氣話？這麼見外？”

　　歐青謹瞪了他一眼，夏瑞熙尷尬地咳嗽一聲，顧左右而言他：“我爹怎麼還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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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h- t" |& v7 G8 _　　木斐道：“應該快來了，我去看看，免得他們走岔了道。”一溜煙地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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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P$ m7 l/ v% L- k　　歐青謹輕聲說：“他這個人就是這樣，說話沒什麼譜氣，但是沒有什麼壞心，你不要和他計較。”

　　“我知道。你冷嗎？也不知道我爹他們有沒有帶了多餘的衣物來。我們先過去吃點東西抗抗寒氣。”

; U, V7 l0 N% u9 @' _, K& \　　兩人的談話至此結束，默不作聲地吃東西。

　　等夏瑞熙吃完東西擦了手，歐青謹才說：“你的水性很好。咱們西京城裡就算是男子也很少有人會水，更不要說這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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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於來了！她就知道會引起他們的疑問。

% l+ C0 @! M4 ]& e7 Y" x) O" G　　夏瑞熙模模糊糊地“嗯”了一聲，心裡打定主意如果他再追問，她就說忘了以前是怎麼學會的，反正夏二小姐粗野的名聲早就響徹了西京城的，既然可以鮮衣怒馬縱橫於西京城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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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n" Q$ u* \8 k8 V那麼再會一些離經判道的事兒也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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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歐青謹沒有接著追隨者問，反而若有所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但夏瑞熙感覺得到，他並沒有因此而鄙視她。

1 p( p. t6 }) t　　夏老爺趕到的時候，映入他眼簾的就是夏瑞熙和歐青謹輕聲談話，和諧共處的場景。雖然兩個人都形容狼狽，可看得出，精神狀態還不錯。

　　夏老爺對著遠處的萬佛寺雙手合十，作了一個揖，默默念叨了幾句，跑過去拉住夏瑞熙左看右看：“熙熙，你受苦了，果然是菩薩保佑，才讓你有驚無險。”

　　夏瑞熙臉紅地推推他，“爹，人家都看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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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0 k! B) W, X6 v9 B- V) U　　歐青謹忙上前施禮：“夏世叔。”

　　夏老爺這才回過身對著歐青謹親熱地笑道：“多謝你了青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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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I4 ^  Z+ U- k) h( [) A/ y　　夏瑞熙看著夏老爺的那個笑容，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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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o5 C: I3 z' J* r第二部：原來是他　第二十八章　生死（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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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瑞熙是著男裝回的京城，為了隱蔽，夏家與歐青謹在京城外就分開了，各進各的城，只剩下木斐暗中保護她一直到夏家的別院。

/ G% E8 u5 w9 {4 x# ^+ h+ l  E  R& T　　當夏瑞熙從角門悄悄溜進院子時，見著的第一個人就是容顏憔悴的夏瑞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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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 `/ t" D) `　　夏瑞蓓看見夏瑞熙就哭著撲上去，正是親姐妹生離死別之後再見面的情形。夏瑞熙淡淡地把她推開了，隨便敷衍了幾句就頭也不回地進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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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夏瑞蓓當初是出於何種原因出賣她，最後又是出於何種原因救了她，從知道夏瑞蓓出賣她的那一刻開始，夏瑞熙就再也無法用從前的那種心態去對待夏瑞蓓，可以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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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現在看見夏瑞蓓心裡就堵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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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瑞蓓立在原地，咬著嘴唇，忐忑不安地看著夏老爺，委屈地喊了一聲爹爹，試圖從他臉上看出些什麼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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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老爺忙著安置夏瑞熙，派人去找關係處理這件事情留下的後遺症，根本顧不上夏瑞蓓，隨意答應了一聲，只吩咐她聽四姑太太的安排，照料好家裡就急匆匆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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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Y- G+ x$ P& @1 ]　　夏瑞蓓心情煩躁地往回走，燕兒伸長脖子到處找也沒從回來的人中找到信兒，便多了一句嘴：“小姐，不知道信兒……？”話未說完，夏瑞蓓一聲斷喝：“我怎麼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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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C, X( @9 C& S- T) \( K8 Y　　燕兒默默地垂下頭，心中隱約猜到信兒肯定是兇多吉少，不由生出幾分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的感覺來。

　　純兒和婉兒一直站在院子口伸長脖子等候夏瑞熙，一時看見夏瑞熙過來，歡喜得什麼似地，手忙腳亂地服侍夏瑞熙洗澡，換衣服，擦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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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D  P; I. }& L6 |: S0 j* N　　夏瑞熙讓婉兒去準備吃食，留了純兒詢問昨日的情況，謝謝純兒如此勇敢機智地救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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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純兒不好意思地絞著衣角說：“這是做奴婢的本分。小姐對奴婢那麼好，奴婢就是小姐的人，自然要對小姐好，做人不能忘恩負義，這是奴婢離開家時，奴婢的娘告訴奴婢的。”

- E" {, j5 t0 [% D, d1 ~0 C5 N　　夏瑞熙拉住純兒的手：“你的這份情義，我記住了。對了，昨天逃走的那個計謀不錯，有勇有謀，是你想出來的吧？我聽說後來還是你引開了追兵，三小姐才有機會跑回去找人的？”

2 M2 Y( q8 m) p9 ]5 q. _% H　　純兒紅著臉笑了笑：“三小姐挺機靈的。”這等於是承認了謀劃的人是她，夏瑞蓓只是配合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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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瑞熙更是把對夏瑞蓓最後救了她的那份情義看淡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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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3 a  I2 Y* }6 f4 h. Y) K$ `　　她在猶豫該不該把夏瑞蓓出賣她的這件事情告訴夏老爺，她很清楚這件事情一旦說出來，會引起多大的風波，這還是次要的，最關鍵的一點是，她並沒有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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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9 Q8 r; `) T  ^　　夏瑞蓓一回到自己的房裡，就把所有人都轟了出去，鞋也不脫地躺倒在床上，睜大了眼睛盯著帳頂發呆。她現在就像那等待凌遲的死刑犯，備受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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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早上，她在四姑太太那裡受了氣出來，雖然罵了夏瑞熙，但她還是沉浸在抽了好籤的喜悅中，就帶了燕兒在桃林裡看花賞景。

! X- F& @. k* b% U  y　　不多時，有婆子過來說四姑太太讓燕兒去拿什麼東西，燕兒剛走，那個趙明韜就出現了。

　　她不知道趙明韜的具體身份，但她從夏老爺嘴裡知道他是個貴人，輕易招惹不得，所以在趙明韜主動和她打招呼時，她只是略略福了福就要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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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_* w- p# E3 _) @　　趙明韜卻主動表明了身份，並告訴她，他剛從解籤大師的房中出來，知道她抽了一支籤，問她知不知道她這支籤的真實含義，先苦後甜，那是說她要吃很多苦才會有好日子過。

　　還說因為他和夏老爺是故交，所以才好心地來提醒她，讓她要加倍小心。

+ c1 k3 _: P7 @. T4 J# k$ v　　見夏瑞蓓不相信，趙明韜給她講了一個故事，據說是他的一位姨媽年輕時名動京華，卻有一位病重的未婚夫婿，她心中擔憂，便來此求籤，求到同樣的一根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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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A3 Y) c; f% }　　“先苦後甜”，他那位姨媽認為她的夫婿肯定會好起來的，於是抱著美好的願望嫁入夫家。誰知婚後第二年，夫婿就離開了人世，只留下她和一個未曾滿月的嬰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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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Q/ B+ b5 p; F) J. G　　她受盡了公婆和叔伯妯娌的白眼的嘲諷，苦守了十多年，好不容易才把兒子教養成人，有了出息，外出放官，才把她接出去享福。

　　夏瑞蓓被趙明韜所描述的這種恐怖的生活嚇了個半死，原來先苦後甜是這個意思？不！她才不想過這種日子！夏瑞蓓幾乎是六神無主。

　　趙明韜見她臉色不好看，試探地說：“你不要擔心，你現在尚未婚配，將來讓你爹爹幫你好好看一個就是了，也許你的籤不是這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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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夏瑞蓓忍不住哭了起來，趙明韜又說他有辦法解決這件事，不就是悔一樁婚麼？這對於堂堂的壽王府來說，算得了什麼？不過小事一樁。

　　他讓她把夏瑞熙引到後面那片桃林中，他便幫她一勞永逸地解決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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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z7 Y) M3 {: I7 O- ]* w　　他再三保證，他只是仰慕夏瑞熙，想和夏瑞熙說幾句話，博得夏瑞熙的好感，還隱晦地提醒她，要是他做了她的姐夫，壽王府和夏家聯了姻，今後對她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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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至給整個夏家都會帶來說不盡的好處。

7 Q6 H1 g/ Q: g# c1 `　　雖然她很清楚這件事情的性質有多惡劣，但想到自己的一生，她動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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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當夏瑞熙走向那片碧桃林時，她又後悔了。

& b9 Q) ~" O8 v8 P: m8 _& x　　後悔的原因她自己也說不清，也許是因為直覺真相並不是趙明韜所說的那樣，害怕事情會洩露，她會受罰，也許是因為良心未泯，不忍心夏瑞熙受辱。

4 J/ k/ F/ l- A　　她曾試圖阻止過夏瑞熙，但夏瑞熙不聽，她也不敢把事實真相說出來，她害怕，驚恐，卻還抱著幾分僥幸，希望趙明韜真的像他所說的那樣，只是和夏瑞熙說幾句話而已。

　　可惜，趙明韜兇神惡煞和夏瑞熙的徹底不配合，徹底破滅了她的最後一絲幻想。

　　她一想到夏老爺知道這件事後會怎麼樣嚴厲地懲罰她，她會面臨什麼樣的結局，她便先嚇了個半死，絞盡腦汁地想，要怎麼樣才能把這件事情掩蓋過去，讓自己順利脫身。

　　她怕自己會在夏瑞熙的面前露出破綻，所以她便假裝暈了過去。但她裝暈這件事情很快就被精明的純兒發現了，純兒借著照顧她的機會，說出了那個逃走報信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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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她確實也只有這條路可走，只有這樣才能把自家撇清，所以她配合純兒，幸運地逃走並求得歐青謹去救夏瑞熙。

　　原以為一切都好，但夏瑞熙冷淡的態度卻讓她心驚肉跳，她直覺夏瑞熙已經知道這件事情了，夏瑞蓓心亂如麻，痛苦地揪住頭髮使勁拽，她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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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原來是他　第二十九章　生死（三）

　　在傍晚的時候，夏府來了一群不速之客。盡管夏老爺早已有了準備，但還是被弄得焦頭爛額。

　　京兆尹居然派人來夏家過問夏瑞熙被山賊綁架的事情，夏老爺自然是不承認，只說有幾個丫頭婆子做了逃奴。

　　衙門裡的人很是不高興，說他們明明收到狀紙，就是夏家人去報的案，要拉了夏老爺去衙門裡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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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夏瑞蓓緊閉的門被人敲響。昏昏欲睡，猶如驚弓之鳥的夏瑞蓓先是被嚇了一跳，隨即火冒三丈：“滾！我不是說過不許人來打攪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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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敲門聲還是響個不停，夏瑞蓓怒吼了幾聲：“燕兒？燕兒？去瞧瞧到底是哪個沒眼色的死奴才？”

　　燕兒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地答應她，她房裡的其他丫頭婆子也沒有出現，那敲門聲反而更響更急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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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U1 r" a# c- ^) ?  X　　這些死奴才大概都跑去夏瑞熙那裡獻殷勤了，夏瑞蓓恨得牙癢癢的，卻只得起身去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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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_" D, j, y: |6 C5 c　　門外站著一個眼生的婦人，笑瞇瞇地望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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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瑞蓓頓生警覺，後退了一步，冷冷地說：“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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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7 z6 E3 W* Y: H) V) ^/ m　　那婦人笑著對她福了福，不請自入，四處打量了一下夏瑞蓓的房間，道：

　　“看來西京首富的小姐，日子過得也不怎麼樣嘛？我還以為這屋子只是外面看著不怎麼樣，實際上金碧輝煌呢？誰知竟然如此簡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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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語氣裡的那種不以為然徹底激怒了夏瑞蓓：“你說什麼？你是誰？誰讓你進來的？滾出去！快來人！把這個不知所謂的瘋婆子給我趕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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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咿呀，三小姐，您息怒。待奴家把趙公子的話帶到，您再趕人也不遲啊？”

1 y# f& ~) {, a* c6 Z0 q7 N　　“你……”夏瑞蓓猶如被毒蛇咬了一口，驚恐地張大了嘴，傻呆呆地看著那婦人。

! |  K7 d5 d1 E$ q! z% u1 F8 C　　那婦人道：“趙公子讓奴家轉告三小姐，他昨日不曾在萬佛寺見過您，也不曾和您說過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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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您從來不曾離開過寺廟，也不曾見過其他形跡可疑的人，您家不見了的那些丫頭婆子，不是被歹人騙走了，就是做了逃奴，不知所蹤。若是有外人問起，還請三小姐記得才是。”

　　夏瑞蓓好一歇才反應過來：“我哪裡見過什麼趙公子？又哪裡和他說過什麼話？你休要胡說！”

　　“我不胡說。三小姐記得就好，公子問您，昨日是誰去帶走的二小姐？”

　　“他自己都不知道，我又怎麼會知道？你話帶到了，還不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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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婦人施施然笑著點點頭：“看來三小姐是真的不知道了，奴家有一句話要提醒您，要是這件事情被夏老爺知道了，您說，他和二小姐會怎樣看待您？”

( w# }! N. ~' Q* Z　　“你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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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B% _6 g. n+ ]　　夏瑞蓓慌亂過後反而冷靜了下來，瞇起眼睛看著那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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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脅我？我什麼也沒做，反而還救了我二姐，你們說什麼我爹和二姐也不會相信的，就算知道了，也不會把我怎麼樣。至於你的那位公子，你還是讓他自求多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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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0 W5 @& _- k, z4 `1 `9 l8 E  J　　“呵呵，既然三小姐不在乎，那我家公子正好放開手腳去做，想來夏老爺知道此事，會盡快把三小姐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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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女人走到門口回頭輕聲說了一句：“忘了恭喜三小姐了，孫家已經準備好新房，只等迎娶新婦進門了。”

　　夏瑞蓓五內俱焚，眼睜睜地看著那婦人出了門，迅速消失在花木叢中。她呆坐了片刻，猛地發出一聲尖叫：“燕兒！小蹄子，死到哪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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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叫米兒的小丫頭急匆匆跑進來：“小姐，您找燕兒？”

　　“是，她到哪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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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剛奴婢還看見她往小姐房裡來，難道小姐沒有看見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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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瑞蓓猶如被針刺了一下：“你看清了？她確實往這裡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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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Q7 p% X1 |' L* w8 y: O$ R　　小丫頭莫名其妙，卻很肯定地說：“是，奴婢親眼看見她端著燕窩過來的，還和她打了招呼，她說要趁熱送燕窩給您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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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兒明明來了卻不曾出現，難道她聽見自己剛才和那婦人的對話？夏瑞蓓無力地揮了揮手：“你下去吧，見著了燕兒讓她到我房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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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Y3 y! X6 Y% p9 N, G9 W. T　　不多時，燕兒滿頭大汗地跑來：“小姐找奴婢？”

　　“你剛才去哪裡了？”夏瑞蓓語氣不善。

$ c3 _  m. |5 ^3 R/ Y　　“奴婢給小姐燉燕窩去了。”燕兒的手絞著衣角，看上去很是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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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燕窩呢？”

6 W& C5 |; d8 h. X. O3 F% v　　“還在廚房燉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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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說！明明剛才有人看見你送了燕窩來，為何不見燕窩，你還說還在廚房燉著？”

  i& M/ Y  z8 I5 B- K" ?3 o4 s) X　　“稟小姐，奴婢剛才是說要去燉燕窩，並不是送燕窩。”燕兒小心翼翼地回答，鼻頭上卻冒出了細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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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t# {# T/ x# Q  }5 c6 P　　夏瑞蓓幾乎已經肯定燕兒是知道什麼了，閉了閉眼睛：“你去燉燕窩吧。”

　　燕兒低著頭退了出去，見四下裡無人，從她屋裡取出一包東西，往花園裡走去，她根本沒注意到夏瑞蓓輕手輕腳地一直跟在她身後。

　　燕兒走到一處水井旁，四下張望了一下，打開包裹，取出裡面碎了的碗盞和沾滿了灰塵，黑乎乎，又稀又粘的燕窩殘羹往井裡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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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4 N+ a: Z! n& q( j　　她長出了一口氣，小心地打了一桶水衝洗了包袱皮，打算往回走。

　　她一回頭就看見夏瑞蓓似笑非笑地站在身後：“燕兒，你在幹什麼呢？”

　　燕兒驚慌失措地跪了下去：“求小姐饒命，奴婢不小心摔碎了小姐的燕窩粥，因為害怕被懲罰，所以才……”

　　“你為什麼會摔碎了我的燕窩粥呢？怎麼這樣不小心？從小到大，你做事情一向很小心，怎麼就是今日這樣粗心？”夏瑞蓓的笑容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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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因為，奴婢不知踩著了什麼東西，腳底一滑，沒拿穩……求小姐饒命。”燕兒害怕得不知說什麼才好。

) Z" U) o/ Y* c$ X4 x+ v  X+ c9 E　　夏瑞蓓低下頭，輕聲說：“是因為你聽見什麼可怕的事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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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R/ z" r+ m) Q1 I: ?7 a　　“奴婢沒有，奴婢什麼都沒有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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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瑞蓓垂下眼：“算了，不過一個碗而已，起來吧，以後小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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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6 ]" F# Z. O　　燕兒沒想到夏瑞蓓如此輕鬆就饒了她，對著夏瑞蓓又磕了一個頭，高興地站起來，卻見夏瑞蓓指著她身後驚訝地說：“信兒？你怎麼回來的？”

　　信兒回來了？燕兒迅速回頭，但她身後空無一人，接著她感覺到自己的後腦勺一陣悶疼，天旋地轉之中，她最後看見的是夏瑞蓓猙獰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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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瑞熙聽說京兆尹來了人，纏著夏老爺鬧得不可開交，忙讓婉兒去前院打探消息。婉兒久去不來，她不由有幾分焦急：“純兒，你再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二小姐莫要急，沒什麼大事。”一個婦人言笑晏晏地站在她面前對她福了福，人什麼時候進來的，外面守著的婆子竟然都不知道。

2 G0 x5 X9 Y$ J; p) @　　夏瑞熙一瞧這人，她沒見過，不認識，淡淡地看了看純兒。純兒會意，上前罵道：“你是誰？誰讓你進來的？這般沒規矩，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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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1 O" V- R& p2 U　　那婦人伸手推開純兒：“姑娘莫要誤了你家小姐的大事，後悔可就來不及了，奴家是來幫二小姐解這燃眉之急的。”

　　純兒看了夏瑞熙一眼，見夏瑞熙一言不發，便冷笑道：“我家小姐有什麼大事需要你來解燃眉之急？來人呀！把這個瘋婆子叉出去。”
0 C( d! Q4 e6 k- r2 u$ N6 Q2 \
$ O9 T2 p4 C( b& U) T& g6 I4 l& p/ [　　那婦人冷笑道：“二小姐，你就是不顧及自己的名聲，也要顧及一下你的父母家業吧？如今有人虎視眈眈地瞅上了你家的家業，要害你全家，你就漠不關心麼？”

6 h3 w- o8 [7 t, {　　夏瑞熙面無表情地說：“說。給你一盞茶的功夫。純兒，你去外面守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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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婦人笑逐顏開：“如今有人冒了府上的名，去京兆尹府衙告了狀。說是有山賊擄走二小姐，殺死夏家的奴婢。不知二小姐可知道此事？”

: x+ f% O0 `6 E; E( G　　她見夏瑞熙不吭聲，又道：“想必是消息還沒傳過來，小姐稍後便知奴家所言不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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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4 @4 z' [2 z8 a* m　　“那又如何？”夏瑞熙不耐煩的打斷她。

8 c. {! O8 ?) j! _* N　　婦人道：“這是起心不良啊！奴家是替好心人來傳信的，請二小姐為了自己的聲名計，可千萬不要上了歹人的當。

昨日二小姐是隨著小轎下的山，很多人都看見了，又怎麼會被山賊擄走呢？這就是無中生有，含血噴人，您說是不是？”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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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F1 g; v/ [. Q　　“如果是，皆大歡喜。如果不是，只怕有人如願了，我家主人吃了虧，府上也會不得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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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上不過是一介小小的商人罷了，而那邊，卻是至高無上的貴人，試問，胳膊又如何擰得過大腿？只怕到時府上會落到何等境地都未必可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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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夏瑞熙卯足了勁猛地搧了這面目可憎的婦人一個耳光：“狗奴才！還沒學會說人話就出來狐假虎威狗仗人勢，你主子就是讓你這樣來傳話的？

