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言情]笑佳人 -【王府小媳婦】《全文完》

sanji32

第79章

　　楚傾離京不久，方氏帶凝珠過來做客，含珠也從她口中得知程鈺確實跟著明德帝去西山秋獵了。
) `' X) H, q# v1 ~7 _! `: K
　　說來奇怪，都是見不到面，知道他在京城，含珠只是有些想，現在程鈺走了，含珠心裡便空落落的，茶飯不思。
6 b9 X5 j& O4 D: @; e
- \  e( c" U& e/ }6 ?$ W　　「菡菡又在想你爹爹了？」老太太見二房的侄孫女又走神了，笑著問道。這丫頭，之前與楚傾過得跟仇人似的，如今楚傾才走半個多月，她當女兒的就想了。這樣才好，父女哪有隔夜仇，現在二房侄孫女當家，少了那些烏煙瘴氣的，一大家子都和睦。

　　「我也想爹爹。」阿洵跪坐在矮桌旁，聽到老太太的話，放下手裡的菊花糕，有些可憐地道。

　　含珠朝老太太笑笑，摸摸男娃腦袋道：「阿洵別急，再過幾天爹爹就回來了。」
; k' _* I' P) ~" n
　　阿洵點點頭，抓起姐姐做的菊花糕繼續吃。
( m% J0 x5 }8 G! T' P
3 G& k1 H. d9 v" T" e" h: T8 ]　　含珠做了菊花糕來孝敬老太太，正好大夫人也有話對她說，「後日重陽，我們陪老太太去九華寺登高望遠，你三妹妹四妹妹不好出門，菡菡跟我們一道去吧，出去透透氣。」
9 l# d6 Y% Q" @+ U
　　含珠不太想去，可重陽登高是習俗，看著大夫人楚薔母女含笑的臉龐，她笑著應了，「好啊。」

　　到了初九，含珠牽著阿洵過來與大房一家匯合，老太太大夫人各自坐一輛馬車，含珠姐弟與楚薔坐一輛。馬車動了起來，阿洵淘氣地挑開簾子，瞧見騎馬跟在一旁的楚淵，有些討好地道：「大哥抱我騎馬。」

　　自從去年在九華寺被楚淵抱著噓噓了一次後，小傢伙跟楚淵說話越來越不客氣了。
& P0 o( t+ O3 L* y6 ?
　　「阿洵聽話，跟姐姐坐一起。」含珠想把他按回坐榻上，阿洵扭了扭圓滾滾的小身子，小胖手扒著車窗，大眼睛期待地望著堂兄。

　　楚淵沒有直接拒絕，指著前面道：「路上人多，大哥得看著不讓旁人跑出來衝撞咱們家的馬車，等出了城，人少了大哥再抱阿洵。」

$ S# s8 |( q0 F; o- P　　阿洵懂事了，放下簾子，有些得意地對姐姐道：「大哥一會兒再抱我。」
' I0 u" `5 p  o# K3 i4 C) o5 x
　　含珠點了點他的小鼻子。
( H9 \( F2 |$ h! p( C0 D
　　而楚家眾人剛出門的時候，周文庭已經帶著凝珠出了城，兄妹倆坐一輛馬車。

　　「大哥會騎馬嗎？」今日不少人出城遊玩，凝珠挑著簾子往外望，見許多華服男子騎馬，她扭頭問身邊的男人。

　　小姑娘今日是男裝打扮，一身白色的圓領袍子，杏眼水汪汪的，瞧著就是個極漂亮的半大少年，此時看他的眼神祇是好奇，並沒有鄙夷的意思。周文庭摸摸她腦袋，笑著反問：「為何覺得我不會騎馬？」
  g, a* O: V( g6 f! m1 I
　　家裡有文武師傅，他與二弟都是七歲開始學武，他練到十五歲便開始專注科舉，敢情小姑娘沒見過他練武騎馬，就把他當成了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

　　凝珠就是那麼想的，嘿嘿笑道：「沒見過你騎。」

　　周文庭點點頭，有些遺憾地道：「小時候騎馬摔了一跤，往後就不敢騎了。」
2 {" o/ I% T4 r+ e% p9 F" P
9 q- `( n+ ~! [3 G; D6 b% C　　「摔哪了？」凝珠瞅瞅一身杏色袍子的男人，馬上替他擔心了，「摔得嚴重嗎？」

　　他說什麼她就信什麼，周文庭看看養了兩年的小妹妹，笑道：「沒事，早好了，阿凝想騎馬？」
3 T# ^) }( P2 S  a% n" ^4 Z
% `/ P. q3 p, u% G　　凝珠搖搖頭，乖乖坐正了，「姐姐說姑娘家不能騎馬。」但其實還是想騎的。

3 I* f1 T  ]1 j　　周文庭想了想，哄她：「姑娘家是不能騎馬，不過阿凝學的話，回頭大哥教你。」
7 B. l& L  w- V" ^- |# K9 N: Y- X
　　凝珠撲哧笑了，調皮地笑話他：「大哥自己都從馬上摔下來過，我才不跟你學。」
) ?6 r" u, G# n1 a; t: q' ]: O
　　周文庭揉了揉她腦袋，眼裡都是笑，「放心吧，大哥絕不會讓你摔下來。」

　　兄妹倆說說笑笑，很快就到了九華寺山腳下，既然是登高賞秋，這時候就不適合再坐軟轎上去了，周文庭讓凝珠走在他裡側，一高一矮兩人閒庭散步般往上走。走著走著，身邊有頂軟轎經過，凝珠好奇地探頭去看，瞧見轎子上坐了個頭戴帷帽的女人，軟轎前後都有侍衛守護，很是氣派。
1 [! _: w/ T. l$ J# _. U' M; J9 C
  q( r9 G' x0 Y) b　　她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 R1 P) d, o8 \  M0 ]　　顧衡站在軟轎一旁，正在與孟仙仙說話，背朝他們那邊，孟仙仙扭頭看他，卻發現了路邊半大少年的注視。隔著單薄白紗，只見少年杏眼桃腮唇紅齒白，生的好看極了，孟仙仙細細打量兩眼，輕聲同丈夫道：「子衍你看，那邊的少年瞧著與楚家大姑娘是不是有些像？」

　　都是男裝，都是杏眼，也都生的白白淨淨。
4 }8 B/ e# V0 y2 O- v
, t! E, y4 h1 A+ C8 L  z. f　　顧衡立即看了過去。
. B2 B! q- L* b9 z, }0 }0 i
　　看到的是個杏眼少年，腦海裡卻浮現另一幅情景，八歲的小姑娘穿著桃紅的裙子，嬌滴滴地喊他顧大哥。她姐姐讀書守禮，她只是個天真的孩子，知道他是未來姐夫，所以喊得極其親暱，被妹妹欺負了還會嘟嘴朝他訴說委屈。

  }3 W$ I1 s, @7 I/ X　　顧衡看呆了，那少年清澈純淨的杏眼跟凝珠一模一樣。
4 n2 ^% a7 P) Z6 Y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就算世上模樣酷似的人多，為何他來京城兩次遇見的都與江家姐妹有關？
" I8 ]3 V, b  V/ F8 b4 q8 J) e
　　凝珠也瞧見他了，不過小姑娘記性沒有大人那麼好，此時的顧衡又穿了一身在陽光下流光溢彩的綢緞衣裳，與她記憶裡一身半舊衣裳的書生相差甚遠，再加上偷窺被人發現，凝珠沒看清楚就趕緊躲到了周文庭後頭。
2 s8 s4 }( o+ M: Z& r# B5 v0 n
　　但也正因為這一躲，讓顧衡有了別的誤會。

　　他目光移到了周文庭臉上。

  }5 E5 ~+ F, z/ O　　「你可認得那杏袍男子是誰？」顧衡低聲問妻子，「我瞧著有些面善，該不是我的同科吧？」
9 f9 e# J/ `# n* Y
# F/ Y6 |( }! ?" t　　孟仙仙平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哪裡認得周文庭，搖搖頭。
6 n9 ~8 \0 R- n2 H3 _
7 K, d6 ?6 r) F( f　　顧衡心中有了疑惑，不確認一下莫名不安，便囑咐妻子兩句，他抬腳朝周文庭走了過去，卻並沒有直接上前寒暄，而是故意落後幾步，不高不低地說了一句話。
4 L& z* c0 f$ k  S
0 z! b7 O: N$ Y$ S& v8 H- |　　他說的是杭州土話，問周文庭可是他故友。

% m) {2 x7 j3 d6 }5 z8 ]　　乍然聽到鄉音，凝珠本能地回頭，比周文庭動作還快。

5 r3 ~" P* z* P7 X　　顧衡心跳加快，聲音溫和地問凝珠：「在下杭州顧子衍，小公子可認得我？」依然是杭州土話。
! t  t/ I5 f. s; E9 u  p0 Y
7 z: C. N. V! g! n* x- B$ @4 `2 B　　姐姐一再提醒她要提防的人毫無預兆地出現在眼前，凝珠不由攥住了周文庭的手。大眼睛瞅著面前的男人，凝珠也說不清那一瞬她都想了什麼，只知道不能讓他認出自己，否則姐姐就有危險了。

　　「大哥，這人說話好奇怪。」凝珠怯怯地往周文庭身上靠。

　　她被袖子遮掩的手輕輕顫抖，周文庭皺眉，抬眼，卻認出了顧衡，疑道：「顧大人？」

4 [! L9 l" n% G# N' R4 R7 }　　顧衡直起身子，換成了官話，「公子果然是浙江學子？剛剛瞧著面善，一時卻記不起公子名諱了，不敢冒然唐突，故先用鄉音試探。」
. O- s7 M/ k3 n  \6 e
　　周文庭馬上道：「在下周文庭，並非浙江學子，去年顧大人高中探花，騎馬游御街時周某有幸瞻仰過顧大人的風采。」
* N; H* h+ U5 Y
  x* O8 q* a" l, H  \9 }& q　　顧衡恍然，拱手賠禮：「顧某認錯人了，失禮失禮，內子還在那邊等我，就不打擾兩位公子遊興了，告辭。」歉然一笑，抬頭時意味深長地看了凝珠一眼，這才轉身離去。
% t' Z# [4 u2 H2 H
& B# V+ {: \) b( k　　周文庭心生困惑，低頭看妹妹，對上小姑娘蒼白的臉。
( C# E6 S% w* _1 X6 [( d3 x
6 ]6 k* P% g0 z7 @7 R  o' o# ], w: ?　　「阿凝怎麼了？」周文庭緊張地問。

) ^( S0 n! _) i1 S" M　　凝珠害怕，她總覺得自己被顧衡認出來了，可她不能跟大哥說，也不能馬上求大哥帶她回家，好像要躲顧衡一般。

9 M& j4 m6 M; ?7 |( l　　「我腳酸，走不動了。」她額頭抵在男人懷裡，小聲撒謊。
# `6 A* r8 ?! ]( h
　　周文庭愣了愣，跟著笑了，左右看看，摸摸她腦袋道：「走，那邊有轎伕，阿凝坐轎子上去。」

　　凝珠點點頭，微微低著腦袋跟他走。
/ g7 p: o9 b! s+ b8 a
, I6 ]$ |: y7 \0 Y' o　　那邊顧衡將妻子安頓在九華寺後，出門吩咐他的長隨，「去打聽打聽，武康伯府周家的公子叫什麼，他家可有女兒。」他不認識周文庭，但他知道楚傾有家姓周的親戚。天底下沒有這麼巧的事，先是楚菡與江含珠酷似，周家又有個與凝珠類似的姑娘。如果這個周文庭確實是楚傾的侄子，那他就敢肯定，江家姐妹確實來了京城，還各自有了天大的造化。
! J# ]' [+ P( s/ x% u
　　九華寺人來人往，周家又是京城勳貴，那長隨很快就打聽清楚了，回來覆命。

　　武康伯府的世子叫周文庭，周家沒有姑娘，但前年武康伯夫人收養了一個義女。
4 z4 t6 b& ]  E) }) f% J
　　顧衡聽了，再聯想妻子說過的楚菡性情大變也是前年的事，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 v) L" f" k) @! \0 b/ P1 ~" j) A
! g% Y! W+ O! f　　含珠對此一無所知，在九華寺客房安頓後，她親手幫阿洵洗臉，柔聲囑咐他，「一會兒出去玩時阿洵要聽話，乖乖牽著姐姐的手，不許四處亂跑。」

+ [4 ?9 x9 k4 }1 j4 S, e　　阿洵笑嘻嘻點頭，「走不動了還讓大哥抱著。」

7 s5 B4 i/ Q% C- z8 I7 ~; \9 a; {7 o　　「真懶。」含珠捏捏小傢伙白嫩嫩的臉蛋，收拾好後姐弟倆一起出了屋，與此同時，顧衡也陪著孟仙仙從客房裡走了出來，要去後山登高望遠。

sanji32

第80章
% l* N, v- n6 n/ j( u2 L: A
, G+ o' d6 J7 y+ {# E　　九華寺所在的山峰就叫九華山，並不算特別高，但老太太上了年紀，楚家一行人今日爬山的目標便是半山腰，正好那裡有座菊園，正是賞菊的好時候。
: ]2 H' \; t9 l- X  l/ `
8 ]/ E, A; m6 y( g# s# e1 x# d　　菊園裡亭台樓榭林立，楚家人佔了一座亭子休息。

! R8 N/ R& h/ ^　　「我看今年的菊花似乎你去年開得早，老太太瞧著呢？」一路勞累平復下來後，大太太瞅瞅外面連片連片的菊花，笑著道。
( m' N4 N6 P. ~+ P2 r: f9 {
" T( b2 O, M! [& H# X　　老太太頷首，忽的笑了，指向園子示意幾人看。
: S( C1 y$ J1 A: B
　　卻是阿洵舉著一朵嫩黃的菊花顛顛跑了過來，後面跟著楚淵。

　　楚薔打趣含珠：「有大哥幫忙照顧阿洵，姐姐是不是輕鬆了很多？」
* I' S$ i0 \7 c8 K3 f0 z0 D
! u8 [* H7 v6 U' |8 A; `; g; x　　含珠淺淺一笑，起身站到台階前，輕聲叮囑阿洵：「慢點走，小心摔了。」

8 ~2 d6 U, {& q$ Z, Z9 @+ n( |' J　　「姐姐給你戴！」阿洵一步一步跨上台階，舉著他精心挑選的菊花要姐姐戴上。
' M; g* l0 o9 H- x2 L6 J( O/ h" q- x
( v7 {$ J4 p/ J; b  f' T, s　　含珠牽著他做到長椅上，一邊給他擦汗一邊悄悄道：「伯祖母喜歡菊花，阿洵送給伯祖母去。」
" `- O& R' {- I% N
+ d9 a( [" v7 O1 \( k: u　　阿洵眨眨眼睛，懂事地跑了過去，一句「伯祖母戴花」逗得老太太笑個不停，將阿洵抱到腿上親了好幾口。

　　楚薔突然扯了扯含珠袖子，小聲道：「姐姐要不要去洗洗手？」
0 r% i. I; C1 K# i+ `) q! i
　　含珠明白楚薔是想小解了，正好她也想了，輕輕嗯了聲。楚薔就又湊到大夫人耳邊低語了一句，大夫人點點頭，吩咐身邊的兩個大丫鬟道：「姑娘們要去園子裡賞花，你們陪著去。」

　　兩個大丫鬟點點頭，阿洵著急地從老太太懷裡掙了下來，跑到含珠身邊牽住她手，「我也去！」

　　含珠摸摸他腦袋，覺得帶弟弟過去也沒什麼，到了地方讓丫鬟在外面看會兒好了。
$ P4 z. e5 U( j$ O# f
　　老太太卻道：「我是走不動了，博遠你陪著去。」
" A# L2 v% i/ S8 X( h- M
9 _7 I0 M5 J  b　　姑娘家出門謹慎些好，讓孫子送到附近，屆時姑娘們去方便，他領著阿洵在旁邊賞花。

　　楚淵明白老太太的顧慮，點點頭，默默跟在含珠姐仨身後。
, I! T4 J9 a1 j& q, n
　　楚薔來過這裡好幾次了，她在前面帶路，佯裝賞花，走了一陣，前面就是菊園專供女眷們方便的雅芳居了，楚薔挽著含珠胳膊回頭對兄長道：「哥哥，我們去那邊坐坐，你陪阿洵玩會兒吧。」
0 J9 f) g( s6 V3 n3 v* r( O
# s  L! i/ B) h8 I3 u　　楚淵心裡清楚，牽著阿洵要去一側的花圃前。

3 _4 h; q) Q( n/ d　　阿洵不想跟姐姐分開，含珠笑著哄他再去摘朵好看的話，阿洵才高興地應了。
4 m+ |6 W& T+ r
; r# S7 W/ G. I: ^　　含珠剛要與楚薔離開，對面忽然跑過來一個看起來只有五六歲的小乞丐，是個女娃，穿著髒兮兮滿是補丁的衣裳，因為身子太單薄，臉上瘦骨嶙峋的，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就顯得特別明亮，邊跑便喊「仙女姐姐」。
6 T4 g# ]+ l8 Q; ]
9 E" n$ @! f' M　　這邊只有楚家兄妹幾人，含珠姐妹倆都戴著帷帽，一時竟分不清小女娃喊得是誰。

' K4 j$ Z* Y) s1 G# S　　楚淵皺眉，讓阿洵先回姐姐身邊，他擋在前面，冷峻臉龐看著很是嚇人。

- ^( o. b  a% G% b8 C' o0 B# D　　小女娃明顯就被嚇到了，腳步越來越慢，最後隔了十來步停下，舉起手裡的紙條朝他道：「有人讓我把這個教給仙女姐姐，穿白裙子的仙女姐姐。」
! X# `8 Y' a3 F2 |. ]' Y
　　楚薔詫異地看向含珠。

& z; |7 Z6 g" N: s: o5 V　　含珠今日穿的便是白裙子，她皺眉，剛要說話，楚淵看看女娃跑過來的方向，不悅地質問女娃：「讓你送信的那個人在哪兒？」

