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言情] 【掌家娘子】作者:雲霓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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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認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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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當然認識這個人是誰，在李家看到姚七小姐時，姚七小姐就穿了一條差不多的裙子。

; W: a! D4 m8 n$ {$ z　　他是照著習慣記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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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裡的長輩和身邊的人不必說了，他自然都分得清，到了外面，也不算難，他自有他的一番道理，就像姚七小姐，他記了幾次，認起來也就十分容易，再說姚七小姐還提了一隻鳥籠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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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想著抬起頭向前看去，姚七小姐這時候也知道要為自己造勢，穿著打扮上都是精心準備，讓所有人等在這裡，就為了告訴別人，這裡面做主的人是她。

# s& N; r& K6 ^　　人都愛做表面功夫，表面上做的花哨，是為了故弄玄虛，好讓人探聽不出虛實。

, V8 R, \5 J2 e2 b( M+ g# d　　崔奕廷正等著姚七小姐進門說話，姚七小姐卻停住腳步，將鳥籠掛在屋簷下，然後才撩開簾子走進屋。

　　崔奕廷放下手裡的茶，目光只是在姚七小姐臉上掃了一眼，「今日我過來就是為了姚七小姐要運進京的那些茶葉，這次漕運官船已經沒有了，我們征來的民船不多，現在只能騰出一艘來給姚七小姐和沈家的女眷，再也沒有船運那些茶葉，要麼找個鏢局將這些貨物押送走陸路，要麼就等船隻裝運完漕糧，能帶多少帶多少，若是沈家不願意托給鏢局，等我進京之後，再安排人手來泰興將剩餘的貨物送進京。」

1 K  N6 K# N, @* q* I　　沈敬元聽了清楚，崔二爺是因為婉寧要帶的茶葉太多所以來商議，這人珍惜臉面到什麼地步，是寧願回到京中再遣人手陸路將貨物運進京，也不認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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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1 {2 V9 V- ]( I+ Y  C　　屋子裡十分的安靜，崔奕廷等不及看向姚七小姐，「姚七小姐意下如何？」

　　他的話剛說出來，氣氛從剛才的安靜變成了莫名的詫異。

　　崔奕廷皺起眉頭，他說錯了什麼？

　　姚七小姐臉上有一絲怪異的神情，甚至有些驚慌，張開嘴不知道說什麼才好，轉頭看向沈敬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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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這才去仔細看眼前這個姚七小姐的五官，瓜子臉，一雙大大的眼睛，好像算得上是清秀，硬要琢磨和他從前見到的有什麼不同，好像眼睛裡少了些靈氣似的。

　　「姚七小姐」蹲身想崔奕廷行禮，「大人，我們家小姐還在商量船隻的事，過一會兒讓管事的過來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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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M8 x$ i: g3 m5 n3 t4 J, n　　他認錯人了，來的這個不是姚七小姐，他覺得女子都長得差不多，從來沒有想要費心記過哪個，沒想到會在同一個人身上，一而再再而三地弄錯，在泰興樓見而不識，要不是泰興樓出面收米，他還不知道泰興樓的東家就是姚七小姐，這茬剛過，在這裡他又全然認錯了。

　　因為不記臉這個毛病，他從來沒想過要入仕，這次入京之前，他特意弄了一套自己的記人法子，至少在外面沒有人能看出他的短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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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 ^- }$ T* O　　官場、查案他都能安排的妥妥噹噹，而今突然發現，在認女子上，他的那套有些不太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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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抿起了嘴，臉上的神情忽然讓人看不懂起來。

) R/ L* j' L9 t- R. Q　　旁邊的落雨心突突跳個不停，崔大人突然看向她，她差點以為崔大人是在問她，現在看來崔大人只是湊巧將視線落在她身上，真正問的是四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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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4 x9 m) x$ p* `. }: @' E　　崔奕廷抬起頭看外面的鳥籠，這鳥是他送出去的，現在卻來混淆視聽，崔奕廷正想著，鳥籠被陳寶摘走了，陳寶和沈家的小廝兩個腦袋撞在一起，不知道在嘀咕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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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敬元道：「崔大人寬坐，我再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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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大人，四老爺，」沈敬元話音剛落，管事快走幾步進門，「小姐那邊都算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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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敬元看向崔奕廷，「崔大人已經來到沈家，不如聽聽我們的法子。」

+ y1 J6 K( J* d: h3 s7 x2 P　　本是想要撂下兩條路就離開，現在他卻想知道這個姚七小姐到底在想什麼，越是捉摸不透的人，越想去猜她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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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點點頭。

3 a$ n& N/ U% ?　　沈敬元吩咐管事去安排，很快走進來幾個穿著青色長袍的管事，管事手裡拿著算盤和賬目。

) e0 c3 [% |6 B% X　　其中一個將手裡的賬目遞給崔奕廷。

& D+ \, v7 R4 {: P* B' C) J　　「我們找到了十艘民船，雖然比不上朝廷的淺船，除了拉運茶葉還可以按照朝廷的規矩每隻船運三十塊城磚，多帶一百石糧食，這樣算下來十艘民船能幫朝廷分擔不少的重量，朝廷的船少了載重就能行的快些，早日到京城。」

9 L" C; r: D5 M3 _) `; z2 W4 ?, B　　沈家沒有不管不顧地讓他將茶葉帶去京城，而是送來十艘民船，不但能分擔糧食還照朝廷規定帶城磚，船多了，自然多運送些茶葉也不在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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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h1 e; O+ f& o　　崔奕廷看著賬目，「這些民船是從哪裡來的？」

! h( C/ Y2 @& G　　沈敬元道：「朝廷向來徵用民船，一趟漕運下來，經常將阻塞河道的過錯冤在民船身上，所以每次到了漕運的時候，大家都寧願將船藏起來，人也遠遠躲開不走朝廷的差事，如今沈家出面，又是幫崔大人運糧，才征到了能走遠途的民船。」

　　怪不得他用朝廷的名義征不到太多的民船，沈家這樣的商賈和走船的人來往不少，更清楚其中的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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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就是姚七小姐為什麼會請他來沈家商議，不是要得意洋洋地將他一軍，而是找了雙方都能接受的方法。

; M5 t8 I7 ^0 h% S4 V* m　　利人利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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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 J' c" A- H! _! @# b　　也是在告訴他，沈家是知禮守法的商賈。

# c9 R: R0 d2 J: D3 p& C0 i　　這次算是沒有互相算計，而是真的坐下來好好商議，從泰興到京城長路漫漫，若是能出入相友，和睦相處，也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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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道：「船隻在哪裡？」

0 H4 Z2 h8 ~$ j- o2 b- u# p6 ]　　沈敬元立即道：「我帶崔大人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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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走出門，陳寶在廊下逗鳥兒正興起，崔奕廷咳嗽一聲，陳寶才跟過來，走出沈家，崔奕廷皺起眉頭看陳寶，「你方才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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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寶一臉奇怪的神情，「沈家下人來問，那鳥兒是怎麼回事，怎麼光吃食不動彈，肚子眼見越來越大，問我從前在這邊是不是這樣。」

3 k5 |/ b/ V. L- [6 U' ]　　聽得這話，崔奕廷不自覺地笑出來，原來是因為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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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寶將鳥買回來每日都歡歡喜喜地喂食，那鳥兒除了吃東西就是歪著眼睛瞧人，高興的時候叫一叫，不高興閉著眼睛打瞌睡，只有等到該喂食的時辰，那鳥才撲棱幾下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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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爺，那沈家只是送只草螳螂，咱們不應該回只活鳥兒。」陳寶好陣子沒看到那肉球，今天看到了好不親切。

　　「哦。」崔奕廷並不太說話。

! w* ]. b" }# }6 Q) `　　陳寶覺得奇怪，為什麼二爺每次看到那鳥兒吃飽了站在籠子裡大睡，都會淡淡地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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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寶嘟囔著，「二爺，你說到底是因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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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x) c$ d# p6 [　　崔奕廷和舅舅一起離開，婉寧看向舅母，「辦妥了，我們坐自己的船也更方便些，舅母就可以多帶幾個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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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哥靠在引枕上一邊喝母親遞來的藥，一邊聽姐姐說話。

　　沈四太太嘆口氣，「還不知道昆哥要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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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r4 J3 G; t. ?　　婉寧拿起帕子給昆哥擦嘴角，「昆哥給楊敬先生做學生那是好事，舅母怎麼倒愁起來了。」

8 u7 F: z* Q# k. N' g3 A　　沈四太太皺起眉頭，「我是怕楊敬先生要回揚州，這樣一來我就不能在京中久留，要早些回來照應昆哥，你那邊……我不放心……」

　　婉寧看向沈四太太，「舅母不用擔心，昆哥還小，照應昆哥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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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w' S( o. t2 Y7 e9 ~0 F  p9 o　　昆哥看著婉寧，張開嘴想說什麼，又將嘴閉上。

　　「怎麼了昆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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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哥小巧的五官快要皺在一起，「我想和父親、母親、姐姐一起去京城，又想留下來和楊先生讀書。」

) s/ c5 X/ w4 ]6 y* T( n- P　　沈四太太看了一眼婉寧。

' R2 _2 R5 s  l4 ~, u  |  v' M; N　　拜師是好事，可是這姐弟倆就要分開了。

1 g6 `. o1 c1 U& B1 n: B　　昆哥喝了藥，沈四太太開始吩咐下人接著收拾東西，婉寧在一旁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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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A1 {" P6 u/ {$ Q3 w　　沈四太太道：「你的東西呢？可都帶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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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點點頭，「收拾好了。」她的東西不多，要不是二祖母和外祖母給她添補了四時衣裳和首飾，她只要帶十幾隻箱子就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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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k1 i( O: p) r/ l  Y+ S　　正說著話，管事媽媽匆忙進來道：「四太太，楊先生那邊傳話過來，楊先生要去京城，起碼等到明年才能教六爺，六爺拜師的事不用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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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6 j! f0 Z1 }0 `8 W! I7 f  c　　沈四太太聽得這話看向婉寧，「怎麼就巧了，都是這時候去京裡，」說到這裡一時慌了神，「那現在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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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抿了嘴笑，「舅母將我們去京裡的事告訴楊敬先生，我們一起走，昆哥能跟著楊先生讀書，我們又不用分開了。」

& C. z8 ^) c+ |( a4 Z　　昆哥一下子從床上爬起來，「姐，我們都要去京城嗎？」

　　婉寧點點頭。

/ T* z% N, a9 ^1 e　　昆哥頓時歡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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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糧都已經上船，九月初三，準備啟程。

　　九月初二，沈家做了安排，讓昆哥在臨去京城之前向楊敬先生行了拜師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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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I/ U' a6 ?. B　　婉寧帶著人在門外聽消息，沈四太太緊握著婉寧的手，「應該四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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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x, P9 D; ^% B4 m2 t9 r　　婉寧點點頭，「看時辰差不多。」

　　沈四太太恐怕會有失禮數，畢竟沈家不是書香門第，雖然已經將禮數打聽的清清楚楚，仍舊怕中間出什麼紕漏，「一會兒會叫我們進去吧？」

　　「應該會，」婉寧安慰沈四太太，「舅母安心，楊先生不同尋常，若是他在意沈家商賈的身份，就不會收昆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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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h8 b" e! I3 O  r0 p0 y　　話是這樣說，可她還是忍不住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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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禮成了，」楊家的丫鬟過來道，「沈太太去月亮門等六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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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了這話，沈四太太拉著婉寧上前，才到月亮門，正好與一個人迎頭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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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受罪

: ]# `* ?: Z0 _2 _+ k' N$ r　　沈四太太嚇了一跳，抬起頭看到沈敬元，沈敬元兩頰通紅，有一絲激動的神情，差點伸手就去抓妻子，看到了旁邊的婉寧才忍住了。

　　沈四太太好久沒看到老爺這麼高興。

; O# @. z  O7 {# m( Q+ ^) n' B　　「老爺這是怎麼了？」沈四太太不禁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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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8 o3 r6 k7 p) E' N　　「姚家又來人了，正好被我堵在了門口，你沒瞧見姚家人的模樣。」

　　一臉的不甘心，卻又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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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先生沒有見姚家人？」沈四太太低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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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v( j4 t5 T( j& Q' s; T2 X5 }　　沈敬元搖搖頭，「姚家人不肯走，楊先生無可奈何，讓人送了點東西出去。」

, K# G8 n3 V* t8 K　　「送了什麼？」沈四太太道。

　　沈敬元想要賣個關子卻忍不住，看著妻子和甥女，「官府貼出來的那張在姚家搜到的符紙，楊先生讓小廝照著畫了一張送去了姚家，現在姚廣勝那老東西應該已經收到了。」總算是揚眉吐氣。

3 Y. P# Y  c, N( ?! ~6 Y　　說來也是老天有眼，今天讓他覺得痛快的是辰娘這一雙兒女。

; n# \8 a5 [( r  {0 @# q$ X　　婉寧這樣聰明，昆哥這樣好學，姚家是瞎了眼睛才會不要他們，等著，等著將來婉寧出嫁，昆哥有了前程，讓姚廣勝和姚宜聞悔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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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5 T( M' H/ K" E+ y　　姚老太爺比沈敬元想的要難受，哆嗦著手將符紙撕了個稀爛站起身丟在姚老太太的臉上，「混賬東西。」

　　病了幾天，姚老太爺清瘦了許多，一把老骨頭如同風中的樹枝，兩隻眼睛通紅沒有了往日的儒雅。

2 c% k) k0 u2 h5 y: @2 ^5 V  g. H　　「楊敬早晚有一天要後悔，放著好孩子不收卻偏愛那商賈之子，真是分不清什麼是魚目什麼是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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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老太太滿臉通紅有種當眾被侮辱的感覺，看著姚老太爺滿臉怒氣，她一句話也不敢說，只是睜大了眼睛，哆嗦著嘴唇。

　　姚老太爺冷冷地看向姚老太太，「泰興我是一日也呆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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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s7 [9 g& Q8 I2 \6 {. @) L　　姚老太爺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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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U" j9 Z! d. ?( ?. T% {　　姚老太太看向趙媽媽，眼淚不停地掉下來，「殺人不過頭點地，別說這件事不是我做的，就算是我，他也該發放夠了，他是將所有的火氣都發在我身上，什麼是泰興他呆不下去了，他是不想再在這個家裡，不想再看到我。」

& M- Y7 z5 R! R3 g! `# h　　「沈氏在的時候，他罵沈氏，沈氏被休了，他現在就看不上我了，」姚老太太站起身，「有能耐，他就連我也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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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氏端著茶進屋，聽得姚老太太的話，眼前油然浮起沈氏被休時老太太臉上的神情，她是親眼看到老太太轉過臉去，嘴邊浮起一絲得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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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w% x( _( `( C　　那時候沈氏就跪在院子裡苦苦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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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k, g4 G. A( X: q' M0 ~# V4 U2 L　　沈氏那樣要強的女子，為了想要照應年幼的婉寧，求老太爺、老太太將她留在姚家。