5 a* P. q3 G0 ~想必你這事兒如果辦不成，你主子定會把你砍了去喂狗吧？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綁去官府？別以為我不能把你怎麼樣，把你當成賊婆打死還是可以的。”

& V, o, L- C# M/ ?( s4 }　　那婦人狼狽地摀住臉，不甘心至極卻又不敢還手，眨巴著眼睛看著夏瑞熙：“二小姐息怒呀，奴家只是來傳話的。那個兩兵交戰，還不斬來使呢！”

　　夏瑞熙惡狠狠地從牙齒縫裡擠出一個字：“滾！”雖然這婦人說的話不中聽，可卻是大實話。夏家不能卷入趙明韜和他那位躲在背後的敵人之間的紛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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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那婦人走了，夏瑞熙迅速讓純兒把這個消息遞給了夏老爺。夏老爺讓純兒告訴她：一切他早有打算，讓她不要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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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原來是他　第三十章　生死（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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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e: g4 Q/ i, {; N$ m　　夏老爺被京兆尹的人帶走，雖然四姑太太很快就趕過來坐鎮，夏府還是亂了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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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9 M7 I2 B$ S0 {0 n( P4 t6 h　　下人們三三兩兩地方聚在一起，小聲討論自家老爺到底是犯了什麼法，有消息靈通的人士宣稱，是因為小姐迷信執意要上頭柱香得罪了貴人，又有人宣稱，是因為逃奴告了夏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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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逃奴告了夏老爺什麼呢？卻是無人知曉。

$ F9 ~( g1 T* ^! |3 y　　夏瑞熙姐妹各懷心事，都是一夜未睡。

+ s" X, C9 I# Q& m' k　　特別是夏瑞蓓，雖然從那婦人口中知道，趙明韜並沒有把她出賣夏瑞熙的事情說出來，但到底是做了虧心事，心中難免不安，夜裡帶了小丫頭米兒說是要去探望夏瑞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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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m- g5 Q* S( d3 @　　到得夏瑞熙的院子，夏瑞蓓使走看門的婆子，讓米兒在門口守著，自己悄悄摸到夏瑞熙房門口，站著聽裡面說些什麼，可有牽扯到她。

# j+ M& o' @, x! s　　立了半日，只聽見夏瑞熙房裡有人輾轉反側睡不著，偶爾有純兒問：“小姐可是身上疼得緊麼？那殺千刀的畜牲，簡直不是人！”

9 ?( M) o6 g0 \$ \2 ~9 r　　婉兒慶幸地道：“阿彌陀佛，多虧佛祖保佑。三小姐可真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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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瑞熙含含糊糊地應了一聲之後，一切都歸於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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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O1 S  Q& z9 i% J% u9 k　　夏瑞蓓又站了會子，方才放心地去了。

! Q9 l2 W6 ~) Q% y" ?　　夏老爺從京兆尹回來時，已是第二日清晨。

　　夏老爺的衣服皺巴巴的，眼裡全是血絲，嘴唇也乾得開了裂，腰板卻是挺得筆直。

　　他把夏瑞熙姐妹二人喚去，交待了一番，迅速換了身乾淨衣服，水都不曾喝一口，立刻又出了門，去找那位曾經幫過他的叡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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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瑞熙心裡七上八下的，她沒想到昨日的事情居然會有這麼多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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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有人冒了夏家的名去京兆尹府告狀，說是有山賊搶走了夏家二小姐並殺死了幾個奴僕，證據是幾具屍體和兩個還活著的婆子丫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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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 x8 ?) H4 F0 A' D9 ?  o9 A, x; f　　現在活著的那兩個婆子丫環已經作為人證被送到了京兆尹府，京兆尹說，朗朗乾坤，堂堂天子腳下，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要夏老爺配合調查，揪出那個膽大包天的山賊。

　　這擺明了是有人要在這件事情上做文章，既把趙明韜拉下馬，又讓夏家聲名受損，躲在背後的那人好漁翁得利。

( y# |9 K+ p" ~2 D% X+ t　　夏老爺交待知道這件事情的所有人說，不管什麼人問起來，都要咬死了這事是無中生有，夏瑞熙姐妹二人昨日下山是很多人都看見的事情，又何來夏瑞熙被人擄走的事情呢？

  f3 g! X9 I  Q" m( a2 N　　不僅如此，夏老爺還要求京兆尹府徹查這件事情，到底是什麼人要壞他家女兒的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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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5 V# X/ L  Y) }4 e) M3 k% h　　“二姐，你的腳還疼嗎？”夏瑞蓓可憐兮兮地拉住夏瑞熙，夏瑞熙皺了皺眉頭：“好多了。如果沒有其他事，我要去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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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在怨我邀你去看桃花，才會讓你遭此劫難的嗎？可我當時明明都讓你不要走遠了，你非不聽。”夏瑞蓓還是揪住她的衣服不放。

; `! O1 c" Y5 C8 U3 }7 e7 n　　一股無名火從夏瑞熙的心頭“騰”地燃起來，她盯緊了夏瑞蓓，一字一頓地說：

　　“我何曾說過一句怪你的話？你現在來和我說這些，是不是要我向你道歉，就是因為我不聽你的話，所以才連帶著你也受了驚嚇的？”

! X" [3 D/ x& x% G, ]5 \　　夏瑞蓓被她眼裡的怒火和不掩飾的憎惡嚇了一跳，訕訕地縮回手。夏瑞熙一甩袖子大步走開，婉兒輕聲勸道：“小姐，不管如何，好歹也是三小姐救了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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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瑞熙聞言，忍了幾十忍，到底還是說：“蓓蓓，我受了些驚嚇，心情不好，身上也不舒服，脾氣難免有些暴躁，你別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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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a- W4 x; d% P  u* S　　夏瑞蓓忙應道：“不會的，不會的。你不舒服，就去歇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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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N% m0 _! [- G0 w; {9 c　　見夏瑞熙走遠，夏瑞蓓突然道：“燕兒這丫頭，怎麼一直不見她？米兒，你去找找她，看她到底是去了哪裡了？昨日晃了一圈就再也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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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兒不見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這讓夏府別院的上上下下陷入一片恐慌之中。

; ~3 i1 p' l: T5 _" a  k9 `　　最後一個看見燕兒的人是夏瑞蓓院子裡的小丫頭米兒，當時米兒親眼看見她端著燕窩去三小姐的房裡，三小姐卻讓人到處找她，而且也沒有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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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老爺和夏瑞熙聽說這件事情的第一個反應就是，燕兒肯定是被那別有用心的人擄走了，為了防止此類事情再次發生，夏老爺安排了人手日夜巡查，重點是兩個女兒的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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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特別去求了木斐來幫忙。

7 Q% l5 g* f, o: T. ?  K5 g, ?　　夏瑞熙自是抓住機會和木斐談他那位瘋子師父，哪怕她見不著這位老鄉，但聽聽這位老鄉的一些軼事，也能讓她倍感孤獨的心得到些許的安慰，覺得自己並不是孤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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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瑞熙喜歡和木斐說話的事情被人傳到了四姑太太的耳朵裡，這位自動把自己視作夏瑞熙姐妹德行監督者的四姑太太怒氣衝衝地把夏瑞熙叫去訓了半日，

要她發誓不再主動和其他陌生男子多說話，必須恪守禮儀，重視自己的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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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瑞熙雖是答應了，卻仍然我行我素。四姑太太便親去尋了木斐，木斐當時雖是哈哈一笑，嘲諷了四姑太太幾句，卻是輕易再不肯和夏瑞熙說話了，弄得夏瑞熙鬱悶無比。

+ b: A/ }; r8 X$ `9 T　　她曾經以為，這位受過現代人教育的大俠，不拘泥於禮教，會是和她最談得來的人，結果他還是讓她失望了，他只是外表灑脫不羈，內裡和這個時代的人並沒有任何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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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k  Q" I' P/ L; @2 a( O　　外面的世界亂成了一團，隨著某兩位親王的介入，關在京兆尹大牢裡的兩個夏家下人離奇死亡，萬佛寺僧人、香客、歐家四少爺接著出來作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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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家小姐被擄這件事情演變成了一群逃奴的無中生有和造謠中傷，最後不了了之。

　　螳螂沒有捕到蟬，黃雀也沒有捕到螳螂。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原點，除了夏瑞蓓房裡同時少了兩個丫頭，一個信兒死在大牢裡，另一個燕兒卻是離奇失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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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_8 ~5 O1 a# }　　四姑太太見夏瑞蓓身邊沒個大丫頭伺候，便提出讓夏瑞熙把婉兒暫時借給夏瑞蓓用一下，等找到合適的丫頭了，再讓婉兒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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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z( e& f6 H2 y　　婉兒一聽到這個消息，獨自躲在屋裡垂淚。所有人都記得，夏瑞蓓曾經向夏瑞熙提出過要用燕兒來換婉兒，以為如此一來，夏瑞蓓肯定高興得不得了，決計是不會放婉兒走的了。

5 `' t/ N: Z% H5 \/ r0 i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夏瑞蓓竟然毫不猶豫地拒絕了，理由是夏瑞熙比她更需要人伺候，讓四姑太太隨意給她分派幾個年齡大些，手腳俐落的丫頭就行。

3 w1 T5 X! U& O5 V4 d　　一場危機過去了，但夏家人還未來得及喘口氣，新的問題又接踵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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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原來是他　第三十一章　流水（一）

! l/ l% R; a+ i& T　　那位尊貴的叡王，在夏老爺感激涕零地上門道謝的時候，笑瞇瞇而不容拒絕地提出為夏瑞熙保媒。保媒的對象，正是那位庚帖還留在夏家的歐四少。

　　不是夏瑞熙真的如同那位親王盛贊的那樣德才兼備，也不是歐四少真的仰慕夏瑞熙，最根本的原因還是在於，歐四少那位得寵的貴妃表姐在一連生了三位公主後，終於生了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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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0 s! I- j: H) G- m聖上龍顏大悅，宴賞百官，把一個才出生幾天的孩子就封做了親王，實在是大秦有史以來的第一樁。如此一來，朝中的風向開始變了，歐家雖然只是貴妃母親的娘家，但也是要有所表示的。

　　而這位叡王，雖為趙明韜的小叔叔，年齡卻只比趙明韜大不了多少，他靠著做了貴妃娘娘的盟友得到今上的寵信，這個時候他自然要站出來替貴妃和他自己的以後打算打算。

5 U  ]/ s% U" j& t; R, D　　夏家的財富他與貴妃未必看在眼裡，但宣家的人脈卻是難得。如果不是宣家沒有合適的女兒可嫁（宣六是宣家嫡出的唯一一位小姐），這樣的好事未必就會落到夏瑞熙身上。

　　一切都成了定局，不管夏家和歐家願不願意，這門親事都勢在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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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j, |, G/ B- y7 T* J  P　　消息傳到夏瑞熙耳中的時候，她甚至沒有機會表示自己的沮喪和難過。因為夏老爺不是來徵求她的意見，而是來通知她有這麼一回事的，讓她做好心理準備，準備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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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老爺一來就把利弊給夏瑞熙分析得清清楚楚，讓她明白，如今她除了嫁歐青謹一條路可走，再無其他路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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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7 A% _8 Z% n7 W　　先不說歐青謹此人人品實在上佳，是女子理想中的良人；就說她與歐青謹孤男寡女共處了那麼長的一段時間，又有了肌膚之親，清白不再，她也非嫁他不可；最後從現實利益來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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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歐家才有實力與壽王府相抗衡，只有歐家才敢娶她，她只有嫁給歐青謹，才能避禍，才能家宅安寧。

9 Y" e' J2 j* m9 p7 Z. [; j　　綜上所述，夏瑞熙都是非嫁歐青謹不可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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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更是證明夏老爺的決定是多麼的英明神武。因為壽王府的長公子趙明韜竟然明目張膽地請了朝中另一位貴人作保，求娶夏瑞熙為側室。

$ O7 P9 @: }/ d! u　　而這位貴人，好巧不巧，正好是皇帝的長子，貴妃娘娘今後的死敵，這是暗的不行，明著搶了。多虧先就有了叡王的保媒，才讓夏老爺有充足的理由可以拒絕，饒是如此，已是得罪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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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O6 w# c5 [　　夏老爺打發走這隻惡狼之後，便整日裡忙著和進京恭賀貴妃娘娘的歐二老爺商量定親下聘的事情，又在京城裡訂了許多布料首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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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4 c5 E, }7 W1 U4 f　　所有的人都在恭喜夏瑞熙，沒有人注意到夏瑞蓓絕望瘋狂的眼神。夏瑞熙燒到這頭炷香，並沒有給她帶來任何好運，帶來的反而是無休止的噩夢和痛苦。

, U5 b0 G, U! g: P6 {! N　　夏瑞熙可以風風光光地出嫁，她卻再也沒有任何借口可以逃脫她嫁入孫家。年紀輕輕就要守寡的命運。

$ K* _6 a) L6 k* S' a7 B" ^　　夏瑞蓓把自己關在屋子裡一天一夜，不吃不喝，剪碎了五套裙子，再出來便是面無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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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瑞熙對於這樁婚事總體說來是害怕不安的，卻只能強顏歡笑地應對所有前去恭賀她的人。

　　她只想吃清粥小菜，但所有的人都認為她應該吃鮑參魚翅，如果她不吃或是表示不喜歡吃，他們便會認為她是矯情，是不識抬舉。

　　她很清楚，她這位未來的夫婿根本不喜歡她，就在前段時間，他還在提醒她，讓夏家還他的庚帖，要與她撇清關係，她當時也是痛快地答應了他的要求。

, @- G) }( d% r: r$ N: h　　現在事情突然發展成了這樣，他會不會認為她出爾反爾，處心積慮地賴著要嫁給他呢？如此一來，歐青謹就算是迫於無奈而答應了這門親事，想必也是不情不願，心裡一大個疙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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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G  s! C7 j: U* m8 c　　一對互不相愛的夫妻，卻因為種種原因而硬被強扭在一起，夏瑞熙似乎已經看得到自己不幸的將來了。

( c1 Z3 f, g) M2 V, T1 ~6 X　　這日午後，婉兒和純兒滿臉喜色地坐在院子裡給夏瑞熙繡枕套，不時地還和她開幾句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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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您瞧這個。”純兒把繡了一半的鴛鴦戲水遞給夏瑞熙，“您喜歡這個配色嗎？這個綠色是不是太淡了些？要不要用更翠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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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瑞熙看著那鴛鴦戲水的花樣，突然想起了宣六和她的鴛鴦戲水，不由悵然地問：“婉兒，他有通房和小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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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兒正把一根絲線劈成二十股，乍然聽見她的問題，手裡的絲線亂成一團，呆了呆才輕聲說：“回小姐的話，奴婢不曾聽說過。不過想來，他這樣大的年齡了，身邊肯定不會少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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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瑞熙心裡一澀，那鴛鴦在她眼裡變得和路邊的石頭並沒有任何區別。

　　“純兒，你看著辦就好。我沒有什麼特別喜好的。”

　　哪有女子對自己的婚事嫁妝不上心的？純兒奇怪地看了夏瑞熙一眼，隨即受到婉兒的眼風，不由恍然大悟，原來小姐是在吃醋呢。

- G( }1 ?4 }" ~4 m* i( b$ `　　便笑道：“小姐，那有什麼值得難過的？不管他有十個二十個，都不算什麼，哪裡能和小姐比？您是天上的雲彩，她們只是你腳底的泥，要做什麼，不是您一句話的事嗎？”

1 p. r1 h& [& J: C1 V9 _　　夏瑞熙不是吃醋，她也用不著吃醋，目前為止，她就不曾看上過歐青謹。

( @6 Z- u, f3 ?! _$ Z　　她難過，酸澀，悲哀，都只是為了自己的命運，她不得不與一大群女人勾心鬥角地去圍著一個男人轉，討好這個男人，仰人鼻息，就是她今後的生活。

　　而這種生活，就連最可愛，最實心眼，最聰明的純兒，也認為是理所當然的。對於這個時代的人來說，妾的存在是完全合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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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兒卻從純兒的話裡聽出了另一種味道，仿佛是警告，仿佛是嘲笑，那是對妾和通房的一種毫不掩飾的鄙視和不以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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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兒停下手裡的針線，看向純兒，純兒卻只是淡淡的笑著，專注地做手裡的活計，好像是她自己多心了。

# V8 m0 b$ Q# S9 g( p6 W　　夏瑞熙神思恍惚，今後的生活要怎樣過，她完全是一片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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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家二房沒有妾，夏夫人根本就是仗著夏老爺對她的真情，玉手一揮，就把那些女人完全擋在了門外，夏瑞熙也就無從從她身上學習到對付妾室和通房的經驗手段。

　　夏大伯倒是時不時的有兩個妾，但他根本只是圖一時新鮮，此時王氏就會不用任何手段，完全憑潑辣勁和心狠手辣地迅速解決那些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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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是提去賣掉，或者是隨便找個劣質到不能再劣質的借口打發走人。夏瑞熙不認為在歐家大院裡能用這種簡單幼稚的方式趕走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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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g' \' m- {9 X/ [; z; D# U: r　　想到這裡，夏瑞熙煩躁地站起來：“你們忙著，我頭疼，進去躺會兒。”

　　純兒擔心地看著夏瑞熙，雖然夏瑞熙沒有說，但她就是知道夏瑞熙很悲傷。

　　盡管這位姓歐的新姑爺救了二小姐的命，把她從深山老林裡背了出來，二小姐也救了他的命，但二小姐就是不喜歡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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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幾天，她提到他的次數遠遠沒有提到那位懶洋洋的，長得不咋地，總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舊衣服的木斐的次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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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a* H2 U: A. I5 W1 A6 G$ B/ o　　二小姐曾經最愛和這位木斐公子說話，一說就是幾個時辰，木斐總能把她逗得哈哈大笑。

　　她一提到他的時候，總是帶了一種嚮往和歡喜的神情，她說：“純兒，你是沒有看到，他的身手有多好啊！我要是有他那樣的身手，就再也沒有人能欺負我了。可惜我沒有機會和他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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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 }/ I& J% `　　又說，“他有個師傅，會畫那種燒烤桌的圖樣，還會畫一種叫飛機的東西。據說這種飛機可以載很多人，飛得又快又穩，咱們從京城回西京，只用幾個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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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想啊，咱們坐馬車要走一個月的路程，居然只要幾個時辰，那多好？我真想見見他的這位師傅。可惜，我連這道門都出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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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5 l* d) K; ^* u/ Y) O3 L/ I. V　　當婉兒委婉地提到歐四少，贊揚他勇敢仗義，英明神武，不懼權貴，天下少有人能及的時候，小姐總是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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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兒，你又發癡了吧？我告訴你他並不是你所想像的那樣無所不能。比如，他身材高大，卻遠遠沒有木斐那樣能打能飛；他外表看著冷靜高傲，實際上一樣會害怕，會喊救命，

會被嚇暈。他只是運氣比較好，生在一個富貴之家，長相比較好看，文采比別人好些而已。”

8 ?: j, L/ f. G　　純兒雖然罵過歐四少，但她承認歐四少這個人的確是許多女子理想中的完美夫婿。

( v7 t3 j! Y" U6 J　　面對歐四少，二小姐如此不在乎，然而當木斐和四姑太太見面後，再也不肯搭理二小姐時，她卻看見二小姐躲在床角裡暗自垂淚。

+ j6 r0 t" M5 F  E$ Z　　這些都讓純兒大膽地猜想，莫非小姐看上的其實是那位相貌平平，來歷不明，赤貧如洗的木斐？小姐不是一個以貌取人的人，這很好，可是太不切實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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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J1 ]& G; I- D( ]　　就是她這樣的小丫頭，也知道小姐和那個木斐是完全不可能的，純兒暗自替夏瑞熙嘆了口氣，鞠了一把傷心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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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小姐也有做小姐的難過之處呢。比如說三小姐，自從二小姐訂了親之後，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憔悴得一陣風就能吹倒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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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個人私底下都在說，這次一回去，三小姐就不得不和孫家那位癆病鬼少爺完婚了，燕兒就是怕和三小姐守一輩子的活寡，所以才趁亂偷偷逃走的。

* ?/ W. t) l2 |　　純兒繡完最後一針，正想進去看看夏瑞熙，一個負責管理花木的婆子瘋了似的從院子門口奔過，嘶聲尖叫著：“死人了！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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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E3 _% s5 |: T* `5 e# E4 D2 z第二部：原來是他　第三十二章　流水（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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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4 D8 o# P. f$ Q　　夏瑞熙把頭埋在被子裡，任由眼淚瘋淌。她前世的時候，不是沒有動過心，也不是沒有投入過感情，可是總有太多的不得已和難以預料，最後讓每一段感情都無疾而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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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來混去，年齡就大了，等到她驚覺年齡不等人的時候，一切早已不在她的掌握之中，人家不但會挑她的學歷，戶口，工作，長相，經濟條件，還會挑她的年齡。