　　小女娃搖搖頭：「大哥哥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兒，這個給你們了。」因為太過害怕楚淵，小女娃彎腰將手裡的紙條放在地上，轉身就往回跑。
, r+ }- P8 u; X! P2 ~! _
% P# _4 W" `: {4 H2 d  q* ?　　楚淵朝後面遠遠跟著的黑衣侍衛使個眼色，黑衣侍衛心領神會，馬上去追小女娃審問了，楚淵撿起紙條，就見上面寫了四句短詩，「青青之麥，生於陵陂。生不佈施，死何含珠為！」
) |' P- e' {) }5 f7 G& ]. q6 H
6 O& U* p) c2 @3 ]  H7 q　　楚淵自小習武，對詩詞知之甚少，他來來回回看這四句詩，目光最後落在了兩個字上。

4 I5 a" x9 f! p/ a" G, u　　腦海裡浮現去年有人來九華寺夜襲，程鈺救下如意後喊的那兩個字。

　　楚淵眸色微變，轉身時又恢復了自然，將紙條遞給含珠，「妹妹可知這詩句的意思？」
/ O6 L2 a9 d% P+ ?( w: |
　　含珠疑惑地接過來，楚薔湊過來與她一起看。
$ P8 h2 v7 f7 u& O' F4 ^0 C9 `
, M7 n' n% P  {) J　　楚淵緊緊盯著堂妹的臉龐，見她目光果然頓在了最後一句上，長長的眼睫顫了又顫，纖纖玉手也難以察覺地發抖，雖然很快就穩了下來，但她發白的臉色告訴他，這裡面一定有內情。
" f% M3 i8 ?4 ^: N/ U
　　「這是《莊子‧雜篇‧外物》裡的一句啊，」楚薔十分不解，「講的是儒生借用詩書談盜墓的事，取死者口中寶珠，那人為何要寫這個給姐姐看？」
. i1 e0 t7 d. Y& ?6 o+ B6 q
/ w+ k8 T# ?* P5 U* B$ m3 Z, r　　含珠搖搖頭，收起字條道：「我也不知道，藏頭露尾的，多半不是正人君子。」
& B0 c4 l) P" z% J" T
' H: {/ f2 z+ e  g. c7 f% d0 u5 V5 d　　心裡卻忐忑不安，詩句沒什麼特殊意思，但裡面卻帶了她的閨名，除了她們姐妹，京城知道她名字的只有程鈺方氏，聽程鈺的意思，定王也知道她們的身份，但名字多半不知，程鈺沒必要告訴他，就算告訴了定王也必要如此戲弄她，那麼唯一做得出這種事情的，只有顧衡了。
9 T4 C! F' [+ H* ]. S* @; F4 C
; l; p3 N/ c* K7 E　　是因為中秋晚上的偶遇，顧衡有所懷疑，故意用這個試探她來了嗎？
- O4 s6 k/ B  d2 |# [
　　那顧衡豈不是就在附近？
$ t6 K- |% I1 W
# a  W, c7 U) v" r$ s: Q; e　　忍住抬頭尋找顧衡身影的衝動，含珠求助地看向楚淵，「大哥，你看這事……」
9 ~9 v& M* W/ B) M' x( _3 ?
　　「給我吧。」楚淵將她手裡的紙條抽了出來，又看了一眼，收到袖中，神色輕鬆地道：「有人故意搗亂，你們不用放在心上，去吧，其他的有我。」

3 `5 {" f. e8 U' M: L" f2 q0 R　　含珠點點頭，安撫阿洵兩句，與楚薔先去裡面解手。
! T' B0 ]4 q! M8 l0 e6 H3 P
% D( O5 j# f, O7 w2 N　　楚淵牽著阿洵去摘花，拿出紙條看了看，撕成碎屑。

8 {. }) n4 R8 t3 p% n( x2 _　　雅芳居里，含珠先楚薔一步出來，四喜服侍她洗手，小聲問道：「姑娘，剛剛……」
4 t: Q7 w, [: S! z8 D
　　含珠搖搖頭，看著自己的手道：「我也不知道，先別想了，或許有人認錯也不一定。」擦乾手，含珠趁四喜倒水時拍拍臉頰，怕自己臉色太難看，惹人懷疑。
0 c; v7 w% |  K9 z, i2 H. v
8 u& p- s; c  W# L　　與楚淵阿洵匯合時，含珠看起來基本上與來時無異了。

　　阿洵又摘了朵淺紫色的菊花送姐姐，含珠蹲下去親了親男娃，心情好了不少。
7 N  B+ |+ j2 `: [6 f) X
7 I8 j' O5 J6 U6 g　　沒想到回去的路上卻遠遠瞧見顧衡夫妻坐在一座涼亭裡品茶，顧衡正好面朝她，那短暫的對視，含珠看見顧衡端起茶碗，朝她做了個敬酒的動作，隨後便扭頭與孟仙仙說話了，彷彿剛剛的舉止只是她多想。

　　含珠就像掃過陌生人一般移開了視線，顧衡一定是在虛張聲勢，她不能上了他的當。
# I- r* ?# H% L3 |1 m5 b0 K
　　看似平靜，心裡卻是驚濤駭浪，沒有留意到楚淵走在她左後側，她看向顧衡時，楚淵也看了過去。

　　在菊園逛到日上三竿，一行人回了九華寺，在客房用齋飯。

  B' T# j8 g% H　　楚淵自己在前院用的，聽見外面有腳步聲，他放下筷子，看向門口。
( i; n' z& [( Q1 u9 E* c( m
% y( p, ^4 \$ c% v. a' k4 M1 R　　「大少爺，我去了小乞丐見到那人的地方，後來又帶她在菊園找了一圈，也沒有認出對方。」侍衛低頭回稟道，「她說那人頭上戴著帽子，她害怕沒敢多看，收了銅板就去送信了。」
* S) _3 f* Y. ~( T3 \% b/ J( ~
- b* H1 v9 |( J" o8 l　　楚淵並不意外，看看窗外，沉聲吩咐道：「今日回京之後，你親自去永福郡主駙馬顧衡的老家，仔細查探顧衡的底細，看看他是否認識一位叫含珠的姑娘，如果有，事無鉅細，打聽清楚再回來，注意別讓人察覺。」
) N1 y( C4 c2 B+ N" Z
　　堂妹的變化太大，簡直像換了一個人，以前他沒有理由懷疑，現在，有了。
# J6 ]0 q, r& c7 R+ a
4 N3 U6 O6 O/ Z　　黑衣侍衛鄭重應下，猶豫片刻，問道：「這事，與那張字條有關嗎？」他找了一圈都沒找到人，大少爺怎麼懷疑到顧衡頭上的？
- y* {1 S% |1 M0 ~: Q. B5 k/ E
　　楚淵馬上道：「不是，是另一樁事，我突然想起來的，若是將來侯爺問起，你也不必提。」

: B/ ^5 r/ Q- K. u7 }/ o" i0 I　　他先弄清楚，再看看要不要告訴二叔。

) [- V* o6 P" O/ _5 Y+ n4 n　　黑衣侍衛解了疑惑，恭敬地退了出去。

　　楚淵盯著門外瞧了會兒，繼續用飯。
# D  _" R$ u+ Y$ Q: s  `
　　西山之上，程鈺等人卻正在山林裡狩獵，這是今日最後一場狩獵了，明日聖駕便要返京。
2 f. H: e  J3 J7 s$ J
( V& l6 D9 c3 e  V7 q　　明德帝一身戎裝，四十多歲的男人，因為保養得好，坐在馬上依然威風凜凜，氣度不輸身邊的幾個皇子。
3 n. o- }' e6 p4 c1 G$ t5 E2 Z
　　「老二你們幾個跑遠點，別都圍在朕身邊，朕帶你們過來是為了看看你們騎射的本事的，你們不去打獵，光守著朕有什麼用？快去，朕特意命人放了條狼，今日誰獵到狼，朕重重有賞。」
1 C2 [1 J! K! }7 ~( W
　　定王瑞王四皇子互視一眼，齊齊喝了一聲，揚起馬鞭疾馳而去。

　　其他宗親世家子弟也各自散開了。

　　程鈺原地不動，他是宗親，也是明德帝的侍衛。

0 z; f' E" h: x0 D　　明德帝這會兒卻只把他當侄子，朗聲笑道：「懷璧箭術好，朕最看好你，快去吧，朕這邊不缺你一個。」

9 r* U8 c" U  s' ?7 D! K　　程鈺領命，朝定王的方向追了上去。

, G: K: f1 |" [; ~6 F# a2 S5 q3 r　　明德帝也領著楚傾等武將繼續狩獵。

　　秋高氣爽，驕陽當空，某一時刻，山林裡突然響起了打殺聲。
0 U3 s, |( Q. _6 @1 X
' i, ?) m* U9 j0 w　　「二哥小心！」眼看十來個黑衣人突然從四面包抄過來，準備對定王甕中捉鱉，程鈺一箭射偏飛向定王后背的羽箭，大聲提醒道。
6 q; F  V/ l: V& {
　　定王鳳眼裡寒光閃爍，揮劍劈開飛過來的箭雨，瞅準一個方向，縱馬殺了過去。

　　程鈺也迅速跳下坐騎，隱在樹後拉弓，目光清冷而平靜，前一支羽箭才脫弦，下一支箭頭已經又瞄準了一人，嗖嗖幾聲，箭無虛發，轉眼黑衣人就倒下了四人，都是羽箭鎖喉而死。
% w4 I! L1 K5 v3 t' d; `. M
　　定王毫不示弱，手中劍氣如虹，短短功夫亦是取了數條性命。身後傳來刺耳的破風聲，他猛地俯身下去，避開暗箭後剛要縱馬離開，餘光裡卻見樹上藏有兩個灰衣男子，他暗道不好，翻身下馬時厲聲提醒程鈺，「樹上有人！」

- {. g, _8 n* `3 j/ K" s! g　　話音才落，身前駿馬腹部中了箭，揚起前蹄嘶鳴。
) f6 x1 _! y& ~; W% @
　　定王敏捷地避到樹後，與此同時聽到兩聲撲通落地聲，正是樹上二人掉了下來，定王大喜，回頭喝彩道：「懷璧你……」

" n9 _6 y) c6 n! j' Y4 T　　卻見程鈺直挺挺朝後倒了下去，左肩上的羽箭還在劇烈晃蕩。

* W% Z) H/ S+ A1 t7 u　　震驚過後，定王心中一沉。

　　箭上有毒！

　　身後有雜亂的腳步聲迅速逼近，看著草叢裡生死不明的兄弟，定王紅了眼睛，飛快取下背上長弓，悄悄隱入了半人多高的灰黃草叢裡。

sanji32

第81章

* b- Q; P% f+ ?% w- o/ r　　「姐姐，都是我不好，」凝珠埋在姐姐懷裡，嗚嗚地哭，「我不出去玩，就不會遇見他了……」

　　含珠看著懷裡的妹妹，終於明白昨日顧衡為何送那張字條了。

+ u% M# r4 _  L9 j, @1 C+ y' ^' D　　他不是虛張聲勢，而是確定了她們姐妹的身份，妹妹聽得懂杭州土話，就憑這一點，顧衡只需要再打聽打聽凝珠進周家的時間，便能有十分確定。

3 e$ n4 `* c3 s2 j) z/ U　　可這也不能怪妹妹，總不能因為顧衡，妹妹這輩子就不再出門了吧？

+ f+ z+ l' a* R  }　　不知為何，被認出來之前擔驚受怕，真的到了這一天，含珠心裡反而踏實了。顧衡知道了，她與妹妹就不必再提心吊膽躲躲藏藏了，她們姐妹有她們姐妹的顧慮，顧衡也有他的避諱。如果顧衡想保住榮華富貴，那他只能暗中使壞，但以她們姐妹的身份，身邊有人護著，顧衡佔不到便宜，倘若顧衡選擇魚死網破兩敗俱傷，她與妹妹也只能陪他。
' l' W! c. o0 |2 X  M. J" u
　　沒有程鈺，她與妹妹恐怕早落到了沈澤手裡，生不如死，如今多活了兩年，不怕了。
- y9 U1 s% F- Z0 _$ K& V5 V
* @* [# p3 |3 {5 ~1 H5 g　　「沒事，知道就知道，他不敢亂來的。」含珠扶起妹妹，溫柔地給她擦淚，「妹妹不哭，姐姐不是跟你說過嗎，他不敢讓人知道他是背信棄義的小人的，所以妹妹不用怕，有舅母護著，沒事的。」

　　方氏跟著低聲勸道：「就是就是，阿凝不怕啊，別哭了。」小姑娘昨天回去後就抱著她哭，又害怕又自責，她怎麼哄都不管用，非得姐姐勸才行。

& r; Q! X3 n5 H1 l- ^　　兩人都勸她，凝珠慢慢止了淚，紅著眼圈問姐姐，「以後咱們該怎麼辦啊？」

. T* O  K! p2 u7 \9 E; n　　含珠笑了，摸摸她小臉道：「該怎麼過就還怎麼過，這下好了，以後妹妹想去哪裡玩都不用避諱了。」就算事發，妹妹住在武康伯府，有周寅夫妻護著，楚傾難不成還敢領兵去周家搶人不成？真那樣，他先是照顧不好女兒又錯認他人為女的醜事也遮掩不住。

　　頂多，也就是處置她一人而已。
  ?' L( ^' M  a' q' d
/ O$ C  F( ^1 ^( M' o  _　　含珠摟著妹妹哄，抱了又抱，笑道：「好啦，洗洗臉，咱們去外面陪阿洵玩吧，把他一人留在外面，他肯定不高興了。」
' _" n8 n: p: d) ]
' v; K1 N4 ^4 L3 W　　姐姐笑得溫柔，凝珠安心了許多，點點頭，乖乖去洗臉。
8 V# v) N  _/ Z. ~- @+ n
/ H8 C: X. J: ^4 [% Z　　晌午兩人在這邊用的飯，飯後才走。
' |* R2 ?# m. x- r5 _9 i; \2 W
　　含珠哄阿洵歇晌，回到自己的床上，卻怎麼都睡不著。
6 T. R' C/ q8 f
' a; ~# a* a; O4 c/ }　　東院那邊，老太太著急地問匆匆從宮裡趕回來的孫子，「皇上遇刺了？你二叔呢？」

　　大夫人與楚薔也很是擔心。

2 ]7 |9 B0 V6 L1 M3 }0 z8 {　　楚淵低聲道：「皇上有二叔護駕，兩人都安然無恙，四皇子中了毒箭，程鈺為了保護定王左肩也中了毒箭……」
: v' [3 _% w) ^3 ^8 X: v7 k# ]
　　楚薔驚呼一聲，她沒見過程鈺幾面，但那是阿洵最喜歡的大表哥，萬一他有個三長兩短，阿洵姐弟該多傷心？
2 p3 _$ x; j' J6 m" k7 K& ~
9 i7 m/ E! C- V- J  E: k　　「還好定王處理的及時，當時就替程鈺清理了傷口，只是餘毒殘留，消息傳過來時程鈺還昏迷不醒，太醫說沒有性命危險，何時醒來就不知了。」未免家人胡思亂想，楚淵快速解釋道。

　　沒有性命之憂就好，老太太又問：「四皇子呢？」

! [$ V6 X6 G; ?1 `/ D　　楚淵道：「背上中了一刀，趕去護駕時手臂又中了毒箭，傷勢比程鈺重些，但也不會致命。」
9 R: @) U) t. K1 n2 k( X2 ^
　　老太太鬆了口氣，「刺客都抓到了嗎？」
' N- V: I( d  H
, e2 ^7 t" m/ r; @　　前年定王程鈺擊退了倭寇，楚傾領兵鎮壓了遼東戰亂，朝廷安安穩穩的，怎麼突然冒出來一批刺客？

　　楚淵皺眉道：「據說都死了，具體情況恐怕還得二叔回來問他才知。算算日子，他們明日下午差不多就回京了，父親與我的意思是，此事先瞞著大妹妹與四弟，免得他們白白擔心。」

　　老太太點頭，「嗯，這會兒告訴他們也沒用，你去跟你三叔還有富貴說一聲，讓他們心裡有個數。」又囑咐孫女，「薔薔千萬別告訴你姐姐，就一天的功夫，今晚讓他們睡個安穩覺吧。」
9 b# v; E  v/ K7 M( n
　　楚薔神色複雜地點頭。
) K6 ^- {4 `0 ]+ V. ^! ?, l
　　眾人有心隱瞞，於是含珠第二天傍晚見到楚傾時，才得知程鈺受傷的事。
7 Y- N( {4 C' _% v& I
　　怕小兒子受驚，楚傾是等阿洵睡下後才將女兒叫到外屋說話的，知道女兒特別在乎那兩邊的親戚，見她嚇得臉都白了，楚傾連忙哄道：「菡菡別擔心，你表哥命大，撿回了一命，只是還昏迷著，皇上派了太醫照顧，相信很快便能醒來，且他身子骨好，箭傷養個十天半月也就沒問題了。」

　　驟然聽到噩耗，含珠強忍著才沒有哭出來，別過頭道：「爹爹，明天我帶阿洵去看看表哥吧？」
  t1 k1 a. o2 L* _" L) q
2 A1 A7 \# Q& F* h: O: ^/ G1 y　　她沒掉眼淚，聲音裡卻有哭腔，楚傾心頭一震，低頭看她，「菡菡哭了？」居然為程鈺哭了？

　　含珠不想讓他誤會，儘量自然地道：「表哥對我跟阿洵好，那年我出事，爹爹沒回來之前，表哥很照顧我們，黑黑就是他買來給我們解悶的。」

( M  R$ k' l# N+ G1 o# O　　楚傾聽了，不禁又自責起來，但是憑良心講，他不得不承認，程鈺確實很照顧他的一雙兒女。看女兒的態度，也是完全把程鈺當表哥關心的，女兒本來就善良，聽說表哥昏迷不醒，哭也正常。
# s% {' U5 y3 L! }  f+ L4 D8 H3 `! K
　　「是該去看看，明天一早爹爹還得進宮，我讓富貴送你們過去。」楚傾沒有阻攔，他也沒有理由阻攔。