. P' D  p8 Z5 _( ^: o) g7 o　　那時候老太太心裡怎麼想？是不是覺得老太爺是個殺伐果斷，頗有遠慮的人？而今這殺伐果斷卻落在老太太身上。

  p% z# |6 Y0 x/ }$ p- W9 {　　姜氏忽然覺得有些痛快，她多少次做惡夢，夢見自己和沈氏一樣被休，老太太得意的笑，如今這夢終於也該煙消雲散了。

　　姚老太爺徑直去了蔣氏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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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氏正在吩咐下人好好照應莊子，「千萬不要惹出麻煩來，老太太這邊已經夠辛苦的了，年底我回不來，就將孝敬都送進府，不能比別的莊子送的東西少。」

& R, c8 Q8 x; F! @% x2 H! j7 G　　下人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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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6 [8 Q4 L% v0 Z7 p+ x　　姚老太爺聽得心頭一熱，從主屋裡翻到那些符咒，立即就有人懷疑到蔣氏身上，蔣氏甚至平日裡連家門都不進，竟然被人這樣冤枉，他以為蔣氏會向他訴冤屈，蔣氏卻什麼也沒說，如果當年他娶的是蔣氏，現在姚家定然會家宅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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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f2 Q$ o% l, H' C" d, F　　他千不該萬不該委屈了蔣氏。

　　「別忙了，放著讓下人去做，你也歇歇，還要跟著我路上顛簸。」

& d* R3 P7 Z" x　　蔣氏這才看到姚老太爺，忙起身向姚老太爺行禮，「老太爺歇著，我不累。」

　　不累才怪，每次看到蔣氏，蔣氏都在忙碌，人又不是鐵打的怎麼能這樣辛苦。

" J) I1 T& @3 O4 Z/ T* B& g# ]　　姚老太爺心裡愈發心疼起蔣氏來，將下人遣下去，姚老太爺拉起蔣氏的手，「這次我們多帶些銀子去京裡，給你置辦處院子，以後你和我就留在京裡。」

7 F9 |2 L1 q: ]+ H1 Z　　蔣氏驚訝地睜大了眼睛，「老太爺，那可使不得，如今家裡被查檢，正是短銀錢的時候，怎麼還能置辦院子，京裡的二進院也是很貴的。」

　　「那是你從小長大的地方，你不是一直唸著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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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f8 B5 p8 ]) V2 Z6 u% x4 a　　聽著姚老太爺體貼的話，蔣氏眼睛裡盈滿了淚水，卻強忍著笑，「那都是年輕時的孩子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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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T  G- |* h) d　　姚老太爺一把將蔣氏拉過來，讓蔣氏坐在他腿上，「我就喜歡你的孩子話，我就喜歡你和老五，你們兩個才是我的心頭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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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氏忙搖頭，「老太爺別這樣說，三老爺才是最出息的……老五是庶子，妾身只是個妾室。」

　　老太爺聽到妾室和庶子的字眼，手頓時收攏了，將蔣氏攥的生疼。

　　「哼，」老太爺冷哼一聲，「就是個榆木疙瘩，換成老五用不著**心他的前程，沈家那麼簡單的事他都做不好，也就是能聽我的話，否則……一無是處……」

, V3 D( W2 Z* ^0 J% }% U　　蔣氏沒有接著老太爺的話說下去，只是轉個身用手仔細揉捏著姚老太爺的肩膀。

　　「我就不信了，」姚老太爺臉色鐵青，「等我上了京，一定會讓一切都變回原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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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J( C/ H  N8 Q7 m. }) C; B) y, ^　　婉寧依依不捨地給二祖母磕了頭跟著大伯一起上了馬車，坐在車裡，想起二祖母婉寧不禁又掉了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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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和二祖母相處時間不長，卻因為真心相待就這樣互相牽掛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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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見人的感情是最真切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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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車換成船，舅母已經等在船上，下人服侍婉寧上了船。

　　舅母立即道：「船艙都收拾好了。」

8 i8 `9 U: C; f3 |* ~* m# E　　舅母拉著婉寧進去瞧，桌子上已經擺了點心和蜜餞、糖塊，舅母知道她喜歡吃零嘴。

  W! L0 G; J# T1 ]' P8 y( Q　　「昆哥和楊先生坐旁邊的船，等船停的時候，昆哥就過會過來。」

5 l! f  W  ?3 {* ]$ ]5 i+ f. G　　「崔大人也安排的妥當，這條船上沒有米糧和貨物，這樣會更安全。」

　　婉寧倒沒想到崔奕廷會這樣交代下去。

　　船外傳來嘻鬧的聲音，還有半個時辰船就要離開泰興了，四年，她靠著自己走出了那繡樓，走出了姚家，就要走進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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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2 j, m, P4 O　　河岸上站滿了看熱鬧的人，姚宜春被關了幾日，突然見到大天不禁眯起眼睛，還沒等他看清楚周圍都是什麼情形，就有髒臭的東西砸過來。

- f0 O, B$ x" h  `　　爛布頭裹著的臭烘烘的糞土一坨一坨糊在他臉上。

　　扔擲這些東西砸犯人，是平頭百姓唯一的樂趣，姚宜春發出幾聲慘叫，糞水從他的臉頰上滑下來，正好落入他張著的嘴裡。

# U) ^& X. R* }5 B: _　　噁心，姚宜春想要嘔卻又嘔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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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時候自己回落得如今的境地，這一切就像是噩夢，前一刻還花天酒地，後一刻就淪落到如此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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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X1 j9 Q# d' v$ R. u　　他多麼想，有一個人能伸出手來救救他，哪怕是將他臉上的屎尿擦乾淨，讓他少受些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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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已經不敢奢望回到從前錦衣玉食的生活。

　　誰啊，誰能救救他，父親到底都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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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春勉強睜開眼睛，看著嬉笑的人群，這條路怎麼那麼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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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0 }& j1 o2 G% x　　馬車終於停下來，有衙役將他從車上扯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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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A, k& u: n2 v, o2 n8 T　　姚宜春腿腳痠軟頓時摔在地上，緊接著屁股上就是一疼，不知是哪個衙役一腳踹過來。

　　崔奕廷竟然讓他受這樣的折磨，開始他還憤怒、暴躁想要大喊大叫，現在卻只能哀求地哼著。

　　「六老爺，六老爺。」

　　聽到喊聲，姚宜春忙向周圍看去，姚宜春張著嘴，顧不得嘴唇上的咸臭，「快……快……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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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k, ~; j2 s& Y. i1 e1 D4 o9 d　　他向周圍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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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a, c7 q# v2 G* g　　快拿出些銀子，快救救他。

% _; j# W4 L% g) Q/ @$ o　　姚家人空揮著手，卻不能向前一步，這位崔大人是軟硬不吃，姚家上下已經用盡了手段，卻沒有一點的用處，壽氏躲在馬車裡聽著外面的吆喝聲不禁抹眼淚，「再去試試，就算給押解的衙役也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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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衙役不肯收，」下人低聲道，「送了幾次都沒辦法，壽老爺看著還好些，六老爺……已經被折磨的沒有了樣子。」

　　聽得這話壽氏不知道是該欣慰還是該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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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太太，」跟車的婆子驚呼出聲，「六太太，奴婢看到沈家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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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家下人是來湊熱鬧的吧，壽氏恨得緊緊咬住牙，「這時候提沈家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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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X1 S! L- |7 I- E0 m0 N4 `　　壽氏氣得手直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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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家下人上了船，上了那個……朝廷的船……」

　　壽氏睜大了眼睛，什麼？沈家人怎麼能上朝廷的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2 w) u6 A0 V. `6 P8 E/ g, C　　「是真的，六太太，您瞧……」

　　壽氏聽得這話一把撩開簾子向外張望，人群裡卻什麼也沒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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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 p: D7 p1 [% ]' f) X" V　　「進船裡了，進船裡了。」姚家下人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奇的事，不停地跳著腳。

6 M; F* e0 ?9 t1 w' [. N, i% E8 k　　壽氏恨不得一巴掌揮過去，將下人打個清醒，這怎麼可能。

9 I0 j0 k1 |/ i! o' U　　這怎麼可能。

　　「那小廝我認識，就是從前跟著沈四老爺上過我們家的，我家那口子還和他說過話……」婆子喋喋不休地說著。

　　壽氏眼看著從船上下來一個人，撥開人群走過來，那人臉上滿是喜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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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q  }8 V4 ]8 f　　「就是他，」婆子一臉的篤定，「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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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0 j# |2 ?3 b, B, P3 m$ k　　壽氏整個人軟坐在馬車裡，為什麼沈家人會在這裡，到底還有什麼事是他們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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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姚宜聞坐下來和張氏商量，「今年過年，我們應該將父親、母親接進京。」

) }, x9 ^$ D- M9 g* d0 c　　張氏垂著頭，在燈下做著針線，抬起臉來神情嫻靜，「那老爺要快些做決定，從泰興到京城要走好久。」

+ @. I. C" p* M* y% {' H. N6 K　　姚宜聞點點頭，張氏就是這點好，識大體，這麼多兄弟姐妹中，父親最偏著他，他應該加倍孝敬父親才是，「婉寧已經快十三歲了，再有兩三年也該嫁人了，我想著……是不是該給她說門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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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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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  s% R( f　　想到婉寧小時候，姚宜聞心軟了幾分，總歸是他的女兒，就算是像沈氏，也該有一門差不多的親事。

1 v2 V3 o7 b: @2 O7 l' I0 A9 l6 @　　「老爺，你瞧瞧，歡哥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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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炕上的歡哥仰著兩隻小手睡的正香，姚宜聞低下頭來，看到兒子的笑臉，心裡的其他事頓時被沖的煙消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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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 g  y2 g2 ~8 ^　　「這兩年我們求個好先生，將來歡哥入了門，再求一個儒學教授……」

- Z+ F8 H) `( s　　張氏笑起來，「老爺現在就想的這般長遠，咱們歡哥還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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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聞去摸歡哥軟軟的小手，「我姚宜聞的兒子，生下來就帶著幾分的聰慧，差不了，將來見了楊敬先生，楊敬先生說不得一眼就相中了。」

; j% }, o$ D7 i. I+ P! M　　張氏想起了父親也一直將楊敬掛在嘴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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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氏抬起頭來，「老爺怎麼和父親一樣都看中了楊敬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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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聞臉上立即浮現出高深莫測的神情，「楊敬先生年輕時被陷害丟了官職之後就不肯入仕，但是誰都知道，楊敬不進國子監，卻才氣無人能及。如今我得到消息，詹事府看中了楊敬，詹事府召的可是四方名儒、端重之士，若是能做了這樣人的徒弟，光是有名聲在，將來也是事半功倍。」

　　張氏這才明白過來。

　　姚宜聞道：「等到歡哥將來出了仕，我們家才算得上是正經的書香門第。」歡哥出生的時候他不知道多高興。

　　沈氏進門那麼久也沒能生個子嗣，家中長輩都是望眼欲穿，歡哥到了姚家真是給他增添了許多的歡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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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n# i! V& t* M& X. j! t　　姚宜聞正和張氏說話，春香進來道：「三太太娘家的二姨夫人來了。」

8 h5 }3 |7 _" E8 [$ B　　張氏忙站起身，姚宜聞就看向旁邊的沙漏，「怎麼會這個時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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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氏扶了扶鬢角，吩咐丫鬟拿來褙子給她換上，「可能是有急事。」

& r1 C' `# H, e# M1 e  e- s/ z　　姚宜聞去書房裡，張氏將張瑜貞迎進屋子裡說話，剛將下人遣下去，張瑜貞眼圈就紅起來，張氏嚇了一跳，「二姐這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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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c: s, S) f% l/ R　　見到親妹妹張瑜貞再也忍不住，一下子哭出聲，「遭了，忠義侯府那邊傳出消息，說是世子爺沒死。」

" _1 ^* ^9 c" k7 x3 W5 g　　張氏驚訝地睜大眼睛，「這……話是從哪裡聽來的？別是道聽途說，人呢？人已經回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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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k- b! P7 n3 J9 Q: J3 Y　　張瑜貞搖搖頭，「還沒有，說是路途遙遠走的慢些，但是已經有人日夜兼程將消息送到了京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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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H+ h3 p( E$ m# N+ |7 @　　這消息太突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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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人都以為忠義侯世子已經死了，甚至趙家族裡已經開始推選子弟接任忠義侯爵，禮部好像也在籌辦，就怕到時候確切消息傳進京，皇上下令撫卹，弄個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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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X' G- e0 Y' d0 Q+ L　　可現在，世子爺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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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誰聽了一時半刻都緩不過神來。

　　張瑜貞緊緊地拉住張氏的手，「你說這可怎麼辦啊？我的命怎麼那麼苦，眼見爵位就要到手，怎麼會有這樣的變故，往後我可怎麼活。」以前嫁到趙家時，知道爵位和她無關，那也就罷了，她只想著老爺能有個差不多的前程，現在一件大好事就落在她頭上，她整個人如同被送到雲端，可是突然有一天，她卻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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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r+ g0 |9 E( {1 u- |% i4 k　　一下子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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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瑜貞搖搖頭，到了今天這個地步，她已經過不了從前那樣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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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e# K. h5 B. m* ~　　「別急，別急，」張氏輕聲道，「人不是還沒回來，也許消息有誤，你若是急壞了那可是得不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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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氏越勸張瑜貞越止不住哭聲，「朝廷派人都找不到……誰有這樣的能耐……要找一個孩子那不是大海撈針，快幫我想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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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年父親征戰在外斷了消息，家裡亂成一團，族人提議要將她們接到族裡讓族裡大伯照應，妹妹連夜和母親商量，變賣了一些家財打通關節，讓母親託人去打聽父親下落，後來在安樂堂裡找到了父親，這才將父親接回了京裡養傷，當時太醫院的御醫說，若是晚上十天半個月，邊關藥餌闕少，別說父親的病不會痊癒，就連性命也是難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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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那件事開始，她才知道不愛說話的四妹妹做事這樣的穩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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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親常將四妹妹掛在嘴邊，說張家今時今日多虧了四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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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P5 d- ~0 C4 i) t" k$ q　　張氏柔美的臉頰上顯出平和的神情，輕聲道：「二姐現在要穩住，世子爺回來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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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Q* W. S1 L& f" C& @3 \　　聽得張氏這話，張瑜貞詫異地抬起頭，卻看到張氏滿是深意的目光。

3 Q  O; f6 i& r& U　　「世子爺是侯爺的獨子，對忠義侯府自然是好事，二姐聽了這樣的消息心神不寧，讓忠義侯夫人看到了會怎麼想？二姐這段日子幫襯忠義侯府，大家都知道二姐賢淑，千萬不能在這時候為一個不做准的消息功虧一簣，二姐該怎麼樣還要怎麼樣，忠義侯夫人信任二姐，二姐也要待忠義侯夫人好，這樣才算禮數週全。」

7 [$ k' g  c  e) n　　妹妹這是教她不能在忠義侯夫人面前露出馬腳，更不能讓人攥住短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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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子爺在外到底怎麼樣，不是二姐能左右的，現在一切尚未成定數，二姐能做的就是不要出錯，只要不出錯，就還有機會，畢竟世子爺還小，沒有哪位世子是八九歲就承爵的。」

- P3 Z8 n" a( ~- U( K7 d6 Z0 t, M　　這話一下子讓張瑜貞看到了希望，妹妹說的對，沒有八九歲就承爵的世子，再說經過了長途跋涉，世子爺就算活著還不知道是什麼情形，她現在萬萬不能慌。