　　當她穿越重生之後，她以為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就是上天給她的一次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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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也是剩女，好歹年齡小了那麼多，條件也不算差，完全可以仗著夏老爺夫婦的疼愛選個自己滿意的，誰知費盡心力，一切仍然不在她的掌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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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純兒和婉兒勉強按捺住心裡的驚悸，敲了敲門：“小姐，小姐，快起來，出事了。”

　　夏瑞熙胡亂擦了一把臉上的淚痕，坐起身來：“進來，出什麼事了？剛才我聽見有人大吼大叫，叫些什麼？”

　　“是管院子的婆子，她說，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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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人了？”夏瑞熙翻身下床，“是誰？”

1 }$ i2 q2 W) _# ~0 ?# `　　婉兒道：“不知道，奴婢這就出去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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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等夏瑞熙讓人出去打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已經有人跑來向她匯報事情的始末。

0 o3 m) w4 ?; d" A. H' `7 V　　原來那名負責管理花木的婆子今日像往常一樣地從井裡打水來澆花，卻聞道一股說不出的惡臭，她先前還以為是什麼貓貓狗狗的不小心掉進井裡淹死了，並沒有在意，讓人撈出來就是了。

. D2 c/ O  r, y- _　　有誰會想到，裡面竟然是不見了好幾天，人人都以為私逃了的燕兒！

　　燕兒的屍體很快就被夏老爺讓人用被子裹住抬走埋在了京郊的亂墳崗子裡，最後所得不過是一口薄皮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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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k1 x6 F& y- K　　夏瑞蓓聽說了這件事，哭得死去活來，躺在床上兩天沒有吃飯，起來以後親去燕兒墳前燒了幾斗紙，祈禱她來時投個好人家。

* [0 N0 S- ]0 \8 x+ W# n　　下人們當著主子和管家的面都說，沒想到三小姐竟然如此有情有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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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背地裡，大家都在猜測燕兒的死因，鑑於那幾日實在是太亂，也沒有人看見燕兒到底是怎麼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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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說她是因為思念死去的信兒，躲在這裡流淚，不小心滑下去的。也有人說，看見燕兒的頭部有傷口，估計是正好撞上潛入府中行竊的賊人，被打死了扔進井裡毀屍滅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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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人說三小姐是貓哭耗子假慈悲，她平時對下人不好，經常打罵下人，是誰都看得見的，說不定，燕兒就是不堪受她的欺辱才跳的井。

　　夏瑞熙也在猜測燕兒的死因。關於燕兒是因為思念死去的信兒不小心掉入井裡的這種說法，明顯是站不住腳的，那個時辰，就連她也不知道信兒的生死如何，更何論作為丫頭的燕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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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說燕兒是不堪受虐而自殺，她卻不相信，燕兒雖然沉默寡言，性子卻是極堅韌的，況且這幾日沒聽說夏瑞蓓怎麼打罵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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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燕兒頭部有傷的這種說法，她特意去問過夏老爺，卻被夏老爺敷衍著趕回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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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有人說在月夜聽見有年輕女人的歌聲和哭聲，順著聲音尋去一看，竟然是燕兒坐在井沿上，看見有人去就轉身跳入了井中。

　　夏瑞蓓房裡的小丫頭米兒的說法更是給這種說法增添了可信度，米兒神秘兮兮地告訴人說：三小姐每天夜裡都會做噩夢，總是在夢中呼喊燕兒，滿頭大汗，臉色清白嚇人。

　　等她去喚醒三小姐，三小姐總是用一種毛骨悚然的目光看著她，問她聽見什麼了，她回答說聽見小姐叫燕兒了，三小姐就會大吼大叫著把她趕出去。米兒最後總結說，三小姐鬼上身了。

# J' _' K, l0 l$ G/ _　　一時間，鬧鬼的事情傳遍了整個夏家別院，人心惶惶，以至於在大白天也沒有人敢去後花園。

% K/ n% C( q( d% e0 }) w8 H　　對於這種情況，夏老爺很快使出雷霆手段，先是拿了造謠生事的米兒和幾個傳謠信謠的婆子下人，把他們俱都打了個半死，米兒當著全家上下的面承認關於鬧鬼的事情都是她瞎編的。

　　那幾個人也說他們都是聽米兒說的，並沒有親眼看見過什麼鬼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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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幾個人當然受到了更嚴厲的懲罰，接著夏老爺命人高價給夏瑞蓓重新添了叫做蘭兒和香兒的兩個丫頭，又填了那口出事的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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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時間的推移，大家都漸漸淡忘了那個溫順、沉默寡言的燕兒，鬧鬼的事情不了了之。

" M$ v7 h7 N& k1 }: e* w3 [　　夏瑞熙卻是敏感地發現，經過這件事情，夏老爺看夏瑞蓓的眼神變了，多了幾分痛心失望，一有機會就要教育夏瑞蓓心胸寬闊，做人厚道實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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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M4 u+ b- M( o' s　　夏瑞蓓見著夏老爺時也是一副手足無措，心驚膽顫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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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i! R3 c) s1 ^　　一直靜觀事態變化的夏瑞熙此時得出了結論，燕兒的死與夏瑞蓓脫不了干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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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 E& g8 ]; ~" g; ]: q　　而夏瑞蓓之所以會害死燕兒，應該是燕兒撞見了不該撞見的事情──除了夏瑞蓓出賣自己那件事情以外，再沒有什麼事情值得夏瑞蓓殺人。

　　夏瑞熙想通以後，嚇得出了一身冷汗，為了掩蓋這件事情的真相，夏瑞蓓可以殺死一個燕兒，那麼接下來，她會不會也來害自己呢？虧自己還沉不住氣，天天拿臉色給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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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k$ o4 F- E$ E- d: j( O* V　　夏瑞熙再也坐不住，尋了夏老爺，別的也不多說，就把木斐告訴她的，那天早上看見夏瑞蓓和趙明韜說話的事情說了一遍。她雖然沒明說，但意思夠明白。

* u0 ]7 _$ P# [) R' d7 c　　血緣關係是一種奇怪的紐帶，多數情況下，在它面前，就是最正直無私的人也會變得護短不冷靜，他最先考慮的不是公正，而是親人的利益。

9 u! \. @  o* G　　比如燕兒的事情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夏老爺明知是夏瑞蓓害死了燕兒，仍然不動聲色地替她掩蓋過去了。

" h& C" q( e7 M　　夏瑞熙不懷疑夏老爺對她的疼愛，但這件事情涉及到他的另一個女兒，一樣地血脈相連，一樣地打斷骨頭連著筋，夏老爺夾在中間，是最難做的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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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瑞熙不想為難他，只想把事情的真相告訴他，提醒他，讓他小心防範，以後不要再發生同樣的事情，給全家帶來滅頂之災。

　　夏老爺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之極，不敢相信地看著夏瑞熙，試圖從她臉上找到一絲開玩笑的痕跡。但他失望了，夏瑞熙的眼神清澈冷靜，沒有怨恨，只是實事求是的敘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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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原來是他　第三十三章　流水（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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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夏瑞蓓打死燕兒這件事，夏老爺心中早就有數，也曾經找過夏瑞蓓詢問。

0 W- ^- t6 Y4 K: |; R* K0 W　　夏瑞蓓開始不肯承認，最後無法抵賴了，才推說燕兒忤逆她，說她要去孫家做寡婦，她一怒之下推倒燕兒，誰知燕兒的頭竟然會撞在井沿上，死了，她一害怕，就把燕兒扔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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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老爺知道夏瑞蓓在說假話，燕兒是個什麼脾氣，他還是有數的，燕兒性格溫柔，沉默寡言，逆來順受，斷然不會說這種以下犯上，大逆不道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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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h: }7 T! f/ H' @* C5 I9 H　　他雖然覺得夏瑞蓓的手段歹毒，卻到底是自己的親生女兒，死去的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丫頭，便把這事兒掩蓋了下來。

9 F: O! X9 B8 s+ S8 t- Y　　燕兒無父無母，他無法給她的家中補償，能做的，無非是給燕兒買個厚些的棺材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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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聽夏瑞熙說了這種事情，他隱約猜到了事情的真相，一顆心不由寒透了底。

# t. Y. _9 V* Z* O" x% o) }" F　　無心之過可以原諒，但為了一己之私，出賣親姐，之後不思如何取得諒解，反而為了掩蓋罪行，殺人滅口，毀屍滅跡，欺瞞父親，無論她有什麼樣的理由和原因，都實在是讓人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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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老爺仿佛突然老了一大截，雖是父女，但那層窗戶紙還不能捅開，況且他也不能把夏瑞蓓怎樣，不能送官，打一頓，罵一頓，不起任何作用，要是個小子，還可以趕出家門，

2 z: I& v5 n1 M! }+ t1 m* u, c可這是個嬌滴滴的女兒，他怎麼也得顧著夏家的臉面。看來四姑太太的話沒錯，夏瑞蓓的秉性果然更像夏大伯，凡事只能想到自己，只顧著自己，不管其他人的死活。

　　夏老爺沉默了很久，才對夏瑞熙說：“熙熙，你妹妹不懂事，要是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你不要和她計較，多擔待一些，好不好？我會教訓她的。

不是爹偏心，而是爹娘老了，只想家宅平安，你們都幸福快樂，不想姐妹成仇。你理解嗎？”

　　夏瑞熙自然是很爽快地答應他，不看僧面看佛面，夏老爺的態度已經很明顯，她不能報復夏瑞蓓，不能和夏瑞蓓一個釘子一個眼的對著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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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只能離夏瑞蓓遠遠的，小心防備，不和夏瑞蓓有任何實質上的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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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7 G% v- X6 W3 C$ s6 \/ b　　夏老爺長吁短嘆了幾日，頭大了一圈，肚子小了一圈，也沒想出到底要怎麼樣才能讓夏瑞蓓改邪歸正，他幾次想點醒夏瑞蓓，又怕夏瑞蓓因此更恨夏瑞熙，那是他最不願意看見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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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夏瑞熙並沒有找他哭鬧，也沒有去找夏瑞蓓的麻煩，反而把這件事情摀得死死的，對她的寬厚，夏老爺心裡又是感激又是內疚，對夏瑞熙越發地疼惜。

　　雖然夏瑞蓓如此不爭氣，夏老爺到底還是不能眼睜睜看著她落入火坑的。

　　他到處託了京裡的關係，央人去和孫家商量，他還不敢說要悔婚，只能商量說由夏家出錢，先買幾個能幹的丫頭過去伺候著孫棹，讓夏瑞蓓晚幾年再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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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V6 c  a4 c" d9 I  z. ?5 x　　打算讓夏瑞蓓多拖些日子，等孫棹死了就一切都好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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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1 g% @" W8 P) a　　孫家卻一口咬死，夏家無論出多少錢，就是搬了金山銀山去，他們也不答應。還說，夏家不要以為把女兒帶到京城去就可以悔婚，他們就是告到官府，也一定要把夏瑞蓓娶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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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一來，就是神通廣大的叡王也沒有法子，只能表示愛莫能助。

" X; P8 C1 l9 k　　隨著要回西京的日子越來越近，夏老爺心中越發煩悶，夏瑞蓓也越來越心急。趁著某日夏老爺從外面回來，她在書房外攔住了夏老爺。

# ]: g: p- c' Q) J　　夏瑞蓓笑得甜蜜，遞上一支精緻的荷葉碗：“爹，最近天氣越發燥熱了，我給您熬了綠豆粥，一直冰著，現在喝了正好消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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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4 a/ H  s1 \8 v0 f7 ^. r5 i　　夏老爺看見她心情複雜得很，一方面是因為她不爭氣，另一方面卻是想到她可憐，耐著性子強笑著接過去：“蓓蓓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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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瑞蓓挽著他往屋裡走，“您喝呀，看看甜味可適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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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7 l3 B+ G! c6 [　　夏老爺忍不住：“蓓蓓，你有事？”自從燕兒死了以後，夏瑞蓓總躲著他，如果沒有事，她斷然是不會找上門來的。

　　夏瑞蓓低頭道：“爹，我聽說夏末我們就要回去了？可不可以多住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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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你姐姐生了孩子，你母親帶著你弟弟在家中，你二姐要回去籌備婚事，時間挺急的。”夏老爺忙著收拾屋裡的醫書方子，自從因為夏瑞熙的事情和那位叡王結交以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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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E! b6 A, t% P" _! u3 y貴妃娘娘和叡王總是愛找他的麻煩，三天兩頭的，總是請他去給一些神秘的人請脈，看病，開方子，有些方子換了平時，他是決計不肯開的。

　　他在這京裡，日日提心吊膽，煩不勝煩，只想早日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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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e1 D1 h4 ^　　“可是，孫家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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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瑞蓓顫抖著聲音，“二姐一成親我就再也沒有借口了吧？是不是很快就要嫁過去了？您認識那麼多貴人，他們有權有勢，一個小小的孫家算什麼？您就不能求求他們，幫幫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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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老爺煩躁地說：“爹和你說過多少遍了？叡王託人去說過很多次，孫家就是不同意，他們也拿這沒辦法，總不能把刀架在人家脖子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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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n! G& b( H2 K' g% k: H& g　　夏瑞蓓哭道：“二姐上頭柱香的事情他們都能做到，為什麼我的這一件小事，他們就做不到？他們是不是不肯幫忙？您再給他們送些錢呀？”

　　夏老爺心情沉重無比，他停下手裡的動作，長長嘆了一口氣，試圖安撫夏瑞蓓：

　　“蓓蓓，那是兩碼事。女兒一旦許了人家，就不能悔婚的，律法上明文規定，民間風俗也向來如此，不是送錢不送錢的問題。你不要急，爹爹再想辦法，定然不會不管你的……

這種事情，爹爹想了很久，等回去以後，不管他家願不願意，我都去給他瞧病，竭盡全力也要治好他。癆病雖然難醫，只要好好調養，用上好藥，也不見得就真的醫不好。”

　　夏瑞蓓絕望地大口喘氣，幾乎要暈厥過去，歇斯底里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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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L3 b2 P8 I; S　　“你又在騙我，要是能醫好，他家還用得著這樣嗎？我不管，是你們給我定的親，我不嫁，死了也不嫁！你偏心！你和娘都偏心！你們不管我，不管我啊！”

　　夏老爺又難過又煩躁，卻是無計可施，只能命人將夏瑞蓓扶回房去，任由她日復一日在痛苦和絕望焦慮中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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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末的時候，夏老爺帶了兩個女兒和幾大車從京裡買的東西，和歐二老爺父子，還有阿恪結伴一起踏上了回西京城的路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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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那位與歐青謹一直形影不離的木斐，卻不見了影子，據說是雲遊天下，找他的師父去了。

　　有強技傍身，自由自在，無牽無掛，興之所至，四海為家，就是木斐這種遊俠生活的寫照。夏瑞熙靠在車壁上，出神地看著從車窗外掠過的樹影白雲，憂傷而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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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7 s9 `" n4 q7 O/ H& f　　有人敲了敲車壁，純兒從車窗探出頭去，與人低語交談了幾句縮回頭來：“小姐，小姐，四少給您這個。”純兒興奮地遞給夏瑞熙幾朵早開的淡藍色野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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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_# @' u8 r  Z9 o" {　　夏瑞熙驚訝得看向窗外，歐青謹一身石青色的長袍，騎在一匹棗紅馬上望著她微微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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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 ]& }: _　　夏瑞熙幾乎就要脫口而出：“為什麼？”她不會自作多情到認為人家突然愛上了她，所以越發覺得稀奇。今天早上的見面並不像她害怕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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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歐青謹認為是她死皮賴臉地要嫁給他，而不給她好臉色看。相反，他見著她的時候，雖然淡淡的，眼裡卻多了一種親切，就像一個關係不錯的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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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3 C3 n& Y3 v　　歐青謹又低聲對純兒說了幾句話，純兒微笑起來，放下窗簾，對夏瑞熙說：

　　“小姐，四少讓我跟您說，他知道不怨您，好歹他救過您的命，您也救過他的命，彼此知道對方不是壞人，總比陌生人不知根底的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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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A4 d' S3 m+ ^* |% i1 N　　婉兒眨眨眼：“這是什麼意思？你們馬上就是夫妻，怎能和陌生人相比？”

  o* ~4 e& L  T% E1 z　　夏瑞熙卻是呵呵笑起來，她和他算是患難之交吧？他送花未必就是真的想送花，不過是想帶給她這句話，感情人家比她想得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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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最狼狽的模樣他看見過，他最狼狽的模樣也在她面前暴露無遺，兩人都知道彼此的性情，不必假裝，想怎麼著就怎麼著。

8 I7 v- J+ \, H+ k　　得不到真愛，和朋友搭伙過日子也不錯，只要希望不太高，失望也不會有太多。

　　夏瑞蓓躺在後面一輛車上，昏昏欲睡。耳邊傳來蘭兒和香兒低低的交談聲：“呵呵，這位新姑爺真不錯，二小姐可真有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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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他還採花給二小姐。”

9 D  [7 P) _6 w& f  u$ N　　夏瑞蓓冷冷地說：“吵什麼吵？是不是想重新學規矩？”不過一瞬，一次錯誤的決定，她的人生就開始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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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是她的地位和形象岌岌可危，接著燕兒死了，日夜噩夢纏身，然而她默默地忍受並沒有起到想要的作用，夏老爺雖然沒有因為燕兒的事情嚴厲懲罰她，

但也沒有因為她報信救了夏瑞熙而高看她一眼。夏瑞熙則總是離她老遠，就是坐車，也不肯和她坐在一起，就算是她主動和夏瑞熙說話，夏瑞熙也是皮笑肉不笑。

　　蘭兒和香兒害怕地看著夏瑞蓓身子抖成一團，哽咽出聲，眼淚留個不停，卻無人敢上前勸這位越發喜怒無常的三小姐。

* Q( h4 B: f, }; ?. J　　一陣風吹過，一小束開得燦爛的野花砸開車窗簾子，劃了個漂亮的弧線，落在蘭兒的腳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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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5 \- \2 G1 c7 ?2 G. Z4 Q3 B　　“呀！”蘭兒輕呼一聲，雙手拾起遞給夏瑞蓓，香兒揭開窗簾，卻只看見一個急匆匆打馬遠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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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x& d* Y5 q" i4 r  i# p0 M. a3 Y第二部：原來是他　第三十四章　流水（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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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K- t1 M4 i  a2 {　　中午吃晚飯，有半個時辰的休息時間。夏老爺和歐二老爺興致勃勃地聊到了一處，沒有去管年輕人的動向。

　　只因作為兩個家族的一家之長，他們彼此都很需要對方的力量，他們很中意這門親事，很珍惜這次合作的機會，卻很擔心那兩個冤家還是互相看不對盤，他們之所以為選擇結伴回西京，

' q( N9 M3 F4 H! N0 R% ]也是想讓夏瑞熙和歐青謹能夠有一點相處的時間，彼此了解緩和一下，不要再把事情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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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兩個主人公明顯並沒有這種自覺性，歐青謹自端了一杯茶坐在窗邊，不言不語。夏瑞熙則在丫頭的陪伴下，四處活動一下手腳，兩個人根本就沒有看過彼此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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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幾朵小花的插曲，也就不過是一個無關緊要的插曲罷了。送花的人無心，收花的人也無意，要的只是一種默契。

　　阿恪端了個凳子縮在角落裡，一雙眼睛追尋著夏瑞蓓瘦弱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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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r0 ]: q+ y0 J" b5 ]* ]　　討厭一個人有千萬個理由，對一個人動心卻不需要理由，只需要一個笑容，只需要一句話，或者是突如其來的憐憫，總之能讓你驟然心跳加快，就足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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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_0 @) I. f: Q　　在萬佛寺上香的那天清晨，夏瑞蓓與他針鋒相對，讓他無比地憤怒，但當她笑嘻嘻地把頭伸到他面前要瞧他的籤時，她身上淡淡的香味霸道地充斥了他的鼻腔，讓他幾乎不能呼吸，

0 u) H: j2 J6 p# \  K3 P0 r" V他表面上很不耐煩，很憤怒，實際上卻平生第一次心跳得失去了控制。不為別的，只為第一次有夏瑞蓓這樣身份的年輕女子，能不管他從哪裡來，不計較他的身份地和他嬉笑怒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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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Y6 D% D" x% x) W0 ]　　當夏瑞蓓滿頭是汗，滿身是土，狼狽地抓著他的腳，求他救人的那一刻開始，他作為男人的驕傲和自尊得到前所未有的滿足和膨脹。