　　得了允許，含珠心裡總算好受了些，瞅瞅眼前的男人，含珠暫且放下程鈺的事，關心楚傾道：「爹爹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 y" t8 Q5 \" P5 W+ Z0 d  [! V　　女兒沒有因為表哥忘了爹爹，楚傾心頭那點不滿徹底沒了，挺直腰板，很是不屑地道：「爹爹豈會讓區區幾個刺客傷了？菡菡放一百個心，爹爹好好的，一點事都沒有。好了，時候不早了，菡菡進屋去吧，明天爹爹回來再好好陪你們說話。」

8 j- N1 r3 j% ]% t$ Y( g! H6 n　　含珠嗯了聲，站在門口目送他，「爹爹慢走。」

1 e3 b7 D6 A. e' K　　等男人身影消失在夜色裡，含珠繼續站了會兒，才回了內室。

3 s4 H  {# A/ g# M) X　　躺下後，眼淚終於落了下來。

! `) I& M5 `/ ?* F: w$ X  m. Q　　毒箭，命大才沒死，若是命不大呢，是不是就……

　　現在還昏迷不醒……

　　越想越心疼，還後悔。
' }0 [1 s+ T2 C( O$ i" k  S/ s
; X) S* r, l) b- h$ J6 K　　既然喜歡他，之前為何沒有馬上寫信告訴他？萬一他再也不回來了，再也醒不來了，至死都不知道她其實並不在乎他的身體，他該有多苦，她是不是也會抱憾終身？
- L6 t9 P* Y' ]- k1 }* y
　　不用寫信了，明天她就親口告訴他。

- s) x! K2 O6 o- b　　次日一早，含珠早早起來收拾，早飯後幫阿洵戴好小帽子，強顏歡笑道：「表哥回來了，姐姐帶阿洵去看他。」

# J: G, n5 P" T% h. E　　阿洵很長時間沒見到表哥了，早想了，跟著姐姐往外面走了兩步，忽的停下來，扭頭看看，指著桌子上的桂花糕道：「給表哥吃，表哥愛吃桂花糕，姐姐做的最好吃了。」
: K% h3 u! q" c/ t5 j2 f5 C
2 M: j3 S4 V- b3 k　　含珠眼睛發酸，命四喜去取食盒裝桂花糕。
7 [, t- f% {# Y' \/ O" N
! q1 @. e8 x' d/ E　　兩刻鐘後，雲陽侯府的馬車停在了靜王府門前。門房先去通傳，很快十二歲的程嵐迎了出來，笑著對含珠道：「楚姐姐來的真巧，二哥剛醒，父王正準備派人去給你們遞信兒呢，對了，舅母他們也到了。」
8 c; g$ O6 W+ D+ |$ K1 ^; W
  z1 B6 G- R5 ^4 W　　謝氏性子冷淡，她卻落落大方，舉止說話很是周道。
" W, N8 J$ J. Q. C5 Z$ x8 f$ b+ t# V% O
　　程鈺醒了，再對上程嵐由衷的歡喜笑容，含珠心頭的烏雲也散了，朝她笑笑，牽著阿洵往裡走。
8 d' V# r3 F& N
0 i; r4 a5 ~2 k! Q　　長風堂，之前程嵐出來時程敬榮與謝氏便走了，屋裡頭只剩程鈺與周家四人，程嵐熱絡地將含珠姐弟送到院門外，識趣地沒有再跟進去。

( \, w" W) N2 X3 R" C8 E: r　　含珠朝她道謝，看看上房門口，突然很是緊張。
! ^9 [9 U6 Z& ~, b- V9 }+ r
　　昨晚決心下得死死的，早上也毫不猶豫地來了，知道他醒了，高興之餘，勇氣卻退了。

　　「姐姐走啊。」阿洵著急見表哥，拉著她手催道。

% P9 R1 [3 _5 ~  B　　含珠抿抿唇，拉住弟弟，輕聲問他：「姐姐在馬車裡告訴你的，阿洵都記住了嗎？」
, Y4 L% `2 J  i5 s. E3 P/ L5 {. L
　　阿洵歪頭想了想，咧嘴笑了，「記住了！」
& D  U. L6 P4 \5 {+ m! D9 V
* g, F% \- s/ w8 M* y3 N7 f6 ~$ F　　含珠臉紅了紅，硬著頭皮往前走去。

　　而陳朔早就將姐弟倆來了的消息送進了內室。
- P! K% x! K% P; r
5 W! `9 p9 S0 Q　　她們會來，這都是意料之中的，方氏抹抹眼睛，瞪著外甥嗔怪道：「看看，就因為你不好好愛惜自己，惹了多少人擔心。」一邊說著一邊站了起來。
. F% Y& Z8 n! ?" H: {
7 O: {) r' y9 t' h9 a　　程鈺穿著中衣靠在床頭，嘴角掛著一絲無奈的笑，眼睛看著自己身上，沒往門口瞧。
7 s2 S3 ^% l4 @# Z
  i" m  o: H9 t　　他不敢。
0 f' l2 ^8 g( Q2 a. s) c/ Z" g* b
* s( _6 l; n" p" L6 @) Q　　不敢看她，怕在她臉上看到同情。她那麼善良，一定不會鄙夷他，但她的同情，他更不想要。
" K$ R, Y2 E) K" B  {! }7 o
8 c* w, J. O. z. F4 q　　時間一點點過去，心跳越來越不受控制，程鈺右手悄悄攥緊，恨不得時間在此時停下來，永遠都別讓他見到她，別這樣光明正大地見到她。
. }7 u$ o% {" s0 y. k& z
　　含珠卻不知道該盼望時間過得快些還是慢些，而沒等她選好，人已經到了內室門口，陳朔低頭為他們挑開了門簾。

/ c- p( R- n! l- i, i, _　　心砰砰地跳，含珠垂眸走了進去，目光掃過守在床側的周寅夫妻，周文庭與妹妹，甚至床上的錦被，就是沒敢看床上的人。

; \; |  p: g$ }% o+ ?6 l　　阿洵可沒想那麼多，顛顛跑到床頭，趴在床上笑，「表哥真懶，現在還沒起床。」

$ m5 G. w. f8 I& \: _# H　　小傢伙並不知道他的表哥受傷了。
$ G6 ?! b. q+ i+ q% n+ z; r) g9 }7 I
$ o- y$ [8 g$ l3 s　　程鈺左臂儘量不動，抬起右手摸了摸男娃又白又嫩的小臉蛋，「阿洵又長高了。」
" r1 H+ h5 D$ |. J
0 B7 n" q' L* E" Y, s( }2 \　　左臂雖然纏著紗布，因為穿了中衣，單看外面確實很難看出他受了傷。

6 v% t" d1 ^' ]  K　　阿洵有很多話要告訴表哥，趴在床上一件件念叨了起來，例如黑黑要當娘親了，重陽姐姐做好吃的菊花糕了，他還去爬山了，清脆稚嫩的童音特別好聽。程鈺好像聽見了，又好像沒聽見，注意力都在方氏旁邊多出來的那襲淡紫長裙上。

, b1 j4 h7 W) j8 @4 T　　含珠本來還發愁如何跟他打招呼的，現在阿洵一句接一句，她就靜靜聽著，趁他注意力都在阿洵身上，她悄悄看他，就見男人瘦削的臉龐蒼白，一看就是虧了身子的。
9 q* _  c% v% m9 @' Q9 Q: y
! Z& D& y* H4 E- S　　心裡一疼，那些羞澀緊張便成了無關緊要的東西，趁阿洵說累了，含珠往前面探出半步，鼓起勇氣看他的眼睛，「表哥身上的毒都清了嗎？傷口還疼嗎？」

　　輕輕柔柔的聲音，像是冬日裡的一道溫暖陽光，流經他全身各處。

5 |5 p2 Y4 e  r, [　　程鈺左臂剜了一塊兒肉下去，疼得厲害，此時卻忘了那疼，看著阿洵回她：「好多了，表妹不用擔心。」
/ K% b1 z& |/ M+ Z1 p' e
　　他看都不看她，含珠有些失望又鬆了口氣，正好阿洵好奇問表哥怎麼了，她就又退了回去。
( h1 f7 o2 R! E1 x' Y! Q( ~

sanji32

第82章
: i2 W0 }+ g. s/ j( E& G
* t5 {9 d- E- B　　程鈺不想與含珠多待，說了會兒話便對方氏道：「舅母你們先回去吧，我再躺會兒。」
3 |+ c7 k# x; o* h) a' W) x
　　他剛清醒不久，這會兒精神肯定不足，方氏怕人多吵到外甥，馬上就道：「好，懷璧好好休息，有什麼事派人去告訴我們一聲，舅母明兒個再來瞧你。」
+ p1 K# m% I* a& [- |& l
　　程鈺點點頭。

: g  o' L  v" Y+ q" e! \( J　　方氏跟丈夫對視一眼，牽著凝珠要走。
6 C/ K9 c) U# B- M
/ k, A( t+ V/ S5 s2 k# ?  S% P　　含珠也輕聲朝趴在程鈺身邊的阿洵道：「阿洵，表哥要睡覺了，咱們也走吧？」

% w( A* s9 [' `  ~　　程鈺垂眸，不想她在這兒，委婉地攆她走，她真要走了，他又不捨，拖泥帶水，他都鄙夷自己。
0 S4 n. R, a/ m( F# d% p
　　阿洵瞅瞅表哥，烏溜溜的大眼睛亮晶晶的，扭頭朝姐姐撒嬌，「我不走，我要在表哥家裡玩，我想表哥了。」

　　這話是含珠教他的，她知道方氏等人多半會來，她想跟程鈺單獨說會兒話，只能晚走一步，但畢竟心虛，臉上就不自在了，落到方氏眼裡卻成了因為弟弟淘氣而為難。方氏笑了笑，走過來摸了摸阿洵腦袋，「那阿洵要聽話，乖乖坐在旁邊玩，別吵表哥知道嗎？」
2 U& j. A0 K" F$ {# F# V% g
; Q5 }3 X# `! y　　表兄弟倆感情好，小傢伙捨不得走也是人之常情。
3 V! [& z. C# h6 I' B8 l
6 i& k: D7 D3 W$ g3 ]# d7 U; c　　阿洵用力點頭，摸摸程鈺身上的被子道：「我去外面玩，表哥醒了我再進來，不吵表哥睡覺。」
9 J$ f# d; P0 ]( q% j6 P
+ d; z: P5 N9 h7 ?; x) J' W% @　　男娃乖巧，方氏就對含珠道：「那你們留下來吧，我們先走了。」
. g' i: X: x: u5 D2 o% ]. L
" _+ {) S5 z& t- J# C　　含珠暗暗竊喜，瞅瞅弟弟，出去要送方氏一家。
% }: @3 \% A) p7 v
( N% N& D$ D4 j) w/ H　　凝珠有些不捨地看著姐姐，周文庭見了，想了想道：「我跟阿凝也晚點再走吧。」他們知道表妹是因為阿洵留下來的，但傳到外面，王府其他人恐怕會誤會表兄妹倆之間有什麼，有他跟妹妹陪著，不會引起誤會，正好妹妹喜歡熱鬧，可以多玩會兒。

3 r' H- Y& J' w6 a$ {　　兒子心細，方氏欣慰地笑笑，與丈夫先行離去。
0 u; C3 S, E. a" Y
; m* r- Q9 j; f* E% |+ _: x% w; V  N　　含珠牽著妹妹出去送客，往回走時發愁了，這麼多人，她連妹妹都不好糊弄，怎麼避開周文庭單獨去見他啊？
" N! u, S- u8 Z/ r7 a/ @4 |& T
; X! g3 o! ?8 C　　剛進堂屋，阿洵從內室走了出來，很小聲地道：「表哥睡覺了。」
; h$ o! G( \" q! q9 ?* t* c
- L% |9 `$ b3 ~2 g# M1 R　　含珠忍不住攥了攥袖口，那人，是真睡了，還是不想見她？剛剛一眼都沒看她，若不是知道他中秋那晚偷偷跟了她一路，她又要誤會他心裡並不是多喜歡她了。

　　他裝模作樣，含珠一賭氣，反而更要見他，今日不說明白，她絕不會走。

; E! k0 y+ b. A/ p. _/ `　　就是得找個合適的理由啊。
/ e3 V& z* I2 w$ G. {+ e
7 x# K) C" d  h' f% |+ r. g9 b6 W　　怕說話聲吵到程鈺，周文庭讓陳朔搬了茶几籐椅去院子裡，兄妹幾個坐在外面曬日頭。九月陽光溫暖而不刺眼，照在身上很是舒服。阿洵喜歡凝珠，坐在凝珠身邊不停地說黑黑的事，凝珠笑著給他剝葡萄，眼睛一直看著阿洵，非要阿洵多嚼幾口才許他嚥下去，就這樣也只給阿洵吃了三顆，多了就不許再吃了。

　　含珠惦記著屋裡的人，發現實在找不到妥善的藉口，費盡心思想的幾個也容易被人拆穿，再想到她真跟程鈺在一起了，周家人早晚會知，猶豫片刻，垂著眼簾對周文庭道：「庭表哥，我……」
3 b% L8 u' M: N+ P' h5 d+ v9 O
( F! W& v3 k3 l) a: a　　「姐姐，我想去看烏龜。」阿洵突然開口道。

/ v7 x4 ^4 R! N- E  B　　含珠心中一喜，她怎麼沒想到這個？

　　對上週文庭疑惑的目光，含珠順勢道：「我記了幾個藥膳方子，想找廚房的嬤嬤說一聲，表哥替我照顧一下阿洵吧？」

　　周文庭知道這個表妹喜歡下廚，藥膳也涉獵一二，沒有懷疑，領著兩個小的去長風堂小花園去看烏龜了。含珠目送他們走遠，再看看上房，知道守在裡面的陳朔是如何也避不開的，深深吸了一口氣，鼓起勇氣進了屋。
4 U3 z; R% G3 z8 p7 Z, @0 J. R5 v+ d% f
　　門簾掀開，陳朔微微吃驚，「表姑娘？」
; ?) P% q; M& i2 z2 i! S
5 ]" |8 S) P7 W. w' T% A　　床上裝睡的男人心跳陡然加快。
8 e! R* A) j$ I) C' f$ s$ a
* q0 [9 s7 P1 d+ y　　含珠緊張地臉上發熱，可聞著屋裡淡淡的藥味兒，她更心疼，眼睛看著程鈺，低聲吩咐陳朔，「顧衡已經認出了我們，我想跟表哥商量商量，你去外面守著吧，我對庭表哥說我去廚房叮囑嬤嬤藥膳方子了，如果他們提前回來，你替我掩飾一下。」
* |/ [/ b% o+ Z; t
! r- h& O8 g! D5 B! x, \1 N$ b　　那晚陳朔陪著程鈺去天津接她與妹妹的，他肯定知道她與顧衡的恩怨。

+ x8 j' J, d) e　　陳朔臉色微變，沉聲道：「好，表姑娘儘管放心。」
: {: f1 c8 Z& Y* H- @
3 m" q5 r5 b) d3 z) O　　言罷立即走了出去。

: @' |' I* z2 P' i/ X+ ^　　含珠看向床上，那人還閉著眼睛。
- o9 C% [$ |) w$ o
　　含珠猜不透他是真睡假睡，但她都走到了這一步，他真睡假睡又有什麼關係？真睡了，她把他叫醒就是了。
" v8 z2 W: K2 r* T
. n/ C3 a: v" y4 T. q1 U; S　　輕步走到床前，含珠坐在繡凳上，看著男人俊美卻蒼白的臉龐，想到他心裡的苦肩上的傷，她學阿洵那樣伏在他腿上，無聲地哭了起來。
& c9 G' ~& A' ^5 L/ G
: h1 W6 Y" Z! j' F2 \$ J8 c　　程鈺再也裝不下去了，睜開眼睛，看著她側對他的身影，啞聲問：「他怎麼認出來的？」

: l7 u, T( R3 \- I& H+ w　　含珠心尖兒一顫，悄悄擦了淚，慢慢坐正身子，低著腦袋學給他聽。他一醒，她就不敢看他了，他那雙眼睛，每次看了她都心慌，慌得怕被他看出來她的心事。

0 K, D+ _7 m; L; J7 {& u6 Y9 s　　「我會派人盯著他，他若不想活，我會成全他，絕不叫他連累你們。」程鈺在她坐正後看向床裡側，冷著聲音道。

　　聲音冷，說的話更凶，含珠卻沒往心裡去，她根本就不是為了顧衡才要見他的。

2 Z3 R7 G4 K5 b: r7 s# t　　「十四那晚，我，我看見你了。」他能裝冷臉，含珠實在無法對著一張冷臉袒露心聲，攥攥袖口，先戳破了他的偽裝，說完話杏眼悄悄看他。

' w2 u# q9 q/ R: ~　　喜怒哀樂可以控制，心跳卻是控制不了的，程鈺沒料到她會突然說這個，臉瞬間紅了。或許也沒多紅，但他因為受傷臉色蒼白，現在多了淡淡的紅，又是大白天，只有眼睛不好使的才看不出來吧？

' [0 M2 U( Y0 L3 Q' M　　第一次看到他臉紅，含珠一下子就不怕他方才的冷臉了，暗暗咬住嘴唇內裡，怕笑出來被他瞧見，繼續問他，「你，是不是跟了我一路？」
: o' T; K1 ~  X* ?  g% u' g& _
1 W* C' [1 ?2 b3 A0 s8 |8 \- C1 J! ?　　程鈺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本能地想否認，聽著她輕柔的聲音，又實在開不了口。

　　他久久不語，含珠抬眼看他，「既然，喜歡我，為何要躲我？」

4 z8 p0 ^' u! I! c" a0 j. G　　程鈺閉上眼睛，「我跟你說過了，我……」

+ O& C" ]7 }( C7 d　　「那你還說這輩子都不再見我呢，為何又跑去偷看我？」他露出怯意，含珠莫名就不怕了，語氣裡多了嗔怪。
% h4 ^; _8 n0 R. b% {8 i
　　程鈺不喜歡這種被逼問感覺，索性扭頭承認：「一時沒忍住，不會再有下次了。」
! i7 F  Z+ S7 I0 [; E* J6 ?
1 |9 O& _' ^2 f4 d5 h" A0 W　　他還說狠話，含珠眼淚落了下來，聲音也冷了，「既然你不想對我負責，臨走前為何要告訴我你的心意？為何還要那樣欺負我？你不想喜歡我，直接走了就是，為何還要亂我的心？」
& @4 N% E4 {1 F" w+ r+ D* A+ c
　　程鈺震驚地看她。