$ G; P9 Y9 R0 h" ?- Z  Q; H　　「好妹妹，你救了姐姐，」張瑜貞提起帕子來擦眼角，「我們張氏女子的名聲都是因為妹妹才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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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氏的肌膚賽雪，髮鬢又如老墨般漆黑，一雙眼睛晶瑩透徹，就像是從畫上走下來的一般，張瑜貞覺得妹妹愈發的明豔動人，「怪不得連郡主都說，他若是個男子定要娶了你，四妹夫真是討到了寶。」

　　「親姐妹還這樣打趣我。」張氏笑著道。

　　張瑜貞的情緒慢慢好轉起來，「我聽人說沈家在京裡的幾個鋪子要賣，那都是上好的地界，平日裡就算遇也遇不到，我正託人買下兩個，將來我們用來做錦緞生意。」

　　沈家的店舖，張氏知道，「我們家老爺不喜歡女眷做生意。」

　　「那不同，」張瑜貞看了看沙漏，時辰差不多了，兩姐妹邊向外走邊說話，「從前的沈氏是一身的銅臭，你做生意那是錦上添花，你做起來，妹夫絕不會說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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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J& V3 c0 h. N/ K# {( w6 I　　兩個人剛走到垂花門，管事媽媽正向這邊走過來，看到了張氏和張瑜貞立即上前行禮，然後稟告道：「忠義侯夫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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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忠義侯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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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氏詫異地攏了攏身上的披風，張瑜貞顯得十分驚訝，忠義侯夫人怎麼會來這裡。

: S5 f% w* c6 ~# N2 O$ E7 b  x& m　　姚家和忠義侯府來往並不多，就算是有些禮節那都是透過張瑜貞，現在張瑜貞在這裡，忠義侯夫人怎麼會突然登門。

　　「快，將忠義侯夫人請進門。」

　　張氏立即吩咐下人，整個姚家都沸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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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氏和張瑜貞迎出去，在垂花門見到了一臉憔悴的忠義侯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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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忠義侯夫人年紀不算大，眼睛四周卻起了深深的皺紋，讓旁邊一個面容秀麗的小姐攙扶著才能前行。

2 Y  s# _( `% w" L+ |! W2 s; X　　那小姐先上前行禮。

! R# x8 v! O: F' U　　忠義侯夫人道：「這是我家茵姐兒，」說著看向張瑜貞，「沒想到弟妹也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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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Y( t$ o% ~6 a% k( n' Q　　張氏將忠義侯夫人和趙三小姐茹茵迎進花廳。

# A$ ?4 `: I! l7 x+ e3 g* ~  m9 B　　忠義侯夫人喝了一口茶，看向張氏，「不知道姚三太太聽說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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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R' A  Q, D3 C" G" W　　張氏對上忠義侯夫人的目光，眼睛裡露出茫然的神情，看到張氏的模樣，忠義侯夫人眼睛裡的期盼頓時變成了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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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O1 J; F) z5 A　　張氏不明所以，「夫人這是怎麼了？話怎麼就說了半句。」

, G% c$ p5 C, O$ M( ~) u　　忠義侯夫人思量了片刻才道：「姚家族裡是不是在泰州府泰興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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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a$ l9 v  d5 m# A2 l/ j" K  _　　張氏點了點頭，不知忠義侯夫人為什麼會提起姚家族裡。

3 D7 L' f: l1 C' w8 b) Z& K: a　　張氏站起身從丫鬟手裡接過攢盒，親手送到忠義侯夫人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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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忠義侯夫人下意識地點頭，「那就沒錯了，我聽到消息，我們家世子爺是在泰興縣姚家的莊子上被救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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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泰興縣，姚家的莊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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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氏驚詫地望著忠義侯夫人，「夫人說的是真的？」

　　張瑜貞一顆心都揪起來，手腳一陣冰涼。

　　一時間，屋子裡的氣氛彷彿凝結住了。

　　這是誰也沒聽過的消息。

5 S5 R# {. A, T8 \* H# k5 o3 h　　世子爺找到了，而且是在姚家的莊子上，這和姚家有什麼關係？

. k4 u4 j) K: P/ {: K6 M7 d　　看到張氏臉上緊張的神情，忠義侯夫人忙道：「姚三太太別急，是我沒將話說清楚，是姚家幫著找到了我們世子爺，我這次來是想打聽打聽，姚大人有沒有從族裡聽到這樣的消息。」

　　張氏將帕子捂在嘴邊重重地喘口氣，「夫人可是嚇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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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2 C4 V8 x! b, G　　忠義侯夫人一臉的感激和期盼，片刻之間眼睛已經被淚水潤濕了，「若真是這樣，我們忠義侯府真是欠了姚家天大的恩情。」說著忠義侯夫人已經挽住了張氏的手。

. {, h* N  d* B8 t" Q. f　　張瑜貞在一旁呆呆地坐著說不出話來，怎麼會是這樣，姚家還幫忙救了世子爺，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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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個人坐在一起寒暄了幾句。

　　家裡亂成一團，忠義侯夫人也無心留下來話家常，坐了一會兒就離開，臨走之前還請張氏去忠義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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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忠義侯夫人送出門，張氏和張瑜貞面面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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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4 e% ]: l! B- {" A8 y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 Y4 {" P1 ?/ X& H　　張瑜貞幾乎帶著哭腔，「快讓人打聽打聽，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姚家還救了世子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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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9 [1 J* u. I# f! c9 N4 I" l　　張氏抓住了忠義侯夫人說的話，「不是說姚家幫襯著，那定然是有別人救了世子爺，救人的有姚家，總好過別人，將來無論怎麼樣，還有這一層關係，我們在忠義侯夫人面前還能說上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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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瑜貞的眼睛裡仍舊有憤恨和不甘。

　　張氏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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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著張瑜貞的馬車離開，張氏徑直去了書房，姚宜聞正在看公文。

　　「老爺，」張氏將忠義侯夫人的話說了，「我們也沒收到家書……」

& @+ M" l8 w; [& [　　姚宜聞思量片刻，「專程讓人送信必然是馬不停蹄地走官路，就算父親寫了家書，怎麼可能會這樣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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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是姚家救了世子爺，那一定是父親幫了忙。

　　在泰興縣，姚家，做主的就是父親，能主持大局的也是父親。

0 X6 C) z; n9 _# i- W　　姚宜聞一掌拍在桌子上，眉宇也揚起來，「這是好事啊，皇上冤枉了忠義侯，心裡一直不舒坦，這才下令無論如何要找到忠義侯世子，現在世子找到了，不管是誰立了大功，都少不了姚家一份，說不定還能幫你母親家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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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w; [4 H. P" Y$ {6 C　　無論怎麼看都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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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聞臉上浮起笑容，「我明日就讓人回泰興去看看，將父親、母親接到京城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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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將下頜放在床鋪上，這幾天船行的快些，她就頭昏腦漲起來，今日總算是還適應了些，勉強吃了一碗飯。

; v" i  L% {% R+ A% H2 z# H( i　　生龍活虎的就是昆哥，兩條船之間走來走去一點不覺得難受，將楊敬先生那邊學來的課業一點點地背給她聽。

　　婉寧歇了一會兒就開始翻看手裡的書。

( O. H" i$ f# {8 `　　「一個女孩子家，學這些做什麼，你又不用去考科舉。」沈四太太端了茶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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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N9 T7 Y+ v4 x& N0 z! Y　　婉寧忙坐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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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躺下，我是怕你一會兒又要難過，這書就別看了吧！」

1 w. V8 b0 O* C& `8 C　　那怎麼行。母親被休了之後，她在姚家只學了一陣子的書，到了族裡之後，就再也沒碰過書本，就算前世她大部分時間都在讀書，現代和古代的課本畢竟不一樣，所以她下定決心要多學一些，現在沒有請到合適的先生，她就跟著昆哥蹭楊敬先生的課，權當是幫昆哥鞏固每日所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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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K  [' }7 P& a) k: C　　婉寧喝了些水。

# |4 T" D4 N+ O; S+ e: b　　沈四太太道：「天氣越來越涼了，明日開始我讓丫頭撥個手爐給你暖暖手。」

　　正說著話，船停下來，每日走的路程夠了。

　　不一會兒工夫昆哥從另一隻船上過來。

　　「姐姐，」昆哥將手裡的書遞給婉寧，「我背書，姐姐看著。」

　　船艙裡傳來昆哥帶著些稚嫩的背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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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9 l, H# Y; Q　　崔奕廷站在船頭，他的耳朵是格外的靈，哪怕是輕輕的聲音他也能聽得真切，昆哥背書的聲音開始響起，這樣的讀書聲讓他覺得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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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P' A- h2 ]+ r5 b! \　　讀書聲過後，船艙裡傳來一陣陣歡笑。

5 n) S9 D3 w1 e　　尋常人家的姐弟不會這樣肆無忌憚地笑吧！
3 N+ {! g: }! W+ _6 }. s2 G7 [/ U; U6 G
) f$ Y2 H1 X& X2 P& t* d　　聽著這笑聲，他嘴邊卻也不知不覺浮起了笑容，很快，那笑容卻僵在了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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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同心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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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爺，那邊唱的什麼歌？」陳寶支棱著耳朵在聽。

　　崔奕廷覺得本是陽春三月的景兒，一下子變成了寒冬臘月，不過唱了一句就歪了幾個調兒，他長這麼大，還沒聽過這樣的唱法，他聽過姚七小姐說話，可惜了那一把的好嗓子，怎麼唱出歌來就歪歪了調兒，崔奕廷躊躇著想要回到船艙裡。

. N# t$ X8 _* k/ a0 e　　和幕僚商議了一天好不容易出來透口氣，趕上兩岸風景也不錯，他著實捨不得回去，只能坐下來忍著。

　　陳寶是不會聽歌兒，也不知道那歌兒唱的怎麼樣，不過轉頭看著二爺一臉享受的神情，那定然是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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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七小姐真不錯，他遠遠地看過一眼，人長得漂亮，歌又唱得好，陳寶也跟著坐下來托腮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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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s  D1 U; c% K# T　　崔奕廷淡淡地看了陳寶一眼，陳寶笑了笑，「二爺，你聽，真好聽，可惜只唱兩句，還聽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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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2 d- |" C* F2 W2 E　　崔奕廷扯了扯嘴唇，他今天遇到的人還真不錯，一個不會唱，一個不會聽，崔奕廷閉上眼睛，還好這歌沒有讓他心煩意亂，微風從他臉邊吹過，留有幾分淡淡的清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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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q. Y1 w/ a　　京城裡，崔實榮聽著下屬唐侍郎仔細地稟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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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H+ P0 x# v- }! k4 H　　「南直隸那邊都問尚書大人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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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B4 p. T" z8 t1 `! R　　崔實榮掀開了眼皮，「你們說我知不知道？」

* i5 q2 F4 L3 N　　唐侍郎急忙賠笑，「崔奕廷是崔家的子弟，做了巡漕御史怎麼能不讓尚書大人知曉，只是，崔奕廷大人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別人唆使，這次案子查的狠了點，不但抓了泰興知縣，還握住了壽家的把柄，已經牽連了泰州知府王征如大人，王大人肯定是急了，路上跑死了幾匹馬，差點累死了差役才將消息送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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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4 H$ P2 e　　從南直隸查起，這件事本來可大可小，牽連太大了，所有人都在一口鍋裡吃飯，誰也不敢說下一個進大牢的是不是自己。

! n/ w5 X# y6 X( B4 s) ]　　「尚書大人可要給屬下個定心丸吃，」唐侍郎聲音忐忑，「等到崔大人真的進了京，我們可要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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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0 f$ @5 @" L. H/ N/ c4 _# O　　崔實榮站起身來走到窗邊，「案子該怎麼辦就怎麼辦，我們年年清點漕米，米糧都送進了朝廷的大庫，沒有裝進自己口袋半粒，」說著看向唐侍郎，「就算誰著急，唐侍郎也不該急。」

　　這麼說，尚書大人是有思量，唐侍郎提起來的心終於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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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5 P. L, ~, f+ [* b　　崔家下人將唐侍郎送走，從後面的屏風裡走出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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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哥，」崔實昌方正的臉上滿是怒氣，「這是真的？奕廷沒有跟你說他是皇上委派的巡漕御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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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實榮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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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 U7 T7 w! u/ B　　「反了他了，」崔實昌豎起眉毛，「就算他將來成了皇上信任的朝廷重臣，也是我們崔家人，更何況不過是個巡漕御史，就這樣猖狂起來，我讓人送信給大哥，看大哥饒不饒的這個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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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實榮臉上沒有怒氣，坐下來端起茶來喝一口，「他年紀小，沒有經過科舉入仕，靠的是祖蔭，我怕他不懂得怎麼辦事，將來吃虧就來不及了，我在大哥面前也沒法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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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實昌冷笑一聲，「二哥不用急，鬧出事來，沒臉的人是他，大哥也不會說二話，連個進士都不是，就想著做官，我都替他臊得慌……」更何況誰都知道，大哥對這個兒子不上心，真正喜歡的是小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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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G6 F, t+ X6 b, m2 Q" Y/ l( Z　　崔實昌將氣息喘勻，「王征如那邊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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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實榮並不在意，王征如不是省油的燈，他要做什麼，那是他的事，無論做成不做成，這個尾巴他都能來收。

　　崔奕廷能做什麼？真的要對付他這個叔父不成，若是他能活著回到京裡，他就教教這個侄兒，什麼叫做，見好就收。

0 p  [) y( F+ @8 k　　「奕廷現在離京裡越來越近了吧？」

　　崔實昌道：「算算日子，應該走了一小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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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1 ~* r+ ~% _3 Z　　那麼，王征如的耐性也該磨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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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面上起了霧，薄薄的霧氣撲面而來，潮潮的打在臉上有些冰涼。

9 a, H! u" r+ C+ g% `5 u　　「慢點行船。」崔奕廷交代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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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  x+ T. q　　一艘艘的船慢慢前行，突然之間前船停下來。

8 V  H$ x0 ?- j2 @. n2 a+ z　　崔奕廷皺起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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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O/ v' H* N. D. s( m  @　　「大人，」謝嚴紀大步走過來，「沒事，正好遇到救生寺，停下來說兩句話，我已經交代下去，捐些香油錢，天氣越來越冷了，江面上又總有遇險的船隻，那些和尚也不容易。」
, d# @1 Q0 M" ^, @* O  u% s3 S
/ E$ p2 z4 j8 u0 W　　救生寺是朝廷和寺廟一起辦的，主要是施救來往的官船和民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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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心著些。」崔奕廷低聲吩咐。

7 @! \5 o& {# p　　謝嚴紀道：「到了前面就可以休息了，今天起霧總是要少走些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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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抬起頭，天漸漸黑起來。

　　……

　　婉寧拿著一根玉簪正在逗籠子裡的翠鳥兒，這隻鳥懶得很，吃飽了就打瞌睡，她讓落雨將窗子打開，讓它透透氣，它連著打了兩個噴嚏，然後一臉責怪地看著她，嘰嘰喳喳叫起來，等她將窗子關上，它立即就住了嘴，縮起一隻爪兒，又閉上了眼睛低下頭。