　　在那個早晨，歐青謹和木斐離開以後，他負責夏瑞蓓的安全，極度慌亂和害怕的夏瑞蓓把他當做了那個可以依靠和傾訴的對象，她發洩一樣地告訴他，

" ]( m0 @. C. k$ S0 K) E) }; z她不被父母重視的痛苦和灰色的未來。

　　也許是同病相憐，也許是好奇，知道了夏瑞蓓的不幸後，他越來越多地把目光投在這個驕傲，總與他作對，實際上還幼稚未經事的少女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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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d8 X4 S/ Z　　他是歐家的恥辱，他們這樣對待他似乎是情有可原，而她明明和他那麼不同，為何也會如此不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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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3 R6 e2 K1 J& C　　他不過一兩個月沒有看見夏瑞蓓而已，不曾想，她竟然已經瘦弱蒼白到了這個地步，臉上的嬰兒肥完全褪去，卻露出美人胚子的模樣，她的眼神是陰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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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P: b3 z' I) x5 n2 ]' o也許其他人看見了心裡會不舒服，他卻明白，有那樣眼神的人，心裡只怕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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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恪很討厭夏瑞熙，這一點不容置疑，如今為著夏瑞熙要嫁給歐青謹，還有夏瑞蓓的原因，他更恨夏瑞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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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Y& i% A$ `4 S- `( h6 Z+ }　　夏瑞熙這種女人怎能配上他的四哥？明明是夏瑞蓓救了夏瑞熙的性命，她不但不感激，還像躲避什麼似的離夏瑞蓓遠遠的，更不要說去安慰夏瑞蓓，哪裡有這樣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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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5 B% w" F+ _& W6 t2 y% h　　還有那個胖胖的，總是笑瞇瞇的夏老爺，也很可惡，他就沒見過如此偏心的父親，為什麼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女兒往火坑裡跳，他卻無動於衷？難道他們就不同情夏瑞蓓悲慘的遭遇嗎？

　　阿恪有些想不明白。

　　早上她看見歐青謹採了那幾朵帶著露珠的野花遞進夏瑞熙的車裡時，他莫名其妙地也跟著做了，甚至採得更多。扔進夏瑞蓓的車裡，他喜悅地聽見她終於停止了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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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起不了任何作用，但他還是想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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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小心地掩蓋著自己情緒，卻又無法控制地想看夏瑞蓓，他憂傷地想，只要她肯看他一眼，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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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休息結束，眾人忙著收拾東西上路，無人注意的時候，夏瑞蓓終於回頭看他了，冷冷地，帶著挑釁。

) e# a) O5 V1 k3 o! s# ^　　夏瑞蓓從袖中掏出那束已經蔫了的野花，對著阿恪晃了晃，不屑地扔在地上，用腳踩上去，左右碾壓，“我不稀罕你的可憐。”她高傲地仰著頭，頭也不回地上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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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恪的心一陣刺痛，隨即卻又釋然，在沒有人比他更了解此刻夏瑞蓓的心理和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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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 V# P& `) S　　只因他認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是同一種人，同樣被忽視，同樣不甘心，同樣有一個灰暗沒有前途的未來，而且週圍的每一個人似乎都認為是理所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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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L' M1 m/ I% R4 n# d* ~* ^　　情竇初開的少年日復一日地重復著他的凝望。

　　第十天夜宿小客棧，阿恪坐在院子裡，癡癡地看著天上燦爛的群星，回想著夏瑞蓓的一舉一動，心裡酸澀而甜蜜。夏瑞蓓的丫頭香兒經過，扔給他一團紙。

% i% X3 E" c7 J8 c　　阿恪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來，撿紙的手都是抖的，他沒有馬上打開紙條，又在院子裡坐了很久，知道手心裡的紙都被汗浸濕了，他才起身回到房中剔亮燈去看紙條。

　　三更時分，阿恪偷偷起身，躡手躡腳地把一蠱殘茶倒入門軸洞，悄無聲息地把門打開，探頭看了看，確定外面無人才掩門而去。

　　“我來了。”阿恪口乾舌燥地看著不遠處那個瘦弱的身影，手心裡滿是冷汗，不知她約他出來時為了什麼？

　　夏瑞蓓回過頭，尖俏的下巴和悲傷地神情頓時吸引了阿恪全部的目光，她的眼睛太黑，讓他看不清裡面的情緒：

　　“阿恪，你是可憐我對不對？可憐我沒有人疼，可憐我立刻就要做寡婦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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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阿恪無意識地回答，隨即擺了擺頭：“不是，我只是不想要你難過。”

) H9 T! m: m  w- Q　　“你是我什麼人？我難過不難過干你什麼事？我自己的爹娘都不管我，誰要你管我？”夏瑞蓓的眼睛像兩潭黑火，絕望和希望的火燄矛盾地交織著，越燒越烈。

* z% b- ?( y1 {2 v　　阿恪吶吶不能語，半晌才說：“我不是你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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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p) N: ?$ ~$ [) e) `　　夏瑞蓓冷笑：“那你來幹什麼？”

3 b$ h8 s! b: K/ G　　“不是你讓我來的嗎？”阿恪無措地摸摸頭。

　　“我讓你來你就來呀？你是傻的？你為什麼要聽我的話？”夏瑞蓓的聲音帶著一種奇異迷人的沙啞，讓阿恪全身都輕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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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衝動地說：“當然，你讓我來，我就來，就算是外面下刀子，我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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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Z! u' n  u, ~, |　　“你為什麼要聽我的話？”夏瑞蓓堅持著要證明她心中的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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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G. H+ B6 D; O: N　　阿恪想了很久，才說：“我不知道。我說過，我想要你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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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瑞蓓低垂著頭，久久不語，最後毅然決然地揪住了他的袖子，“你帶我走吧，阿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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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原來是他　第三十五章　流水（五）

  L; b- Z: D" s9 ^3 C( R4 M　　夏瑞蓓晶瑩的眼淚在星光下閃著讓人眩暈的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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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過這種日子，我受夠了。你肯定也不想過這種日子，日日被人恥笑，瞧不起。我們走吧，走到一個他們永遠也找不到的地方，叫他們一輩子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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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A' @0 O" N8 h) r+ }# |7 d9 H　　阿恪暈乎乎的，只看見夏瑞蓓的嘴一張一合，直道她說：“叫他們一輩子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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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才猛然清醒過來，夏瑞蓓是要他帶她私逃，私逃的下場是什麼？阿恪很清楚，滿腔熱血頓時消失不見，心裡害怕的不得了：

6 l0 r( [+ C; E- \6 }% u1 R　　“蓓蓓，如果他們不喜歡我們，就巴不得我們永遠消失才好，又怎會後悔？你和我不同，你父母終究是疼你的，他們不會不管你的，你還是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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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L; W. c0 O/ J+ x0 r) w　　夏瑞蓓嘲諷地看著他：“你不敢是不是？你怕了？你怕我拖累你？”

　　她從懷裡摸出一個包裹，打開給他看，金銀玉飾閃閃發光，“看見沒有，這些東西夠你我好吃好喝一輩子。你只要去牽一匹馬來帶我走，我們就可以過上想過的生活。”

: r- q# z$ F' ?0 D. q" t& o5 D　　看見夏瑞蓓那麼多貴重的首飾，阿恪有些心動，在他十七年的生涯中，這些東西他見過不少，卻從來沒有摸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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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9 \7 a- c: Z　　夏瑞蓓說的話沒錯，只要不亂花，這些錢夠他們舒舒服服地用一輩子，他想要去西城，想去尋找那個人，一切都不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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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如果被抓到，他肯定會被外公打死的，夏瑞蓓也不會有好下場，想到這個，阿恪又猶豫了，他緊張地舔了舔嘴唇：“可是，如果被他們抓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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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2 }! A- H0 L' N3 H　　此刻的阿恪已經在動心，正處於天人交戰的關鍵時刻，假如夏瑞蓓懂得男人，就該柔聲地不斷地蠱惑他，向他描述一個美好，充滿光明的未來。

　　可惜夏瑞蓓不懂，也沒有經驗，在久等不到他肯定的回答後，她滿心都是被拒絕後的憤怒和恥辱，還有最後一個希望被打破以後的絕望和悲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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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Q  O; M( o3 S# A+ N8 L" R　　“原來你都是騙我的！”夏瑞蓓發怒了，“我就知道你和他們一樣，都只會在口頭上說說，騙騙我而已！滾！膽小鬼！”她邊走邊輕聲說：“原來這世上所有人都靠不住。”

　　要是她像夏瑞熙一樣的會騎馬，她用得著這樣求他嗎？

7 Y- K7 w4 W) F- g; t0 I% a　　阿恪狼狽地立在原地，看著夏瑞蓓越走越遠，感到前所未有的沮喪和空虛。

　　他真的是個膽小鬼，日日想著去西域，離開這個鬼地方，離開那些可憎的嘴臉，卻總是害怕，怕自己會死在路上，怕自己沒有錢，怕自己離開後就再也回不來，因而一拖再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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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5 O6 K! K* Q$ q　　“阿恪。”歐青謹的聲音低沉地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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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恪驚慌失措地回頭，只見歐青謹站在不遠處的陰影裡，靜靜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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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歐青謹的眼裡沒有責怪，更多的是憐憫，阿恪忍不住，猛然撲到他懷裡，痛哭出聲：“四哥，我很沒用是不是？所有人都瞧不起我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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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y  ]% r- R" ?; A9 K9 j" z　　歐青謹使勁把他推離懷抱，扶著他的肩膀，讓他站好，沉痛地說：“阿恪，我跟你說過的話你還是一句都沒有聽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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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告訴過你，一個人首先要瞧得起自己，別人才會瞧得起你，有用沒用，並不是個把兩個人說了就算的。你才十七歲，人生路還很長，為何總說這麼沒出息的話？是男子漢就把眼淚擦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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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O: d7 U- o# t　　阿恪把一聲嗚咽使勁吞了下去，粗魯地用袖子使勁擦了擦眼睛，“你什麼時候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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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剛出門我就跟來了。”

+ F$ v: f2 O5 k7 d, z7 ?4 c　　“為什麼呢？你什麼時候發現的？”他明明一直都掩飾得很好，很小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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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V* X$ v0 N　　歐青謹長嘆了一口氣，摟過他的肩膀：“傻阿恪，大家都看出來了，只有你自己才以為別人都不知道。”

　　“大家都看出來了？”阿恪覺得這個消息猶如晴天霹靂。那今晚他如果真的和夏瑞蓓逃了，會怎樣？

5 L7 @* y& v' F, X  z　　“不過他們不知道今晚的事情。”歐青謹拉著阿恪往回走，“害怕了？我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

　　假如阿恪真的要帶了夏瑞蓓逃走，他必然要阻止的。阿恪頑劣，卻單純，哪裡會是那個心思不正，惡毒女子的對手？只怕被夏瑞蓓賣了還要幫她數錢。

9 U0 P* j4 |+ S5 I' ~( |4 I: t　　“四哥，我對她……”阿恪試圖對歐青謹說明他對夏瑞蓓只是同情，真的只是同情，或者說，他以為只是同情。

　　“阿恪，生活不可能永遠一帆風順，每個人都有自己必須要面對的不幸，可為什麼有些人能越活越好，有些人卻只能越過越悲慘？

因為他們有的人努力了，有的人卻只會哭，只會怨恨，只會責怪。你要記住，不要怨恨，不要責怪，只有依靠自己的力量不斷努力，才能越過越好。”

　　“四哥，你是因為這個，所以才答應娶那個女人的嗎？”阿恪同情地看著歐青謹，“她就是你必須要面對的不幸？你送花給她，就是在努力把日子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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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歐青謹苦笑了一下：“算是吧。這對我來說是不幸，對她來說也是不幸。以後不要這個女人，那個女人的稱呼她，她，就是你的四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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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歐青謹本意是想開導阿恪，叫他不要像夏瑞蓓那樣面對生活中的困境而只會怨恨和嫉妒，遷怒他人，離正確的道路越來越遠。誰知阿恪這傢伙總是不會抓重點，總是本末倒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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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老爺腹脹而醒，起身解手。卻聽兩個看行李馬車的護院低聲交談：“剛才過去的那個人你看清了沒有？好像是三小姐？”

　　“你眼花了吧？深更半夜的，小姐們趕了一天的路，這會兒不好好睡著，還起來在外面晃？再說了，這黑燈瞎火，人生地不熟的，小姐她能有這麼大的膽子？”

+ w% v( n9 x; e1 R) G　　“也是啊？不對，明明剛就是三小姐。我絕對不會看錯的，她要去哪裡呢？”

/ h2 V. a7 o* i( n# j  w　　夏老爺大驚，忙往夏瑞蓓的房間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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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L. x* }4 ]# S. t9 M; @7 P　　夏瑞蓓房間裡黑燈瞎火的，卻能聽見她那兩個丫頭蘭兒香兒的竊竊私語聲。

　　“香兒，今日你幫小姐扔給恪少爺的紙條上寫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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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不識字。不過我猜也猜得著，小姐肯定是看上他了，約他今晚見面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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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3 K3 b0 K+ _" O/ F+ M" Y- ^& g　　“你怎知道？”

　　“要不，小姐這會兒會偷偷出去？還讓我們看好門，不許出去？有人問就說她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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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Q8 }8 W4 @% u7 G　　夏老爺聽到這裡，什麼也顧不得，急吼吼地下了樓，朝阿恪住的院子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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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後兩個丫頭還在繼續議論。

　　“香兒，我好怕被老爺知道。”

( C) |. [2 X- c  l0 ^　　“我也怕，可是縣官不如現管，咱們要是得罪了三小姐，同樣也是留不下來的。莫非，你我還能去告發她不成？她是千金小姐，是主子，這種事情不同尋常，說出去就是丟臉丟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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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U% f+ A$ n8 M# P我們就是去告訴老爺，老爺肯定不會信，指不定還要說我二人誣陷。就算他當時表示信了，三小姐也受了懲罰，你以為我二人能討得了好嗎？你還記得前年賣入張府的酸梅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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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就是為了這種事情丟了命的？拖得一天算一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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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O6 f/ g( B4 e　　“……是這麼回事，可我還是害怕，小姐這麼長時間了還不回來，她會不會跑了？”

. ~+ d9 ?  F0 o) {9 {% [　　“不會吧？她空著手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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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傻了？她最值錢的是首飾，那能有多大一包？往懷裡袖裡一塞，這黑燈瞎火的，咱們哪裡看得見？還是看看首飾在不在吧？”

% }5 }" `0 H; n* p8 G　　屋裡亮起燭火，響起一陣翻弄聲，蘭兒哭了起來：“哎呦，首飾盒果然是空的。媽呀！怎麼辦？還是去告訴老爺吧？我們肯定會被打死的。”

　　“再等會兒吧？要是等到四更她都不回來，咱們倆也跑吧？左右都是死路一條，還不如冒險跑一回，也許還能活下去。別哭了，我去收東西，你去門口看著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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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S5 p0 E' P* H" o* G, q9 W6 r　　“可是我害怕，香兒，咱們跑也跑不了多遠啊？”

6 V' T( _8 J6 q% I7 f7 l　　“喊你去你就去，你咋那麼多廢話呢？去不去由你，反正我是不會坐以待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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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T' w5 C5 x! w3 b6 C- |- l　　“你別生氣啊，我去，我去還不成嗎？”蘭兒抽泣著摸出去，坐在樓梯口，一邊張望，一邊忍不住害怕的掉淚。

　　卻說夏老爺躲躲閃閃地好不容易才找到夏瑞蓓和阿恪會面的地方，正好看見夏瑞蓓從懷裡掏出首飾給阿恪看，讓他帶她走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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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老爺猶如五雷轟頂，嘴裡澀得發苦，眼睜睜地看著阿恪拒絕了夏瑞蓓，夏瑞蓓發怒而走，歐青謹突然出現把阿恪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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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老爺腦子裡亂麻麻的，無意識地跟著夏瑞蓓的身後，滿心想的都是，夏家的臉面全都給夏瑞蓓丟光了，這下子連歐青謹也知道了，肯定不會再要夏瑞熙，他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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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瑞蓓走到馬廄邊，看了許久，試圖伸手去摸一匹馬兒。馬兒不認識她，煩躁地打了個響鼻，撂了撂蹄子，夏瑞蓓嚇了一跳，忙縮回手，無奈地嘆了口氣，轉身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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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埋著頭上了樓，蘭兒聽見樓梯響，一抬頭看見是她，險些哭出聲來：“小姐，您回來了？奴婢們還以為您……”

　　夏瑞蓓沒好氣地道：“你沒長眼睛？”卻見蘭兒拼命朝他使眼色，夏瑞蓓心頭一跳，抬眼望去，只見她身後站著一個高大的身影，不是夏老爺又是誰？

9 z$ D) B( s0 G6 _* H; ?　　夏瑞蓓不由心跳加速，冷汗涔涔，腳下一軟，就往下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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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m) I( b. v3 N. Q7 V8 h( `7 }　　“呀！小姐！”香兒驚叫起來，夏老爺快步上前，低聲喝道：“閉嘴！”他這會兒最怕的就是被人知道這件醜事。

* l* \) P( [6 b! ~. g　　“爹……你怎麼走路都不出聲兒？”夏瑞蓓驚恐地看著夏老爺憤怒扭曲的臉，全身癱軟，站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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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Z4 w) z- t第二部：原來是他　第三十六章　流水（六）

　　夏老爺捉住夏瑞蓓的胳膊，把她往屋裡拖。他的手仿佛鐵條一樣箍得夏瑞蓓眼淚汪汪，卻又不敢吱聲。

+ [: D7 q  Z3 g7 _! L　　進了屋，夏老爺把她扔在地上，呼哧呼哧喘粗氣，仍然壓低了聲音：“是我幫你拿出來，還是你自己拿出來？”

　　“什麼？拿什麼出來？”夏瑞蓓裝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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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8 z- m; N4 h4 f" `3 w$ `　　“啪！”夏老爺憤怒地甩了她一個耳光，“我給你這許多首飾是讓你拿去傷風敗俗，與人私奔的？我的臉都給你丟乾淨了！你是非把我氣死你才甘心啊？”

: ?3 X+ _1 ~- u! B% X; B　　夏瑞蓓的左臉頰火辣辣地疼痛，她跪在地上倔強地說：“你打吧！打死我最好！我早死早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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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老爺撫著胸口長嘆一口氣，對站在一旁瑟瑟發抖的兩個丫頭低聲道：“你們去把她懷裡的東西搜出來！”他很想大聲地吼叫，卻又害怕客棧中的其他人聽見，外傳了家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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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兒有些害怕地湊上前去：“小姐，您……”

1 b& g4 a" c4 x6 j) h2 I: X7 r　　夏瑞蓓側著臉不說話。兩個丫頭無措地看著夏老爺，簡直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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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b% y% V; l+ L7 C1 N1 y　　夏老爺瞪著兩個丫頭，幾乎要把二人生吞活剝，香兒打了個寒顫，給蘭兒使了個眼色，上前道：“小姐，奴婢得罪了。”她按住夏瑞蓓，讓蘭兒在夏瑞蓓懷裡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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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老爺看著面前的那包金銀玉飾，胸口一陣陣的悶疼，眼前發黑，話都說不出來。

　　這些精美的首飾價值不菲，成色、造型、做工、鑲嵌之物無一不是精益求精，都是他和夏夫人不遺餘力地四處搜羅材料打造而成的，為的是把女兒裝扮得更美麗，讓女兒幸福快樂，

將來到了婆家也有臉面。他哪裡會想到，有一天夏瑞蓓竟然會拿了這些首飾，不顧一家人的臉面和死活去私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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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自己為了這個家歷盡風霜，操盡了心，一年十二個月中倒有九個月不在家中，為的是兒女成器，將來能過上幸福生活，他好安享晚年。

　　誰知卻養出了這樣任性，自私，不知好歹的女兒，真是家門不幸，夏老爺難過萬分，簡直想放聲大哭，但他到底還是忍住了：“你可知私奔會有什麼下場？你和我們全家都會聲名盡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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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的唾沫淹死的，你知不知道？你就是不心疼我們，你也不能這樣毀了自己一生啊！奔者為妾，你會一輩子都被人瞧不起，被人恥笑，將來你的孩子也會恨你，你明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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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瑞蓓哭道：“我當然知道！你以為我想啊？但這都是你們逼我的！你們不顧我的死活，我還不能為自己打算打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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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m8 g( \! }$ R% S$ e/ W　　她雖然哭得傷心，也拼命壓低了聲音，她到底還是怕其他人知道她不守婦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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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老爺又驚又怒：“我們如何不顧你的死活了？”為了她，他操了多少心，難過了多少回，結果她居然說他不管她的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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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K$ S* A2 T4 S) ]0 d4 ^　　夏瑞蓓哭得一塌糊塗，口氣卻是絲毫不鬆：“明明都是她惹出來的禍，倒霉的卻總是我。她是個掃把星，讓一家人都跟著她倒霉，害得我還沒嫁，就要守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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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卻只想著要幫她燒頭炷香，沒人管我。她自己招蜂引蝶，卻害得我牽連受罪，她如今倒是時來運轉，交了好運，我呢？我卻要日夜擔驚受怕，去守寡！你們可有人管過我？