2 r6 M7 b9 k0 q/ R2 Y# g# S" Q. z　　含珠淚眼模糊地問他最後一個問題：「你知道我是何時開始喜歡你的嗎？」
! i3 H9 m8 |; r
% S% l: R; S, u5 n# [# F　　程鈺心頭狂跳，又好像馬上就要停了，難以置信地盯著她。
* q/ R1 E1 g4 }/ ]' M$ a: e# S
6 f, a. A  e, `$ v' M5 R　　含珠咬咬唇，直視他眼睛道：「那天在江邊，你親完我卻撒謊說剛救我上來，我就……動心了。」到底羞澀，說最後三個字時別開了眼。

　　程鈺再也躺不下去，一邊撐著身體靠在床頭，一邊本能地替自己解釋：「我，我不是故意那樣對你的，你嗆了水，不渡氣……」

　　嘴上說著話，腦海裡一片紛亂，她當時竟然醒了？還，還因此喜歡他了？也就是說，她整整喜歡他兩年了？為什麼他一點都沒有察覺？那他說要假裝喜歡彼此的時候，她心裡是怎麼想的？怪不得她會因為他想要替她安排婚事而生氣……
+ B7 E' H  S+ X
　　因為她一句喜歡，很多沒有徹底解決的疑惑都有瞭解釋。
7 P3 p& ?  h- J( v" K1 p
1 Y* d- }3 L; l2 J% ?: J' ^, I- p　　心底有狂喜不停往上冒，程鈺緊緊攥著床褥，才勉強維持了面上的平靜。
" v/ B' M# m; P
　　含珠卻因他的解釋生氣了，扭頭道：「你的意思是，你不是故意的，所以不用負責嗎？」
( J$ q6 \' x5 F3 o; M# T+ z* ~, s, D
　　「不是！」程鈺脫口而出。
* X2 \9 T0 R' M9 Z
( G$ r, S& e7 z% `! W! x　　他終於急了，含珠臉上燙了起來，低下頭，好一會兒才道：「那，你，想負責？」

% |5 q$ ?8 }( q( b5 z! c$ C　　她面若桃花，眼如含露，程鈺的心卻漸漸冷了下去，聲音裡多了她無法理解的落寞蒼涼，「我想負責，我也早喜歡你了，如果心裡沒有你，那天我或許不會想也不想就跳下去救你，可，我真的不能……」

　　「我不在乎。」
6 q4 }5 b' h. Z. x3 H2 ^( X" M
$ e4 f& E* h& \) b* X2 Z　　含珠看著床褥上的紋絡，說不清為何哭，眼淚一顆顆掉了下去，「我不在乎，我只想嫁給我喜歡的人，其他的都不在乎。你不娶我，你一天不娶旁人，我便知道你還沒忘了我，那我也會繼續等你想明白。你一輩子想不明白，我就等你一輩子，反正都是一個人過一輩子，那為何不兩個人一起過？難道你真的願意看我嫁個我不喜歡的人，為他生兒育女？」
6 H; P. G' ~, C* X
8 L4 E3 E3 k( f4 ~7 n　　程鈺不願意，那晚只是看她對楚傾笑，看楚傾慈父一般護著她不被路人撞到，他都恨不得取而代之，若是誰還想對她做更親密的事，程鈺無法想像自己會做出什麼。
# h: u8 X( y% z2 L0 Z8 ~
　　可他怕她不懂，怕她現在衝動之下答應的好好的，將來後悔。
5 L( O% `9 E# D" R: i& {; X
　　「你才十五，以後還有很長的路要走，等你看到旁人都當了娘親，你羨慕了怎麼辦？」

　　含珠眼淚止住，依然低著頭，「你想要孩子，咱們可以領養一個，你不想要，我都聽你的。說實話，我照顧過妹妹，照顧過阿洵，既當姐姐又當母親，以後有沒有自己生的，真的沒太大關係。再說了，你也說路還很長，你怎麼就知道你沒有康復的機會？」

　　程鈺苦笑，「我請呂神醫看過，他都沒辦法。」
6 ]  v/ q8 ~3 O. T
　　她說了這麼多，他依然只想著他的身體，不肯給她一個承諾，含珠有再多的心疼勇氣，終究只是個面皮薄的姑娘，像是厚著臉皮求他娶她，他卻再三拒絕。心裡委屈，含珠自嘲地站了起來，「我懂了，你是鐵了心不想娶我，那好，我嫁旁人，我為別人生兒育女。」
! r9 ~7 i# a, N5 y7 W0 m2 V
　　轉身就要走。

　　她是真的不想待下去了，腳步很快。

- t9 {- o6 [5 ]) M　　程鈺的心就像突然被挖走一樣，那一瞬理智全忘，只知道真讓她走了，他就徹底丟了她了。

# T/ `* E  C1 O" A& v: i　　「含珠！」他急切地喊她，不顧一切從床上跳了下去，含珠聽到動靜，大驚，趕緊跑回來扶他，「你怎麼起來了，你……」

9 b2 K7 }8 p. W& `0 Z! T" G/ F. D  x, P　　卻是程鈺身子太虛，一下子朝她倒了下來，比她高出一頭的結實男人，含珠哪裡扛得住，努力想把他往床上扶，偏他緊緊抱著她，一不小心兩人都倒在了床上。
; ^7 G/ v$ K; b$ y& D9 X
　　「別走。」程鈺壓著她，看著她慌亂的還帶著淚珠的杏眼，在她掙扎前再一次求她，「別走。」

9 u+ f9 y; v: m　　他不知道她有多喜歡自己，只知道自己為了她一晚晚徹夜難眠，無數次想去看她，又只能苦苦忍住，像是心已經在她身上紮了根，卻不得不將自己困在這座冰冷沒有人味兒的宅子裡。而她來了，告訴他她早就傾心於他，讓他一顆心都暖了起來，他怎麼能再放她走？

　　「真的不會後悔？」他最後一次問。如果她遲疑，他再不捨也會放了她，如果她答應，將來就算她後悔，他也不管了，拼著被她罵自私小人，也要一輩子都留她在身邊。
4 d: b+ R2 M  q3 S5 T8 r$ Z
　　含珠怎麼會後悔？

* \6 h  W% S; h$ Y　　她望著他彷彿藏了千言萬語的黑眸，輕輕搖了搖頭，「不……」

$ x, T! l- _3 j& t( n$ G　　才說了一個字，看見他眼裡似乎有星光乍現，下一刻，他低頭覆了上來。
5 n1 D1 ]) N  A2 ~; U
　　不是江邊的心無旁騖，不是竹樓上的溫柔，也不是侯府裡的粗魯，像是平靜湖面下壓抑了許久的波濤，在這一瞬突然洶湧而來，欲將她吞沒。
8 O( y) U/ t  p: c( m: m
  O' A+ y# R$ T- C& f( h( k　　吞沒就吞沒，含珠心甘情願。
+ J4 C) Q- V  U+ `2 `4 f5 ?/ w
　　她乖乖地躺著，任他用這種方式告訴她他的喜歡，她也無比地滿足，哪怕唇有點疼了。

/ G+ m- N: n( b: s  |　　漸漸的，浪頭平復了下去，換成了潺潺流淌的溪水，平靜而溫柔，但這種溫柔卻更危險。
# c) ^- j) q2 N) ~. Q/ s8 I1 \# }
　　呼吸變重，兩人都變了，含珠開始緊張，想要開口喊停，舌尖都被他搶了去，帶來更多的悸動。

　　她試圖推他，他的手卻得寸進尺，又來欺負她。
3 a/ w; Z( [9 f4 v: C( B
8 E/ S* K! x4 F- B" w8 a　　哪怕這次他溫柔了，含珠也不能縱容，使出全身力氣猛地推了一下。
% r$ s3 m% _/ x. n
' c8 \. T) M9 W" L% j' q' [　　程鈺終於回神，撐起身子，卻看見她躺在他的被子上，眼裡水霧氤氳，臉蛋紅紅，朱唇更加嬌豔，胸口劇烈起伏，那裡衣衫微亂，是被他揉亂的。

　　她太美，他受不住，低頭還想繼續。

　　「你流血了！」含珠卻看到了他左臂，傷口那裡紅了一大片，在雪白的中衣上格外刺目。

; f5 a+ c! X9 c8 L6 C# f" W　　「沒事。」程鈺看都沒看，低頭要親，含珠扭頭躲閃，被他逮住了脖子，短短胡茬一下下的刺著她，更加難受。含珠又羞又氣，身體有問題都這樣了，要是沒問題，他是不是想現在就佔盡便宜？
: U/ q2 @6 k( f* a
　　心裡有氣，含珠抬手在他腰上狠狠擰，他不停她就不松手。

　　程鈺吃痛，心知今日是無法繼續了，乖乖放了她，從她身上挪開，坐了起來。

　　含珠迅速跳下床，背對她整理衣衫髮髻。
6 P( m$ h: C- ?* E/ Z  y3 e
　　程鈺心裡前所未有的高興，看屋子都比之前亮了，對著她背影笑。

　　那目光熱烈，含珠猜到他在看她，低頭就要走。
+ @2 O- p' H6 g) A$ I: C
　　「你去哪兒？」程鈺心裡一慌，難道她生氣了？

　　含珠腳步一頓，微微側頭道：「我讓陳朔去請郎中。」

4 o$ d  u+ q& J/ v　　程鈺現在是一眼都舍不得從她身上移開，瞅瞅傷口，故作輕鬆道：「不用，重新上藥包紮一下就好，你，你去找陳朔拿藥，你幫我包紮。」
2 S& e( I% S7 B" V) Q
　　親是親了，他還沒有好好跟她說話，之前那一堆都不作數。
3 Y% s' [- h; K
8 P" K. l; P4 ~3 Y% Q2 q　　含珠也想看看他傷成什麼樣了，只是，「庭表哥他們要回來了吧？」

　　程鈺頓了頓，輕笑道：「你是我表妹，陳朔笨手笨腳，你照顧一下我合情合理。」

  K) V7 M- a' I( }: i0 Z4 j　　含珠臉上火燒一樣。
$ c! B( o1 ?/ d" @. a' v
, u2 [$ j. q1 Q　　找藉口就算了，他居然還好意思笑，臉皮怎麼突然這樣厚了？

- q" N! B7 j) {2 I; `　　到底還是心疼他，點點頭默認了他的說法，這才出了內室。

; B4 ?) G% H  r6 F" v　　陳朔就在外頭門口守著呢，聽到腳步聲，他回頭，卻在看清表姑娘的模樣時呆住了。

　　怎麼臉紅得跟桃花似的，唇更是比樹上掛的櫻桃還嬌豔水潤？

' A' c" z# I/ e　　含珠不知自己現在的模樣，佯裝鎮定道：「表哥傷口裂開了，你去取傷藥紗布來，再打盆水。」

　　陳朔一聽，當即就去準備，走出幾步猛地頓住，歪頭看旁邊的窗子。
$ p1 z% O$ P9 ?& ^. U; ~
　　好好的二爺怎麼會弄裂傷口？該不會是做了什麼吧？

　　再回想表姑娘被雨水滋潤過的羞花模樣，陳朔嘿嘿一笑，美滋滋去幹活兒。
) N3 ^7 J4 n5 ]/ E
　　他家二爺總算開竅了。
, I8 O( r  s6 f2 H' V

sanji32

第83章

　　陳朔走後，含珠沒有馬上回屋，站在外間，摸摸嘴唇，回想方才的一切，就像做夢一樣。

" T( I- U' P' E7 r) @: t5 \　　屋子裡面，程鈺背靠床頭望著門口，也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 n, y# P6 K: g. ?2 _
3 r1 D* W4 N' M# ^- b　　她喜歡他兩年了，她不嫌棄他，她願意嫁他為妻，跟他過一輩子。
3 v, U6 e1 A0 P
  w% v* x' K0 z# `& Q　　其實心底還是隱隱不安，怕她將來受委屈，但此時此刻，她那麼堅定地要跟他在一起，程鈺就不想再猶豫了，猶豫了兩年，苦了自己兩年，也苦了她兩年，今日既然都說開了，以後他該想的，就是如何娶她回家，如何照顧好她，就算不能給她孩子，也要在其他方面彌補她。
- }: `- {+ ^5 L
　　忙著計畫將來，暫且忘了她還沒進來的事。

　　直到外面響起陳朔的聲音，程鈺才意識到她出去太久了，笑了笑，明白她是害羞了。

　　「表姑娘？」陳朔端著水盆，走到內室門口見含珠依然站在原地，似乎沒有要跟進來的意思，陳朔困惑地喊了聲。難得二爺開了竅，他當然要幫二爺一把。

' z" Y5 P% W. f6 m5 u  g& j0 [　　含珠當然想進去，礙於面子不好意思主動，陳朔這樣一喊，就給了她理由，垂眼跟在他後面。
: ~( m  K; w  o# R0 X
　　進了內室，陳朔將水盆放在床前的椅子上，再從懷裡取出紗布傷藥放在床上，背對含珠問程鈺：「我幫二爺上藥？」他也不確定自家二爺是不是真的開了竅，還得試探一下。
+ g/ e+ G, ?% Z6 [/ E( [9 a
　　他嬉皮笑臉，程鈺冷冷看了他一眼。

　　陳朔馬上明白了，憋住笑，一本正經地同含珠道：「二爺嫌我笨手笨腳，還是表姑娘幫二爺包紮吧，我去外面待著，表姑娘忙完了儘管喊我進來收拾。」
$ S, B# b" n) q: {( ~+ D) o* h
　　光聽這話，似乎沒什麼暗示，但含珠心虛啊，臉越來越紅。

　　陳朔不敢打擾自家二爺的好事，腳底抹油般飛快走了。

　　程鈺看向含珠，她羞答答站在他床前，做夢他都沒夢到會有今日。

( I3 _% z# S; R- P  {; t( P* z& u　　「怕嗎？」他輕聲問。
" Z5 e" C5 J6 ^8 B
+ b  Z/ N4 S7 _- @8 ~# e　　含珠茫然地抬起頭，什麼怕不怕？

　　程鈺指了指左肩，「定王怕毒勢蔓延，挖了一圈下去。」

　　含珠紅潤的臉一下子白了，看著他肩上的血，再無心羞澀，迅速坐到床前，「要怎麼弄？我沒處理過外傷。」
! L4 i0 M8 s- d  ?
) e5 G9 R; X% z1 z2 a　　兩人只隔了半臂左右的距離，她專心看他傷勢，程鈺卻貪婪地看她姣好臉龐，忍住去抱她的衝動道：「先幫我把中衣脫了吧，注意別碰到傷口。」
& k2 X1 I9 j) e4 }
　　含珠的臉馬上又紅了，抬眼看他。

' ^6 ?& L6 B2 q4 H- p2 p' ^　　程鈺臉上有些微的不自在，垂眸道：「若是覺得尷尬，去喊陳朔過來吧。」
  A8 o6 P! T$ P9 W" r' I
　　含珠抿了抿唇。什麼叫覺得尷尬，按他的意思，她留下來幫他就是她臉皮厚不怕羞了？
* k5 |; E$ o0 ]# {
　　分明是他要她幫忙的。
1 a/ U' h% E' J, G9 k% N7 |
　　「那我去找他。」含珠起身就要走。
8 ~+ [  R. z3 l' e1 w+ P. X( L( i
　　程鈺倏地攥住她手腕，瞥見她微微嘟起來的紅唇，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連忙哄道：「他手笨，你幫我。」明知她臉皮薄，他還欲迎還拒什麼。
1 f6 l( A+ Q1 }! ~0 }1 z& ~
8 ~' [3 u* Q2 D+ R9 t! c, H/ ~* V& ^　　含珠就知道他是希望她留下來的，紅著臉嗔他一眼，重新坐回去，垂著眼簾幫他脫衣。他背靠床頭，含珠又往前挪了挪，左手扶著他肩膀，右手提著他那邊衣襟慢慢往下褪，露出半邊肩胛骨，玉般的膚色，偏肌肉結實，與女子大有不同。

2 T2 M' V8 p1 t1 \7 S/ T　　含珠緊張地眼睫亂顫，口中有些發乾。
+ j, x: y5 T" t) i: S
. V6 F3 |$ R. a1 {　　她羞紅的臉近在眼前，程鈺沒忍住，歪著腦袋，飛快在她唇上碰了一下。

　　含珠震驚地收回手，看他，他一臉溫柔，像是冬雪融化，和熹醉人。
0 P7 f0 K, ~4 n1 M
　　換個時候，他笑得再好看含珠也要惱怒跑開的，這會兒不忍心跑，對著他胸口輕聲斥他，「你再這樣，我不管你了。」他這是仗著生病撒嬌呢，又不是小孩子。
# X: z' i' m) Z
　　她嬌滴滴的，生氣也招人疼，程鈺暫且收起心猿意馬，笑著道：「不了。」
& v" N' P/ H/ |/ I
4 h( v0 w2 [( c% X　　含珠姑且信他，繼續提起他衣襟。血腥味越來越濃，她眉頭越皺越緊，哪還會分神留意他露在外面的半邊胸膛，瞥見他傷口的第一眼，立即扭過頭，閉上眼睛，努力平復胃裡的翻滾。
0 b5 F) b/ K1 J# S
　　程鈺心疼她，握住她手道：「算了，還是我自己來吧，幸好傷在左邊，我自己也能收拾。」