　　眼看著這鳥兒肚子越來越大，她想出了一個法子，用玉簪子遛鳥兒，這段日子被關在船艙裡無聊，正好幫這懶鳥兒減減肥。

　　「起來，起來，睡了一天了……」

( [' x% W/ w9 G% {" n; F; j　　籠子裡的鳥兒不情願地撲棱著翅膀。

　　婉寧邊逗著鳥兒邊笑。

9 v% z; U. T' }% [% `　　船忽然重重地一晃，婉寧手裡的玉簪差點掉在地上。

　　「這是怎麼了？」這段日子婉寧已經適應了江面上的顛簸，這重重地一晃不太像是因為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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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婢去看看。」落雨說著向船艙外走去，還沒等踏出艙門，外面的婆子就匆匆忙忙走進來。

　　婆子上前給婉寧行了禮，「七小姐，前面的官船停下來，說讓我們先走呢。」

　　怎麼會突然讓她們先走。

# Y% d9 L$ t4 e  f; J, d' ~　　這幾天無論遇到什麼事，所有船隻都是按照順序停放，從來沒有大亂過順序，民船比官船小，他們的船就走在後面，前面就是崔奕廷乘坐的官船。

　　這不太符合常理。

, c. s3 d% J) Y　　婉寧想著站起身向船艙外走去。

/ |# I3 z5 @5 @/ _/ ~　　天色已經暗下來，江面上起了一層霧氣，官船都點起了燈籠，不遠處崔奕廷那條船上，有人正來來往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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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平常不會有的事。

　　婉寧向周圍看去。

0 v' a  k' g, w. q8 T9 |/ Y5 w# j　　四周很安靜，並沒有什麼異樣。

　　「七小姐，回去吧。」落雨將披風拿來蓋上婉寧的肩膀。

　　沈四太太也跟著趕出來，「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出來做什麼？」

　　「船要停了，」婉寧看向沈四太太，「昆哥該過來了吧？要不然讓舅舅和楊先生都到這條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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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7 F; v6 l$ M5 B/ H8 B+ g　　「我們在下層，讓舅舅帶著昆哥、楊先生住上一層。」

+ S6 Q7 x' C1 g, ?　　「那怎麼行，」沈四太太一臉的驚詫，「我們都是女眷，總是不方便。」

　　「楊先生是昆哥的師傅，我又還沒及笄，這船也不小，」四周太安靜了，每次到了晚上，官船上都會有笑鬧聲傳來，有人打水沖洗，要鬧騰一會兒，婉寧總覺得有些不妥當，她瞭解崔奕廷，以崔奕廷的性格，不會隨便改變一件事，現在卻將船停下來，讓她們這些民船先行。

2 H  t9 ?8 Z' E* f" L" g* n　　「雷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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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剛剛開口詢問，只聽旁邊傳來低沉的聲音，「姚七小姐，我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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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四太太嚇了一跳，一個家人打扮的人走過來。

　　「如今的情形會不會有什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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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M4 |) w; z- T) F, r　　婉寧話音剛落，就聽到有重物落水的聲音。

, k8 H, k7 E& b/ _　　雷虎皺起眉頭，「太太和小姐先回去，」說著看向身邊的人，「防著是吃飄子錢的老合。」

　　婉寧聽不明白這些暗語，忙和沈四太太一起彎腰進了船艙。

) p# x. A7 ~) i  j5 p. F# F　　只聽得外面有人道：「快，快，先讓沈家的船走。」

* F. ?( v5 \: a: C# N; {　　本來停下來的船又動起來，船身搖晃著，有些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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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四太太頓時手腳冰涼，揚聲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到底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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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婆子跌跌撞撞地過來道：「太太、小姐，朝廷的官船催我們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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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婆子的話剛落，船又晃動了兩下，婆子差點就摔倒在船艙裡，船裡的下人頓時發出驚呼聲。

9 Q# D' n% |& o. K　　沈四太太緊緊握住婉寧的手，「總不是遇到了水賊？這麼多的官船，水賊也敢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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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I- J7 N- [/ q1 O& q5 T# B: [, h　　如果是普通的水賊朝廷定然有辦法，就怕這件事不簡單，到了這時候總要做最壞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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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8 f6 \2 n, }; ]1 q$ o  A　　崔奕廷眼看著沈家的船行過來。

　　「幾艘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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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四五艘，」下屬垂頭喪氣，「今天江面起了霧，我們才沒發現，大人讓人去查看，我們這才看到那幾艘船鬼鬼祟祟地跟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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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 v0 M5 O' P0 x* ~; r" x; b　　崔奕廷搖搖頭，「不一定之前就跟著我們，可能是在救生寺停留的時候才上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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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5 u' x. f0 I! j+ r" ], B　　下屬額頭頓時起了一層細細的汗，「看起來不像是普通的水匪。」

$ T* U& B2 I5 U' b0 [　　水匪不會有那麼多船，那麼多人。

+ q" Z& {7 r4 t　　「八成是衝著漕糧來的，」謝嚴紀向外面張望著，「南直隸的官員是狗急跳牆才會想出這樣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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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Z3 [% ^& s+ `! n- x. n　　「大人不如先行。」等民船都走了，那些人也就跟了上來，到時候難免會有死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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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從船艙裡走出來，望著遠處的騷亂，忽然火光一閃，一艘船著起火來。

　　火點燃了糧船，濃煙漸漸衝天而起，帶著火星的箭又射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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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是一片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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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家的船走過來，官船就壓了上去，沈四太太已經嚇得瑟瑟發抖卻顫抖著聲音安慰婉寧，「有朝廷的人在，一定不會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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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相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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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婉寧擔心的是昆哥，因為昆哥和舅舅他們不在這裡。

　　「看沒看到舅老爺的船過去？」婉寧看向童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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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2 Q. c4 s* |* T　　童媽媽忙出去問跟船的婆子，不一會兒回轉，「有霧氣看不清楚，不過舅老爺的船本來就在咱們前頭，方才官船讓開了一條路，舅老爺應該到前面去了。」

0 N1 d! V- {  y+ V7 C　　婉寧點點頭，崔奕廷讓官船落在他們身後，是要護著他們先離開，這樣算起來，越是走在前面就越是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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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四太太將下人叫過來吩咐，「將七小姐帶去裡面的屋子，無論外面出什麼事都不要出來。」

　　裡面有個暗倉，如果不是仔細搜查不會找到，沈四太太慌張地看著婉寧，「一定要聽舅母的話。」

　　婉寧搖搖頭，「舅母，如果是水匪一定知道我們這種船裡有暗倉，到時候就算躲也躲不過去。」

　　婉寧說的有道理，沈四太太睜大了眼睛，「那要怎麼辦才好？」

　　「四太太，七小姐，」在窗邊的童媽媽似是受了驚嚇，「前面也有火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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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3 [5 }+ m' b& w, g+ v　　窗外，隱隱約約有火光亮起，緊接著前面也出現了嘈雜的聲音。

　　雷虎快步從外面進來，如今他們一行人已經換成了一身黑衣，沈四太太看到雷虎幾個這般打扮一時怔住。

" j8 g4 V5 s+ y2 C; M- k+ U7 C! @( x/ A　　雷虎道：「沈四太太、姚七小姐放心，既然我們鏢行接了這趟鏢，就一定會拼了性命來保全，如今官兵那邊已經交了手，若是有人摸過來，我們的趟子手深諳水性，也不會隨隨便便吃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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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2 s' K6 s/ t% e　　這次去京裡她特意請了鏢局護送，就怕路上出什麼差錯，當時的舉動彷彿是多此一舉，而今看來，多虧了這樣，否則萬一那些人摸過來，他們這一船的女眷真是束手待斃。

　　大霧裡，你看不見我，我看不見你，誰死誰活還尚未可知，現在最重要的是不能亂了方寸，沈家的船小容易出差錯，萬一擁堵的水道對官船也是不利。

" V% U( F& t7 ?" L  u: U* F  A! x　　婉寧看向沈四太太，「當今之際，沈家的船都要聽鏢局的安排。」

　　雷虎是退下來的捕頭，抓過江洋大盜，無論是水運還是路行都很有經驗，行船、使帆這些船家的功夫，他們都懂得，臨變也不會生亂。

" e, K, N$ U+ }　　「誰將船上的燈滅了？」婉寧看到一盞盞燈被取下來。

　　外面的管事立即來回話道：「小姐，我們周圍的船都在滅燈，那邊在喊，滅了燈我們才好躲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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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面都是官船，滅了燈，萬一官船沒有看到撞上來，不等到賊人找上門，他們就已經自己亂起來。

　　婉寧靜下心來，果然隱隱約約聽到喊聲，那聲音聽著十分的急切，卻字正腔圓熟練而有把握。

) Y9 H& q+ p4 H' P6 X& ^* n' p　　這樣的聲音和情緒是明顯的語言、情緒不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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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表明說話的人在撒謊，他明知道不應該滅燈，卻在喊讓所有人滅燈。

　　婉寧看向雷虎。

　　雷虎明白婉寧的意思，「夜裡、霧裡行船一定不能滅燈。」

( [- a( w. C. C2 v6 O# V# E) W" |: g　　所有行船的人都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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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C, \- m- ?1 _. }　　這個人在這個關頭喊出這樣的話來，是要讓他們自己亂了陣腳，這些人八成就是那些「水匪」的眼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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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4 @+ m- {6 ^% K/ v' h8 Q7 S　　婉寧吩咐過去，「將燈都點起來，凡是沈家的船都不准滅燈。」

9 ?, k3 Z' ]# v9 x8 G- s　　眼看著下人吩咐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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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m# W% L) Z　　婉寧頓了頓，「我們沈家每艘船上都有鏢局的人在，方才我聽到雷鏢頭在和人說暗語，雷鏢頭能不能用暗語告訴鏢局的人，誰不肯點燈，就直接將人綁了堵住嘴，等著日後審問，剛才喊話的人，也要一併捉起來。」現在就要利落地控制場面。

8 V" S1 [8 }$ |$ f, E　　雷虎點了點頭，「我立即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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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E+ O5 u  J: a. x　　「兩面攻過去，打他們一個首尾不相顧，自己亂起來，我們就有機會了。」王征如一身黑衣向江面上看去。

　　快，快，快，現在最重要的是快，早些將崔奕廷的船隊大亂，他們越能順利得手。

　　崔奕廷，就算他是崔家人，也別想在他頭上動土，死了一個崔奕廷護住了他們整個南直隸，到時候崔尚書面前，他只要說兩個字「失手」，就能搪塞過去。

) Y* D; p% W& X+ P! }( @　　不過是叔侄又不是父子，還能找他報仇不成？

　　再怎麼樣，先壞了規矩的是崔奕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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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支箭落在腳下，陳寶忙來護著崔奕廷，「二爺先進船艙去吧！」

# a+ m! R/ U2 m( o; y; Q　　崔奕廷望著遠處熊熊燒起來的糧船。

　　「兩邊放火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謝嚴紀皺起眉頭，「這是要將我們圍起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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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的隊伍不小，他們沒那個本事，」崔奕廷淡淡地道，「他們是想讓我們驚慌。」

　　謝嚴紀道：「可現在也不知道，到底哪邊是真的，是後面追上來的幾艘船，還是前面圍上來的幾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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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g+ `6 g- E6 z- C" z" a: u　　如果沒有大霧，一眼看過去就能看出些端倪，現在……

9 W( q# }% _0 O) K' y& v/ y) j- B　　崔奕廷皺起眉頭，「先試探後面追過來的，若是不對，立即就將人手派去前面。」如果他判斷的沒錯，那些「水匪」的目標還是他這艘官船，所以他才會讓沈家的民船先行，現在只希望沈家的船不會出差錯。

　　崔奕廷忽然想起姚七小姐。

　　他從來沒有這樣從心底裡滿懷希望，希望姚七小姐能看透局勢，幫著整個船隊渡過難關。

; x6 t' r. y- ?) E　　如果沈家能有人在這時候站出來，一定就是姚七小姐。

　　他突然發現，幾次你來我往的爭鬥，讓他開始相信那個十二歲的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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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A! Z5 H- J! Y　　連續數隻火箭，將整個天空劃亮，周圍都是廝殺和落水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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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想要悄悄登船，在踏上船板的一瞬間，一柄刀無聲無息地貼上來輕輕一劃，一股熱流頓時從他脖子裡衝出來。

　　鮮血、死屍和焦糊的味道頓時瀰漫開來。

  n$ Y+ G1 e. _1 s1 R. Z　　「抓個活的，」婉寧眼看著雷虎的刀就要落下。

　　趟子手扔過繩子，雷虎將人綁了個結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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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小姐，」管事的聲音傳來，「我們還要不要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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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P/ A1 a5 y1 M" @' J9 P. Z　　被火點燃的船就在不遠處，如果向前走必然會遇到那些船，到底是走還是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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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抓起來的那個喊話的內賊怎麼說？」

　　她不能隨便冒險，至少要有個依據才能下決定，她手裡的是沈家的十幾艘船，上面有不少條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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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邊的趟子手道：「一口咬定是為了船的安全才讓滅燈。」

! r2 s+ Q4 U4 p- Y6 Y4 {1 K　　「將剛才抓到的人和內賊放在一起，肯說的就活著，不肯說的就殺了，只問前面到底有多少『賊匪』。」

　　鏢局的趟子手詢問地看向雷虎，雷虎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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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8 B. o2 o- I* t, Y2 X: J　　不知過了多久。

. t# Y, o3 y) U: Q　　婉寧只覺得時間從來沒有過得這樣慢。

　　鮮血的腥臭味兒含在霧裡，怎麼也散不開似的。

# j- Y& E) `. H3 w% {8 G　　「說……」趟子手擦乾了頭上的鮮血，讓手裡的人丟擲在地上，那人頓時哀求起來，「只是讓我喊話，讓船隊亂起來，別的我什麼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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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話，趟子手將人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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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B# c+ [' L( P9 d2 e, i　　船裡的管事都在看婉寧。

9 @/ V- N0 w( x　　怎麼辦？現在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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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2 A$ ?  M% W) n　　如果水匪人手足夠，不會燒了一隻船之後，就沒有了大動靜，而是只讓一些水性好的人想方設法登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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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Y% s- b" s0 R3 N4 c% Q* ]　　可是對船和水路她畢竟不太瞭解，婉寧道：「雷鏢頭覺得我們該怎麼辦？」

$ g: R! ~# e- E& f/ z( D; r　　雷虎想了想，「這段水域不太開闊，如果我們留下那些官船就過不來，如果我們走過這一段分到兩邊，官船就能跟過來，等到官船過來，水匪就算被沖散了，我們也就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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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讓她先行，那是因為顧著沈家人的安危，這樣一來，她更不能讓民船阻塞官船，牽制了崔奕廷，這樣一來也正中水匪下懷。

( f+ S6 j6 e- y3 ~; i; t　　要困就會一起困死，走，才能有一條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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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d7 H9 v% s/ y% I% G+ C　　「向前走，一直走到水域開闊的地方，我們再停下來等官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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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Y& N6 A6 p+ v0 F　　她已經別無選擇，此時不冒險，等到官船大敗，這些水匪騰出手來不會放過他們，無論怎麼樣，她都不能因為害怕就束手待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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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船過來了。」