7 P! r0 ~" x& e  ?真心為我打算過？我不是你們親生的嗎？你們太偏心了，只顧著你們的名聲臉面和他們三個好過，根本不管我的死活，還要我逆來順受？你們做夢！”

, u# P6 y0 v- r2 a" h& @$ D7 _6 p　　夏老爺氣得太陽穴一抽一抽地疼，胸口仿佛有千斤重石壓住，指著夏瑞蓓，一口氣上不來，翻著白眼，癱倒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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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兒“啊”了一聲，“小姐，老爺不好了，您快來瞧瞧他是怎麼了？”

　　夏瑞蓓看見夏老爺半死不活的模樣，也嚇傻了，尖叫了一聲之後，傻呆呆地站在原地不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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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是香兒機靈，一個箭步衝出去找夏瑞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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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瑞熙猛聽見香兒的喊聲，說夏老爺不行了，什麼也顧不得，拖著鞋只著中衣，披頭散髮就衝了出去。純兒忙取了件披風喊著追了出去。

　　待夏瑞熙趕到，夏老爺已經被聞聲趕去的歐青謹放平在了床上，又由著他喂下了半杯熱水，漸漸緩過氣來了。夏金在一旁偷偷抹眼淚，夏老爺夜半起身，他就聽見了。

& J; y# E$ o% m6 {( R4 T! M　　雖然夏老爺體恤下人，沒有喊他伺候，他到底還是不放心，也跟著起了身。卻剛好看見前因後果。撞見主人家的隱私，他不敢出聲，直到聽見蘭兒叫起來，他才什麼也顧不得衝了進去。

+ R4 ~! b2 o; K' Z+ ]0 F4 F$ e　　純兒拿著披風追進來，責怪地給夏瑞熙披上，夏瑞熙這才發現自己沒穿外衣，不由羞紅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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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t* ]/ o& W+ Z. ]  X+ |4 S　　歐青謹卻像什麼也沒看見似的，對著她點點頭：“不要急，沒什麼大事，休息一下就好。我先回去了，有什麼事情讓人來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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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d, g4 t: j4 @% V　　夏瑞熙老老實實地應了一聲：“好。”示意夏金送歐青謹出去，她忙著去看夏老爺：“爹爹，您這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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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6 a8 |4 j7 {# m　　只見夏老爺臉色青白，閉著眼睛不說話，夏瑞蓓躲在角落裡，把一塊手絹咬在嘴裡低聲哽咽。香兒和蘭兒猶如兩隻受驚的兔子，眼睛只是亂轉，看哪裡都不是。

　　夏瑞熙心中有數，只怕是夏瑞蓓又做了什麼事情傷了夏老爺的心，有心要問，又怕夏老爺再聽一遍更傷心，便對純兒使了個眼色。

　　純兒引了兩個丫頭在外間逼問原因，夏瑞熙則拉起夏老爺的手低聲說：

　　“爹爹，您要是心裡不舒服，就對女兒說出來，不要總憋在心裡。要是憋出病來，可怎麼好？現在家裡只有娘和弟弟，弟弟那麼小，也不知他們最近過得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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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的書　讀得怎麼樣了？還有姐姐給您生了小外孫，您就不想早些趕回去去見見？如果是我們不聽話，讓您生氣了，您說出來，我們也好改正，是吧？蓓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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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6 m  L& O0 i" @6 R% T　　“啊？”夏瑞蓓這才反應過來，走到夏老爺床前跪下，涕淚滂沱：“爹爹，都是女兒不孝，女兒絕不是有意要惹您生氣的，您原諒女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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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c' `" x0 z4 @% ]% s. G7 b　　夏老爺的眼皮動了動，把臉轉開，低聲說了句：“出去！”見夏瑞蓓不動，抬手揮落床頭上的杯子：“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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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原來是他　第三十七章　微雲（一）

' p) m4 a: C5 C1 X4 Q( r* V5 T　　夏瑞蓓一聲嗚咽含在嘴裡，咬緊了嘴唇，看著夏老爺，出去不是，不出去也不是。

5 ~. W1 w6 c5 f: `, W9 V. Q　　夏瑞熙長嘆了一聲，只得拉起夏瑞蓓：“蓓蓓，你先去我房裡歇著，我在這裡照顧爹爹，有事我讓人叫你，好不好？婉兒，把三小姐照顧好，有什麼事情，我唯你是問！”

( j# A3 }) v; j9 w5 G　　婉兒忙應了，半拉半扶地把夏瑞蓓帶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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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 o  Q9 p6 \, C* B　　夏金沉著臉指著香兒和蘭兒道：“你二人也跟去伺候三小姐，若是敢動其他歪心思，小心我剝了你們的皮！看是我的馬快，還是你們的腿快！”

　　香兒和蘭兒此時已知自己想跑的心思給人知道了，白著臉諾諾地跟了婉兒去不提。

　　純兒悄悄對夏瑞熙說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夏瑞熙看著夏老爺那痛苦憔悴的模樣，心疼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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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j7 I! k$ V2 K" p　　夏金又道：“四少真是個好人，那兩個死丫頭叫起來把好多人都驚醒了，是他出面說老爺舊疾復發，驅散了人群，要不，哪裡會有如此清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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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瑞熙長嘆一口氣，只怕夏家的什麼醜事都被歐青謹知道了，也不知他會如何看待她們家，他那般高傲，如此只怕更瞧不起她家了吧？

* [; u9 |' P) L. N　　夏老爺長吁一口氣，虛弱地說：“熙熙，你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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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瑞熙忙過去伏在床前：“爹，您老好些了嗎？要不要吃點藥？您說個方子，我這就寫下來，讓人取來，我馬上就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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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Q' \) ^1 o( s% V: j　　夏家的馬車裡總帶有些常用的藥材，以備不時之需，只要夏老爺說要用哪幾種藥，她可以馬上就去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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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老爺道：“不必了，我沒有大礙，你讓人去我房間枕頭下的那個盒子裡取幾料丸藥來服下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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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R3 R+ o# _- L4 g$ U　　夏金不等夏瑞熙吩咐就忙著去取藥。

5 r# ^0 E! Z, J1 c' r* \0 ?　　夏瑞熙道：“爹爹，事情經過我都知道了，反正也沒有造成嚴重的後果，您不必太過憂慮。蓓蓓不懂事，不曉得世上的險惡，說話也不知輕重，您不要和她一般見識，自己的身子要緊。

您是我們家的頂梁柱，可不能倒下。”

　　夏老爺難過的搖頭：“你不知道她說的那些話，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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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5 `5 j8 L& t, r) z0 f7 y　　明明是她出賣陷害夏瑞熙，又害死了燕兒，最後反倒變成是夏瑞熙牽連了她，所有人都對不起她，她就從來沒有反思過自己的所作所為是否對得起人。

' @$ x6 ?" Q" U1 P0 T% X& b9 u　　幾個孩子都是一樣教養，為什麼差別就這麼大呢？難道真的是天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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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d9 R; G0 U　　遇上這樣的事情，夏瑞熙也找不到什麼話可以安慰夏老爺了，只能尋些從書上看來的笑話講給夏老爺聽，又和他猜測夏瑞楠生的兒子是什麼樣子的，是像夏家人多一些呢？

　　還是像武家人多一些？是胖還是瘦？慢慢地，夏老爺的心情要紓解了些，吃了純兒拿來的藥，沉沉睡去了。

　　此時已是五更天，夏瑞熙怕婉兒應付不了夏瑞蓓，命夏金好生伺候夏老爺，自己去勸解夏瑞蓓。

8 E2 a/ p: F6 A5 F1 o　　晨曦中，有人在院子裡舞劍，姿勢優美嫻熟，動作猶如流水行雲，正是歐青謹。

　　他見夏瑞熙主僕二人停下來看他舞劍，不好意思地收了劍，走到離夏瑞熙十步遠的地方抱了抱拳：“二妹妹，世叔好些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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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瑞熙對著他福了福：“多謝四哥關心，我爹好多了。多虧了您，才沒有讓事情變得更糟，有勞您了。半夜驚擾了您，讓您見笑了。”

9 j8 r2 ]8 i  a　　歐青謹忙搖手：“這是我該做的，何必如此客氣？其他事情你都不必擔心，我都處理好了。”他說是他該做的，也就等於默認了他們之間的關係。話一說出來，兩人都覺得臉有些發燙。

2 u7 {! u& k3 N! [9 m& p　　夏瑞熙想了想，又道：“不知可驚擾到世伯？等他老人家起身後，我去向他老人家賠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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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這話不無試探之意，想試探一下歐二老爺是否知道了她家的醜事，也好心中有數，只要歐家有一絲瞧不起鄙視夏家的意思，她馬上就撤退，絕對不去討好央求。

　　要嫁給自己不喜歡的人已經很難過了，更何況人家還帶了有色眼鏡看她？夏瑞熙自問是沒有那個勇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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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e- S+ ~( Y- e  d8 H3 p5 @5 P　　歐青謹道：“二妹妹不必多禮，家父夜間少眠，需要喝藥以後才能安穩入睡，睡著後不到天亮是絕對不會醒的，因此昨夜之事不會驚擾到他。”

6 m9 X, F# J+ z- Q' S　　夏瑞熙暗自道了聲僥幸，這樣的醜事要是被歐二老爺知道了，想必阿恪討不了好，夏家也要被他鄙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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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C, s9 @8 \6 [* }9 j　　“咳！咳！你二人一大清早就在說什麼呢？”歐二老爺在管家歐墨的伺候下，踱著方步走出來，目光炯炯地看向二人。

1 r- a1 B# w6 V9 _1 L  L, }　　夏瑞熙忙拉緊了披風掩蓋自己的衣冠不整，對著歐二老爺福了福：“請世伯原諒我無狀無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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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u* n5 _$ C　　歐二老爺這才注意到夏瑞熙形容憔悴，一件披風從頭籠到腳，頭髮也只是鬆鬆綰了一個鬢，是沒什麼禮儀可言，不由不快地皺了皺眉頭。

　　歐青謹對於歐二老爺的脾氣性格是再知道不過，知道歐二老爺平生最注重儀表，特別見不得女子失了婦容。生怕他會斥責夏瑞熙，忙上前道：“爹，夏世伯昨夜起身解手時舊疾突發，

倒在三妹妹門口，嚇著了三妹妹。三妹妹的丫頭不經事，跑到二妹妹門口大吼大叫，二妹妹心急如焚，顧不上梳洗，就直接過來照料世叔，安慰三妹妹，一直忙亂到現在，所以……”

4 y) `# j+ H& X2 ?' U# Q　　歐二老爺聽了，神色稍緩，對夏瑞熙道：“你孝順是好事，但未免也太慌亂了，要是真的遇上大事，你這副模樣如何見得人？以後要注意，莫要失了婦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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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瑞熙吶吶地應了，感激地看了歐青謹一眼，把他剛才的話都記在心上，打算回去以後和夏瑞蓓、香兒、蘭兒統一口徑，把這件醜事徹底壓下來。

" @7 Y0 Z- ?2 d　　歐二老爺見她惶恐不安地站著不敢走，對她的溫順還較為滿意，捋著鬍子道：“你忙亂了一夜，快快回去休息一下。你爹那裡不要擔心，青謹會替你照看的。”

( b7 O, D$ u1 ^2 r, V, R8 P　　夏瑞熙如奉綸音，自告退回房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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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h! d8 S$ p. i# ?/ m9 ?; t　　而夏瑞蓓昨夜去了夏瑞熙的房裡之後，便一直坐在床上，任由婉兒怎樣勸說，都不肯睡覺，只是一言不發，默默流淚。

　　婉兒勸了幾回，也累了，想著只要夏瑞蓓不尋死覓活，不偷跑，她就算完成了夏瑞熙交給她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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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Y" b* o$ A  f+ G　　當下也不再勸，自端了個凳子坐在門口守著，指使蘭兒和香兒兩個丫頭做事，一會兒讓她們打熱水給夏瑞蓓洗臉，一會兒又讓她們給夏瑞蓓倒茶。

* Z: C: V5 D" X. Y! f; ^　　蘭兒和香兒其實也累慘了，心中不忿婉兒指使二人，卻又因剛剛做了錯事，生恐主子重罰，不敢再得罪二小姐身邊的大丫鬟，只能把那口氣生生咽下去，乖順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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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d( I1 F0 z1 @8 d小嘴甜甜地吹捧著婉兒，蘭兒遞過一杯熱茶，低聲道：“婉兒姐，您喝茶呀？忙了這半日，想必口渴了。”

, b2 G( G9 Z$ m* h% w　　婉兒不接茶，低聲罵道：“正經主子還在那坐著哭呢，我不敢喝這茶。都是你們這些小蹄子指使的，害得一家子半夜三更不得安寧。

你們等著瞧，要是老爺好好的，也就不說了，要是老爺有個三長兩短的，你二人就等著陪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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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B1 h# D& a7 W0 Y* U7 p　　她這段時間一直很老實，夏瑞熙對她也就要好許多，其他下人看在眼裡，都要高看她一眼，她體面了許多，不由又以一等丫鬟的身份自居，斥責起這兩個她早就看不順眼的丫頭來。

( i; G1 N' Y/ s) X$ d( K6 I　　聽說要她二人陪葬，蘭兒一驚，手晃了晃，滾燙的熱茶澆了一手，又不敢扔掉杯子，只能左手換右手，右手換左手，舉著被燙紅的手呼呼吹氣。

　　香兒要冷靜些，賠笑道：“婉兒姐，您和咱們都是一樣的命，還不知道這伺候人的難處？主子要做什麼，咱們哪裡有那個本事攔著？哪怕就是多說一句，也要看膽子夠不夠。

您是個有福氣的，妹妹們還指望沾沾您的福氣救命呢。若是幫了小妹們的忙，以後孝敬是少不了的。”

　　說著拿出一根銀簪塞給婉兒：“這是小姐高興時賞的，我捨不得戴，從沒戴過，您人才比我好，就送給姐姐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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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兒也邊吹手邊說：“是呀，是呀，如今老爺病著，就是二小姐做主，您是二小姐身邊的紅人，幫我們說句話吧？我們一定把您當奶奶一樣供著，您喊往東，咱們絕不敢往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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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裡有絕好的胭脂，改時候就給姐姐送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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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2 X3 E$ V( P1 W: }4 n) K　　婉兒瞇了瞇眼：“我只是一個奴婢罷了，當不起你們這樣的尊敬，怕折了壽。你二人都是京城裡長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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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兒對當初送她胭脂的唐婆子印象特別深，以為京城裡的人做事都是如此，愛拿錢來買人的。她想著，這兩丫頭的做派與唐婆子差不多，想來不是京城人也定然在京城待過不少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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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當然啦。我五歲上就在京裡了。”

/ }3 ^9 X0 Q$ f9 r3 v! r　　蘭兒有些驕傲，她和香兒屬於那種從小就被京城裡的人牙子挑出來，專門針對大戶人家調教的，容貌清秀，機靈乖巧，無論針線活，廚房活都是做得極好的，人情世故，更是特別調教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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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5 Y4 I( l　　像這樣的丫鬟，價錢是普通丫頭的兩三倍甚至四五倍，所以她們也覺著自己要比一般丫頭要體面些，要有見識些，說話行事間難免帶了幾分驕傲。

' V) p: Q% k9 M  n3 z　　婉兒見蘭兒那得意的模樣，心裡很不舒服，京城裡買的丫頭了不起呀，頂齊天還不是和她一樣的丫頭命。看她怎麼收拾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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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原來是他　第三十八章　微雲（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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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1 I7 ]* E8 k! H& p5 D3 C3 R　　婉兒輕哼了一聲，推開香兒的銀簪子：

1 d: |0 e6 U8 {# o  u2 f/ L( ?; ]- ~　　“你們既然是京城裡長大，就該知道有些事情不是用錢就可以解決的。就比如說，冒犯了貴人，犯了王法，那是能用區區幾個錢就能解決的麼？要真是這樣，那王法做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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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扶了扶自己頭上兩根更粗、成色更純的銀簪子，示意自己的銀簪子比香兒的好得多，她才不稀罕香兒的銀簪子：“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奴婢，你們這事兒，我幫不了你們。

9 q, v( ^2 U1 E8 _1 a$ [$ X還是等二小姐來，你們去求她的好。你們這功夫，還不如去伺候好了三小姐，興許二小姐能看在你們對主子忠心的份上輕饒了你們也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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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B* `$ s# N% t/ P) ]　　香兒無奈，只得收回簪子，和蘭兒立在一旁：“二小姐怎麼還不回來？我們去瞧瞧？看看可有什麼幫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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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兒哪裡容得她到夏瑞熙跟前獻殷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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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M8 q! ]7 ]* M+ J8 [　　冷冷地把凳子一拉，堵住門：“我們小姐那裡自有純兒伺候，再不濟，還有老爺身邊的長隨幫忙，你們是三小姐的丫頭，身上還帶著罪，跑去湊什麼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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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s  j$ _/ |* D9 J　　指著香兒：“你去看看三小姐，她要是睡著了，給她蓋好被子，若是不舒服，就捏捏手鎚鎚腿什麼的，要是伺候不週，小心罪加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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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居然敢往她的小姐身邊湊，也不看看她婉兒可是吃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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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3 u+ J% o  |: `! L　　香兒和蘭兒恨死了婉兒，又拿她沒有法子，只得賠笑進去看顧夏瑞蓓。

& N  _! T8 r! ~7 ^　　床與外間不過只是隔著一層薄薄的屏風，夏瑞蓓早把幾人的話聽在耳裡，見自己的丫頭拼命討好夏瑞熙的丫頭，總想往夏瑞熙身邊湊，心裡又苦又澀，越發傷心憤怒。

2 ~3 k' h" J' c; a4 Q　　“開門！小姐回來了。”門外響起純兒的聲音，婉兒忙起身拉開門，笑道：“小姐，您回來了？老爺可好些了？沒什麼大礙吧？”

% R& i. g" u9 @4 Q& g　　夏瑞熙應了一聲，把披風解下來遞給婉兒，“伺候我梳洗穿衣，馬上準備早飯。三小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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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兒往屏風揚揚下巴，低聲道：“一直在裡面哭呢，怎麼勸都勸不住，這會兒才停住。您半宿未睡，不休息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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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瑞熙接過婉兒遞來的熱毛巾，邊擦臉邊往裡走：“不睡了，老爺那裡離不得人，我就是回來看她和換衣服的，等會還要去伺候老爺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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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u9 y% Z/ y; z* C　　“二小姐，您大慈大悲，饒了奴婢吧？”一聲嬌呼，香兒和蘭兒拋下夏瑞蓓衝出來齊齊跪倒在夏瑞熙面前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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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b- z) r# R) s; \: ^) J$ q& u　　夏瑞熙皺了皺眉頭，這兩個丫鬟，她一點都不喜歡，總覺得她們太機巧，心思太多，靠不住，某些方面甚至還不如婉兒，也不知當初夏老爺為何會買這兩個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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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兒在旁見夏瑞熙臉色不悅，上前道：“沒看見二小姐忙著嗎？耽擱了主子的事，你們承擔得起麼？”

4 y' ~$ O. n1 g( q　　夏瑞熙冷聲道：“你們先起來，好生伺候三小姐。至於你二人犯下的事，稍後再審。

# u$ Q! _0 K% \/ H* _. u你二人聽好了，昨夜的事情是老爺舊疾復發，倒在三小姐門口，驚嚇了三小姐，其他的，你們一概不知，可明白嗎？如果不明白，我就讓人封了你二人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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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P3 D8 a, N3 R* P　　香兒和蘭兒聽說夏瑞熙要讓人封了她二人的嘴，以為是要她二人的命，抖成一團，結結巴巴地說：“小姐饒命，奴婢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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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想到平時話不多，總是笑瞇瞇的二小姐居然是個狠角色啊，一來就想要她二人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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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r, z$ N' e! d" `6 ^　　夏瑞熙見恐嚇成功，又吩咐婉兒：“婉兒，你去找兩個婆子來幫忙看著。沒我的允許，不許蘭兒和香兒與其他人說話，更不許亂走。”