1 P& D4 _" {7 C" ~0 w" N　　含珠近似倔強地搖頭，一邊掉淚疙瘩一邊疊好紗布先幫他止血，傷口蓋住了，她心疼地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聽說你是為了保護定王爺受的傷？當初你們躲到我家，就是有人追殺吧？是同一批人嗎？」
  [& K$ i! i/ X; u9 S0 d
) E; R" R: ?. l# }　　程鈺輕輕幫她擦去眼淚，神色輕鬆地道：「不是，上次的是倭寇餘黨，這次的還沒查出來，你別擔心，外面的事我們會處理好。」
! B3 Y6 g+ {. T2 i+ g
　　朝堂之事說出來她也不懂，好比這兩次偷襲的人，他與定王都敢肯定是其他皇子指使的，特別是有太后麗妃撐腰的四皇子，但他們沒有證據，只能積攢勢力繼續留意那兩邊的動靜，尋機會除掉對方的得力幹將。皇上正在盛年，小不忍則亂大謀，現在因為對方失去理智，只是自尋死路。
; G9 {& q% M4 S; Q
　　含珠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見他止了血，她打開傷藥，白著臉替他灑在傷口上，憂心道：「以後小心些吧，像狩獵這種事，身邊多帶幾個侍衛，別再落單了。那你身上的餘毒，太醫說過什麼時候能徹底排清嗎？會不會傷到別處？」
5 S! [) B; G2 T5 F
　　程鈺傷口火辣辣的疼，可聽著她輕柔的話，那疼痛也是可以忍的，勉強穩住聲音道：「太醫已經配出解藥了，不礙事，肩上養陣子就能行動自如。含珠，你生下來就帶香了嗎？」
. O+ E5 t+ K8 R) k1 Y
　　前面都是正經話，突然來了這樣一句。

　　含珠幫他纏紗布的手頓了頓，靜心聞了聞，才發現大概是因為緊張他傷口，身上出了汗，香氣就濃了。不想回答他這種問題，含珠就當沒聽到，順便加快了纏紗布的動作。
8 u5 i' k: V( g/ @2 h/ q! ]
6 X" j! k/ H% t5 u　　可她臉紅了，程鈺知道她聽到了，深深吸一口氣，越看她越滿足，「能娶到你這樣好的姑娘，我這輩子就沒有白活。」溫柔貌美，還天生帶香，別說是他，就連歷代皇上，恐怕都沒有幾個有這種福氣，遇到如此美人。

　　他越說越輕佻，含珠終於忍不住嗔他，「胡說什麼，我，我還沒……」

$ x! U3 T; j  |! d2 _% Y! ^　　兩人還沒成親呢，他怎麼就算娶到她了，今日才知道他其實是個厚臉皮。

　　最後打個活結，含珠低頭要走。

　　她終於忙完了，程鈺一伸手就將她扯到了懷裡，含珠驚叫一聲，怕碰到她傷口，右手慌亂撐到他裡側，惱羞成怒，頭也不抬地斥她，「你放開！」

　　「等我傷好了，我就去楚家提親。」程鈺不放，右臂緊緊抱著她。
1 T& {! X- }9 J6 Z
0 H2 K& c' P" q, D　　含珠的臉正好對著他胸口，羞得閉上眼睛，小聲催道：「知道了，你放開我啊，我去給你拿件乾淨的中衣換上。」
& i9 _7 D9 u% N) K5 U! @3 q1 W
　　程鈺捨不得放，但他有傷在身不方便，也不想一次把她逼急了，往後不肯再往他身邊湊，這才松了手。

* o4 Y8 Q; w( N5 s. w4 L0 S. O　　含珠羞惱轉身，走到衣櫥前，挑了件中衣，回來卻見他上衣沒影了，就那樣光著膀子給她看。

% D2 W% r# w& g* F+ V# D　　怕她羞跑了，程鈺搶先道：「左臂不敢再動，你幫我穿上。」
/ E( `' I# _. c; P1 @0 ~& `
6 j5 u8 v, A9 k& g1 K　　含珠咬唇，站在床前跟他講條件，「那你別再胡鬧，再鬧一次，我，我以後都不來看你。」
# m( N% d8 W# M7 p: T
　　他的傷至少得養一個月，她身為表妹，可以多來幾次的。
. D# L. P5 L  }0 [
' r/ {& p% X! ?  J$ {　　程鈺不敢跟她賭，正色保證絕不再欺負她。

3 F" m  o+ T, F) [2 x# w/ B　　含珠抿抿唇，給他穿衣時提心吊膽的，隨時準備閃躲，沒想穿好剛要走，他肚子叫了起來。

　　「兩天沒吃飯了。」程鈺尷尬地解釋。
/ j8 W; h) i2 _! }0 c( N: `  y' e% R
$ ~) \3 O( H2 H　　「我帶了桂花糕來，拿給你吃？」含珠對著地面笑。
( i) H% n' c7 ]1 x
: O* E, b& o) d2 L' _( I( a4 ^1 A　　程鈺也笑，「你做的？」
- S) z% D2 v; s) l6 a' _( P' Y
　　含珠羞答答點頭。
! F  b" r! U8 I. O2 Y3 _
( B3 {: q8 l, [　　程鈺忍不住握住她手，「知道我喜歡吃是不是？」

  V2 j) v5 R3 @; r% n" o1 R5 x5 y　　含珠扒開他手，站起來，往桌子那邊走了兩步才有些壞地道：「昨天給阿洵做的，今早出門前阿洵惦記你，讓四喜包了帶來。」

　　弦外之音，就是叫他少自作多情。
, n% e8 L# u+ Y- P
　　程鈺根本不信，只當她臉皮薄。
/ Q3 D# }7 l" T3 |% s4 Z# ?
　　含珠取了食盒遞給他，想去叫陳朔進來收拾，程鈺不讓，朝後面揚揚下巴，「先端到那邊去，你別走。」

% y, x2 U( Q# X; Z9 Z　　含珠覺得今天跟他單獨說話的時間已經夠長了，陳朔再忠心，含珠也不想讓陳朔誤會她與程鈺做了什麼不合規矩的事，就沒聽他的，仗著他坐在床上拿她沒辦法，出去喊人。

* p% C) Q1 ?' x* }. U- b　　眼看著她出了屋，程鈺心中懊惱，捏了一塊兒桂花糕放到嘴裡，兩三口吃了個乾淨。

& I5 u% n- }" g　　沒一會兒，周文庭領著凝珠阿洵回來了。

　　含珠便裝作剛從廚房回來不久的樣子，四人一起進屋陪程鈺。
- j; X. E4 W9 U0 X7 p
0 a( e4 d: W7 y* ?　　「表哥醒了！」阿洵高興地跑到床邊，見表哥在吃桂花糕，他邀功似的道：「姐姐給我做的，我惦記表哥，送給表哥吃！」
7 l3 W  t: e# P' v
　　程鈺愣住，不由自主看向含珠。
0 N, `- w4 Q8 V+ c
　　含珠扭頭偷笑，這回他總算相信了吧？

8 T2 I8 A  n2 M5 C! _3 W- v8 h　　自作多情程鈺也不在乎，摸摸阿洵腦袋，對周文庭道：「難得過來，晌午就在這邊用飯吧。」
2 |8 u$ C# s  w+ |+ B
　　精神煥發的樣子，與之前冷淡的模樣判若兩人。
5 N* o$ d# Y. n% t
　　周文庭怔了怔才應下。

; R# o9 S7 k5 V. D" h　　含珠卻明白程鈺的小心思，沒說開時冷冰冰趕她走，現在說開了，就想讓她多陪他一會兒。
! J  j, ~3 ^; V# x
　　該氣他霸道的，可心裡不聽她話，吃了蜜似的甜。
, G' w+ Y8 q) [" @( `2 F

sanji32

第84章

　　距離晌午用飯還有一個時辰左右，含珠在內室坐了會兒，察覺程鈺眼睛總往她這邊溜，含珠怕被周文庭看出來，起身對周文庭道：「阿洵阿凝有點吵，我帶他們去外面玩。」

　　周文庭點點頭，程鈺則遞給含珠一個不悅的眼神。

3 `6 N% W5 E7 |1 d( w　　含珠沒理他，領著兩個小的到外間榻上坐。凝珠哄阿洵玩瞪眼睛，就是兩個人互相盯著對方，誰也不許動，先動的那個人就輸了。含珠小時候常常陪妹妹玩，大了就不玩了，阿洵正是好哄的年紀，抿著小嘴兒憋著笑，傻乎乎地可愛，輸了姐弟倆就哈哈大笑。
5 u2 n2 c3 K& u
! U1 _, ^6 @6 s  Y- {0 o) ]　　「也不知他們在笑什麼，我出去看看。」周文庭留在屋裡是陪程鈺的，可是程鈺話少，周文庭擔心他身體虛弱，不好引他開口，便想找藉口出去瞧瞧，這樣他有事情做，程鈺也可以好好休息。
, d0 w) Z: P( z
: t0 I, y- H+ R8 r( M/ e1 Q3 r　　程鈺看著他出了屋，自己在床上靠了會兒，吩咐陳朔，「給我拿身袍子。」

- W0 H% M3 q( u7 K& r　　陳朔不禁勸道：「太醫囑咐您多休息，二爺還是好好躺著吧？」

/ Z. N. ^; s. S, s; x0 T2 f. [　　程鈺沒回話，逕自掀開被子站了起來，左臂儘量保持不動，對傷口也沒什麼影響。

: X6 f/ O% R4 v) F3 n+ ?9 f- u　　陳朔勸不住他，服侍他穿上一身淺灰色的長袍。

　　外面含珠坐在榻上看周文庭陪阿洵凝珠玩呢，冷不丁瞧見程鈺走了出來，她慌張地站到地上，皺眉道：「表哥怎麼出來了？」
/ T/ ?0 q) P& V# M$ m) C
　　程鈺意味深長看她一眼，「聽你們玩得熱鬧，我出來瞧瞧。」
" }+ H! z1 T6 G" m/ b/ G
+ z2 B' O+ ]/ s$ g" [/ Z$ Z　　含珠看著他依然蒼白的臉，又氣又心疼。

+ P/ v7 g% C# W$ P　　程鈺沒敢看她，慢慢坐到了榻上，靠著牆壁問阿洵在玩什麼。表哥問話，阿洵忍不住回答，才開口就被凝珠按到榻上撓癢癢，小傢伙咯咯大笑，小肉蟲似的在榻上滾，不停地喊姐姐求救，凝珠撓了會兒就放過他了，要重新開始。

　　因為程鈺出來了，周文庭就沒有再玩。
2 W) e, g/ k# f" w# G" C- p
1 T6 I0 X+ m& _. U5 d6 B% I, e( M　　「文庭陪我下兩盤吧。」程鈺招呼周文庭道，「我在床上躺了這麼久，悶得慌。」

　　周文庭遲疑道：「表哥之前昏迷不醒，現在用腦合適嗎？」

2 o# `6 q& A3 n, K　　程鈺想了想，扭頭看含珠：「那表妹來吧，我就想找點事打發時間。」
6 l5 M3 x9 b9 a9 W$ I+ S: ^
4 L& W) S" s- Y$ k+ t　　周文庭聽了，嘴角上揚，目光投向坐在阿洵對面故意擠眉弄眼想逗阿洵破功的小姑娘。

　　是不是所有當兄長的都會以捉弄妹妹為樂？他不知道程鈺與表妹私底下是如何相處的，但他自己確實很喜歡逗弄妹妹。

, g9 Z& a9 r" R0 y+ b" g　　含珠一點都笑不出來，氣得紅了臉。程鈺什麼意思啊，是說他與周文庭下棋費腦子，與她就不用動腦子了嗎？就算想找藉口跟她一起，也不必這樣貶損她吧？
) m# u2 z5 V3 T$ x* E
- H" [3 X* N& y$ {7 I2 T7 ^　　「那我去取棋？」陳朔瞅瞅二人，試探著問。
% @, x) m0 g( [, g
　　程鈺頷首，於是陳朔直接去拿棋了，很快回來，將矮桌放到程鈺身前。

　　程鈺詢問地看向含珠，「表妹？」

/ p4 ]0 Q- D/ L. p; m　　含珠瞪他一眼，繃著臉湊了過去。

　　周文庭搖頭失笑，轉過去看凝珠阿洵。
0 G/ n* v9 A% _3 J0 i& Y/ n! J
　　這邊含珠歪坐在程鈺對面，他要下棋，她就陪他，只是眼簾始終低垂，一眼都不往他那邊看。程鈺知道她生氣了，或許氣他不好好休息更多，但他不在乎，現在他就想多看她幾眼。
1 ]* E* ?, u1 M
" p$ a, x# G# F0 E3 Y7 X1 b* |& n2 {" L　　一個專心棋局，一個心不在焉，第一局結束，含珠贏了。

- k- E* Z/ X' p" a' p) K/ r+ {　　程鈺對著棋局讚道：「看來表妹棋藝又有精進，是我輕敵了。」

　　含珠沒理會他的俏皮話，專心撿自己的白棋，程鈺也撿，眼睛掃過周文庭幾人，趁他們不注意，忽的將含珠的手按在了棋盤上，緊緊摀住。

　　含珠大驚，心砰砰亂跳，抬眼瞪他。
* y( d& p7 W& e2 W8 q$ g! w
　　她終於肯正眼看他，程鈺笑了笑，又淡然自若地移開手。

7 y- p* a* F$ I　　含珠不想跟他下了，平復片刻，起身對周文庭道：「還是庭表哥……」

& l2 j8 o/ V2 w& z7 @　　話沒說完，外面傳來陳朔高聲通傳，「二爺，定王爺來看您了！」

/ |$ |& |( C- f# K# z　　程鈺沒有要起來相迎的意思，放下棋子對周文庭幾人道：「王爺與我相熟，你們不必緊張。」

9 o5 n% _% u4 M9 t* r3 ~4 ]　　才說完，門簾被人挑開，下一刻，走進來一道身穿雲錦長袍的高大男人。

& L% h- \9 J* ~　　定王正要喊人呢，一進屋發現屋裡人不少，連預料中應該躺在床上休息的那位都衣衫齊整地靠在榻上。定王眼睛轉了轉，一一掃過裡面的幾人，忽的笑了，「好啊，我擔心你自己在家裡待著沒趣，沒想你這裡這麼熱鬧。」
  `9 B- _* _( m" |: ^
8 l) a5 V# {1 P6 }* `　　程鈺淡淡一笑。

% X* V7 Y! j+ x: K　　周文庭領著弟弟妹妹上前行禮。
7 F& m9 x/ `3 P. `& f, T
9 E% V  o( ~3 t' t2 B　　定王笑道：「我跟懷璧是兄弟，咱們算是一家人，不必講究那些虛禮。嗯，楚家表妹阿洵我已經見過了，這個妹妹是？」鳳眼含笑，落在了凝珠身上。

8 N( _; t# M7 Q　　凝珠認得定王。
! i+ P/ C' j$ c) v. ^2 B2 T' u# t
6 x' f5 u( E: F# U& Q( X　　別看她與顧衡早就認識，但兩人真正相處的時間，遠遠不如與定王朝夕相對的那兩個月。見到闊別了兩年的大哥哥，凝珠其實挺高興的，但她記得姐姐說過不能讓別人知道她的身份，因此這會兒只能裝成第一次見面的樣子，有些膽怯地躲到了周文庭後頭，順便思索定王的身份。
" {, X3 X1 N6 v" v  C/ l
5 V+ D0 N, }# H2 X8 v　　但她畢竟才十歲，眼神舉止裡有跡可循，定王在宮裡住了那麼久，怎麼會看不出來？
0 ?) y5 Q6 p1 @; Q/ N
0 |8 @  q7 d: }, o　　小丫頭還不知道他早清楚真相了，竟然還假裝不認識他。

　　目光掃過凝珠不安扯動袖口的小手，定王越發覺得有趣。

: v3 P- Z' K- k# O( J3 X0 k　　含珠明白定王在逗弄妹妹，這會兒卻不好開口，只能聽周文庭正色介紹道：「回王爺，這是我妹妹，她人小認生，失禮之處還請王爺包涵。」

　　定王點點頭，伸手摸了摸凝珠腦頂，笑著道：「瞧著有些面善，倒讓我想起一位小故人來，不過周妹妹長得比她好看，膽子也沒有我那個故人大……」

　　「二哥找我有事？」聽他沒完沒了，程鈺開口問道，聲音隱含不悅。
0 _# p, b4 h% {4 Q+ ]' w
　　他壞他的好事，定王也不給程鈺留面子，從袖中摸出一個粉紅色的香囊，高高舉起來，一本正經地道：「當日你受傷昏迷，這個掉了下來，我忘了還你，瞧這顏色，莫非是哪位紅顏知己送的？」

# k# l" F! ~0 q$ ~* Z9 l　　程鈺攥緊了拳。
+ a  u( U- E- _8 p+ t
　　含珠臉上發燙，恨不得馬上離開這裡，但此時離去，便成了此地無銀三百兩，只能硬著頭皮裝不知情，又怨程鈺為何要將這種顏色的荷包隨時帶在身上，落了把柄給人。
, x' g6 Y3 ~9 ~3 ?
　　程鈺知道含珠面皮薄，雖然捨不得，更不忍她尷尬，平靜地對周文庭道：「文庭，王爺找我有事，你們先回去吧，下次再來看我。」
9 {3 M1 ]: n( G- A% j" ?
　　定王確實有話要與他說，沒有客氣阻攔。

1 B" `& r4 O( a# w& z9 w, ~' E# Q　　周文庭識趣地告辭，讓含珠三人先出去，他走在最後面。

　　定王坐在椅子上目送他們，門簾落下看不見人了，才將手裡的香囊朝程鈺丟了過去，打趣道：「都送定情信物了，明年我是不是可以過來喝喜酒了？嘖嘖，沒想到還是被你搶了先，我白長你一歲了。」

　　程鈺現在看他極為不順眼，收好香囊，冷聲問他過來做什麼。
8 O9 `! O. K; }1 }
: Y: g' P9 ^4 C  e$ V5 \, B- U) M　　定王斂了笑，走到他身邊低語：「他護駕有功，父皇想要提前封他為王。」
4 N+ M% Q) X$ q/ T4 C3 O
. [! `0 q4 G1 D! s　　程鈺皺眉。