　　只能依稀看到一盞盞燈在閃爍著在大霧裡穿行。

! z7 p7 B: y) u! L; B* G　　官船明明都被牽制在後面，前面這些是什麼船？難不成是雇來的民船？

: K4 w% v3 F1 r6 F8 V; w" ~　　王征如吩咐下屬，「快，快去查看，攔住一定要將這些船都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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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i7 y- e* J! }7 {- P! ?　　兩艘燒起來的糧船，他覺得足以阻擋崔奕廷，卻沒想到船隊仍舊向前走著，他早就得到消息，除了那些官船，還有十幾二十艘的民船，這些民船大部分沒有走過漕運，船上的船工大多沒有經驗。

　　他當時聽了就笑崔奕廷，終究是太年輕，不懂得漕運裡面的奧秘，用民船必然會出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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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1 `! C8 K' y( D* N　　可是現在一切好像並不如他想的那麼簡單。他安插了人手先將整個船隊打亂，再讓深諳水性的人登船放火殺人，船多燒起來幾艘，所有人都會亂成一團。

　　他等在這裡，卻沒聽到半點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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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W, i" v" Q6 V; Z# H! D) L- a　　船照行，船上的燈都亮著，只有一艘被火點燃的船在江面上漂浮。

) E- |5 e' ?3 w　　他一心關切的是能不能殺死崔奕廷，所有的人手幾乎都在對付官船，如今發現前面有了異樣，卻一時半刻調派不出人來。

　　只能眼看著船隊如同落在水裡的墨滴般，一下子散開。

　　「王大人，別來無恙吧。」冰冷的聲音從背後響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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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記住

6 N6 U. m' f2 Q2 v- P4 @　　王征如只覺得脖子一下子硬起來，他此刻站在岸邊，就是因為不論輸贏，他都有十足的把握全身而退，漕糧被查之後他和幕僚商議了幾日才有了周詳的佈置，每年這裡的江面都會起霧，今天一早他見到了大霧，真是佔盡天時地利人和。

　　他讓人扮成江洋大盜的模樣去截殺崔奕廷，最壞的打算是崔奕廷有所準備，帶著弓弩武器，他們人手畢竟不多，恐怕一時難以攪亂整個船隊，於是他就分出一小部分人手去擾亂前進的船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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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M3 N% J" k# a1 c6 h3 m, h9 V　　船不能前行，就會讓江面堵塞，崔奕廷也就不能施展手腳，這已經是萬無一失的法子。

! {2 p) D/ {+ _' o$ x* j　　誰承想，崔奕廷有所準備不說，他也沒能阻止船隊前行。

　　那些民船居然不害怕燒起來的漕船，沒有亂成一團，一艘艘船就這樣衝了出來，讓崔奕廷整個船隊暢通無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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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V: A" A/ s9 v( }0 G* ]  _　　這怎麼可能，面對這樣大的船隊，崔奕廷必然會顧首不顧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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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一面被攻破，他就會大獲全勝。

　　他斷無兩面都失手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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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c! _0 ?  e  B; }* c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見鬼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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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r8 ?: x6 Q' I0 _* j9 f4 ]　　他到底失算在哪裡？他錯在哪裡？王征如只覺得一顆心頓時沉下去，彷彿有根冰錐徑直插進他的心窩裡。
! v  |9 E& o( i+ N6 \3 P
' p1 ]+ K0 ]0 c/ q9 w5 u# b　　看著眼前的局勢，王征如正在發怔，卻沒想到耳邊聽到崔奕廷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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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1 }/ a- C  H9 S5 Y0 I" d. \& J; Z+ `　　「王大人，別來無恙吧！」

% z& V  G8 q: ~- j+ h　　別來無恙吧……

/ R0 a) d: d; J) i; K: F) Q6 O0 L　　這個聲音，他恨得咬牙切齒的聲音。

, ^0 ?+ g. [$ Y% M, t; N　　此時此刻，這幾個字多麼的諷刺。

9 ^" |5 z$ d+ x. Y  R* V　　他在泰州府本來是一手遮天，過著神仙般的日子，都是因為這個人，這個人讓他擔驚受怕，生怕丟了官職，丟了身上所有的榮華富貴，他食不知味睡不安寢，才想出這樣的主意千里迢迢來到這裡，現在功虧一簣，這個人卻來問他——別來無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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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裝模作樣，假惺惺的混蛋。

) N( x1 y& s$ v/ Z- ?7 S　　王征如轉過頭，看到崔奕廷。

4 G, _: Q) F3 U. k6 k8 K$ o　　崔奕廷立在那裡，身上的衣服都濕透了，卻還是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裝得喜怒不形於色，公事公辦，卻輕飄飄地扔下一句話，「王大人，月黑風高的，您怎麼會在這裡。」

& h( x: L: H1 q' ^　　崔奕廷身後的人提著的就是他的得力下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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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 l1 k% e/ f# k　　他怎麼會在這裡，崔奕廷會不知道？

, `/ n- Z% L' U8 u5 N# _2 ~　　他媽的，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巡按御史，竟然將他當成玩物耍戲，王征如心裡發狠，用手去摸身邊的佩劍，手指才摸到劍柄，眼前一道寒光，冰涼的東西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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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 ?7 o4 G, g　　張牙舞爪的龍紋劍鞘就提在他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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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賜給巡按御史的劍，可斬總兵以下官員，凌厲的劍鋒隨時隨地都可以割開他的喉嚨，王征如只覺得渾身頓時被凍住，他梗著脖子，卻忍不住牙齒顫抖咯咯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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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沉著眼睛，用眼皮底下一條細細地縫看著他，好整以暇地拉了拉衣袖，並不將他放在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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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v; b$ c1 u' s. h　　「崔大人，」王征如吞嚥一口，叫的陰陽怪氣，聲音裡帶著要挾，「崔大人才入仕途，年紀尚輕，將來進了京，還要聽長輩和上方的話，才能保前程無憂。」他就是要用朝廷和崔尚書來壓崔奕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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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眉毛舒展，嘴角上揚彷彿露出幾分笑容來，「本官的事不勞王大人牽掛。」

) J5 p) b& }3 L) f& d2 p/ q' L　　黑色的衣袖一揚，王征如只覺得劍鋒快速地在他脖子上滑動，繃緊的皮膚終於被劃開，憋在裡面的血肉登時爭先恐後地翻露出來。

　　王征如睜大了眼睛。

　　一陣風從他的耳朵和嘴巴灌進去，讓他什麼都聽不見，只能感覺到血湧出來的感覺，疼痛已經不重要，最恐懼的居然是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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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m. I6 n0 f5 E　　熱滾滾的血淌出來，沿著他的脖子一直往下流，他頓時有一種失去的空虛和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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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恐懼原來是這樣的，無聲無息，讓人喊不出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看著自己，想哭痛哭出聲，想要求救卻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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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 |5 z+ E! N　　就像是有人摀住了他的口鼻，控制住他的性命，就讓他靜悄悄地看著自己死。

　　死。

; d2 [! p, Z7 B; [4 ?　　王征如緊緊地摀住脖子，整個人如山般倒下去，王征如身邊的人也亂作一團。

4 ~4 \0 }5 I# @" e. ~6 u　　很快所有人都被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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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e! k, d  v# @- P' P1 d　　「呸，我當是什麼英雄好漢，竟然這般膽小。」陳寶上前，看著在地上瑟瑟發抖的王征如。

3 X$ Q" w( u0 c8 [# ^6 [; O# |4 W9 P( z　　劍鋒只是割開了細細的傷口，讓他流些血而已，竟然就嚇成了這般模樣，怪不得二爺總說，貪官最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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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k) L3 b  ~2 ?* C4 q% q) m
3 ]; N! N) b8 M; M6 s) t, r　　江面上重新恢復了安靜，水拍打著船隻，來來往往的衙役清點人和貨物，將沒有死的「賊匪」捆綁起來。

　　血腥味已經散去，太陽慢慢升起，霧被壓在了江面上，被風一吹舔著船底，船乘風破浪地前行，將霧氣也沖散到兩旁，崔奕廷站在船頭，看著前方。

& }$ T) j2 B. T, e) L0 ^　　他耳邊響起一個微微嘶啞的聲音唱的一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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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 }* e) E. l5 Z2 V　　一個女兒坐在船頭上，她順流而下，要找她的家鄉。

　　一個女兒坐在船頭上，她托腮思量，要回到她的家鄉。

　　一個女兒坐在船頭上，她不是回家鄉，她擦著眼淚，在找她的夫郎。

　　一個女兒坐在船頭上，她要找到她的夫郎，他們一起回家鄉。

　　那時她托著腮輕輕地唱，那時候戰火紛飛，她為了救她的弟弟，被火舔了臉頰和嗓子，她戴著冪離在安樂堂裡幫忙照應傷患。

$ ?4 d9 X  L9 m$ Z& _3 Y　　他受了重傷九死一生，他們就是這樣認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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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瓦剌打過來，他將她送出了城，他希望她遠遠離開永遠不要回來，可是她卻去而復返，回來的時候她唱著歌。

, R7 {* {8 K! `5 m　　她說：「你不知道市價，你給我的錢不夠，不夠我走到揚州去找我的親人。」

/ w+ S' Y4 y7 _8 a# ~9 N9 {　　那時候風沙幾乎吹得人睜不開眼睛，他卻覺得天真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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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那時候希望早些平復戰亂，他脫下一身戎裝和她一起去她的家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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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面上一片安靜，微風吹開崔奕廷的衣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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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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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8 G1 L0 ?3 S　　官船一路暢通無阻，心情是從來沒有的暢快，他卻有些擔心，擔心沈家的民船，彷彿在江面的盡頭，小小的民船慢慢的出現在他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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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整齊齊列在兩邊的民船，就在陽光之下，船帆被映照成金黃的顏色，彷彿有笑聲從船上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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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分開之後又團聚在一起的笑聲。

  e! {1 ^, m/ B' h6 U　　不光是他一個人在聽那笑聲，另一條船的船頭上站著的楊敬也在靜靜地看著那條船。

% l% o; W( F! w　　金色的陽光就落在那條船上，將那條船照的格外的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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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X. H* ^# @　　他想的沒錯，只有姚七小姐才能幫沈家的民船走出困境，才能將一切安排的妥妥噹噹。

　　能識破王征如的計謀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是在那樣的情形下，不但要思維清晰還要迅速作出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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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 p: L4 {, t# N' v  F　　「崔大人的船來了。」

' r' x% h+ z4 z4 A( X4 o  t　　聽到童媽媽的聲音，婉寧抬起頭來，「讓雷鏢頭將抓到的人都送去崔大人的船上。」

# e, c" Q. y; M5 B7 G　　這一晚上，他們也收穫不少，想必崔奕廷也是一樣。

' l0 y3 g5 b3 A4 S, j9 r4 M* z　　雷鏢頭將綁著的人提起來送去官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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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踏上了沈家的民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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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j: F  c3 d　　「可有損傷？」

　　「兩個船工受了傷，」沈敬元道，「已經處理好了傷口，沒什麼大礙，從燒著的官船上救下來的人都在前面的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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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4 n# a  x8 K# m9 ]1 j1 W　　崔奕廷點點頭。

( D; ^, z8 {5 W　　「昨天燈一滅我們都嚇了一跳，多虧了姐姐讓人將燈都點亮。」

* J* z) y# F1 p& a" c9 R# [4 o　　沈四太太看到了站在船頭的楊敬先生。

　　「昆哥，先生還在等你呢。」

! I5 |! U' ~) D  G$ Y. ?/ d　　昆哥卻不肯走，「我再和母親、姐姐說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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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6 u  a; n7 n　　幾個人邊說話邊向外走，簾子掀開，崔奕廷看過去，裡面的人也抬起頭來。

　　兩雙眼睛不其然地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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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c- \/ @- g" n' G　　崔奕廷看著眼前的人，她滿臉笑容，眉毛格外的黑，一雙眼睛裡光華流轉，此時此刻站在他面前的該是那個他見過幾面，卻記不住的姚七小姐，這次看到，不知道還會不會轉臉就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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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征如也一定想知道，他那些佈局到底還被誰看破。

　　就是這個十二歲的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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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穿著青色的長衫，雖然衣衫上沾了泥垢，他整個人看起來卻沒有半點的狼狽，他不發出半點的聲音，就這樣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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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什麼意思？

0 j3 p& ?4 s" _: F1 g( t: v. q; r7 f　　哪裡有打量人打量這麼長時間的，難不成還要從她臉上看出一朵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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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i! W8 a8 ~2 h  W' s' _3 l　　「崔大人，」婉寧上前行禮，「我們的民船還是跟在官船之後。」

　　崔奕廷聲音清澈，「還有一段路，路上若是再有半點風吹草動，就讓人傳遞消息。」

8 C! A% b5 ]6 ^; h　　這算是他們之間第一次這樣心平氣和的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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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c* q6 }. J- G7 D　　他沒有將她當做是狡詐的商賈，她也沒將他當做是眼高於頂的官公子，誰也不用算計誰。

　　往後的路想必會更加順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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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會平平安安到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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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了，來了，」姚家管家跑的氣喘吁吁，將家書送到姚宜聞手裡，「三老爺，老太爺來京裡了，這是讓人送來的信函。」

　　姚宜聞有些驚訝，父親要到京裡來怎麼沒提前說起，將家書打開，姚宜聞本來舒展的眉毛緊緊地皺起來，「家書是誰送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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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y7 [+ l, ?8 Y3 v$ f　　「壽家，是六太太的娘家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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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事的深深地喘了幾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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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c; N7 C0 ?* U9 W) I　　姚宜聞臉色變得鐵青，旁邊的張氏嚇了一跳，「老爺這是怎麼了？家書裡說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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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事了，六弟出事了，還有婉寧……婉寧也惹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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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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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8 f9 ~1 |( m- Q　　張氏一時怔愣，「到底是怎麼說的，老爺仔細和妾身說說。」

0 ^6 }1 {) L. }/ ^$ d# F) u: }　　姚宜聞道：「六弟可能被壽家牽連，在漕糧上出了差錯，要跟著巡漕御史一起進京審案，父親吩咐我上下打點，去戶部和刑部聽聽消息。」

　　姚宜聞不禁頭皮發麻，他怎麼也想不到六弟會和漕糧扯上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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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巡漕御史查的是南直隸的官員，六弟又不在朝廷任職，更不是泰興縣的糧長，什麼事會查到六弟身上。

0 T' V# e% |* w1 Z2 }! V* O+ b　　張氏放下手裡的針線，「那婉寧呢？婉寧惹什麼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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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s) g; A7 Z9 L　　姚宜聞將信函遞給張氏，「信裡只是說不服管教，壽家的事多少和婉寧、沈家有些牽連。」

　　「啊，」張氏驚訝地差點喊出聲，「婉寧怎麼會和沈家扯上干係，怎麼會這樣？之前不是一直說婉寧都很好。」

　　好好的心情一下子被攪亂了，姚宜聞臉色鐵青，「將她送去族裡，就是為了讓她在父親面前好好受教，卻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早知道如此……還不如留在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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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K! F4 I% V  E! y　　當時他想，父親教了那麼多子女，一定也會好好教婉寧，讓婉寧舉止得體，不要像沈氏一樣，不顧禮義廉恥，讓姚家蒙羞，結果婉寧還是惹出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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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3 w: T2 D. }5 o, O　　如果壽家和六弟是因為沈家和婉寧被牽連，他要怎麼向他們交代。