- Y: L+ Q; s8 [+ r+ m　　“哎。”婉兒興高采烈地應了，馬上跑出去找人來幫她看人。夏瑞熙這才進裡屋去看夏瑞蓓：“你怎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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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d8 X8 D5 Y　　夏瑞蓓聽見她的聲音，總算是有了點表情，沙啞著嗓子問：“爹怎樣了？”

　　夏瑞蓓眼睛紅腫得像兩顆桃子，頭髮亂糟糟的，身上的衣服皺成一團，萎靡不振。見她那可憐可恨樣兒，夏瑞熙又忍不住有些心軟，長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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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H5 Y: R# l; C6 e　　“爹吃了藥，才睡了。你為何這樣糊塗？你就是跑了，又能跑到哪裡去呢？再說了，你對阿恪的了解有多少？就不怕他半路拿了錢，扔下你跑了？外人再怎樣也是親不過自己父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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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瑞蓓不答她的話，默了半晌，才道：“你不必假惺惺地勸我，也不必可憐我。我只是沒想到會把爹爹氣成這樣，其他的，我並不認為我錯了，只是命沒你好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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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7 y  h, \5 Z# O阿恪雖然是個膽小鬼，但最起碼他不像你們這樣冷血，還會同情我。你們只會往死裡逼我。”

0 W; ~7 C0 ?( l# q! \* |* Q0 A　　夏瑞熙氣得要死，“你做了錯事，還有理了？我們怎麼逼你了？爹爹為了你的事情，操了多少心？昨日我還聽見他和歐二老爺說，請他幫忙再去和孫家說說呢。

0 x9 A+ i; v- |9 N- e, k9 {你是爹娘的親生骨肉，他們怎麼會捨得你去吃苦？爹和娘對你怎麼樣，你心裡沒有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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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親生骨肉？他們眼裡的親生骨肉從來都只有你們三個，我什麼都不是。你們是不是非要等到把我騙上花轎，做了寡婦，成全了夏家的名聲，你們才高興？你們怎麼都這樣不待見我呢？”

　　夏瑞蓓現在就是一個被迫害幻想狂。

. ]% C8 _! Y/ V/ ^8 ]) w% O; J. c　　夏瑞熙簡直無語了：“你怎麼這樣難說話？他們若是不疼你，又怎會讓你來京城散心？做人要有良心。你最好不要再去氣爹爹，否則他要是有什麼，我決不會輕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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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家裡，不是只有你一個人要活，還有娘和弟弟要依靠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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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沒良心，就你最有良心。當然啦，歐家的四少奶奶，還是親王保的媒，多風光啊！自然要裝出一副善良大度賢淑的虛偽樣兒，否則怎麼對得起你夏二小姐的鼎鼎大名呢？”

　　夏瑞蓓諷刺地翹起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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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0 q( h. p0 Y, x0 P" p　　夏瑞蓓一直想不通，夏瑞熙到底是什麼地方比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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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瑞熙成天就想著玩，寫字沒她寫得好，作詩沒她做得好，繡花沒她繡得好，彈琴也不如她，畫畫也不如她，粗野聞名，十五歲了，還沒人上門提親。

　　父母卻只是輕描淡寫地罵罵而已，罵歸罵，夏夫人還是常帶著她出去做客亮相。就是打她壞主意的，也是個親王之子，還因禍得福，得到這麼好的一門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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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憑什麼她夏瑞蓓就是吃苦守寡的命？明明當時最慘的人是她，最需要燒頭炷香的人也是她，夏瑞熙什麼事都沒有，偏偏全家人都要讓夏瑞熙去燒那頭炷香，而不是讓她燒。

　　那頭炷香要是她燒了，想必現在走好運的人就是她，而不是夏瑞熙了。夏瑞蓓越想越氣，越想越覺得夏老爺夫婦偏心，看向夏瑞熙的眼神也就越加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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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原來是他　第三十九章　微雲（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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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4 R! H/ o; L8 N　　夏瑞熙見夏瑞蓓情緒越來越激動，顯然不適合再做思想工作，忙舉雙手投降：“好好，你歇著，我不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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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1 J& I: [3 w3 h0 O　　三下五除二把衣服換好，梳好頭，往外走：“你如果不想睡，就洗洗臉，換換衣服，吃點東西，說不定等會兒爹好些了，還要上路。”

; c9 O: x% f+ a. L　　夏瑞熙不提上路還好，一提上路，夏瑞蓓只覺得心裡的邪火直往上拱，眼睛四下裡瞟瞟，探手抓到一個花瓶，咬牙切齒的向著夏瑞熙的後腦勺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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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瑞熙話音未落，只聽得腦後風響，還沒反應過來，純兒已經一把將她推開，一個花瓶擦著她的鬢角飛過去，落到地上摔得粉碎。

7 H7 e6 t$ ?0 E　　夏瑞蓓立在床邊，手捏成拳，怒目而視，竟然是一副恨不得夏瑞熙立時就死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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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C% ^+ u& E) g( T: g1 a' M　　夏瑞蓓見夏瑞熙看過來，大吼了一聲：“我最恨你這副假惺惺的樣子！合著你最大度，最懂事？裝給誰看？你心裡一定很得意吧？讓我上路去送死，你們就這樣心急啊！”

; j/ e1 g* b: U8 g& k/ m　　純兒忍不住道：“三小姐，您太過分……”

: x. E8 p$ w, f+ |0 ?( ^4 F# _& d　　夏瑞熙心有餘悸地抹了一把冷汗，原來夏瑞蓓恨自己竟然已到了這個地步？她制止住純兒，冷冷地瞪著夏瑞蓓：“你最好明白一點，你這樣胡鬧是不起任何作用的。

如果把爹氣病了，只會更沒人管你，如果你真的這麼想早些嫁出去，你只管盡情地鬧。再鬧出點丟人現眼的事來，爹和娘沒法子了，就會不得不考慮早些把你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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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6 b2 _6 s! ~9 A　　也不管夏瑞蓓的歇斯底里，回頭命令剛進門的婉兒：“婉兒，你傳我的令，不許三小姐跨出這道房門半步！誰要是看不好人，等著吃家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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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兒忙回頭招呼身後兩個婆子：“都聽見了吧？出門去守著。”那兩個婆子雖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卻也知道這種時候少摻和進來的好，忙不迭的應了，退出門去守著。

　　“你站住！夏瑞熙！你憑什麼關我？你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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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7 r& G! C　　夏瑞蓓從裡屋衝出來舉著兩隻指甲尖尖的手朝夏瑞熙撲去，其狀若狂。她憋得太久，總認為是夏瑞熙奪走了她的好運，害得她倒霉，此時找到發洩的機會，又怎麼會放過？

7 m8 {/ t3 X8 f, W　　夏瑞熙躲不開，推讓中被她抓了一下手背，鑽心地疼，好在丫頭們反應快，一擁而上拖住夏瑞蓓，紛紛勸說。

　　與此同時，兩個婆子見機關死了門，兩個小姐打架，這種事情還是不要給外人看見的好，特別是二小姐的未婚夫一家還在，要是知道，丟臉丟大了。

　　夏瑞蓓被丫頭們拉住，打不到夏瑞熙，高聲哭罵道：“好啊，賤蹄子們，牆倒眾人推，我還沒死，你們就全都幫著她來治我了？”

　　“摀著她的嘴，不要讓她丟人現眼。”夏瑞熙被她這一聲驟然發出的尖叫驚得冒了一身冷汗，純兒不假思索，伸手就摀住了夏瑞蓓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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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 c4 n% a+ s　　“啊呀！”純兒低呼一聲，皺緊了眉頭，竟然是被夏瑞蓓狠狠咬了一口，純兒忍著淚，堅持不放手。

　　夏瑞蓓睜大了眼睛，死死地瞪著夏瑞熙，拼命掙扎，發出一連串低沉的“嗚啊”聲。

　　“二小姐？我家老爺讓小的來問問三小姐怎麼了？可是被嚇著了，需不需要請個大夫來壓壓驚？”門外傳來歐墨的問詢聲，想必是被夏瑞蓓歇斯底里的喊叫聲吸引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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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瑞熙臉燒得火辣辣的，她此刻總算是體會到夏老爺那種既憤怒得想爆發，又得憋著，提心吊膽只怕別人知道的複雜心情了。

　　人在門外等著回答，屋裡還有一個已忘了禮儀風度，不顧一切，瘋狂的夏瑞蓓，再由著她胡鬧，只怕好不容易壓下去的事情必將暴露無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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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_. ~3 R1 p4 L0 c0 s6 y3 G　　夏瑞熙把心一橫，對純兒比了一個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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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H* e3 d8 n1 p" b- n8 G　　純兒看清了手勢，驚訝地看著夏瑞熙，見她滿臉嚴肅，不像開玩笑的模樣，便取了塊汗巾團成一團塞進夏瑞蓓嘴裡，又拿了腰帶，在婉兒的幫助下把夏瑞蓓的手綁起來，

1 A+ M  p4 ^  T; l威逼著香兒、蘭兒幫忙，幾個齊心合力將夏瑞蓓抬上床，蓋好被子，把床上理整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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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瑞熙這才幾腳踢開地上的碎瓷片，整整衣服，頭髮，打開門，憂愁地對歐墨說：“請墨管家替我謝世伯的關心，舍妹自小嬌怯，又特別敬愛父親，是被驚嚇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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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裡就嚇得只會流淚，不會說話，剛才是才緩過來，難免失態，我已讓她服了藥，睡下了，沒什麼大礙。讓大家擔心，真是過意不去。”

　　歐墨覷眼往房裡瞟了一瞟，房裡井井有條，沒見著夏瑞蓓，也沒再聽見什麼哭叫聲，便笑道：

' Y2 _9 r& ~9 E# M" [% T　　“小姐們嬌弱，難免受驚，既是服了藥就好，我家老爺和四少都吩咐了，只要夏老爺和二小姐開口，讓小的們當成自家事兒去做。二小姐若有需要小的們去做的，只管開口。”

7 o8 H! C" N* U" i6 N$ U0 H　　夏瑞熙笑得真誠：“有勞墨管家替我謝過世伯和四少，若是有什麼事情，定然是要請諸位幫忙的。”

- b* v2 m* j: K8 k　　歐墨忙道：“二小姐客氣了，沒什麼事，小的就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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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A. y6 m* h) D% b% S) e0 m3 x5 n　　“您慢走，墨管家。”婉兒笑嘻嘻地送走歐墨，回來關了門愁兮兮地道：“小姐，接下來怎麼辦？總不能一直把三小姐綁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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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瑞熙邊給純兒手上的咬傷上藥，邊道：“我自有分寸，純兒看著這裡，注意不要讓三小姐憋著氣，婉兒和我去老爺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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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K7 r7 ~7 S. D/ _　　她的目光冷森森地掃過蘭兒和香兒：“同樣的話，我不想和你們說第二遍，想活，就按我說的做，若是活膩了，我可以趁早送你二人兩床破蓆，省的給我添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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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R: x- g7 O0 z9 H1 v$ M/ t7 a　　在大秦，這種賣了終身的奴僕，向來是沒有任何發言權的，主子讓生就生，讓死就死，沒有人會多說一句，多管一分。

, `  w9 S2 s7 o/ ~4 W　　香兒和蘭兒見夏瑞熙連夏瑞蓓都敢綁，敢堵嘴，還能臉不紅心不跳地對著歐墨說瞎話，掩蓋得天衣無縫，心中實是有些怕她，自然乖順無比，低頭伏小，表了一回忠心。

　　夏瑞熙心想，一味的只是嚇唬恐怕也不好，尤其這還是在路途之中，該安撫的還得安撫。見二人表忠心，也就順水推舟地說：“好，只要你二人聽話，老爺和我不會虧待了你們。”

　　她看了一眼在床上惡狠狠地瞪著眾人的夏瑞蓓，大聲道：“你們伺候好三小姐，就是最大的忠心了。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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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婢明白，奴婢一定聽純兒姐的話，好好伺候三小姐，讓二小姐無後顧之憂，安心照顧老爺。”香兒精得什麼似的，好話都給她說盡了，蘭兒找不著什麼說的，也學著說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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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瑞熙這才帶了婉兒出門，她第一次獨立做這樣的事情，到底不踏實，總覺得責任重大，害怕夏瑞蓓和香蘭兩個丫頭會再出什麼意外，有心再弄幾個人來守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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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t: j) v5 C7 c/ ]0 a1 {又怕人多了反而容易引起懷疑。

　　只得再三交代門口守著的兩個婆子一定要看好門，聽見什麼響動要及時進去瞧：“你二人是老人，想必不用我多說。好好當差，回去我稟明了娘，給你二人漲月錢。”

　　兩個婆子應了，再三保證不會出岔子，夏瑞熙這才親取了飯食去夏老爺房裡，服侍夏老爺用早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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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瑞熙老遠就看見夏老爺的門開著，走近便聽見夏老爺在和人說話，聲音雖然還有些疲累，但聽得出元氣恢復得不錯，便放下心來，笑道：

　　“爹，您起來啦？覺得怎麼樣？我讓廚房熬了粥，小菜還爽口，您多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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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f/ U4 Q2 G" b% `　　令她驚訝的是，陪夏老爺說話的人竟然是歐青謹和阿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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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老爺衣冠整齊地坐在椅子上，見她進來，便對歐青謹和阿恪道：“你二人也在這裡一並用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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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夏瑞蓓的緣故，夏瑞熙看阿恪不是很順眼，雖然她知道夏瑞蓓不是好人，但蒼蠅不叮沒縫的蛋，如果阿恪不去引夏瑞蓓，又怎會讓夏瑞蓓生出這樣的心思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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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瞧向阿恪的眼神就有些不善。

　　阿恪敏感地感覺到了夏瑞熙的眼神，有些不自在的低了頭：“謝過夏世叔，我們吃過了，您慢用，我有點事先走了。”說著站到門外等歐青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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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w. x- V8 A8 u6 z, }　　歐青謹又對夏老爺說了幾句寬心的話，說讓他靜養兩日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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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老爺堅持自己沒什麼大礙，一定要午飯後就走，最多他不騎馬，躺在馬車裡歇著就是，還說已經讓夏金吩咐下去，讓眾人收拾東西了。

: ?7 w$ I+ e" A　　歐青謹無奈，只好告辭，讓歐家人也收拾東西準備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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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瑞熙不想把綁了夏瑞蓓並堵了她嘴的事情告訴夏老爺，只怕說出來給夏老爺心裡添堵，讓他吃不下飯去。便裝作不經意地說：“爹，蓓蓓情緒還有些不穩定，這就上路，我怕不方便。”

　　總不能綁著上路吧？

　　夏老爺眼尖，看見她手背上的血痕，心知肚明是怎麼回事，除了夏瑞蓓，還有誰敢傷她？嘆了口氣：“你受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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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瑞熙笑笑：“沒什麼，我在想，要是有什麼方法能讓蓓蓓安靜下來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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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沉默著用早飯，夏老爺心中難受，只喝了半碗粥就再也吃不下去，沉吟很久，用手指敲著桌面低聲說了幾味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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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夏瑞熙停下手裡的筷子，探詢地看著夏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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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5 x" I2 r) l& r& f# z3 H/ N第二部：原來是他　第四十章　微雲（四）

　　夏瑞熙蹲在廊下對著小泥爐搧著扇子，看著藥罐裡裊裊上升的白霧有些恍然。夏老爺開的這藥，相當於安眠藥，夏瑞蓓只要吃了就會終日昏昏沉沉，再也沒有精力胡鬧。

; q" n  N' i9 s( ?- Q& V　　雖是無奈之舉，卻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到底怕外人知道，所以夏老爺才會交代讓她親自熬藥，不許別人搭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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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S) s- w$ b4 y$ {　　“二妹妹，你給世叔熬藥？”歐青謹走過來，好奇地看著夏瑞熙把每次熬得的藥汁混入一個大碗中，“這是做什麼？為何要混在一起？”

* v0 v" H2 h$ k6 i; W" n　　見他問藥的事情，夏瑞熙有些心慌，不答是給誰熬的藥，乾笑了一聲：“這樣混合以後，藥的濃度就是一樣的，藥效才穩定。要不第一次熬的濃，越往後面越淡，藥效不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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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P. A9 f/ E0 V　　歐青謹好奇地蹲下去：“到底是你家學淵源，連熬藥也有這麼多的學問。我總算是又學著一件了，是世叔開的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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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w' q9 G7 \! Q7 p　　“嗯。”

: J3 y* v. e, _　　“我也認得幾味藥，讓我看看是些什麼？說不定就學著一個方子了。”他接過夏瑞熙手裡的筷子，往藥罐裡撥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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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瑞熙嚇得出了一身冷汗，忙道：“不一樣的，這藥炮製方法不同，藥效也不一樣。你就是認出藥來，不知道炮製方法也是白費的。你要真想知道，去問我爹，他肯定地會告訴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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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歐青謹看了她一眼，見她臉頰微紅，笑容僵硬，一副緊張的模樣，笑了笑，把筷子還給她，起身道：“是啊，同樣的藥，炮製方法不一樣，藥效也不一樣。你忙著，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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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瑞熙忍不住道：“歐四哥，今天的事情，真的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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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f1 {6 }0 p6 O  F. O- U8 S8 H　　歐青謹淡淡一笑：“你不必放在心上，我也是為了阿恪。”

　　他這意思就是說，他不是為了她，而是為了阿恪？是她自作多情啦？夏瑞熙明知道他也許不是這麼個意思，就是忍不住要生氣，便乾笑道：“話雖如此，但我總不能去謝阿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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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I1 o2 d3 F( H　　歐青謹愣了愣，沒吭聲，轉身走了。

  A# |' R& ?8 i　　藥熬好了，夏瑞熙留足了給夏瑞蓓服一頓的量，把剩下的其他藥汁用一個小瓷壇裝起來，交給婉兒保管。剩下的就是如何讓夏瑞蓓乖乖服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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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O* x- j, t5 Z5 ]6 B　　夏瑞熙已走到夏瑞蓓房間門口，又猶豫不決地退回去，夏瑞蓓服了這藥，要是真的一直昏睡不醒，其他人會不會說是她害夏瑞蓓呢？

6 ?/ v+ p, |7 S; v# K　　要是不喂吧，事情又不能解決，夏瑞蓓就這樣綁著對她的身體傷害更大。

9 A# b) ~1 [% g　　她正在猶豫不決，“熙熙。”夏老爺竟然帶著夏金來了。

6 a) g" q2 z" x- O　　夏瑞熙為難地看著那碗藥，夏老爺微微嘆口氣：“給我吧。”接過藥，“夏金在外面候著，熙熙跟我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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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o9 F7 [/ J/ ]. D　　純兒見夏老爺和夏瑞熙一起進去，有些驚慌地看著夏瑞熙，夏瑞蓓還綁著呢，要是被夏老爺看見了，可怎麼辦？

' X3 p; {# R4 v0 E: u　　夏瑞熙強作鎮定，心裡已是做好了準備，夏老爺真要罵她，她就受著，反正再來一次，她還是會選擇把夏瑞蓓綁起來。

　　但她想錯了，看見夏瑞蓓的模樣，夏老爺的表情冷靜得很，一點都不奇怪，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 F+ }/ ]4 Q7 V1 [) |. }% ]　　想想也是，夏瑞蓓鬧得那麼兇，他在門口卻沒聽見夏瑞蓓的哭喊聲，那不是被塞住了嘴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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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  o0 e* z; o' A5 F　　夏瑞蓓本來已是奄奄一息，見夏老爺來了，立刻興奮起來，看著夏老爺流淚，狠狠地瞪著夏瑞熙，“嗚啊”地低吼，在床上亂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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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老爺突然停住了腳步，閉上了眼睛，長長地嘆了口氣，表情痛苦而掙扎。夏瑞熙忍不住猜想，夏老爺會不會覺得她心狠手辣？從此不再喜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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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o" r7 G- {5 a. O　　夏老爺就是她的上司，衣食父母，替身就是這點不好，稍微做了件有可能讓對方不喜歡的事情，總會擔心人家因此不喜歡她。要是真正的女兒，又哪裡有這麼多的擔心？

& x7 J% \8 S2 X4 I$ `8 r/ N* `　　片刻之後，夏老爺睜開眼睛，神情仍然痛苦，卻帶了幾分毅然：“蓓蓓，你病了，病得不輕，爹給你熬了藥，你乖乖把它喝了，咱們好上路。”

　　夏瑞蓓愣了愣，突然想到了什麼，表情驚恐萬分，眼睛猛地睜大，嘴裡發出“嗚嗚”的聲音，拼命搖頭。

! M! R- ?4 S5 ~2 A0 r. g　　夏老爺道：“你們按住三小姐，幫我喂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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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Z/ G: i" _) a, \5 r, x' H. T7 f) E　　蘭兒和香兒也以為夏老爺是要殺了夏瑞蓓，以便掩蓋家醜。夏瑞蓓死了，她二人還有活路嗎？嚇得什麼似的，哪裡還有力氣幫忙？