　　大梁皇子多是二十封王，定王、瑞王都不例外，如今四皇子才十八，便要比兩位兄長提前兩年封王了。封王建府，也就意味著可以領差事了，可以光明正大地與朝臣們來往。

　　「他那一刀一箭沒白挨。」程鈺別有深意地道。

* ~9 A* B2 h% s) ]! F8 v5 ?# J　　定王笑了笑，就像路人看熱鬧一般，倒也沒有因為四皇子得勢而氣急敗壞。
  x) k# J6 b  g

sanji32

第85章

　　黃昏楚傾從宮裡回來，換完衣服先去了蓮院。

　　「聽說你表哥醒了？」他抱著兒子問女兒。

; ~9 J- V5 S% E# h　　含珠點點頭，將程鈺的大致情況告訴了他。

　　楚傾對那個不敬長輩的冷臉外甥並不怎麼上心，沒死他也就懶著再打聽旁的，好好跟一雙兒女敘起舊來，離開了將近一個月，他想得慌。阿洵要跟爹爹顯擺他的愛狗，楚傾就陪著小傢伙去院子裡逗狗了，含珠沒有跟著去，坐在屋裡繡花。

　　「爹爹，什麼叫紅顏知己啊？」阿洵摸摸黑黑的大腦袋，突然問道。

　　楚傾正在喝茶，從四歲稚子口中聽到這話差點噴出來，咳了好幾下才紅著臉反問：「阿洵從哪聽說的？」女兒肯定不會在兒子面前說這種話。
! H4 T# o/ `% \) R; [% W" Q5 i
　　阿洵乖巧地站了起來，走到爹爹身邊給他拍背，一邊茫然地道：「表哥有個紅香囊，掉在地上被王爺揀到了，王爺說是表哥的紅顏知己給他的，我問姐姐什麼叫紅顏知己，姐姐不許我問。」

9 p, L/ l9 m- c7 }% E: c2 O　　楚傾眉頭挑了挑。
2 }1 i4 y. g* S
% i' ]- g/ _: w　　京城裡目前只有定王瑞王靜王三個王爺，能揀到程鈺的香囊還敢當著眾人的面打趣他的，只有定王了，那多半是在西山程鈺受傷時揀到的。紅色的香囊……肯定是女人送的啊。行啊，那小子整天繃著臉好像死了爹似的，原來已經跟人勾搭上了，而且還特別上心，否則哪個大男人隨身藏著一個紅香囊？
4 f- P+ b( v+ r7 C' V
　　「爹爹，你知道不啊？」阿洵好奇地催道。

　　楚傾笑了，一本正經地解釋給兒子聽，「紅顏是說一個人臉特別紅，知己是好兄弟的意思，紅顏知己就是說送你表哥香囊的那個男人臉特別紅。」兒子才幾歲啊，打聽這個太早了。
% B# q& E# M4 ]
　　阿洵終於明白了紅顏知己的意思，高興地笑了，因為弄懂了，轉瞬拋到了腦後。
' f3 K+ e$ j# ]- m8 y: B
) o! v8 k8 v% t. o" J9 R　　他後來沒提，含珠就無從知曉楚傾又給兒子講了一通歪道理。

8 P% A- z+ h5 [9 ?* f+ J4 B　　晚上歇下後，含珠對著窗外側躺，回想今日程鈺對她做的那些無賴的事，又甜蜜又羞惱。

　　還沒成親呢，他怎麼能如此放肆。
1 ^2 ^! u1 y1 V( q3 Y
　　含珠是守禮的姑娘，剛開始被程鈺壓在床上時她沒拒絕，是因為兩人剛剛說開，他隱忍壓抑了兩年確實辛苦，她呢，偷偷喜歡了兩年終於盼到與他心意相通，就像美夢終於成真，當時腦子裡什麼都沒想，全憑心意給他。現在激動平復下來，她再縱著他，就有失禮數了。

　　一半是為了給他點教訓，免得他以為以後可以隨便欺負她，一半是擔心過去了他胡亂動彈不安心養傷，接下來半個多月含珠都沒有再去靜王府，只派人送了兩次補品。

  z, `% i5 s  A. V0 Q　　十月初二，楚薔生辰。
! ?% A5 C$ M" E! E  x8 L- u( l% M
　　含珠帶著禮物領著阿洵過去給她慶生辰。

　　「三妹妹怎麼沒來？」沒見到楚蓉，含珠有些奇怪。三夫人過世已經一年多了，楚蓉除了安靜了些，臉上早不見了悲傷，這樣的日子她應該不會缺席啊，倒是楚蔓，困在自己的小院裡，越來越不愛出門，楚薔請過幾次都被楚蔓找各種由頭推了，索性不再請。
( H. _9 j5 q+ ?- T7 H9 t" }
　　楚薔惋惜道：「三妹妹身子不舒服，讓弦音送了禮來，她就不來了。」

* F* g: Y* Y0 f　　含珠瞭然。姑娘們來月事的第一天都會不適，楚蓉尤甚，聽說只想在床上躺著，怪可憐的。

　　「今日日頭好，咱們去園子裡逛逛吧。」陪老太太坐了會兒，楚薔笑著邀請道。

) p$ D" z( }$ X: R　　含珠嗯了聲，而阿洵早跑到姐姐身邊了，要跟兩個姐姐一起去。
3 K' O7 d" l0 S  J$ o! z
　　暖陽融融，姐三個在花園裡閒庭散步，時不時傳來一陣清脆的笑聲。
% _+ [! U* U$ b) I. {) n
　　「姐姐，我想吃核桃。」花園一角種了兩顆核桃樹，外面青綠色的果皮都裂開了，露出裡面褐色的核桃，阿洵走路時東瞅西看的，眼尖地瞧見核桃，淘氣勁兒就上來了，想去打。
/ \9 {& [7 Q+ c2 r' \  w
8 c/ G5 o3 \$ Z5 w. b; P　　含珠笑道：「咱們屋裡有核桃仁，回去姐姐拿給阿洵吃。」

　　阿洵搖頭，拉著她往核桃樹那邊走，興奮道：「我要自己打！」
" `0 `2 H) ?" J' b8 L) |  `& C
3 g& v" N( X7 t, G: _, a6 f　　含珠無奈，吩咐四喜去取竹竿，她們先走到了核桃樹下。樹上掛的核桃還不少，連著裂開的果皮，瞧著比男人拳頭還大。含珠摸摸阿洵腦袋，故意嚇唬他，「核桃掉下來砸到阿洵，阿洵不許哭。」
+ r, r+ W1 s  A" {- ?% K% ], C7 v  w" J, `
　　阿洵仰頭望核桃，呆了會兒才道：「我站遠點就砸不到我了。」

6 N# S2 o. l: y5 V　　含珠點了點他鼻子，旁邊楚薔忽的驚喜喊道：「哥哥怎麼來了？」

　　含珠驚訝望去，就見楚淵領著四喜走了過來，穿了一身石青色的長袍，配著他冷峻的臉龐，沉穩如山的氣度撲面而來。含珠輕聲喊了聲大哥便收回視線，阿洵則高興地朝楚淵跑了過去，「大哥幫我打核桃！」
- U2 o; w7 A; `( }
　　楚淵伸手將堂弟抱了起來，目光卻落在了樹下的兩個妹妹身上。
& R1 t# a$ D1 Q  C5 O8 e& k8 A) I
　　同年生的，只差了小半年，以前姐妹倆站在一起個頭差不多，妹妹瞧著圓潤些，堂妹因為父母不合臉上始終帶著郁色，人也偏瘦，但是現在，堂妹比妹妹高出兩寸左右，面色紅潤，身段更是傲人。

　　楚淵守禮地沒有多看，腦海裡卻再次閃過懷疑。
* p) a3 V4 h# }
　　堂妹是真的失憶了，還是換了人？如果是後者，程鈺肯定知情的，他為何要這樣做？真正的堂妹又去了哪裡？

　　可惜杭州距離京城千里之遙，他派去的人最快也得下個月才能回來。

" j. L5 ^$ \- }% n- ~1 L. r　　「都想吃核桃了？」楚淵抱著阿洵走到二女身邊，放下阿洵，難得打趣了一句，故意站得離含珠近些。

) t/ y& U: G7 n2 a" ?　　他臉上帶笑，楚薔看慣了沒覺得如何，含珠對上他含笑的眼睛，心裡不知為何生出了一種奇怪的感覺，以前楚淵不是沒有對她笑過，但此時楚淵眼裡，好像多了點什麼。

* }; b! H8 R: m/ A; q　　含珠本能地迴避。
% `+ j( s' B) A- |$ q& }% y
0 r4 |0 _, b4 X: J8 u8 t" ^/ U　　楚淵沒再打趣三人，接過四喜手裡的竹竿，對含珠姐妹道：「你們躲遠些，小心被砸到。」
1 j4 l; y5 Z- c9 C, F2 J; `: e
# t8 {0 h% C8 g! t　　含珠與楚薔便往後退了幾步。

　　阿洵不肯跟姐姐走，躲在楚淵身後，小胖手緊緊攥著堂兄的衣裳，像條小尾巴。

　　楚淵讓小傢伙站到他前面來，如此真有核桃砸過來，他也能及時護住阿洵。
6 ~6 ]+ \! |* h: u8 N1 ^
4 N0 S% e: Z! t! Y0 l　　正是核桃要落地的時候，他朝一處敲，旁邊的枝葉也跟著晃動，咚咚咚一下子落了七八個。阿洵高興地去撿，楚薔朝含珠笑笑，姐妹倆也跟著去撿。這算是自己打的自己撿的，吃起來肯定比買來的多種味道。

　　楚淵將竹竿放到樹上抵著，回頭時發現還有樹葉紛紛下落，其中一片正好落在了穿白裙的堂妹身上，而她一無所知，半蹲在地上，嘴角噙著笑打量手裡的核桃，明媚陽光透過樹葉落在她身，光影襯得她臉龐越發白皙柔美，如仙子現世。
6 ?" n3 t5 J+ E1 w  a/ L  C/ [4 @
& n# e3 X) T, W; @3 I　　楚淵看愣了一瞬，心底有異樣的情愫油然而生，轉瞬即逝。
7 C4 b5 r  `8 _
　　楚淵說不出清楚那是什麼感覺，但他馬上想到可以利用這次機會試探一下。
6 d: j7 [0 `: P1 R  L# j2 D
　　他大步走了過去。
, I. R6 K8 ]* p3 K6 t
　　含珠剛好站起來，扭頭要喊阿洵，卻見楚淵不知何時到了身後側，距離她只有半步之遙。含珠受驚，往後退開時感覺楚淵似乎在看她，她心中不解，才要問，男人忽然抬起了手。
( Y' r4 i2 ?5 `  h4 E
　　含珠欲躲，楚淵卻先一步碰到了她腦頂，跟著捏著樹葉遞到她眼前，輕聲道：「沾了葉子。」
* m6 m& X* }& ]4 f
　　含珠抬頭看，看到樹葉之後，是他俊朗的面孔，劍眉星目，因為嘴角的笑容，溫柔又陌生。

9 q. U+ [! T+ k+ e　　含珠不受控制地紅了臉，「謝謝大哥。」
, p2 W- c3 ~# Z. r" Y% z
# A: E# ]6 j! G; p( ]) `1 C　　說完馬上去找阿洵了，恰好一陣秋風吹來，吹起她耳邊一縷髮絲，露出桃花般羞紅的側臉。

　　而她就像桃花一樣，輕盈地從他身邊飛過，只留下淡淡幽香。
4 u) B# Q& n& a; D/ G
　　楚淵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手，他不知自己有沒有試探出來什麼，只知道心跳，好像有些快了。

　　「大哥，你給我掰開！」阿洵顛顛跑了過來，舉著核桃讓他幫忙。

8 T( A( Y1 \. X% v　　楚淵回神，接過核桃幫他，視線卻朝那邊的白裙姑娘斜了過去。

　　含珠正因為剛剛的親暱之舉不自在，對男人的注視比較敏感，若有所覺，她求證般瞥向他。

　　楚淵感官比她更敏銳，及時避開。

　　含珠不由懷疑是自己太多心了，楚淵是楚菡的堂兄，幫個小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幫阿洵砸了兩個核桃，楚淵很快就走了。
- m6 m) c4 s" n  d
　　含珠姐仨繼續逛了會兒，也在半路道別。
  ?; W- \* ^" R+ A- K
　　回到蓮院，含珠先幫阿洵洗手，阿洵收拾乾淨了出去找黑黑玩，如意趁機將一張摺疊起來的字條遞給了她。
5 {$ G1 n1 B8 A! u5 r
　　含珠一下子就慌了神，看向如意，如意低著頭，一副她什麼都不知道也沒有多想的樣子。
( K9 C5 c7 A/ E# h1 Y
　　含珠咬咬唇，去了內室。

　　紙條疊成了小小一塊兒，含珠心慌意亂地拆，拆到最後，上面只有一個小字。

　　來。
3 h' T0 _! Y1 `# _, X( e
/ S) R, r9 x1 z" t' `　　筆風霸道，如他的人。

sanji32

第86章

　　一個簡簡單單的「來」字，比滿滿一頁長篇大論更容易讓含珠明白程鈺有多想見她。

2 s7 v) ]8 d) k+ B2 d　　她看著眼前的字，心跳好一會兒才平復，然後淺笑著將紙條撕成碎屑扔到了小竹簍裡。
/ E% ^4 q# P$ z( l5 {, @9 R' n7 a; r
　　半個多月沒見了，確實該去瞧瞧了，再怎麼說，他都病著。
% E1 R8 \, C* m6 K1 d
# [( a& v6 o9 D; @* }# C　　含珠出去找阿洵，阿洵蹲在屋簷下陪黑黑一起曬日頭呢，含珠沒讓如意四喜跟著，她也蹲了過去，一邊陪阿洵給黑黑抓毛一邊小聲問道：「阿洵想表哥了嗎？明天姐姐帶你過去？」

* r3 U, O5 P; A) d　　阿洵聽了，連連點頭，他想表哥，也想表哥家的大烏龜。
# s8 l1 [) m3 {# t
　　含珠就低聲叮囑了小傢伙幾句。

6 ~8 D! |7 f+ [& ]% I　　晚上楚傾回來，一家三口吃飯時，阿洵眨巴著大眼睛同楚傾撒嬌，「爹爹，我想表哥了。」
7 g# Q7 x9 P' d2 z
& y, ^/ R+ F: Q' ]' F　　楚傾吐了嘴裡的排骨，瞅瞅兒子，沒像以前那樣一說話就帶笑，淡淡問：「為啥想他？」
5 A* ~8 C) A4 C$ g+ E
　　阿洵不由看向了姐姐，姐姐沒教他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啊。
  E: S$ s( u; x( B8 D: v
$ q# v. L) v) p6 m3 e& n　　含珠因他這一眼緊張地心撲通撲通直跳，好在她來楚家這麼久都練出來了，很是自然地給阿洵夾菜，笑著道：「上個月不是才去過表哥家一次嗎，阿洵又想去了？」
9 B+ D) S  v" n- X! l4 D4 `: [
　　阿洵點點頭，張嘴接了姐姐舀的豆腐，吃完了又看向爹爹，「表哥受傷了，我想去看看，表哥家裡還有大烏龜……」

8 `  V$ c' a; a7 S　　童言童語，東一句西一句，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 Z4 w) g0 |" Z
　　楚傾摸摸兒子腦袋，明白兒子到了想跟哥哥們玩的年紀，家裡的堂兄到底是半路才熟悉起來的，沒有程鈺那個表哥親，就道：「明天讓你姐姐帶你過去。」想起什麼，扭頭囑咐含珠，「他那邊亂，你們坐一會兒就回來。」

7 d+ }  x, T3 v- L0 E' H　　靜王府不比周家，周家沒有糟心事，靜王府，女兒去做客，怕只有程鈺才將她當親戚對待。雖然女兒不在乎，楚傾卻不想讓女兒過去看別人的冷臉。這次是程鈺受傷了，換個時候，他絕不會讓一雙子女單獨過去。

　　含珠嗯了聲，「知道，看過表哥就回來。」
  x  \: V& n2 X4 U0 |. Q* |
　　心裡哪有想那麼多，能順順利利出門去看他，她只有高興。

% o3 W/ X' r/ i　　第二天楚傾早早上朝去了，含珠不急著出發，早飯後親自下廚，做了一碟棗泥核桃糕，這東西又甜又滋補，他有了好吃的，或許就不會怪她這麼長時間沒去了吧？
7 N, d" H7 C+ b& {
* ~( x+ s8 ^7 E4 G6 u　　先拿了一塊兒給阿洵吃，其他放到食盒裡溫著，姐弟倆興致勃勃地上了馬車。
6 j: T4 Q9 D6 H
　　到了靜王府，正趕上靜王妃謝氏要領一雙兒女回娘家。

　　含珠領著阿洵上前行禮。

# W5 y; h& R0 s  G; y- p6 o/ T　　她穿了一身白底繡粉荷花的褙子，臉上帶著得體的淺笑，溫柔嫻靜，模樣更是百里挑一的好，明明才十四，瞧著已經是大姑娘了。想到這位表姑娘與程鈺的關係一直都很不錯，謝氏心中一動，「又來看你們表哥了啊？」
+ G6 S( |4 w! P  l$ D. r
4 G# D8 N5 F0 Z2 v9 W+ n3 f+ G　　越是心裡有鬼的人，越能聽出旁人話裡的深意，含珠眼睫顫了顫，故作平靜道：「聽聞表哥好了許多，家父讓我們過來瞧瞧，他好放心。」
, D: W8 u3 M' [0 m; ?) g8 r
' W% x0 c5 ]+ U　　謝氏瞅瞅長風堂的方向，笑道：「快去吧，懷璧知道你們來了，估計等得急了。」
0 E! ]& w& r+ U& e, i7 x" Z
$ b  S' a1 s" `7 M　　含珠面不改色，朝謝氏一側的程嵐笑笑，牽著阿洵逕自往長風堂那邊去了，徹底走遠後，白了俏臉。未婚男女找藉口私會，本就不妥，如果謝氏看出來了，那她方才的話，無疑是在諷刺她不知羞恥。