　　以後京裡提起他姚宜聞都會想到那個不爭氣的女兒。

6 w7 m" Y7 D5 H0 \" J　　丟臉。

' d9 B2 j- }- Z% O+ N! v* @　　姚宜聞只要想起沈氏和沈家，臉上立即火燒火燎起來，怪不得父親會生氣，父親一輩子都是潔身自好的人。

　　他再也坐不住，一下子站起身。

　　張氏道：「老太爺向來周全，在泰州府也有相熟的人，朱大人在泰興對姚家也多有照拂，六弟和弟妹辦事也很穩妥，妾身實在想不出到底為什麼。」

$ V4 @8 a/ K( U  Y, ~# O! r　　「為什麼？」張氏不說還好，張氏說到這裡，姚宜聞的火氣一下子竄起來，「肯定是因為沈家，當年就是沈家差點害了我們全家，沈家那點把戲我知道的清清楚楚，婉寧到底還是和沈家人牽扯在一起，她怎麼就不知道和姚家學學做個正經的節婦。」他這輩子壞就壞在沈家和沈氏身上。

% y# [- o" m0 Z　　又有這樣一個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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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被送進家庵的女兒。

- H' E; k) a+ G. D2 ?( Q　　姚宜聞覺得頭疼欲裂。

8 X& r" X, j: b/ [7 b　　跟沈家扯上關係會有什麼好事，不過是那種蠅營狗苟的勾當，只要想起沈氏和沈敬元聯手做的那件事，姚宜聞就覺得噁心。

& r2 ?$ z5 t) k- V( k　　張氏忙輕聲勸慰，「泰興離京很遠，家書上寫得又不清楚，老爺先別急，還是去壽家打聽打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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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壽家應該更清楚泰興到底出了什麼事。

　　「老爺，太太，」管事媽媽進來道，「趙家那邊送信過來，說是忠義侯府那邊世子爺回來了，姨夫人請太太過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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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忠義侯世子回到京裡了。

　　張氏看向姚宜聞，「老爺這邊有事，要不然我就讓人回姐姐一聲，改日再過去。」

　　張氏眼睛裡透出幾分的為難，卻還轉身吩咐下人，姚宜聞抿著嘴，半晌道：「你先去趙家，好好問問世子爺在泰興縣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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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姚宜聞答應了，張氏就又吩咐下人，「準備好禮物，我們帶去忠義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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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k  V. ?3 q0 s　　張氏話音剛落，管事媽媽又進來道：「老爺，永安侯遞帖子來了，說明日會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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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安侯裴明詔？

　　他們家和永安侯沒有交清，永安侯怎麼會登門。

　　最近這些事總是出乎他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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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氏和張瑜貞一起去了忠義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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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k& W. [& H& W( p* a$ I　　兩個人過了垂花門，就看到迎出來的忠義侯夫人。

　　「三太太來了，」忠義侯夫人眼睛通紅，臉上卻滿是笑容，「我還想，要讓人去請太太。」

　　張氏上前想忠義侯夫人行了禮，「世子爺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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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v& ?( z: z! j) ~' j　　「還好，」忠義侯夫人用帕子擦了擦眼角，「不管怎麼說總算是回來了。」

$ i2 A% U  w" s- l: E　　幾個人到了花廳裡，張氏向四周望去，在座的大多數是勳貴的家眷，屋子裡的女眷圍著一個穿著沉香色妝花褙子的夫人說話。

　　那夫人年紀不小，卻依舊皮膚白皙，拇指上帶著一隻翡翠扳指，遠遠看去晶瑩剔透，張氏正思量著這是哪家的夫人，那夫人正好轉過頭，微尖的下頜，有一雙明亮又溫和的眼睛。

3 T0 f4 z/ C" e　　張氏跟著母親去過永安侯府，認出這位夫人是永安侯太夫人。

　　「太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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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氏和張瑜貞上前行禮。

　　永安侯太夫人笑著對上張氏的眼睛，「這位可是姚太太？」

　　張瑜貞點頭笑道：「太夫人好記性，這是我妹妹，出嫁前去過太夫人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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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安侯太夫人看著張氏，「我知道姚家，這次能救回世子爺多虧了姚家，跟著世子爺回到京裡的還有姚家的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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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n# Z$ u4 _3 @　　姚家下人跟著忠義侯世子回到京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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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4 z8 J0 [: r* o( D　　張氏倒沒聽說過這件事，老太爺的書信裡也沒有提及，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 D  i& t& G+ P6 E　　張氏不動聲色。

　　忠義侯夫人已經等不及道：「說到這個，我就想請姚三太太幫幫忙，如今世子爺一日也離不開喬貴家的，我是想跟您商量商量，將喬貴家的留下來。」

　　「您說的是我們姚氏族裡的下人？」張氏有些驚訝。

　　忠義侯夫人點點頭，「是從泰興一路照應世子爺回來的。」

+ |% j4 t" _! C　　張氏看向永安侯太夫人，永安侯太夫人臉上滿是笑容，「我們侯爺說，世子爺受了驚嚇，多虧了有姚家的下人在身邊，那下人可是立了大功。」

/ X& P# \' r) X2 |* @　　張氏驚訝，張瑜貞心裡一陣高興。

　　原來姚家做了這樣一件大事，就像妹妹說的，只要姚家對忠義侯府有恩什麼事都好商量，更何況現在姚家的下人還在照應世子爺。

　　忠義侯夫人為了要一個下人，一臉的急切，當著這麼多人向妹妹開口。

- F9 N6 q1 j" M3 E4 m% d1 ?　　可見這個下人有多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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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妹妹稍稍拿捏，萬事都有轉圜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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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都看著張氏，目光中多少露出些許羨慕，找到世子爺的永安侯是大功一件自不用說，姚家也會跟著臉面有光。

　　張氏在眾目睽睽之下開口，「是世子爺福大命大，若是夫人還用幫忙自然不用說，我回稟了長輩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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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7 j  l9 Y5 r, O: |  J: K　　張氏這幾句話說的人心裡十分的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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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氏不愧是有賢良的名聲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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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來是送我們世子回家，我們還要霸著人不放……」忠義侯夫人有些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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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這是哪裡的話，我們老太爺向來仁善，定然會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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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p  {7 v9 r% L! Z　　女眷們聽得張氏的話互相看看，大家還不知道姚家是怎麼幫襯著救了世子爺，聽到張氏這樣一說，定然是姚老太爺幫了忙。

! e% x+ R) E" u! h2 ~6 M  p- }& f　　張氏看向永安侯太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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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Q7 |( T. r# d' k　　永安侯太夫人正好低下頭，嘴邊浮起一絲讓人難以捉摸的神情，彷彿是本來有什麼話要說，卻因為她那句話一下子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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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氏心中頓時一凜，是她說錯了什麼，否則太夫人不該是這個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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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是哪裡錯了？是因為她痛快地答應了忠義侯夫人？

　　張氏心裡油然生出不好的預感。

　　永安侯太夫人要說的是什麼？

& ]: t* C7 c, b  {6 w5 S　　忠義侯夫人倒是一臉的感激，「那就勞煩姚三太太，」說著又去看永安侯夫人，「朝廷那麼多人去找，卻一直都沒有世子爺的消息，連我都死了心，沒想到侯爺真的將世子爺帶回了京。」

% C+ c: w5 _6 K; }5 X　　看到兒子那一刻，她都懷疑是不是在做夢，直到將兒子抱在懷裡，才有幾分相信，她們母子能相聚，她要謝裴家也要謝姚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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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N: K, d" h4 M: r4 D" e　　忠義侯夫人正想著，趙家的長輩被人扶著進了院子，張瑜貞過去相迎，撩開簾子就看到臉色難看的趙家長輩。

　　趙家長輩在花廳裡坐下，趙家女眷彷彿是有話想說，卻礙著花廳裡有別人說也沒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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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事媽媽快步走到忠義侯夫人身邊低聲道，「夫人快去看看世子爺吧，世子爺說什麼都要出府，誰也攔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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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裡的女眷都看出了端倪，一位年紀稍長的夫人站起身告辭，緊接著大家都起身。

( Y$ X& h( i# F- q( l　　忠義侯夫人無心挽留，起身將大家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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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氏故意慢下腳步和永安侯太夫人走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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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w: T; I! I, U& E' v9 G　　永安侯太夫人像是忽然想起一件事，「我記得三老爺身下有個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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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安侯雖然年輕，在勳貴中卻有幾分的名聲，尤其是年紀輕輕就上過戰場，將來必定前程無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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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瑜貞也有意和裴家攀些交情，不等張氏說話，張瑜貞笑著道：「您說的是八小姐？」

　　永安侯太夫人思量片刻，「三老爺家中只有一位小姐？」

" i% s( M! U+ i& V* C) c/ O　　姚八小姐雖然是庶出，卻性情柔順，很聽張氏這個嫡母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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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瑜貞頜首，「三老爺身邊如今只有這一位小姐。」至於被敢去族裡的那個休婦之女，怎麼能在永安侯太夫人面前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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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安侯太夫人沒有再接話。

　　下人安排車馬，女眷們剛走出月亮門，就看到一群下人慌張地在院子裡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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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 f2 D3 v　　叫喊的聲音也傳來，「世子爺，世子爺。」

　　一個小小的身影從內院裡跑出來，那孩子滿面驚慌，生像是遇到了什麼萬分可怕的事。

　　「世子爺，世子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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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F( _- i' q　　聽到下人的叫喊，趙琦跑得更快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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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琦哥。」忠義侯夫人喊一聲卻沒能讓趙琦停下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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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P9 C( k, g# o( N- i# _　　忠義侯夫人嚇了一跳上前伸出手去攏趙琦，趙琦收勢不住恨恨地撞進忠義侯夫人懷裡，母子兩個差點仰面摔倒，多虧了旁邊的下人上前攙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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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i( L4 s6 B2 v  T4 F% I　　忠義侯夫人剛想要安慰兒子，懷裡的趙琦卻尖聲喊起來，「放開我，放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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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O7 Y$ t. f% I! B2 F$ |0 W　　撕心裂肺的喊聲，從一個小小的身體裡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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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哪個七小姐

　　趙琦的聲音那樣尖利，彷彿能將人的耳朵刺破。

8 ~+ c. J0 }6 V8 b" ~% k% k2 U7 A　　忠義侯夫人只覺得兒子整個身子都在震顫著，隨時都要爆開似的，讓她不由地鬆開了手，趙琦趁機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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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7 S" d: L  F6 w( x# z* r- J　　所有人怔愣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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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也沒預料到忠義侯世子會變成這個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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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子爺。」有個人氣喘吁吁地趕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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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了這個聲音，趙琦彷彿抓到了救命稻草，躲過身邊所有人，徑直鑽到那人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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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 S& q* ~" k2 r. @% y* u) f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個圓臉的婦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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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婦人生的很尋常，眉眼更沒有什麼出眾的地方，只是看起來十分的親和，穿著淺色的褙子，頭上只插了一根圓簪，打扮的很簡單。

　　忠義侯夫人看向那婦人，「世子爺這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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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別急，」那婦人聲音輕柔，「就像奴婢方才跟夫人說的，世子爺受了些驚嚇，要慢慢調養，不是進府裡這樣，在路上也是這樣，開始還不肯吃飯喝水，現在也好起來了，我家小姐說，到了京裡可能會這般，到時候萬萬不能驚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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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 ~5 d8 @- D7 O  p& \　　世子爺緊緊地攥著那婦人的衣服，指節都攥的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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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Y& q* s" e0 H7 x　　張氏目光落在那婦人身上，這個人是不是忠義侯夫人說的姚家的下人。

: j$ L/ C4 n5 U% [9 J; M　　「夫人，」張氏道，「您說的姚家下人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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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忠義侯夫人這才反應過來，指著那婦人，「這就是喬貴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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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T# d! s8 Y9 m7 R9 W　　喬貴家的向張氏行了禮，並沒有別的話，忠義侯夫人又解釋，「喬貴家的，這就是你們姚三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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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e4 u+ x5 k0 }2 B　　女眷們這才知道，原來這個婦人就是姚家的下人，怪不得忠義侯府對姚家人禮遇有加，世子爺顯然將喬貴家的當做了依靠。

* D) d$ @4 |& u  U: ?　　「喬貴家的，」既然是姚家的下人，張氏就更自然起來，「你剛才說的那些話，是誰交代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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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6 j5 S% ^# N1 J4 q7 f; ?　　喬貴家的說的支支吾吾，張氏並沒有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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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是老太爺一手安排的，喬貴家的說的小姐又是誰？

　　「三太太，」喬貴家的又蹲了蹲身，「奴婢說的是七小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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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2 B# ~& W" N# K; O　　七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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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個七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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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Z% x, B5 Q6 P- B. k" w2 ]: G　　張氏不由地一怔，姚家的七小姐，那是婉寧，婉寧怎麼可能和這件事有關，不是婉寧那又會是誰？

　　喬貴家的見張氏沒有反應，想了想用自己的方式將話說的更清楚一些，「三太太，奴婢沒見過您，不知道您是不是三房的三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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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9 U( e' r2 M# }/ q, U　　沒想到姚家主僕相見是這樣的情形。

5 l" Z1 B! P' V0 D# c/ W　　院子裡異常的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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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貴家的這樣注視著張氏，就連旁邊的女眷也替張氏生出幾分尷尬來。

  b9 u: `. c0 m( [　　姚三太太剛才還笑著和忠義侯夫人安排這下人的事，卻沒想到這下人不但不認識姚三太太，還當著所有人的面問要姚三太太：您是不是三房的三太太。

" @  Z8 j; l; M$ d3 @9 N5 I　　這話是怎麼說的？

7 F4 q3 A, j, g6 \+ X3 w) u1 a　　連姚三太太的身份都不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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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論張氏怎麼回答都已經是丟了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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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氏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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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8 k% m  `- c/ _' N& |( a　　喬貴家的道：「三太太，奴婢說的七小姐，還不就是三老爺身下的七小姐嗎？」

　　張氏心裡頓時一震，真的是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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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 x" e+ K8 m　　「是你在泰興的時候，七小姐交代的？」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她不能驚慌失措，瞬間張氏的情緒平復下來。

0 t1 g4 {$ Z& b8 U" P$ f0 i' g$ j　　喬貴家的頜首，「是七小姐讓我一路照應世子爺回京。」

　　原來這一切不是姚家長輩安排的而是姚七小姐。

- w1 _) o& j- a5 N0 H$ t　　姚三老爺身下的姚七小姐。

　　張瑜貞怔愣在那裡，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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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l% x4 B7 s& U" q　　這怎麼可能？這麼好的事怎麼會落在姚七小姐身上，姚家的下人怎麼會是姚七小姐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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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了世子爺的人不是姚老太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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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V; |1 O. v2 m5 T) P　　妹妹來到忠義侯府都是因為和姚老太爺沾了光，這裡面為什麼會有姚婉寧的事，定然是弄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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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沒有七小姐，奴婢也不知道該怎麼照應世子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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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4 O$ i+ y) l　　「不是姚老太爺？」張瑜貞仍舊不死心地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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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說三房老太爺？」喬貴家的搖搖頭，「三房老太爺不知道這件事。」