" ~6 q+ i4 l0 I2 Y, T, O! v" x　　夏瑞熙此刻已經明白，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這藥無論如何夏瑞蓓都是必須喝下去的。當下冷喝道：“想什麼呢？如今要的就是三小姐平安回到家中，不明白嗎？”

　　兩個丫頭定了定神，這才上去抱住了夏瑞蓓的手腳固定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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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番忙亂後，夏老爺到底親手把那碗藥灌進了夏瑞蓓的嘴裡，夏瑞蓓含著藥不願意咽下，絕望地看著夏老爺，眼淚不停地流，浸濕了夏老爺的手，夏老爺顫抖著手，閉了閉眼睛，

用手捏住夏瑞蓓的鼻子，夏瑞蓓煎熬不過，只得吞下了藥汁。

' Q  W3 u6 F. |　　見夏瑞蓓喝了藥，夏老爺這才放了手，仍然不放心，怕她亂叫亂嚷，用布巾繼續塞住她的嘴，老淚橫流：

' ?6 I1 b( T6 H5 b+ `　　“蓓蓓呀，你不管我們的死活，我卻不能不管你，我不能由著你的性子鬧，不能眼睜睜看著你毀了你二姐的婚事，再毀了你弟弟的將來，還要讓你姐姐在婆家抬不起頭來。”

: f& t1 H, v. ?' ^2 B' Q( [　　夏瑞蓓靜靜地看著他，眼神從絕望到冷漠再到茫然，終於開始昏沉。夏老爺探了探她的脈搏，確定藥起作用了，這才命人給她取掉嘴裡的布巾，解開手腳，梳洗換衣。

+ y6 I+ P& i/ V3 H3 T5 \- H  k　　見夏老爺挺直的腰桿突然變得有些佝僂了，夏瑞熙心裡頗不是滋味，同樣的事情，不同的時代，不同的結果。如果夏瑞蓓這事兒要是在現代，哪裡會有這麼多的痛苦和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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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E* `6 j/ O' H( n- b　　走到這一步，夏瑞蓓固然是自作自受，但她也是一個時代和制度的犧牲品而已。夏瑞蓓這樣的日子，她想著都是難過的，更何論夏瑞蓓這個十多歲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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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瑞熙忍不住取了手巾替夏瑞蓓擦額頭上的汗水，夏老爺長嘆了口氣，步履蹣跚地走了出去。

" p8 N6 S# k- I5 z6 \　　吃午飯時，夏老爺神色如常地招呼著歐家父子，倒是歐二老爺主動問起夏瑞蓓可要好些了？為什麼不見她來吃午飯云云。

　　夏老爺道：“蓓蓓昨夜被我嚇著，坐了一宿，有些不安穩，吃了藥，剛睡去。不管她，等會讓婆子把她抱上車就行。”

& l$ @- ~  i' r( M% B. \  q　　夏瑞熙覺得歐青謹似乎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他一定是認出那藥就是給夏瑞蓓熬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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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7 E  l' k　　別人不知夏瑞蓓的情況，就算是知道她吃安神藥也沒什麼關係，可是歐青謹不同，他什麼都知道，憑他的聰明，自然也猜得到他們灌夏瑞蓓的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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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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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j: p! l# f" ?: N不經歷一些事情，永遠不可能長大，盡管那個過程，可能讓你很痛苦，但卻是一個必然的歷程

第三部：成長　第一章　假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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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瑞蓓被婆子抱上車時，阿恪遠遠地看著，眼裡滿是疑惑，夏瑞熙也不再獨自坐車，和夏瑞蓓同乘一輛車，以便就近照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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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的兩天，夏瑞蓓往往是還沒醒過來又被灌下了藥汁，除了晚上會被婆子抱下馬車，送進客棧休息，其他時候根本不下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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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z" v6 s; Q; w3 I2 d1 n　　同時為了方便照顧，減少排洩次數，也只是喂少量的食物和水。

　　短短兩天功夫，她的模樣大變，臉色蒼白沒有血色，臉頰也凹了進去，不要說夏老爺看了心中難受，夏瑞熙喂藥的時候也不忍心。

　　她有些藥物知識，知道這種安神類的藥吃多了，對人體是有害的，夏瑞蓓真要成了傻子，對全家來說，也不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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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瑞熙趁著中途飲馬的時候尋到夏老爺悄悄說出自己的擔心：“爹，這藥吃的時間長了會不會對她的這裡有影響？”

0 H+ A5 S( p7 n$ Y　　她指指腦袋：“要不要先停一下？我小心一點，和她好好說說，她大概能聽進去的。”
  
　　夏老爺道：“我用藥很小心的，她只吃了一副藥，不會有什麼損害。但長此以往，也不好。今天早上，歐二老爺已經問我了。今晚就不要喂她吃藥了，我們和她好好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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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w  G$ Z/ B: Q. h如果她不鬧了，就把藥停了吧。”
  
5 C2 r* N  `$ f# d5 p. C$ @! d' y　　夏瑞熙這幾日也有些頂不住其他人探尋疑問的目光了，歐青謹還看不出什麼，一如既往的客氣有禮，但阿恪不同，每次看她時，那目光都是兇狠無比的，仿佛她就是一個殺人兇手，

: Q) K. c$ m# }% h/ C0 b4 m! \如果不是歐青謹攔著，只怕阿恪早就找她的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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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瑞蓓醒來時，燭火搖曳，屋裡沒有其他外人，只有夏老爺和夏瑞熙坐在床邊靜靜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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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3 n  ~( z9 b( z+ @# D6 y　　夏瑞蓓輕輕動了動長期不活動而酸軟的手腳，竭力想讓自己能坐起身來。夏瑞熙意識到她的企圖，想上前去扶她，卻被夏老爺制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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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t* c9 M0 a/ }% z$ x3 ?# ?$ I　　夏老爺默默地看著夏瑞蓓一點一點地挪動身子坐起來，靠在床頭大口喘氣，眼裡閃過一絲痛惜，仍然沉了臉，淡淡地說：“現在你可想通了？”
  
. L- j0 z1 ^; j. W　　夏瑞蓓垂著眼不吭氣，父女二人就這樣耗著，就在夏瑞熙以為夏瑞蓓不會開口了的時候，她終於沙啞著嗓子道：“如果我還沒想通，你們是不是就要讓我病死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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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R$ E6 M% F; P8 L6 b4 J　　夏老爺臉色微變，“我看你還是沒想通，也罷，就讓你一直睡到西京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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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瑞蓓到底還是怕了這種半死不活的狀態，閉上眼微嘆了口氣：“我想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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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老爺緊逼不放：“你想通了，以後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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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瑞蓓沉默良久，方低聲道：“我恪守規矩，不給您惹任何麻煩，您不讓去的地方就不去，不讓說的話就不說。如果我違反了其中一條，您繼續拿藥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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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T1 m1 o( {  t$ C8 e- F　　她後面一句話帶了很大的賭氣成分在裡面，夏老爺也顧不得，只問她：“你想吃什麼？我讓你二姐去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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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o% _# O/ T　　“我不想吃，我要睡了。”夏瑞蓓躺下去，翻了個身，把背對著二人。她睡了這麼多天，哪裡會還想睡，明顯是趕二人走，不想理睬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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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瑞熙和夏老爺無奈，只得出去，吩咐純兒照看好夏瑞蓓，同時仍然不敢撤了看守的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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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飄著幾絲細雨，夏瑞熙扶了夏老爺送他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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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老爺嘆氣良久，道：“蓓蓓在恨我。”
  
' P: [5 n. t( h9 F2 f　　夏瑞熙苦笑了一下，夏瑞蓓最恨的人恐怕是她才對。先前就已經很恨了，如今有了捆綁和灌藥事件，只怕更是恨她恨得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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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d! P' P" x$ x+ L' T3 @8 |　　“我一直在想，你們都是我和你娘生養的，一樣的教養，可是性格為何如此不同？她自小就有些小心眼，霸道自私，我和你娘都知道，對她就稍微要嚴厲一些。

可說也說過，打也打過，每次都只管得了短短一段時間。熙熙，你說是我們沒管教好還是她真的天性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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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1 _- v$ y# j　　當子女出了問題以後，做父母的總是在懊悔之餘，總想找到原因，或是自責或是遷怒推卸責任。
  
　　夏瑞熙沒做過父母，不知道做父母的心情，但她能體會夏老爺的痛苦和自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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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我想呢，你們不是沒有教好她，而是她不懂事，也是天意如此。她抽的籤不是說了嗎？先苦後甜，也許就是要她吃點苦頭才會懂事，才會懂得珍惜，慢慢變好的也不一定呢。”
  
　　夏老爺聽了她的話，想想也覺得是這個道理，嘆了一口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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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w4 J' {; V- g( I# c% ~' O　　“你也看見了，歐四少這個人不錯，這件醜事從始至終都落在他眼裡，他也沒有因此輕視我們，還為我們掩蓋。你將來進了他家的門，可要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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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Q2 H8 O6 d& y　　夏瑞熙應了，取了熱水給夏老爺泡腳，又瞧著他睡下才悄悄退出門去。剛走到門口，夏老爺又喚住她：

　　“熙熙，你加派人手，看好那香兒和蘭兒兩個丫頭，但又不能讓她二人發現，該哄的就哄，該騙就騙，等回去後……算了，回去後再說。總之，你這一路上辛苦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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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3 h+ r( l: {$ N6 @; g4 d) D3 a　　夏瑞熙拖著酸痛的身子往回走，想著夏老爺的話，“等回去後……”等回去後，是要把香兒和蘭兒怎麼處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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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兩個丫頭對夏瑞蓓私奔的事件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同時知道的太多，回去只怕是兇多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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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兒跟在夏瑞熙身後，見她臉色陰晴不定，有些忐忑。婉兒心眼多，不像純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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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純兒很專注，比如她想著夏瑞熙對她好，她要忠心，就對夏瑞熙的言聽計從，忠實地執行夏瑞熙的命令，不會想太多。
  
4 u# I4 R2 O8 m; g　　而婉兒，總覺得自己知道得太多，這樣太不好。多知道一件不該知道的事情，就會多一份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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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A: I8 m- I. q　　每當遇到這些事的時候，她本能地想躲遠些，可她作為主子的貼身丫鬟，又無法躲開，還要首當其衝地衝在前面。

% X: `; H! J# [  |* Y　　做一個粗使丫頭倒是可以不必知道這些事，但她又不甘心做粗使丫頭，埋沒了她如花的容貌和過人的才智，人生真是兩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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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C, U  [7 K8 Z6 ^' H( l9 a　　婉兒正在暗自嗟嘆，一個人呼呼地大步走上來，氣勢洶洶攔在夏瑞熙和她面前，開口就是：“毒婦！你到底把她怎樣了？她好歹是你親妹，你如何下得這個手？”正是阿恪。
  
7 Y3 \5 S+ o8 t5 U: F6 B　　他從那天晚上和夏瑞蓓分開，知道東窗事發之後，就無時不在擔心夏瑞蓓，總怕夏老爺會嚴厲地懲罰她。

# c( ^* y& k3 D5 _　　接下來這幾天，他看見的夏瑞蓓都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又恍惚聽見下人們在傳，夏三小姐被夏老爺發病驚嚇得不輕，吃了藥都還是這麼一副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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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從馬車週圍偷窺，又看見夏瑞熙給夏瑞蓓喂藥，心裡便想當然的認為是夏瑞熙父女在害夏瑞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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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日是歐青謹安慰他說沒什麼大事，壓著他不許生事，他也有些怕歐二老爺，故而只是瞪夏瑞熙，並不敢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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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夜裡他實在是忍不住了，背著歐青謹溜出來去看夏瑞蓓，卻被純兒提著大棒攔在門口，罵了他一頓，不讓他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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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敢去找夏老爺，卻記得純兒是夏瑞熙的丫頭，便憑著一口惡氣，氣勢洶洶地來找夏瑞熙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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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映著昏暗的燈光，夏瑞熙見阿恪滿臉戾氣，仿佛要把她生吞活剝的模樣，突然有種錯覺，覺得這是一條憋屈太久，發作起來就控制不住的惡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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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W; r9 ~+ J/ ^+ l* }1 u" {　　心裡有些發怵，微微往後退了一步，仰起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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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還知道她是我親妹啊？她既然是我親妹，我會把她怎麼樣？總歸都是為了她好罷了。倒是你，恪少爺，請你自重，你沒有立場管我家的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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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兒下意識地想躲，又知道夏瑞熙恨極了她這個脾氣，她絕對不能再犯。

6 P" a2 S4 X; N- u' E　　忍住心裡的害怕，硬著頭皮上前攔住阿恪，顫抖著聲音說：“恪少爺，您深夜攔著我們家小姐，恐怕會引起諸多誤會，這樣對大家都不好。若沒有其他事情，還是請您回去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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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A" M  A; \9 Z: s! b, t) @　　阿恪發怒，抬腳要往婉兒身上招呼：“賤婢，我和你主子說話，什麼時候輪到你搭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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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J. X4 w' J  A5 S8 i* `- I　　夏瑞熙看不起他也就算了，她的丫頭竟然也如此輕視於他，一個拿棒子招呼他，一個教訓他，他怎能不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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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T7 G+ @  w' r6 g9 M　　婉兒忙閃身躲過，拉著夏瑞熙後退了兩步：“小姐，好漢不吃眼前虧，還是先躲開得好，這人是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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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 l' E, Z# `4 f　　“你說誰是瘋子呢？”阿恪更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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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瑞熙往前踏上一步，提高了聲音：“說的就是你！你還不明白嗎？你是什麼人？憑什麼來管我們家的事情，敗壞我們家的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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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2 e1 P7 X" v0 h/ I7 I好好和你說話，你卻聽不懂，上來就莫名其妙打女人，和女人爭吵，全沒有一點正常人的模樣！你不是瘋子是什麼？你若是再敢動手，我定要去請歐世伯來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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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瑞熙算是拿住了阿恪的死穴，阿恪死死地瞪著她，眼睛血紅：“好，好，好，你好。心思歹毒，用心險惡，這樣的手段，怪不得能嫁給我四哥。毒婦！自有天收你！”
  
　　她是毒婦，老天都要來收她？夏瑞熙冷笑一聲，再顧不得什麼體面：“依你所言，由著你二人胡鬧，鬧得兩家人都丟乾淨了臉，無法在西京城裡立足，氣死老的，委屈小的，我就不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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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善良了？如果是這樣的善良法，我還是做我的毒婦，也好過一邊引人犯錯，一邊又裝作義憤填膺的模樣去繼續污人清白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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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阿恪這種弄法，沒兩天到處都要傳他和夏瑞蓓怎樣怎樣了。就算是孫棹死了，夏瑞蓓也被他敗壞了名聲，難找一戶好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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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s, J' F, P# h) {0 t6 ]　　“我怎麼污人清白了？你給我說清楚！”阿恪漲紅了臉，跨前一步，要去拉夏瑞熙。他明明連夏瑞蓓的一根頭髮都沒碰到，夏瑞熙憑什麼要污蔑他？



" l) L' f5 k8 P) q1 V2 [. {" U第三部：成長　第二章　假相（二）

　　“阿恪！你在胡鬧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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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阿恪要抓住夏瑞熙袖子的時候，歐青謹急速跑過來插入二人中間，對夏瑞熙道：“二妹妹，他有些糊塗，不懂事，你不要和他一般見識。”又推阿恪：“你還不道歉？”
  
　　阿恪扭開頭，脖子上的青筋鼓起來老高。
  
　　夏瑞熙的暴性子也上來了，不依不饒地道：“歐四哥，你來得正好，你的這位表弟，正在這裡一定要管我們家的私事，罵我毒婦，說我害了親妹，還要打我的丫頭，

也不知他平時是怎麼學做人的？有這樣的人嗎？請你給他講講道理，教他怎麼做人。”
  
0 f" ^  l( m( J. e& j6 @　　“你說我污人清白，我怎麼污人清白了？你給我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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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瑞熙諷刺的冷笑：“你連這個都沒想明白，還敢來替人出頭？我只怕蓓蓓被你這個瘋子牽連，連累了名聲！”他是什麼人？有什麼立場來替夏瑞蓓出頭？

　　她此刻已經相信阿恪對夏瑞蓓應該是真心的了，她不是不理解這種心情，而且夏瑞蓓能嫁給阿恪，總比嫁給孫棹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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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她更清楚的認識到現實，如果由著阿恪，只會造成更大的悲劇，誰都討不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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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胡說！”
  
' q( n- F: \9 O: B% o( y　　“閉嘴！”歐青謹臉黑如鐵，大喝一聲，嚇得二人齊齊閉了嘴，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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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D5 ]& ~' R' |　　歐青謹冷著臉說：“吵完了？不吵了？繼續吵啊？最好再打上一架，弄得所有人都聽見，出來圍觀看熱鬧啊？我們走了以後，人家還在說西京城裡的歐家和夏家，吵得怎麼怎麼的精彩。”
  
　　夏瑞熙吵得興起，早忘了這茬，經他一提起，忙閉緊了嘴，阿恪還在堅持，只不過壓低了聲音：“四哥，你看見的，夏三這幾日半死不活的，分明是這毒婦怕夏三鬧黃了她和你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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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 |: w3 R+ A! ^所以才不惜下藥害她。你向來見不得別人害人，怎麼容忍她這樣害人？你就不怕她將來進了咱們家，繼續害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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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瑞熙氣得遲差要吐血三升，忍不住指著阿恪：“你太過分了！我若是要害人，首先就要害了你這個心思歹毒，躲在暗處用石頭裹在雪團裡砸我的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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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a- v3 B# p　　她之所以沒找阿恪的麻煩，開始是沒機會，後來是記歐青謹的情。但阿恪這人實在是太讓人討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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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恪沒想到她已經知道了這件事，卻一直忍著沒說出來，也沒找他的麻煩，他眨了眨眼睛：“這是兩回事，你別混為一談。承認吧！你就是怕你妹妹誤了你的婚事，才下手害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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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9 h* N7 R3 L! ]+ J2 ]# Y3 a( f　　夏瑞熙撫額道：“話說到這個份上，我索性和你明說了。我不想遷怒你，但她有今日，我爹之所以會被氣得半死，和你脫不開關係！你不內疚也就罷了，還在這裡繼續害人，含血噴人！

我就沒見過你這樣無恥的人！請你自重身份！她是許了人家的人，不容你如此累她，請你今後不要再提著她一個字，否則我定然叫你後悔！”

　　夏瑞蓓是不好，可如果阿恪不去引她，不給她希望，她又怎會打阿恪的主意？想出私奔的主意來？
  
　　阿恪聽了這話，如雷轟頂，竟然忘了反駁夏瑞熙，傻愣愣地看著歐青謹，歐青謹點點頭：“阿恪，你不肯聽我的話，再胡鬧下去，我也護不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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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2 f3 B. t　　那邊已經有人被驚動，來問是怎麼回事，婉兒道：“沒什麼事，小姐被一隻大老鼠嚇著了，剛才正打老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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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瑞熙輕哼了一聲：“至於我的婚事，不勞你關心。我就是嫁不掉也不願受你這個瘋子、小人的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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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懶得去看歐青謹的臉色，低著頭走得飛快，反正什麼事歐青謹都是知道了的，什麼難聽的話都給阿恪說了，她也沒那麼想嫁入歐家，左右都不會如她的意，哪裡管得了他到底怎麼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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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願娶就娶，不願娶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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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瑞熙回了房，還在為阿恪那句她是毒婦，為了自己的婚事害夏瑞蓓，進了歐家門還要繼續害人的話氣得不得了，一邊念著：“我不生氣，我不生氣，為這種人生氣是傻子。”

　　一邊卻忍不住拼命捶床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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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兒取了熱水回來，見她氣呼呼的模樣，忍不住笑道：

- O2 `5 c5 ^0 i) a, m: ]+ o) H8 l　　“小姐別捶了，否則手捶腫了，明日老爺見著又要心疼。為著那種不明事理的人，值得生這個氣麼？奴婢剛剛去繞了一圈，聽純兒說了件事，包您聽了就不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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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I4 |6 |# U$ _" X5 Y　　接著把阿恪去闖夏瑞蓓的房間，被純兒指著鼻子罵，拿著大棒趕出去的事情說了一遍。
  