　　如果自己沒有做錯，含珠不會將謝氏的話放在心上，偏偏她現在的所作所為，確實不合禮。
/ o% A+ M5 D3 {$ L. a
6 \. S- g& ^; e2 W, W  P1 L　　心裡不好受，走到長風堂，遠遠瞧見對面穿一身月白秋袍的男人，含珠抿抿唇，沒有看他。

9 R1 d+ j2 N0 B( h: l　　阿洵沒注意到姐姐的不快，興奮地朝表哥跑了過去，陳朔剛剛去外面接人，路上就發現表姑娘臉色不對了，緊跟阿洵湊到程鈺身邊，飛快低語了幾句。

! \* [) O+ I! w　　程鈺眸色微變，再看看明顯遷怒他的小姑娘，恨不得馬上就把阿洵支開，他好跟她說話。

3 @+ |- ^, w4 f5 W; l* Q. c　　「表哥，姐姐做了核桃糕給你吃，可甜了。」阿洵搶著從四喜手裡接過食盒，討好地捧到程鈺跟前，大眼睛盯著食盒，悄悄嚥口水。
0 ]! y. ], K7 s' h& G' m& H
/ a' }$ {7 `) K3 }' t9 w　　程鈺摸摸他腦袋，打開食盒，香氣撲鼻。
7 I3 I4 @& A; n/ @& V9 _8 d$ b
　　「阿洵也吃。」程鈺給小傢伙拿了一個。
5 x% ]  X( z2 Q/ \6 H( W( m, P
; {& o; @+ \+ _+ x* @) P6 |0 d　　阿洵笑著接了，又不客氣地取出一個送到姐姐跟前。含珠沒有胃口，搖搖頭，柔聲囑咐道：「阿洵自己吃吧，吃完咱們就走了。」
  n' ]5 p+ E$ M( m5 ?
　　程鈺剛把核桃糕遞到嘴前，聽到這話，頓了一下，才沒事人般繼續吃。

　　阿洵不想這麼快就回家，瞅著表哥道：「我還沒跟表哥玩呢，我還想去看烏龜。」

　　程鈺用帕子擦了嘴角，笑著哄道：「那阿洵現在就過去看吧，烏龜也愛吃核桃糕，讓陳朔四喜陪你去餵牠。表哥有話要與姐姐說，一會兒再過去找你。」

　　阿洵人小好糊弄，拿著兩塊兒核桃糕就往外走，含珠沒料到程鈺竟敢如此光明正大地打發人，怕單獨相處程鈺不老實，起身就要追出去，被程鈺低聲喊住，「表妹，這核桃糕與我以前吃的味道不大相同，你是怎麼做的？」

8 a" j- W$ f' T2 S& ]! L( S　　含珠看看站在門口回頭看他們的阿洵，怕小傢伙誤會，不得不回答程鈺。

5 o. f* `/ \# U9 a" S) W　　阿洵心急去看烏龜，沒聽姐姐與表哥說話，牽著四喜走了，陳朔緊跟在後頭。
& [9 k, e. k( [1 R& c
9 o. x& n* g5 g　　幾乎他們才沒了影，程鈺便站了起來，一步步走向含珠。含珠心裡發慌，情不自禁往別處躲，被程鈺迅速逼近，直接打橫抱了起來。
5 o7 ~  k+ W+ c' ]
. T) _6 O+ b: v　　含珠大驚，扭頭看他左臂，「你的傷……」
" j. E" h" I4 k- a
　　「你乖乖別動，就不會撕開。」程鈺聲音清冷，眼裡有不滿和威脅。
/ q- q4 h' \4 I8 x
8 R6 W' G: f7 I) R1 N　　他不愛惜自己，拿他的身體威脅她，含珠偏偏沒法置之不顧，也別開眼威脅道，「你，你若欺負人，我以後真的不來了。」
$ M$ z. F! k! T6 D
% Y8 b0 n& `. c3 @: W# p　　程鈺冷笑。她心夠狠，二十多天不來看他，他催她才肯來，今日謝氏暗諷兩句她就氣得不想理他，程鈺很清楚，就算他規規矩矩，她回侯府後短時間內也不會再來，那他何必怕她？

, C9 a: |3 I) [. d$ Z/ \　　冷著臉進了外間，還想往內室走，她抓緊他胸口不願意，程鈺不勉強，在門口將她放了下去，沒等她站穩便摟住她腰將她抵在門板上，低頭去親。

. h/ p4 K6 C' I　　她怎麼這麼狠，喂了他一口蜜跟著餓上他二十多天，他一天天盼著她來，從早上盼到日落，從心熱如火盼到心涼失望，一會兒擔心她是不是被楚傾發現了端倪，一會兒擔心她是不是又後悔了，一顆心像是被人扔在鍋裡煮，煮熱了再丟進冰雪裡。

　　簡直比沒說開時還煎熬。

　　她掙扎，不敢推他左臂只推右邊，程鈺便用右手攥住她雙手。她身子使勁兒，還想將他掀開，程鈺鐵板一樣壓她在門板上，那力道險些將她擠扁。等她徹底使不上勁兒了，程鈺也專心嘗她嘴裡的味道，她哭了，他就去親她眼淚，她抽抽搭搭求他放開，他再堵住她嘴，只把狂風換成細雨，無聲安撫。

　　親到她開始仰頭回應，程鈺才松開她手。
& ~+ c2 H! W, G8 `5 `
　　「喜歡嗎？」他抵著她額頭，氣息不穩。
4 h1 G- [+ u5 ?
　　含珠腦海裡暈乎乎的，本能地搖頭，不想承認，他不滿意，又親了上來。
) ]9 A4 ~- W5 w$ Y
　　含珠漸漸站立不住，全靠他提著她腰才沒有倒下去，有些熱，有些空，渴望什麼來填。
7 U/ k/ P2 [2 b8 H
　　「別……」他又去弄她耳朵，含珠實在受不住，猛地埋到他懷裡，抱著他哀求，「別親了……」

* B* r. U9 l- D- s　　程鈺也緊緊摟著她腰，強忍著碰她別處的渴望，埋在她發裡啞聲問她：「還生我的氣不？」

　　含珠連連搖頭。她不敢了，至少在他跟前時不敢了，她打不過他，心也早給了他，真生氣他再這樣欺負她，她只是自尋苦吃，無可奈何。
) P& Q) E# b* X6 I* e, m! l, H
　　她徹底乖了，程鈺站直了身子，瞅瞅她迷濛的杏眼，紅潤潤的桃花面，胸口好受不少，牽著她走到書桌前。他先坐下去，再將她撈到腿上抱著，讓她靠在他右臂彎裡，「為何這麼久都不來看我？」
- Y: }/ i- H' _/ U+ I, y0 p
　　他霸道地抱她，現在又一副審問罪人的架勢，含珠心裡委屈，眼淚又落了下來。
2 B' N, D1 M$ y0 y) S
% {( Q0 ^) ]! t4 p* ]. p　　「再哭我還親你。」程鈺真的低下了頭。
% I) }- H5 ~8 c% i& k' N" H
　　含珠再也忍不住，狠狠捶他胸口。

　　程鈺低低地笑，捧住她手親了又親，「別哭了，咱們好好說說話。你別怪我欺負人，要不是你躲了我那麼多天，我也不會氣成那樣，見了你就失了分寸。」

1 A7 C* X' j: S% M  R　　他還有臉跟她生氣？

　　「我才躲你幾天？」含珠衝動質問他，「那你之前躲我半年的時候，我是不是更應該生氣？」

( K- \! y( ]3 x- z5 j0 D" U　　她杏眼圓瞪，大概是真的氣到了，終於有了那麼點氣勢。程鈺憋住笑，在她眼睛上飛快親了一口，低聲下氣道：「是該生氣，那你罰我吧，你惹我生氣我罰你，反過來也是天經地義，我絕不說什麼。」

　　含珠怔住，明白他又在耍無賴後，氣紅了臉。

　　這人分明又在欺負她沒法子罰他！

0 a6 J0 t5 g' t2 D　　「你……」
8 _' w/ k/ B  s6 D; O
　　她嬌嬌傻傻，麵糰一樣只能任他搓揉，程鈺就像抱著一個大寶貝，除了親她，別無他想。

8 Q% d4 q6 Y& V) S$ a4 `+ u　　「罰我啊，我給你罰。」他湊到她耳邊，教她可以怎麼罰他。

　　含珠又羞又臊，掙紮著要走，才直起身子，就又被他按了下去，唇也壓了上來。

　　真正是羊入虎口。
1 Q4 F; e9 ]6 ^

sanji32

第87章
! ?+ A& l2 ]! E2 v/ {1 S( c
2 Q+ m, j7 x" [; |; {3 _5 Y　　含珠生氣質問，程鈺親她，她賭氣不理他，程鈺也親她，反正只要她不如他的意，他就親。

　　最後含珠嘴唇都有些疼了，氣上心頭咬了他一口。
. l0 y8 c2 a7 h$ g) S$ J# V7 S3 w
3 o& r' w5 {$ f0 a2 a, h　　咬完了，看著程鈺唇上的血，含珠後悔了。

0 f/ T  H" G8 t3 ~7 k# Q7 r　　她不怕他疼，他活該的，只是，被人瞧見……
  P8 e# a. K) C7 I
, {' b" O; W% `: N　　「沒事，我就說太饞你做的核桃糕，吃的時候一著急才咬破的。」程鈺眼裡都是笑。
3 j: v& r1 _2 a, R# c& c
) h" [- R% l) D: |' N# F　　他還沒正經，含珠卻不想再跟他鬧下去，沒完沒了的最後還是她吃虧。看看他左臂，含珠憂心道：「這樣真的沒事嗎？」

* |" c  m, _5 m$ [　　程鈺緊了緊她肩膀，讓她跨坐在他腿上，含珠早被他欺負地沒了反抗之心，紅著臉乖乖隨他擺佈。她這樣乖，程鈺的心就像泡在了溫水裡，實話實說道：「稍微有點疼，可有你在這兒，再疼我也不在乎。」
4 b: l+ _  o1 O1 E5 V1 e% E: G; f" j
  |; R7 M! y, R　　含珠耳根發燙，低頭看他胸口。
& Y; l+ ]% a! o, b5 j9 `+ K" w5 V
) l2 ^/ z& z+ L& b( M; J" `　　程鈺抵住她額頭，看著她眼睛道：「剛剛不是有意的，那麼久看不到你，真難受，不發出來，堵得慌，以後絕不會這麼沒規矩。」

5 q; U4 K+ _5 ?; _　　含珠信他才怪，扭頭問：「那你現在也堵？」

　　程鈺笑了，帶著核桃糕香味的呼吸吹在她臉上，「不堵了，可我捨不得。」
$ R0 O# t% R; g; o" y5 v
　　含珠就知道，他想不老實，就能找出一堆藉口。

- [% B$ \. y7 L1 H/ o: @5 t　　程鈺親了親她近在眼前的臉龐，沒有欲望，就是喜歡，「咱們剛見面的時候，可有想過會有今日？」他是做夢都沒敢想的。
* h$ [" u1 V$ Q
7 t& J. \* Q1 h. @+ g/ m# F- L2 j" s　　他還好意思提，含珠抿抿嘴，小聲諷刺道：「沒有，當時就想著老天爺保佑我活下去了。」
1 ]( _6 U6 @6 ]6 c& v& P9 l
' g* J8 E2 S2 }　　程鈺低笑，吹了吹她脖子，「小心眼，幸好我沒傷到你。」
3 G# y( y* q) M/ x
3 \" {; Z1 r" R6 O, Y" r9 p' h　　含珠被他吹得心尖發顫，軟聲求道：「咱們去找阿洵吧？你，你給我留點顏面。」

　　程鈺明白她說的是四喜陳朔，不以為意，「都是忠心的，你不用理會，他們只會替咱們高興。」

' a. A( z! Y6 B6 J) }　　含珠搖搖頭，有些委屈地道：「我不喜歡。」她沒他那麼厚的臉皮。
1 }' V1 B! R: N; G2 ]
　　她嬌滴滴的，程鈺反倒不忍難為她了，摟著她道：「再親一下，咱們就去找阿洵。」

6 p2 x# a2 x3 C1 o, A1 W7 S7 q8 M2 v, w　　他溫柔的黑眸裡浮動著讓人難以拒絕的光彩，含珠別開眼，羞澀地閉上了眼睛。

　　心砰砰亂跳，片刻等待，他貼了上來，似乎也知道她之前疼了，這次格外溫柔。含珠沉醉在這種溫柔裡，慢慢地抬起手攀住了他肩膀，再抱住了他脖子。茫茫然中，感覺他手隔著衣衫沿著她背徘徊，一會兒想去更低處，一會兒想從腋窩那兒往前挪，最後都忍住了。
. E/ \7 v0 b* d- F3 C( a
　　「又甜又香。」一吻結束，程鈺喃喃地誇她，「往後什麼糕點都不用帶，你比那些都好吃。」

- g. |1 h, J1 J' r　　含珠軟軟地靠在他右肩，閉著眼睛平復。

　　又膩歪了會兒，兩人衣衫齊整地回了堂屋，含珠先走到門口，讓秋風吹走臉上的熱。

6 `& r, Q7 Z' K! d. |0 b- T　　「走吧。」程鈺跟著走了出來。
0 X. ^' _- _/ n0 ^
; L6 O- e" R6 x6 d. X5 P　　含珠聽他說話聲音不大對，一歪頭，就見他手裡拿著一塊兒核桃糕邊走邊吃，左手裡還握著兩塊兒，跟孩子似的。含珠忍不住笑，邊往前走邊嗔他，「這樣吃也不怕被人笑話。」真是，以前愛吃甜的好歹會在人前掩飾，現在倒好，徹底不要臉了。
* b9 ^' S8 ?9 q2 _; G0 W
　　程鈺飛快將核桃糕在她唇上點了一下，一語雙關，「剛剛沒吃飽。」

# e$ `( V2 [: r) m' V3 k4 ?　　含珠頓了頓，下一刻加快了腳步，像是逃跑的兔子。
# O; u' H! f5 y6 ]( D8 b# j4 w. X$ ?
　　程鈺故意落後兩步跟著她，看著前面她窈窕的身影，渾身上下從裡到外都是暖的。他最大的不堪都告訴她了，她也不嫌棄，願意跟他過，那他在她面前還有什麼好擺架子的？人生苦短，將來的事誰也說不清楚，他要珍惜跟她在一起的每一天，這樣將來她後悔了，他至少有現在的回憶陪他。

　　她將是他這輩子最親的人，他在誰面前裝，都不會裝給她看。
9 O3 A1 e: @9 h) {
　　~
& n. Y3 O; m9 j6 v
　　晌午過後不久，謝氏娘仨回來了，程嵐領著鈞哥兒告別母親，回各自的院裡歇晌。
2 G0 p1 [, S+ @/ q/ V
5 c7 h$ d0 {/ I- c　　謝氏的兩個大丫鬟端了熱水過來，伺候謝氏洗臉。
: K/ Y5 E+ V  l! r+ H8 X2 l
　　梳頭時，謝氏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問身後的暖荷，「楚家姐弟何時走的？」

　　暖荷動作都不帶停的，輕聲道：「坐了半個時辰左右就走了，二爺親自送到門外的。」

　　謝氏點了點頭，通發後打發丫鬟出去，自己歪到床上歇晌。

% [  |8 u  ^2 A% j1 h8 G: Z; E　　睡得迷迷糊糊的，身邊一沉，跟著有熟悉的帶著薄繭的手湊了過來。
9 a% v5 }. N  K4 g! M
# \! r3 g- t+ `2 M: R  m; _　　謝氏昨晚才遭了一次罪，此時身體不受控制地緊繃起來，程敬榮發覺了，將人攬到懷裡，柔聲哄道：「別怕，這回不讓你哭。」他是真心喜歡這個小他十幾歲的妻子的，知道她難受，他儘量克制，就怕一不小心弄壞了她。
7 z" {9 D: u4 ?
3 Q; _4 U; W9 k  Q　　男人狠起來像惡鬼，溫柔起來又格外體貼，紗帳裡人影晃動，飄出令人臉紅心跳的動靜。
& T5 R& \$ J; N4 }8 P3 l, K
　　半晌才歇。

- C8 }' }0 M" X' s& ?　　謝氏靠在男人寬闊的懷裡，聞著他身上熟悉的竹香，有那麼一瞬恍惚。

　　如果他一直都這樣溫柔，她會喜歡上他的吧？

　　可惜沒有如果，那些生不如死的時候，她永遠都記得。

　　「今天楚菡姐弟又來了，」平復下來後，謝氏輕聲道，跟著笑了笑，「楚菡十四，容貌與懷璧極配，又是表兄表妹，王爺不是發愁二爺的婚事嗎？我看他們兩個挺好的。」

8 S1 W2 k; ~" Y6 p- R7 o　　程鈺不想娶妻，她真的不在意被人指點她繼母當得不好，可程鈺想娶了，對方又是楚傾之女……

　　程敬榮知道她擔心什麼，拍拍她肩膀道：「放心，他想娶我也不同意，他的妻子，身份不會比吳氏高。」高門之妻有娘家撐腰，連帶著也會成為兒子的助力，他的爵位是想傳給小兒子的，怎麼會允許這種節外生枝的事情發生？
4 O, F& i% ^1 w/ n( V6 Q  h: M7 K
　　陪妻子歇完晌，程敬榮去了前院書房，進屋前命人去請二爺過來。
' r9 z: [9 R& O1 h" E
0 E) e/ m) U; c& y" z　　長風堂裡，程鈺正琢磨初十去楚家提親的事，那日楚傾休沐，他正好與他好好談談。程鈺知道楚傾不待見自己，但他有含珠阿洵裡應外合，楚傾再霸道，只要含珠咬定不嫁旁人，楚傾也不可能硬逼女兒嫁，他現在對含珠越好，就越做不來那種事。
' ~9 U( I# O* E0 `" a; `3 E+ x
( M, q% v+ l. _/ ?8 A　　「二爺，王爺請您過去。」陳朔的聲音傳了進來。