　　一口一個三房，好像她不是姚家三房的下人，這個喬貴家的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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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七小姐身邊侍奉？」張瑜貞眉頭緊鎖。

) d4 h% K* i3 s' U& u6 g( H" [$ d　　「不是，」喬貴家的聲音十分清晰，「奴婢是二房老太太身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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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又跟二房扯上了關係。張氏想起二房老太太，是個極精明的人，他嫁到姚家之後，有一次去族裡請安，二房老太太也熱絡地和她說了幾句話，卻沒有留她在家中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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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2 `% f+ _& b* X0 r; h( d$ {( A  U; R　　有些人做事，表面上看起來都一樣，到最後卻分得清清楚楚。可是張氏明明記得二房老太太病重，人已經快不行了，怎麼還能主事？

　　想到這裡，張氏突然明白過來為什麼永安侯太夫人會問她老爺身下有幾位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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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安侯從泰興縣回來，這件事他最清楚。

　　所以當她說起老太爺的時候，太夫人是那樣一副奇怪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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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氏臉上頓時覺得火辣辣的，就像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偷了東西，已經被人發現，她卻尚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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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 K7 t2 h; x5 i: o0 ?( o4 }1 }　　最重要的是，她是從婉寧手裡偷東西。

4 H. y1 Z$ C3 A& l; S. @　　「太夫人，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忠義侯夫人向永安侯太夫人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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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1 G& h  D, Z! o$ p" A7 W　　永安侯太夫人這才嘆口氣，「我也是一知半解，我們家侯爺還沒將話說完就被召進宮去了，我急著過來看世子爺……」說到這裡頓了頓，「不過我倒是聽說，多虧了姚七小姐安排，世子爺才能順利找到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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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安侯太夫人眼睛明亮，「姚七小姐好像才十二歲，真是難得的聰慧。」

　　當著所有人的面誇讚一個休婦之女。

; O( E" N% q; n  c　　張瑜貞的臉色頓時變得鐵青，轉頭去看張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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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2 C4 I$ N$ M. v3 Q7 P　　張氏從來沒想過會在這麼多女眷面前誇讚婉寧，才來到姚家時，老爺對沈氏心存愧疚，總是時常去探望婉寧，四年前她好不容易才將婉寧送去族裡，從那以後老爺每次提起婉寧都要皺起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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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她來說，沈氏和婉寧已經快要從她的身邊消失了，卻沒想到今時今日婉寧卻被人提起來，不止是被提起來，而且被人交口稱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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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七小姐好像才十二歲，真是難得的聰慧。」永安侯太夫人就這樣笑著看她，正在等著她說出認同的話。

　　若是往常她一定會很容易就說出得體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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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如今，她卻不知道該怎麼張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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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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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E& h# \* n( w' g! m　　眾目睽睽之下，張氏莞爾一笑，臉上帶著幾分的羞澀，「都是我們老太爺教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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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氏覺得有兩種情況，要麼是婉寧誤打誤撞幫了忙，要麼是沾了二房老太太的光，婉寧年紀還小，做對了事定然是長輩教的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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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總不能違背長輩的意思。

　　一個小姐，還要依靠姚氏一族才能安身立命，出不了大格，只要將這一點想清楚，這件事就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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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安侯太夫人笑著頜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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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車備好了，女眷們陸續離開忠義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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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9 P* T8 z9 c% y# j' r% T! a( E. `　　張氏剛剛坐上馬車，就聽到外面的婆子道：「夫人，我們要停下來避讓，安怡郡主的馬車過來了。」

　　安怡郡主是忠義侯的甥女，這次忠義侯平反多虧了安怡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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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3 M0 N1 ~( i　　安怡郡主的父親是大名鼎鼎的莊王，皇上登基之後一直信任莊王，莊王爺身子不好，去年薨了，長子承繼了莊王爵，雖然莊王府不比從前，年輕的莊王爺也是炙手可熱的人物，當年父親將姐姐嫁進趙家，也是想要和莊王府結交，這些年卻一直沒能打通這些關節。

2 d* w6 \. m" M% k, G　　安怡郡主過來定然是為了世子爺。

　　如果將救世子爺的功勞落在老太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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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F7 h6 j' N0 L- U" s　　張氏吩咐婆子，「讓車快些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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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忠義侯夫人正要回去，就聽下人來道：「夫人，安怡郡主來了。」

1 D$ b; W" S/ Z" y3 H! r5 G: y　　說話間，一個穿著鵝黃色褙子，梳著高髻的安怡郡主讓人簇擁著進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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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琦哥兒。」安怡郡主一眼看到躲在喬貴家的身後的趙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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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琦卻向後縮著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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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a$ ^0 S& H2 S* {# k　　安怡郡主蹲下神來看趙琦，趙琦將臉也埋在喬貴家的裙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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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忠義侯夫人趙氏擦著眼淚，「郡主，你說這可怎麼辦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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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B1 Q& b: H5 c& @( L0 y" l7 l　　安怡郡主和趙氏去屋子裡說話，趙氏將喬貴家的話都說了，說話的功夫，太醫院的吳太醫來診脈。

　　趙氏讓人帶著太醫去看琦哥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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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i* [, h6 x1 j9 n- |　　誰知道片刻間便聽到趙琦大喊大叫的聲音，一盞茶的功夫，吳太醫忙得滿頭大汗，「不能給世子爺把脈，也不敢隨便開方子。」

. S0 g7 b7 q$ Y. n+ Y9 y% J　　安怡郡主道：「要是等世子爺睡著以後呢？」

5 x! T# ~& |" M9 Y　　吳太醫搖搖頭，「若是能順利診脈也好了，萬一半途驚嚇了世子爺，恐怕病症更難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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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K* n* X2 A! U0 J/ n4 ]  @- b　　這樣也不行，那樣也不是，這要怎麼辦。

　　送走了吳太醫，安怡郡主看向忠義候夫人趙氏，「有沒有去請姚七小姐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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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氏微微一怔，「郡主說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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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F# ]4 v) d$ l9 T* y3 G　　安怡郡主皺起眉頭，「治病要趁早，琦哥兒年紀還小，不能落下病根，你要早些想辦法，我們要找更好的郎中，也要想方設法將姚七小姐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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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9 F8 h6 z/ N% Q8 Y+ k9 O　　請姚七小姐，趙氏從來沒想過這一點。

, E, v/ K! d! G& r! T9 h: j2 R　　「你這個愚人，」安怡郡主嘆口氣，「你好好想想，喬貴家的是誰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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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氏道：「是……姚七小姐。」

　　「沒有喬貴家的之前，琦哥兒連水都不肯喝，如果就這樣送回京，你定然見不到琦哥兒了。」

　　想到這一點趙氏渾身冰涼。

　　「喬貴家的也說了，她說的話都是姚七小姐之前吩咐好的，能安排合適的人照應琦哥兒，還能預見到京裡之後琦哥兒會怎麼樣，這樣的人定然有辦法讓琦哥兒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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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r1 R) S+ x0 b( c　　趙氏這下子完全明白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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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A( s/ P: h( [5 V' B0 M7 ?6 \$ i　　「可是姚七小姐在泰興啊，泰興到京城要走那麼遠的路。」

　　安怡郡主道：「既然如此，就要快點去辦，京裡的姚家你也不必去了，隔著這麼遠，泰興的事姚家也未必清楚，最好的辦法就是我們趙家的人去打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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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什麼比自己親眼所見更加穩妥的了。

　　畢竟琦哥兒是忠義侯府最後的希望。

$ N6 L. o3 D+ Y8 a4 g8 Z- k　　哥哥慘死，她要保住哥哥最後的骨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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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氏進了垂花門，管事媽媽匆匆忙忙趕過來，「太太快進去吧，壽家人方才過來了，老爺氣得不行，在書房裡發了好大的脾氣，多虧了五老爺來勸說。」

　　張氏抬起眼睛，聲音很輕，「五叔來了？」

　　管事媽媽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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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H' Y% W: W. P2 Y" e) n　　張氏沒來得及換衣服，就帶著人去了書房，吩咐下人準備茶點。

( \& R( T' N  Z( w/ ^0 `　　屋子裡隱隱約約傳來姚五老爺姚宜之的聲音，「三哥別急，我打發人去迎父親，刑部那邊我認識當家的侍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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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叔不過是個舉人卻交遊廣闊，認識的人比老爺還多，張氏想到這裡抿起了嘴唇，輕輕地扶了扶髮髻。

　　清朗的聲音下，姚宜聞的怒火漸漸壓下來，「我讓人去崔尚書家裡遞了帖子，崔家那邊卻說，崔尚書病了。」

　　姚宜聞喋喋不休地說起來，屋子裡再也沒有了姚宜之的聲音，張氏轉身進了門。

8 [7 L) O" d- O' ^: c9 f( b　　不知過了多久，丫鬟道：「五老爺要走了。」

  V% \9 k8 C2 _2 K! P1 G5 p. W0 w+ }" _8 ~　　張氏才從屋子裡出來，一眼看見走到院子裡的姚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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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0 o, I" O( l% _" u; L　　姚宜之的腳步略微停頓，向張氏行了禮，「三嫂。」

　　張氏點點頭，「五叔不留下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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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幾個朋友約好了去宴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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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氏抿起嘴唇。

6 u7 w9 o9 G0 I- K- C/ K　　姚宜之道：「也是推辭不掉，就不留下來陪三哥了，三哥心裡不舒坦，三嫂勸幾句。」

1 n0 F, U- Q2 ]7 d9 R　　張氏聽得這話鬆開了眉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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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之離開了院子，張氏才帶著下人進了書房，姚宜聞仍舊在生氣，桌子上放著一封信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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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氏沒去看信函，而是輕手輕腳地收拾著地上的書本。

$ d; q+ s! W) n  ~3 K5 `　　「婉寧來京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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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o# g. I! \% f) ?% s　　姚宜聞的聲音忽然從頭頂傳來，張氏嚇了一跳，鬆開手讓手裡的書都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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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本落地的聲音如同一塊石頭重重地打在姚宜聞頭上，姚宜聞只覺得頭像裂開了般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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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E/ S; Q' M  R% A4 s! V7 `3 D　　張氏道：「是老太爺帶婉寧進京？」

; Y5 j  y: [0 }' S2 O　　「不是，」這兩個字如同是從姚宜聞牙縫裡擠出來，「是婉寧自己托鏢局來的，如今寫了封信讓我去通州接應。」

9 {8 _) L, T+ i9 [8 _' c　　去接應？都快到通州了？也就是說，老太爺才走，婉寧就也從泰興縣走了，張氏臉色蒼白，「她一個小姐，萬一半路上遇到什麼事可怎麼好，老爺快找幾個家人妥妥噹噹將婉寧接回來，在外面也不要聲張，免得讓人看了笑話，婉寧畢竟是個閨閣中的小姐，不能失了閨名，否則將來要怎麼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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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t* d3 G5 h) \$ j  B8 k7 B　　張氏每一句話都是為婉寧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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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這種事，張氏還這樣細心的安排，沒有半點責怪婉寧的意思。自從嫁到姚家來，張氏都是這樣照應婉寧，他就不明白，面對這樣的繼母，婉寧怎麼還不知足，狠心地推到張氏，若是張氏出了事，那可就是一屍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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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到了這時候，你還替她說話，」姚宜聞揚聲道，「誰家的女子敢這樣？托鏢局？虧她想的出來，誰給她的膽子？還不是沈家，有幾個錢就胡作非為，如今連鏢局都懂得請了，來到京裡還不知道要鬧出什麼事來，父親說的對，我就是對她疏於管教，我姚宜聞沒有這樣的女兒，我也斷然不會去接她回來。」

　　張氏看向孫媽媽，孫媽媽將屋子裡的下人帶出去。

2 W3 x. P' c* _- [5 u+ s　　張氏這才道：「老爺別說氣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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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氣話，」姚宜聞道，「她不是讓我去接她嗎？我就讓人過去，只不過不是將她接來京城，而是直接將她趕回泰州送進家庵。」

! Y' X. a# H! Y: U2 D: E　　張氏驚呼一聲，「那可怎麼好，老爺還不知道忠義侯世子能救回來還有婉寧的功勞。」張氏將喬貴家的那些話原原本本說給姚宜聞聽。

' w  @' Y. R* {1 L( G; W0 K# c- j　　「婉寧想回到京裡說不得也是因為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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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F& L8 ?0 q6 R" t5 ?　　「總是件好事，裴太夫人還跟我誇讚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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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5 {! q* u) n% Y6 u1 k　　姚宜聞負手在屋子裡走來走去。

　　「等婉寧進了京，我看會有不少夫人將婉寧請過去做客，老爺先幫忙遮掩鏢局的事，婉寧將來會有個好前程。」

8 g, r9 G2 Q+ X0 Z" y' Q! K　　姚宜聞最痛恨的就是沈家那般鑽營的本事，婉寧別的沒學會，倒學會了怎麼攀龍附鳳，「真是個沈家人。」

" c1 z4 D4 O$ u+ W　　姚宜聞甩甩袖子，「我這樣做了在父親面前怎麼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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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 N, n! X. O+ X( a　　張氏張開嘴卻不知道該怎麼說，「老太爺……」

　　「連父親都敢忤逆，我還要將她供起來不成？」姚宜聞揚聲將管事叫進屋，「就照我說的辦，多帶幾個家人去，不論發生什麼事，都要將七小姐送去家庵，見到老太爺，讓老太爺消消氣，算好日子，老太爺到京時，我去城外接應。」

　　管事的應下來。

" V4 c& P& U. D( O' M0 ^2 n　　姚宜聞冷笑一聲，「我姚宜聞可不是為了攀附權貴就折腰的人，沈家這樣攛掇婉寧，就是以為用忠義侯府就能壓住我，我就讓沈家看看，我姚宜聞的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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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馬車彷彿一眼看去望不到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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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哥掀開簾子向外面望去，「姐姐，我們還有幾天才能到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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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了。」

　　昆哥說不出的欣喜，「我要將姐姐說的好吃的都吃個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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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車到了一處茶寮停下來，崔奕廷上前看了茶水，這才吩咐下人給婉寧送一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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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f) x0 b3 n6 h3 L7 F　　婉寧和昆哥沒有下車就喝到了茶，自從上次抓了王征如，崔奕廷就對她和商隊多加照拂，連雷鏢頭都說，一路上真是太輕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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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正想著能不能下去伸伸腰，外面傳來崔奕廷的聲音，「七小姐。」

　　婉寧「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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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小姐可知道忠義侯府？」

/ F: ?2 U  c; ~& t+ O% p　　她見過忠義侯世子。

5 s; ]: }- A' {" y# d' f+ P　　婉寧道：「知道。」

6 ^! b  |1 [; ~7 A! T$ y& y- j　　崔奕廷看著遠處等在那裡的趙家人，趙家人要找的人就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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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在哪裡

　　姚老太爺怒氣衝衝地看著從京裡來的管事。

　　「你說什麼？婉寧已經到京城來了？」

0 u$ |% d2 J# T2 `　　管事點點頭，「七小姐信上是這樣說的，七小姐請了鏢局護送，算起來也應該是這幾日就到京裡。」

　　姚老太爺的鬍子幾乎豎立起來，將手裡的書重重地丟在車廂裡，想要說話，頓時咳嗽起來，這一路上的顛簸本來就讓他滿身疲憊，現在再聽到這樣的話，只覺得一口氣被生生地壓住，讓他喘息不得。