" m0 l# o: M9 G% ^6 @　　夏瑞熙聽了惡狠狠地說：“怎麼不打死他，把他的頭砸個稀爛！”說完又忍不住想笑。笑夠了才問：“純兒罵他，三小姐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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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k2 ~7 ]# E+ L9 }4 c  a# _　　夏瑞熙分析，夏瑞蓓要麼就是記恨阿恪不帶她走，要麼就是故意做給夏老爺看，表示她很順從，等夏老爺放鬆了警惕，她再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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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V7 W! j7 f6 E/ z: z: [* L$ {' g　　這兩人的感情到底到了什麼地步？夏瑞熙煩躁地揉揉太陽穴，硬是想不透。

; ~5 S9 f) c% v  q$ D+ V' f　　如果是現代人，只憑著這寥寥幾次見面和十多天的相處，感情自然不會深到哪裡去，可這是古人，平時被關瘋了，一看對眼就分外熱情，最容易被熱情衝昏了頭腦，簡直無法用常理推之。
  
　　第二天早上用早飯時，阿恪沒有出來用飯，夏瑞熙和歐青謹二人都有些不自在，歐青謹幾次找話和她搭腔，夏瑞熙都岔開了，他也就不再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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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1 B' r" F$ V6 @8 L* |% ]& f　　婉兒悄聲道：“小姐，我瞅著四少是想為那個瘋子的事和您道歉，您何必為了這麼個瘋子和他置氣呢？多不值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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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都喜歡明理的女人，不喜歡又潑又得理不饒人的女人。婉兒覺得夏瑞熙應該裝作很賢淑大度才能得到歐四少的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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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瑞熙輕輕一笑，她不想讓歐青謹以為她就是那麼好說話，那麼想嫁他的。被人羞辱之後，他輕輕一抬手，含糊不清地表示一下下，她就要笑臉相迎？做夢去吧！

　　除非他肯正兒八經地給她道歉，那還差不多。就算惹她的人是阿恪，不是歐青謹，這賬也得算到他身上！如果不是他給阿恪撐腰，阿恪能這麼說她嗎？

　　她最生氣的是，當時阿恪那樣說她，他居然也沒替她分辯一句，說明他心裡也是這樣想的，只是他比阿恪更能掩藏心思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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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成長　第三章　假相（三）

　　夏瑞蓓也沒有出來用飯，這是夏老爺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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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8 j4 G' i, R. J　　他謹慎地讓人給她送進房間，不給她和別人交流的機會。但好歹夏瑞蓓是自己上馬車的，她低著頭，靠在純兒身上，什麼人也不看，靜靜地上了馬車。

* |4 d* G) A0 `: T+ {3 s5 x　　若是有人問候她的病情和身體，她只是淡淡的笑笑，一切都由純兒去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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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瑞熙知道她不待見自己，但妹妹病著，姐姐總要跟著去照顧，否則不像話。她剛要上馬車，夏瑞蓓低聲道：“不要在我面前晃，我不想看見你。”
  
　　夏瑞蓓不想看見夏瑞熙，夏瑞熙其實也不想看見她，更不想在車上看她的死人臉。

　　但面子還是要顧的，夏瑞熙笑著說給別人聽：“好啊，你嫌馬車擠，想自己乘一張車也由得你。純兒，你要好好照顧三小姐，有什麼需要，及時通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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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Q/ a3 A6 q" U: Y' F1 ?　　純兒應了，又對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放心，夏瑞熙這才轉身上了自己的馬車。
  
　　阿恪騎著馬跟在隊伍最後，幾次想靠近夏瑞蓓的馬車，終究敵不過歐青謹嚴厲的眼神和歐二老爺偶爾的一瞥。
  
　　歐二老爺是個老狐狸，明明什麼都知道，偏偏要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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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家這幾日背著他做的事情，他都知道，但硬是裝得什麼都不知道似的，只因他關心的是夏瑞熙的反應和應對方式，而不是夏瑞蓓。

) w8 P0 u5 d# b/ i7 g　　不要說夏瑞蓓和阿恪逃不脫他的五指山，就算是真的跑了，他也有能力把這件事抹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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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7 b$ r$ x% R2 Z. w$ o　　他更關心的，是夏瑞熙這個人符不符合做歐家的兒媳婦。每天都有人把夏瑞熙的一舉一動，說了什麼話，做了什麼事都一一報給他聽，從目前來看，他對夏瑞熙還是滿意的。

　　夏瑞熙的身上有一種天生的勇氣，敢於應對困境，努力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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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Z( m8 c- G6 G' S& ?　　歐家那樣的家族，並不需要逆來順受的小綿羊做媳婦，家族要發展，不只是靠男人在外面打拼，還需要能幹，有魄力的女子來坐鎮家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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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女子最容易犯的毛病，就是私心太重，短視，心胸狹窄，還算好，在夏瑞熙身上他暫時沒發現這些毛病，或許說，也許有，但所佔比重太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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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也有不滿意的地方，比如說，他就覺得夏瑞熙不夠圓滑，凡是太較真，性子有些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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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F: A% ~  S; {/ G+ Y　　就比如說她和夏瑞蓓之間的關係，親姐妹也處成了這個模樣，雖然說夏瑞蓓佔了主要因素，但在他看來，夏瑞熙也沒有盡到應盡的責任和義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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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f8 L' v: D# D/ t1 Y　　再說她和阿恪吵架，剛開始說的話都是義正言辭的，後來就有些賭氣了，此處失了風度。

9 B- E7 Y4 p- o　　最後，她白日裡不買歐青謹的賬，這裡也不好，女人在這些小事情上是不能和男人較真的，該裝糊塗的時候就要裝糊塗，顧全了男人的臉面，自然什麼都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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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歐家的兒媳婦，不但人品要好，魄力要足，還需要八面玲瓏，處事圓滑老到，才能面面俱到地把各方人馬安撫妥當，家族的力量才會得到壯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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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L# a( l4 o* _6 \+ M　　不過夏瑞熙還小，又是在那樣簡單的家庭中長大的，夏老爺甚至沒有一個妾，她欠缺閱歷和經驗，如果給她時間和機會，相信她能迅速成長起來。
  
　　歐二老爺摸摸鬍子，想起當初歐二夫人從宣家壽宴上回去後說的一句話：“那個孩子是個好苗子，人品不錯，值得培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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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p! C% r& ]0 H7 F1 a　　就是這句話，讓他一直假裝忘了夏家扣下歐青謹的庚帖，卻遲遲沒有交代的事情，如今看來，果然是正確的。歐二老爺想到這裡，不由瞇了瞇眼睛，微微笑了，到底是老妻看人眼光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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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瑞熙並不知道歐二老爺是這樣的人，也不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入了人家的眼。

$ n: D" |- |- C　　她不是什麼聖人，不會怪責任，不會怨恨，沒有私心，她是記仇的。她也不是俠女，不是才女，沒什麼本事，所以覺得離了家庭和父母的庇佑，她會活得很艱難。

# L0 f4 w' |5 s; R8 f" J　　如果夏瑞蓓的事情處理不好，夏老爺就會倒霉，夏家也就會垮掉，那麼她遮風躲雨的地方也就沒有了，幸福也就會離她越來越遠。
  
　　西京城遙遙在望，這段旅途再過兩天就要結束，可是夏瑞熙和歐青謹兩人的關係不進反退。兩個人哪怕就是面對面地坐著，也沒一句話。遠遠看見了，各人轉身走開，都裝作沒看見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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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2 C* Y/ s: }　　晚間休息時，夏老爺忍不住問夏瑞熙：“你們這是怎麼了？”
  
　　夏瑞熙裝暈：“什麼呀？我和誰？和蓓蓓嗎？您知道的呀，不要擔心，她過段時間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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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E! ]+ ]9 R# L" R　　“我問的是你和歐青謹，前些日子不還是客客氣氣的嗎？怎麼現在就像不認識似的？多沒規矩！”
  
  A2 K' K1 q# z8 Z9 Y" r2 N　　“哎呀，我們真的沒什麼。我要是真的多和他說上幾句話，您又要罵我了。真是的！”夏瑞熙妄圖蒙混過關。
  
1 O3 R+ ^4 y* M( S　　夏老爺認為，現在夏家所有事情的重中之重就是把夏瑞熙的婚事搞定，因為特別關注小心，哪天要是這兩人彼此對視著笑了，他心裡就特別舒坦，要是二人互相不搭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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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總覺得不踏實。總的說來，他一顆強壯的心早被兒女的婚事忽悠得虛弱了，再也經受不住打擊：“你不要想瞞我，快老實交代！你妹妹的事就夠讓我操心的了，你不能再讓我操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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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K+ h; t3 x* v8 F　　夏瑞熙憋不過，只得道：“阿恪罵我是毒婦，還說我要是進了歐家的門，肯定還會接著害人。他當時就在旁邊，可是一句話也沒說，任由阿恪這樣欺辱我，他肯定也是這樣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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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要是他瞧不起我，我也沒必要上趕著去。”
  
- h9 f8 m. y8 C. L) i/ w　　夏老爺沉吟半刻，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他肯定是因為蓓蓓的事情誤會你了，讓我去和他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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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j/ h# Q+ d" O+ F, Q　　夏瑞熙一把抓住他：“不許去！我又沒做錯事情，使他們胡亂猜測人家，憑什麼要我們去找他？不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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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 Y  C8 ~. ?- R, V- ]/ q  p　　夏老爺溺愛地刮刮她的鼻頭：“淘氣任性的小丫頭。你懂什麼？有些事情如果不說開，永遠都是心頭的刺，一旦說開了，就什麼事都沒有了。”說著拉開她的手，真的尋歐青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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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瑞熙哀嘆了一聲，夏老爺這主動一找歐青謹，她這麼多天苦苦經營的高傲形象不是就崩塌了麼？

" @& x5 Q  x! \6 v& i  ]0 S　　說不定那個眼高於頂的傢伙還以為是她扛不住了，找夏老爺去和他委婉說項的呢，婚前就這樣，婚後還得了？
  
　　“小姐，純兒讓人來說，三小姐要見您。”婉兒帶了幾分好奇，三小姐不是挺恨二小姐的麼？怎麼突然想通了，要見二小姐？
  
8 D# [/ a: R/ m0 s3 n　　夏瑞熙也在想這個問題，但她是不能不去見夏瑞蓓的，打整了衣服，帶了婉兒去見夏瑞蓓。
  
7 J3 X& s& G* [1 a* l　　這段時間，夏瑞蓓一直都很安靜，沒有再給大家添麻煩，經過阿恪身邊的時候，目不斜視。

　　夏老爺很滿意，同意她出來和大家一起吃晚飯，她舉止得當，也沒什麼出格的地方，只是仍然不願意和夏瑞熙說話，也不肯多看她一眼。

　　有什麼需要，都只讓純兒去和夏老爺說，堅決不和夏瑞熙打交道。
  
) r1 n" l' I: `7 O! r3 O　　夏瑞熙到的時候，夏瑞蓓竟然在看書。見她去了，把手裡的書放下，指指身前的椅子，淡淡地說：“坐吧。”
  
# s  R3 @# Q3 ?& E& d　　夏瑞熙有些忐忑的坐下，仿佛夏瑞蓓是主，她是客的那種感覺。她瞧見夏瑞蓓放下的書，竟然是一本佛經，更是覺得匪夷所思，一切都透著古怪。
  
　　夏瑞蓓的眼睛仿佛是看著夏瑞熙又仿佛是看著她身後的牆：“我想讓你跟父親說，讓蘭兒和香兒回來繼續伺候我。”
  
　　她的口氣讓夏瑞熙很不舒服，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夏瑞熙想了想，也淡淡地說：“我想跟你說，這不是我和父親說了就算得的，一切都要看父親的意思。如果你真的這樣想，就該自己去和父親說。”
  
3 t" y: r1 o9 n7 Q　　夏瑞蓓垂下眼：“你要不肯說，那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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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T8 g2 `1 E7 G不過，如果香兒和蘭兒不能回來伺候我，我就要把你的寶貝純兒永遠留下來，即便是嫁去孫家，我也不放過她，一過去，我就要抬舉她做姨娘，讓她一輩子都陪著我守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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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純兒聞言一驚，眼巴巴地看向夏瑞熙，隨即又低下了頭。
  
　　夏瑞熙深吸了口氣，憤怒地站起身來往外走：“純兒是誰的，也不是你說了就算得的。”
  
　　夏瑞蓓在她身後冷幽幽地說：“你可以試試看啊，只要我和父親說，我離不得純兒，離了她我就不活了，我就不吃飯，你看父親會不會讓你把純兒給我？

$ w8 g# H1 u# E4 y. U$ W6 t我給你三天時間，回了家，我就要看見香兒和蘭兒在我房裡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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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瑞熙恍若未聞，直直地往前走。
  
　　夏瑞蓓回頭對純兒咧嘴一笑：“瞧，在我二姐心裡，你這個丫頭可比我這個同胞親妹重要得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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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q6 t' Y# H$ X( I　　夏瑞熙憤怒地在走廊裡快步前進，就連撞了人也顧不上，只是埋著頭，咬著牙往前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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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可惡了，夏瑞蓓這個惡毒的丫頭，竟然用純兒的一生來威脅她。不過，她為什麼一定要香兒和蘭兒回去伺候她呢？
  
: e# {* u8 Q* n) H# ^' ^, e1 f　　夏瑞熙猛然停住腳，被她撞了的那人這才有機會道：“你幹什麼呢？後面有什麼在追你？”
  
. \2 B! E4 H1 h. c/ l8 g　　竟然是歐青謹，眼睛裡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溫和地看著她，夏瑞熙眨了眨眼，她眼花了吧？他怎麼突然改變對她的態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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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R9 e$ i4 j! H% p$ P- v第三部：成長　第四章　假相（四）

　　婉兒從後面追上來：“小姐，您走慢點，被老爺看見又要說您了。”夏老爺總擔心歐家人會嫌棄夏瑞熙，耳提面命要她裝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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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歐青謹見她一副傻傻的模樣，又尷尬地笑了笑：“我都聽你父親說了。對不起，嗯，阿恪實在是很不像話，我已經教訓過他了，我保證以後他再不敢對你無禮。”
  
　　“哦。知道了。”夏瑞熙暗自腹誹了一句：“阿恪是該教訓，該道歉，那你呢？是不是也該向我道歉？”不過她沒敢說出來，說出來就意味著她在乎他對她的態度。
  
+ H/ P( b3 J4 d% z4 q( i　　歐青謹繼續溫和地笑著說：“你不要生阿恪的氣，以後相處的時間長了，你會知道他雖然脾氣不好，但其實心眼並不壞，他是那種直來直去的人，不會耍心眼，比很多裝模作樣的人好。”
  
/ w9 L% V( r  ~( l2 }# O- H+ R　　夏瑞熙不客氣地說：“在他眼裡，我就是那裝模作樣的人呢，表面上看著賢淑，實際上內心惡毒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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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想裝什麼大度的聖母，她就是看阿恪不順眼。見歐青謹被她的話堵得尷尬，她才擠出一個笑：“如果你不介意，我還有急事要找我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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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去吧！”歐青謹總算是放過了她。
  
　　“小姐，雖然你對四少不客氣，但他看上去心情很好哦。”婉兒眨巴著眼睛，頻頻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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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瑞熙皺著眉頭想，婉兒又犯了花癡，其實婉兒想說的應該大概是：“他笑起來好好看哦。”好吧，她承認他笑起來確實很好看，但她又不是沒見過美男，不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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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2 [" y0 X9 B: d9 |! {6 j: L　　特別是做老公，太招桃花了，沒安全感，就像一個普通人戴著一隻五克拉的鑽戒，總擔心會有人來搶一樣，不如不戴。所以，個人條件太好也是錯。
  
( H7 A+ `7 C6 a& T0 X　　婉兒沒注意夏瑞熙糾結的表情，繼續說：“奴婢猜著，肯定是老爺給四少解釋了三小姐的事情，他知道事情並不像那個瘋子所說的那樣，小姐不是什麼毒婦，所以才這樣開心的。”
  
　　夏瑞熙打斷她的話：“婉兒，以後不許你再說什麼瘋子，否則被人聽見挨了打，不要怪我沒提醒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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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兒在夏瑞熙身後悄悄撅起嘴：“是，小姐，奴婢記住了。”她這不都是想為夏瑞熙出氣麼？再說了，那個不知從哪裡來的恪少爺，本來就像個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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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r2 {9 M* j　　夏老爺聽了夏瑞蓓的要求，皺起眉頭：“我知道了。不要理她。”香兒和蘭兒是絕對不可能回到夏瑞蓓身邊的，事實上，一回到西京府上，他就要讓夏夫人處理了這兩個丫頭。
  
4 V: ]' V+ V1 ^5 r2 S　　誰都想得到的結果，夏瑞蓓不可能想不到。夏瑞熙推測，她之所以這樣要挾自己，肯定是為了報復那天自己綁她，純兒摀她嘴的事。

& P" ^* s4 \- _% R6 {　　夏瑞熙發狠地想，堅決不讓她達到目的，要不以後肯定越發囂張了，便旁敲側擊地問：“爹，您不問問她為什麼要這兩個丫頭回去伺候她嗎？”
  
+ T* i$ e1 H% _7 Q8 O　　夏老爺道：“不需要浪費這個力氣。總之不可能滿足她的要求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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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4 T3 K/ q  U, W1 T. l　　夏老爺不順著夏瑞熙伸出的線走，夏瑞熙也不好說純兒的事，她此時真後悔，當初就不應該把純兒派去看管夏瑞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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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涉及到另一個兄弟姐妹的時候，和父母說話也真費力呢，不能直來直往，必須曲線救國。
  
　　迂回婉轉了許久，夏瑞熙終於找到突破口：“爹，昨晚蓓蓓還和我說了，如果我不幫她，她就要把純兒留在她身邊，還要帶著純兒一起去孫家，抬舉純兒做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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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夏老爺沉著臉不說話，夏瑞熙知道他肯定在為她竟然捨不得一個丫頭而生氣。夏瑞熙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很溫和平緩：

7 e4 F5 e2 y7 }+ _4 i" _　　“其實，她要純兒也沒什麼關係，純兒要是不好，我當初也不會讓純兒去照看她，純兒跟著她，我倒還放心些。關鍵是我覺得，她不是真的想要香兒和蘭兒，也不是想要純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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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Q0 K- ?& M0 m) k) Y* F　　夏老爺這才臉色稍霽：“那你覺得她到底是想要什麼？”
  
　　夏瑞熙一本正經地說：“她在試探咱們對她的態度，比如說，是不是還怕她鬧，會不會在一定範圍內盡量滿足她。一些小的要求，當然是無傷大雅，但我怕會助長她的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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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s5 C- H3 i% r3 D( E% @; H真等到事情控制不住了再懲罰她，只怕會更傷感情。”說完以後，她心裡咚咚直跳，悄悄觀察夏老爺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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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j1 a4 N4 v. n/ f! T+ n　　夏老爺背著手在屋裡來回遊了幾圈，終於停下來：

　　“你說得對，她剛安生下來，不能再由著她胡來。她不是給你三天時間嗎？你先不要回答她，她問你，你就說你會想辦法，等回了西京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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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g: B$ q- R) j) O0 g5 o. q3 A　　上次給夏瑞蓓灌藥的時候，夏瑞蓓看他的那種眼神，他到現在都不能忘記。午夜夢回之時，總覺得心痛難忍，他不想再有一次同樣的經歷。
  
, k* N) a' u( G: L- h2 c　　哼，小樣兒，看你和我鬥！叫你竹籃打水一場空。夏瑞熙忍住心裡的喜悅，竭力讓自己的表情看上去很平靜：“是，爹爹。”
  
　　夏老爺嘆了口氣，躊躇良久才說：“你心裡想必還是恨蓓蓓的吧？”
  
8 z9 h1 H5 |: f  ^5 C" a　　夏瑞熙愣了愣：“為什麼這樣說？”她還做得不夠嗎？夏瑞蓓這樣對她，她也沒有對夏瑞蓓怎樣，還要她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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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S- `. a  U8 y　　“您是在怪我綁了她的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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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老爺沒有直接回答，但也差不多就是那個意思了，“我知道你委屈，但我希望你對她再寬容一些，給她一個機會。比如當時，除了把她綁起來以外，還有沒有其他更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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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減少摩擦的辦法呢？你們是姐妹，不是仇人。有些話，如果你能去和她好好說，效果比我和你娘去說好得多。如果你能主動多關心她一點，她也許不會犯這麼多的糊塗。”
  
' A1 q2 K) }. g　　夏瑞熙低下頭，夏老爺除了怨她當日的做法，還怨她對夏瑞蓓的關心太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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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她當時也沒多想，也不是存心想借機會報復夏瑞蓓，只是情急之下，只能想到那個方法。或許她的處理方式真的有問題，沒有解決矛盾，反而激化了矛盾。

　　她本來就是一個外來的靈魂，可以對夏瑞蓓沒有感情，但她可以採用更合適的方法處理好和夏瑞蓓的關係。對待狗有對待狗的方法，對待貓有對待貓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