8 I$ K! G2 _( j- k; F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才動身，七丫頭就已經從泰興過來。

, N% m7 M: C5 d  v) Y5 t6 ?: n　　不可能，婉寧一個未出閣小姐，手裡沒有多少的銀錢，怎麼能走這麼遠的路，更何況他們這次是趕上了漕運，他靠的是不停的遞送老三的名帖才能順利到這裡，婉寧怎麼走？走陸路？陸路不可能這樣快。

8 M' a/ ~5 V$ _; |　　聽到姚老太爺咳嗽的聲音，壽氏慌忙趕過來，姚老太爺看到壽氏立即道：「讓人看看，我們身後是不是跟著人？七丫頭若是來京裡定然是跟在我們身後。」

　　「沒人啊，」壽氏道，「如果有人，跟車的家人不會看不到。」

& @* p( l6 a, g8 E8 A　　那婉寧會在哪裡，如果沒到京城，怎麼會讓人到通州接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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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D9 P: s! _4 k+ P　　這件事實在太蹊蹺。

　　「會不會……是跟著崔奕廷……一起進京的？」壽氏想起穿梭在船裡的沈家人，路上的時候她就將沈家下人的事跟老太爺說，老太爺卻不肯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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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家是商賈，怎麼可能跟著朝廷的船一起進京。

　　姚婉如也探出頭來，旁邊的婆子低聲道：「五小姐，路上有人來往，您還是小心著點。」

5 @" T# u1 L. {. t  B9 R& G　　「他們是誰？跟祖父和母親在說什麼？」姚婉如問向跟車的婆子。

　　婆子上前兩步，「在說七小姐，七小姐可能也跟著我們來京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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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W0 E8 d! a" E! b　　來京裡了？姚婉寧？

9 m2 Q6 w: Z+ k1 ]　　姚婉如睜大了眼睛，聲音尖起來，「她怎麼會跟著我們？快，打發人去後面看看，她憑什麼跟著，祖父又沒有帶她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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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小姐安心，已經讓人去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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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 Z9 u3 m　　比起這個，姚婉如更想知道，「三伯父要接婉寧回京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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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T4 S& W7 w" V3 o" Y　　那豈不是，她又要見到婉寧了。

  a( }: A8 A6 |4 W# U* _　　為什麼，從泰興到京城來都丟不開這個姚婉寧。

9 M7 Z. ^+ ~9 V5 Y5 S7 h* a0 M& N　　姚婉如緊緊地攥著帕子，「三伯父不是不讓婉寧回京嗎？怎麼還要來接她，」說著看向婆子，「你快去仔細聽聽，是真的來接婉寧的？三伯母有沒有說什麼。」

4 @5 `, D! O  e8 s　　婆子應一聲，不一會兒過來道：「老太爺氣壞了，說是讓跟著的家人也去找，只要找到就照三老爺的意思，直接將七小姐送去家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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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得這話，姚婉如臉上難掩笑容，「祖父真是這樣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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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婆子道：「奴婢親耳聽見的。」

' V# o* ^* _4 c　　姚婉如笑著，「你去吧，有消息再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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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8 f  G: C! a  Q, E- K　　真是太好了，多虧了姚婉寧到京城裡來，否則三伯父還不會下這樣的決心。自從父親被抓她第一次臉上有這樣的笑容，很快她卻又想著父親憂心忡仲起來，也不知道這次進京什麼時候才能見到父親，什麼時候才能將父親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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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v6 U8 ^- {, X3 ]& I　　姚家下人一直追到通州並沒有看到姚七小姐的人影，也沒有看到什麼鏢師打扮的人，只有一支商隊在搬運東西。

　　姚家下人錢同上前打聽，「最近有多少人從這裡下船。」

　　「那可多了，」吩咐人押送貨物的賀大年抬起頭來，「我們東家才從這裡下船。」

　　錢同看過去，眼前都是一條條大船，分不清哪些是官船，哪些是民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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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家的東家定然是有錢有勢之人，錢同一臉的羨慕，「自然不可能是你們家東家。」

1 e; y8 l3 o4 @4 w5 e0 l　　賀大年呵呵笑著，「裝好了車就快些走，早點趕上東家，我們說不定能跟東家一起進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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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S( J7 Z' g* Q" B3 E+ z' P　　錢同幾個找了半天也不見七小姐的人影，眼見天色要黑下來，他們也不便久留，急忙跟上了賀大年的商隊。

　　這商隊的腳程很快，錢同幾個追的氣喘吁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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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大年看著笑道：「兄弟在哪裡高就？」

- J* f1 V4 B" `0 y, D) A5 O* O. ~　　錢同紅著臉，「在一處大戶人家做雜事。」

/ i+ R+ f* Y2 `, l% f8 p8 t" \　　「怪不得，」賀大年呵呵笑著，「不常出門吧？走起路來慢得很，若不是騎著馬可能跟上我們商隊。」

3 \8 P3 R' Y9 e; E0 @　　錢同不禁汗顏，真的趕不上，商隊徒步走和他遛馬的速度差不多，這個賀大年騎著馬一圈圈地巡視著，幾圈轉下來都能追上他，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商隊竟然這般厲害，不但如此，商隊旁邊還跟著差役，什麼樣的人家會這樣氣派。

6 O% O- ~" U+ {' p( _0 R2 N　　一天時間已經追上了姚老太爺的車馬。

　　錢同驅馬上前向姚老太爺稟告，「小的沒有見到七小姐的車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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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9 h. E+ ]% J% y　　說不定是騙人的或是路上出了事。

' K5 ~9 t9 h; {; E　　最好是出了事，被人搶了東西，人不明不白的死了，若是這樣只要報病亡，旁邊的壽氏聽了心裡暗暗思量。

) X! x: t: s! ]2 Z" n* I' x* d　　「老太爺，路上不宜久留，快些走吧別錯過了宿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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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7 T& R  G2 O; f. P0 s. w　　姚老太爺皺起眉頭，「車壞了，東西帶不走，留下人來看車，人手又不夠，若是天黑下來還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客棧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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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錢同忽然想到賀大年帶著的商隊，上前將商隊只給姚老太爺看，「一路去京裡的，管事的人正好和我是同鄉，我想著能不能求他們幫忙。」

2 d) W6 u7 T5 i7 t% T9 ^4 i9 A　　求別人的商隊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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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D! G) X, y/ B2 \$ ~　　一陣風吹來，天空中開始落下雨點，在通州換車的時候，車馬就不夠多，如今再壞一輛車，是真的不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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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_/ N/ @2 t* z1 f; B　　姚老太爺道：「可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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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錢同急忙點頭，「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商隊，旁邊……還有朝廷的差役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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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a8 z$ K$ e- n/ I　　能有差役跟著，就證明家裡定然有官在身，這幾年京官做鋪子生意的不在少數，說不得就遇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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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8 d, x2 x5 K7 h　　「應該打聽打聽清楚。」姚老太爺道。

　　「小的也想，只是問了幾次，都沒能問出來。」賀大年雖然喜歡開玩笑，但是嘴閉得很嚴。

　　大雨眼見就要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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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 `4 M5 W　　姚老太爺一時沒有了辦法只能吩咐錢同，「快去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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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r* X! i/ w7 M' Y: }! K. p　　商隊大能夠互相照應，不像他們只是一家人前行，特別是在這樣的天氣，下著大雨，天黑的快，還沒找到客棧，大家一起走最安全，姚老太爺現在也只能捨著臉皮去詢問。

　　京裡和泰興不一樣，有人說的好，天子腳下，隨便一跺腳說不得就能跺出個五品官來，他就算委屈著多些禮數，也是應該，總沒有什麼錯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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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老太爺看到了在商隊旁邊的差役。

& W6 E4 D5 t; C% O5 p　　這樣的陣勢，至少這商隊認識達官顯貴錯不了。

* W( J% c' d& p- L# I. r& X1 ]5 D　　賀大年很痛快地答應下來，「我們東家樂善好施，一定會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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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老太爺吩咐錢同，「你去說一聲，到了京城，我去向東家道謝還車。」

　　京裡的人就是不一樣，姚老太爺覺得心情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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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老太爺重新上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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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雨傾盆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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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傳來賀大年吆喝護著貨物的聲音。

　　一條商隊井然有序地向前，壽氏撩開簾子向外看去，不禁心生羨慕，京裡的達官顯貴就是不一樣，她是日夜盼著能有這樣的日子，誰知道轉眼之間老爺卻被陷害進了大牢，壽氏深深地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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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o! ~  y$ V7 z/ b　　姚婉如忙拉起壽氏的手，「母親別急，等咱們到了京城一定會救回父親，您看著兆頭多好啊，還沒到京裡已經聽到三伯父要將婉寧送去家庵的消息。」

　　但願是個好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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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V% P# O$ a　　姚家的馬車緊緊地跟在商隊的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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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家東家就在前面了。」賀大年笑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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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h. r( n) Z; ?: ~* @! k　　前面……錢同看過去，彷彿是……朝廷的車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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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老太爺吩咐人去打聽前面都是些什麼人，就聽外面道：「三老爺來了。」

　　穿著青色披風，身材高挑微瘦，五官帶著幾分的文雅和樸實的中年男子快步走過來，一把撩開簾子，看向姚老太爺，「父親。」

　　看到了姚宜聞，姚老太爺沉著的臉有了幾分笑容，「老三，你怎麼來了。」

　　「我和幾個同僚一起來接父親。」

1 n& Y% k" J/ Z/ L6 p4 N　　姚老太爺頓時眼睛一亮微歪著頭向外面望去，真的有幾個人站在那裡。

　　「辛苦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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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3 J* d9 V* D: J4 K　　「父親這是哪裡的話，」姚宜聞吩咐下人，「慢慢趕車，我和父親說幾句話。」

　　姚宜聞牽著馬低著頭跟在車外聽姚老太爺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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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w% @$ w/ v8 H1 M3 @3 q( t　　「兒子正想著要去接父親到京裡來過年，沒想到父親已經啟程了。」

　　姚老太爺道：「家裡一切都安好嗎？」

1 Q2 B- f' s$ Y- W+ i　　「都好。」姚宜聞恭敬地回話。

　　「歡哥呢？」

8 ~0 f" \; `9 S　　「歡哥也很好。」

- P0 {  o$ ^, {" P　　不知怎麼的姚老太爺忽然想起沈敬元的兒子，背書那般的流暢已經被楊敬收了徒弟，「歡哥要開始讀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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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歡哥要開始讀書了，現在就開始讀書，一定會比沈敬元的兒子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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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E+ ], I6 {; }2 H　　不知道為什麼父親會提起這件事。

　　歡哥年紀那麼小，按理說要過幾年才開始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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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聞剛想要說話，管事過來道：「老爺，忠義侯府的人來接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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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y6 V: y5 Y6 p　　姚宜聞詫異地揚起眉毛，忠義侯府來接應？這話是從何而來？他從來沒聽說過忠義侯府派人來接應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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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8 _- d8 z) k; E( f2 y8 h$ E1 F% m1 |　　他只是將消息告訴了幾個要好的同僚，根本沒有和旁人說父親今日會到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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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去說一聲，」姚老太爺吩咐姚宜聞，「不能失了禮數。」到底是京城，所以才會這樣的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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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這樣辛辛苦苦為老三謀算也沒白費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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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D  b* v& ]: q$ R$ E2 B" E　　勳貴都在城外來接應他，只因為他今天要入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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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讓他顏面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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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 B1 ]% z( x　　若不是休了沈氏，哪裡會有今天的光景。

　　他每個決策都是對的，沒有他就沒有姚家的今天。姚老太爺看向旁邊的蔣氏，蔣氏也跟著露出笑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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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z" c' o9 x* q　　身邊有嬌妻美眷，外面有達官顯貴相迎，人生如此，夫復何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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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 f3 C+ Y& V+ {7 ?2 q　　說話間，忠義侯府趙家的人匆匆忙忙趕過來，見到姚宜聞那下人行禮，「可是姚三老爺？」

" ^0 h. k. [) ?3 v( y* g! k　　姚宜聞點點頭。

　　趙家人鬆了口氣，「三老爺是來接泰興過來的馬車？」

4 b+ q, @7 r$ U& [, X( X3 n　　是啊，他是來接應父親，忠義侯府的人到底是如何得知。

　　「我們夫人不好出城就等待裡面，夫人說了，多謝姚家幫忙，這份恩情我們忠義侯府一定記在心裡。」

　　這話讓姚宜聞越來越糊塗，馬車裡的姚老太爺也掀開了簾子，趙家的人順著簾子向裡面望去，看到了姚老太爺忙上前行禮，卻又詫異地向周圍張望。

" q" C% A$ r  t+ }( A8 m　　彷彿是弄錯了什麼似的。

  k5 X3 O% M$ G5 B' |+ O) D8 G6 d0 q( R　　姚老太爺臉上的笑容得不到回應，頓時僵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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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N) s7 e9 |* Q2 ^　　趙家人仍舊在慌張地尋找著，半晌才詢問姚宜聞，「三老爺，七小姐的車馬可到了？」

　　七小姐的車馬可到了？

% v2 t" C/ p6 e& i( V6 }　　怎麼會提起婉寧，在這時候提起婉寧。

2 v! I" W+ k% [　　姚宜聞瞬間頭皮發麻，緊張地皺起了眉頭，難不成婉寧私自回京的消息已經傳開了？

　　「我們家七小姐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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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I/ r9 Z1 u　　旁邊馬車裡的壽氏急忙吩咐婆子回話。

　　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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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怎麼可能？明明都問了清楚，姚七小姐和姚家長輩的車馬今天會到，姚家下人怎麼會說姚七小姐沒有來京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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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J0 ^7 Q/ P( F" I2 M8 @( Y% L3 z/ g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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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是來接應姚七小姐的啊，」姚七小姐來到京裡不能少了禮數，這是夫人親口說的，讓他將忠義侯府的帖子今天就送到姚七小姐的手裡，趙家下人吞嚥了一口，「我這帖子也是送給姚七小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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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2 A- [5 r# y; v4 N2 d0 O　　「我們夫人請姚七小姐去府上做客。」

　　趙家人回過頭看向周圍，幾個下人都捧著用大紅綢緞綁好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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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東西都是送給姚七小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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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一路到城外，本來是準備在旁邊相等，卻跟來的人認出了姚三老爺，他們這才上前來，卻怎麼也沒想到……這裡面沒有姚七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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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o# @% p  `' h  z! J　　沒有姚七小姐，他們在這裡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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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1 H- J. u8 ~# ^　　趙家人面面相覷，這可如何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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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老太爺幾乎忘記了喘息，這些人在等婉寧？為什麼在等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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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是什麼時候婉寧和忠義侯府拉上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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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是什麼樣的關係能讓忠義侯府等在京外遞帖子請婉寧過去，婉寧就是個未出閣的小姐，一個小姐能做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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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w, O1 p3 Z- r　　不知怎麼的姚老太爺覺得有一雙眼睛在看著他，那目光中充滿了嘲笑。

　　婉寧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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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若是回到了京裡，她現在在哪裡？

- ~) i; x2 w7 b/ K　　「跟你家主子說，該還馬車了。」賀大年的聲音忽然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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