; z' D( Y9 k6 O3 U: v　　程鈺眉頭皺了皺。
9 V* B8 @9 J; U# D. L1 u7 Z) {- F
" _( m$ B( t& v6 F1 V　　父王最近找他的幾次都是逼他快點成親，好成全謝氏的美名，這次也不例外吧？正好，他也想跟他提一句。父子關係再冷，他的婚事都得父王點頭，三媒六聘，上呈她的名字記到玉牒裡，都少不了父王攙和。
2 N" ^5 T- f) _3 u6 y
　　他換了身家常袍子過去了。
; m& w) r6 H" I6 y% d9 F, Z: h! E
　　「這兩日傷口還疼嗎？」程敬榮負手站在魚缸前賞魚，聽到動靜，側目看了看，不咸不淡地問。

　　程鈺距離他十步時頓住，看著前面的白釉山水紋魚缸回道：「好多了，勞父王關心，不知父王找我何事？」

. R4 @+ U9 \5 ~　　程敬榮捏了點魚食灑了進去，兩條巴掌大小的金魚搖首擺尾游了過來，他靜靜看了會兒，才再次開口：「今日你表妹又過來看你了？我記得以前你似乎不怎麼喜歡她來。」
. v7 h0 m# k4 c3 H' O$ A8 u- r/ N
　　程鈺心中微沉，看他一眼，坦然道：「表妹病後性子溫柔許多，不瞞父王，我已傾心表妹多時，這次大難不死，便決心娶她為妻，還請父王替兒子做主。」
: m6 w, @; _1 z5 v9 S/ P7 G" i
& X. r! a7 W5 t0 @* R　　程敬榮慢慢站直了身子，走到書桌前落座，沉思片刻，道：「難得你終於開了竅，為父很是欣慰，只是，你與定王關係密切，如今再娶了楚傾的女兒，皇上會不會多想？還有楚傾，他向來不喜與皇子們扯上關係，怕是不會將女兒許配給你。」

* Y) ~( [- s4 ~# D4 n　　程鈺早有準備，一一回道：「楚傾是我姨父，皇上要疑，就算沒有這樁婚事，他也會疑，所以我迎娶表妹不會影響什麼。至於楚傾那邊，我會想辦法勸他，等他答應我了，再請父王為我走動。」

　　程敬榮點點頭，「你這話有些道理，不過有一點錯了。之前楚傾輕視嫡女，與你關係十分僵，女兒嫁你就如潑出一碗水。如今他寵愛嫡女京城幾乎無人不知，再把女兒嫁你，便是親上加親，到了皇上眼裡自然意義非凡。」
" F: ?' H3 H5 v& N* M- n
　　程鈺隱約明白了他的意思，抬起頭，最後一次反駁道：「父王此言差矣，皇上聖明，絕不會因為一樁婚事便有所猜忌，否則當初皇上也不會選我做定王的伴讀。父王，你一直勸我娶妻，現在兒子有了意中人，還請父王成全。」
4 y, R% Z5 K  s" ]2 |) z5 D
　　言罷朝椅子上的男人跪了下去。

　　程敬榮臉色變了變。

　　大周氏死後，這個兒子只有發喪時求他告訴他母親的死因，後來再沒有求過他任何事。

4 [% A: k* a4 Y( M* w　　男兒膝下有黃金，他就那麼喜歡楚菡嗎？
8 I! x0 D8 V5 f
　　「父王，父王，你昨天留給我的功課我都做好了！」
( ]4 w- J# t5 i( c% a  u. v/ y
2 f! G; A% R0 L. M* Z+ {1 O　　一片沉寂裡，外面傳來鈞哥兒清脆的聲音，走到門口時被程敬榮的長隨攔住。

　　程鈺看著地面，腦海裡是她羞澀淺笑的模樣，他暗暗攥緊拳，再次道：「求父王成全。」
* c( P" k, W  A# k5 s
( j% D0 N& }' r6 n. c　　程敬榮嘆了口氣，「小心駛得萬年船，聖意難測，楚菡非良配，你再換個人罷。」
9 K% h1 m2 A- K
　　程鈺聽在耳中，忽然很想笑。

　　那個他曾經無數次想問這個男人的問題，再次湧到了喉頭。
) x: U* J0 |3 Y& |: A
　　他很想問問，他真的是他程敬榮的兒子嗎？如果是，他為何從來沒把他當兒子看。
7 ^. P7 Q* x* s* P9 y
% @1 D$ B! g8 E( H& \# u0 w5 d　　但他不會問，小時候都能忍住的問題，這麼多年下來，更沒必要問，因為不管他如何回答，都改變不了父子不像父子的事實。
! A& w: `6 x  \0 u+ t
& Z. a) ~$ f6 m1 T　　沒再看他，程鈺面無表情站了起來，轉身往外走。
7 J. T5 f3 ]& u% S
　　到了外面，看見七歲的鈞哥兒乖乖坐在太師椅上，正在剝橘子吃，看見他出來，男娃如見了鬼一般，嚇得橘子從他手裡滾了下去，掉在地上，一直朝他這邊滾了過來。

6 }" T/ ?, X( ^2 L5 F& L3 S6 s* o4 G' V　　程鈺目光追隨著那橘子，直到橘子停了，他才大步離去。
1 `+ s5 h6 {9 l) w  A1 ?2 f2 }/ s2 b% B
　　人走沒影了，鈞哥兒猛地回過神，沒管橘子，撒腿往裡頭跑，「父王，二哥是不是生氣了？」
) W4 B, [. {& u
　　程敬榮笑著問幼子，「為何這樣說？」
/ r5 B: E  s, _& F8 ~# J0 J: x
, ~4 `, E4 [; _　　鈞哥兒打了個哆嗦，「二哥看著好嚇人。」

　　「你二哥天生就那樣。」程敬榮隨口敷衍，扣扣桌子道：「把昨天新教你的那段背給父王聽。」
; O: w8 k2 |. L) R' c5 Y
　　鈞哥兒乖乖點頭，搖頭晃腦背了起來，「孟懿子問孝，子曰『無違』……」

# A) b! c) h6 |8 @　　童音朗朗，遠遠傳了出去。
, q/ D, w# D: }* I4 C  Y

sanji32

第88章
0 `& q1 P) g) P, H& }
9 B: `# B1 E6 G　　含珠這幾天都過得魂不守舍的，要麼繡花時不小心紮了手，要麼給阿洵做糕點時多放了糖，膩得阿洵苦著小臉說好吃，不捨得跟姐姐說實話。含珠很是自責，可她就是忐忑啊，上次見面，程鈺說好初十就來提親的。
. |; {$ U+ t4 e6 W0 Q8 t3 J' H
9 H, ^! D4 F; q　　楚傾會答應嗎？
8 U/ z0 g; B) i7 R7 e- a# b% Q" q
$ I. W* Z, Q# Q/ d　　含珠一顆心七上八下。

　　而初十轉瞬就至。
, N- i6 @1 x! A1 Q: u  o! |
　　朝廷逢十休沐，不用摸黑起早去上朝，楚傾懶懶睡了一個好覺，醒來時也還早，他悄悄來了蓮院，沒讓人打擾女兒，直接去西屋將酣睡的胖兒子連人帶被子裹了起來，抱著往外走。如意飛快取了阿洵的衣裳跟在後頭，到了前院，楚傾就把如意打發走了。
7 r2 l3 H2 Q  G. F. w
! |: O. A! J- o! F+ |, j　　「阿洵醒醒，爹爹教你練武去。」胖兒子白白淨淨的，楚傾笑著捏他臉。

　　好夢被人打擾，阿洵扭了好幾扭，要躲爹爹的壞手，最後實在躲不開了，小傢伙皺著眉頭睜開了眼睛。楚傾以前喜歡楚泓兄妹，但也沒有照顧過他們起早，哄孩子起床還是第一次。怕兒子哭了，楚傾順著開襠褲點了點兒子的小小將軍，「阿洵要不要噓噓？」
' f6 N' p, G( J  v5 w# p
& j7 |% B' w! P4 T　　阿洵張嘴打了個哈欠，揉著眼睛點頭。
+ Q2 q& ?2 }% H5 _8 U! l
　　楚傾樂了，抱著兒子去恭房放水。他是世家出身，小時候也是嬌生慣養長大的，貴公子該有的禮儀都有，但楚傾本性粗狂，更喜歡戰場上跟一群將士們放蕩不羈的日子，在外頭的時間長了，說話就有點粗，在女兒面前要注意，到了兒子跟前，楚傾就放得開了。
7 ]9 F7 c& B) A4 z! ~& G# P
7 J% q" ~/ e7 M. |　　「爹爹跟阿洵一起噓噓。」他站在兒子身旁，也解開了褲帶。

　　阿洵扭頭瞅瞅，嚇了一跳。

8 T) O9 B( s. ^, b4 p5 f　　楚傾哈哈大笑，「阿洵不急，你好好吃飯，早起跟爹爹一起練武，每天都練，將來也長爹爹這麼高的個子，就跟爹爹一般大了。」
5 F2 @$ ^, l& @; t8 j  v5 B3 x. s
  U9 V  q; z: i2 V6 |　　小孩子天生喜歡比較，譬如一盤荔枝裡都會先挑大個兒的吃，阿洵不懂長大了有什麼好，可他就是覺得大了好，低頭瞅瞅自己的，很是認真的點頭。

　　放完水洗了手，楚傾沒忘了叮囑兒子：「這個是咱們爺倆的秘密，不能跟姐姐說，姐姐是姑娘，阿洵跟她說咱們男人的事，姐姐會生氣。」

　　阿洵對男女之別已經有些懵懂了，壞笑著點點頭。
8 o1 j, m* K9 w( s& E
  T4 f1 |  b5 V( w" a3 J8 I$ p　　楚傾就把兒子扛到了練武場，他先打了一套拳，看得阿洵興奮地嚷嚷要學，才開始教兒子最簡單的動作，小傢伙才四歲，楚傾可沒打算拔苗助長。

　　蓮院含珠睡醒了，聽如意說阿洵被侯爺帶走練武去了，她笑了笑，去了廚房。大火煮沸粳米紅棗，改為小火慢慢熬到粥熟，最後放入洗好的菊花瓣再煮會兒，想到楚傾不是特別愛吃甜的，含珠就沒再往裡面加糖，直接讓廚房的丫鬟盛出來。

　　楚傾爺倆換好衣裳神清氣爽地過來時，桌上早飯已經準備好了，香氣撲鼻。
: ]' U% X& l4 O- ]3 {. B1 _
　　「姐姐，我會蹲馬步了！」阿洵炫耀般撲到姐姐懷裡，紅著小臉道。
7 o) @! \5 N+ Z1 s% T8 `1 l! ?
　　含珠摸摸他腦袋，還是有點擔心的，「累不累？」

　　阿洵搖頭，瞅著爹爹道：「不累，我還能再蹲一會兒呢，爹爹不讓了。」
$ R- ^& U7 K% G# V4 X2 I
2 s4 G. q: x" A( i' J　　「這叫循序漸進，」楚傾已經坐下了，笑著看兒子，「等你長大了，想少蹲會兒爹爹都不讓。」

　　阿洵還沒體會到練武真正的苦，根本沒放在心上，主動坐到爹爹身旁，再拍拍左手邊的椅子，「姐姐坐，吃飯。」說完瞅瞅桌上的三隻碗，見自己的碗裡有好幾顆棗，爹爹姐姐的都沒他多，小嘴咧地更美了。
: {8 l7 i7 ]9 Z  ]( R% Q
　　「菡菡做的？」楚傾聞了聞飯香，漫不經心地問。

& q: F  Y- m6 w2 I　　含珠嗯了聲，「紅棗補氣養血，菊花疏風清熱，保健防病，這會兒天干氣躁，最適合用。」其實紅棗菊花粥還有美膚養顏的效用，但就沒必要告訴他們爺倆了。

- R, @6 _2 M! {3 Z) ~& E% L' n　　能吃女兒親手做的粥，楚傾心里美，卻有些不滿地勸道：「說了好幾次了，往後這種事情吩咐下人做就好，那裡煙氣重，你別熏到自己。」細皮嫩肉的女兒，燻黑了咋辦。
' j( T2 p7 g4 f: d7 C. s6 y; u
　　含珠低頭笑，她知道楚傾只是說說而已，當父母的，哪有不喜歡兒女孝順的？
* _. L0 h5 t1 V8 @
8 n& f! o  K( ^, j2 u7 y3 _　　用過早飯，楚傾去前面了，含珠領著阿洵去書房讀書，不時往窗外望望。
5 w" H' y4 g( c# }
　　前院，楚傾將楚泓兄妹倆叫了過來，問問楚泓的功課，再哄哄小女兒。楚蔓平時再怎麼埋怨父親陪她的時間少，真看到父親了，她的怨氣暫且也就消了，近乎貪婪地享受跟父親在一起的時光。

　　正聊得熱鬧，富貴過來傳話，說是程鈺來了。
/ w4 P7 v/ X# ]( H& H1 @  U
　　楚傾只當程鈺來看表弟表妹的，瞅瞅面帶不捨的小女兒，吩咐富貴直接請程鈺去廳堂，再叫大姑娘姐弟倆去見表哥。真心對他兒女好的親戚，楚傾再不喜，也是講道理的。
1 D, |/ a: n2 c5 T- p' I
　　那邊含珠聽說楚傾讓她與阿洵一起去見程鈺，想到程鈺是來提親的，她哪好意思去，心慌意亂地找個藉口，只讓四喜送阿洵過去。

- k9 L! `, a0 K　　阿洵顛顛地去了，見到表哥特別開心。

　　程鈺對著面前的男娃苦笑，她定是害羞了吧？如果她知道兩人的婚事肯定得有番波折……
- j  _5 w; T0 W- X
　　「表哥，爹爹說黑黑再過幾天就生小狗了，你要不要？」阿洵趴在表哥腿上跟他說話，無憂無慮的，「爹爹說黑黑能生好幾隻，我讓你先挑。」
+ G  U! q" q- u
　　程鈺剛要說話，楚傾面無表情跨了進來，在他旁邊落座。

　　程鈺起身，摸摸阿洵腦袋道：「阿洵去找姐姐吧，表哥有事情要跟姨父說。」

* h1 [: g3 w' o1 f- E1 D# {1 Y4 J9 Z　　楚傾聽了，剛灌入嘴裡的茶險些噴出來。

0 o2 _0 F+ J, D! ^1 a/ O　　他沒聽錯吧，這外甥居然喊他姨父了？

' R5 d/ |- l" h　　嚥了茶，楚傾慢慢放下茶盞，打量一眼前面長身玉立的外甥，看好戲般等著他開口言明來意。無事不登三寶殿，這麼多年都不肯喊他姨父，現在賣乖來了，肯定有事相求。
6 \# z1 S, A$ I4 ?& b
　　程鈺也不想喊他姨父。他跟表妹不親，但那畢竟是他的親表妹，姨母嫁給楚傾是她自願的，當時楚傾就是那種人，談不上欺瞞，程鈺沒法責怪楚傾不好好照顧姨母，但表妹的死楚傾這個當爹的怎麼都得負上責任。
6 c: J% O* T7 K, [
　　可他親手將含珠送進侯府，讓含珠成了楚傾的女兒，他若不放低身段，楚傾會把含珠嫁他？

8 x" m* L* @* }: `# `5 ~9 l0 _　　為了她，他連那人都跪了，再喊楚傾一聲姨父又有何不可？
2 a, T' Z4 \! w
9 l/ k; Q. t6 o& G　　她肯用一輩子陪他，那只要能娶到她，他什麼都願意做。
* U/ A9 y1 Q& @/ c
1 v% \" o; ~3 i7 ]　　他慢慢朝楚傾跪了下去，看著男人的靴子道：「姨父，我喜歡表妹，想娶她為妻，求你成全。」
1 b  g( L9 c( N. M' j
　　楚傾臉上玩味的笑瞬間僵硬，目光如鷹隼，緊緊盯著前面的外甥。

　　他想做一件事，都會提前準備，有把握再出手，就好比求娶妻子時，他是看出了妻子對他有意，才去登門提親的，否則被人轟出來多丟人？那程鈺呢，楚傾知道這個外甥不是魯莽之人，他是不是也……
) b& ]9 u9 o( |5 K
　　「聽阿洵說，你有個紅顏知己送的香囊？」楚傾忽然有些心亂，不敢相信，卻不得不確認。

; m/ ~  I( _# Y" s) A- U　　程鈺愣了一下，不想承認，又怕楚傾誤會他有別人，更加不滿，只好實話實說，「是表妹的，她不給我，我搶過來的。」她臉皮薄，說她主動給，回頭楚傾去問了，她肯定難堪。
( @8 D# d& }% z3 I
3 l$ H7 P' [' B0 G0 N: K　　楚傾胸口騰騰的冒火，程鈺搶了他女兒的香囊，居然還敢如此淡定地告訴他？
. B" D' _$ \( [" D
5 Q8 F( A. B* S$ i. ]　　才為女兒不是主動送的放了一點心，轉瞬又想到，如果女兒不喜歡表哥，被人搶了香囊，哪裡還會過去探望？還有，女兒前幾天才去靜王府探望表哥，今日程鈺就來了，女兒沒有露面，是不是知道程鈺是來提親的？
* |5 x) u4 f( Q" h* W; `9 I
　　楚傾越想越氣，他懵懂無知的女兒，居然在他眼皮底下被人騙了心去！

　　他不同意，但他不會一氣之下趕走程鈺，傳到女兒那裡，他這個父親豈不是成了惡人？

" r7 S1 {% q1 @3 L6 ?- W/ z　　小姑娘丟了心，眼裡只剩心上人了，哪裡還講道理？

　　楚傾自認很懂女人心，暫且壓下火氣，皺眉道：「為何是你來提親？你父王呢？」

　　程鈺坦然道：「父王不同意，我想先徵得姨父許可，再去求皇上賜婚。」
9 \1 y, {0 g0 C0 ~* m/ s
　　賜婚的事繞不過楚傾，除了選秀時為宗親子弟賜婚，平時皇上的賜婚更像是錦上添花，朝臣們先達成了婚嫁的意願，再請皇上賜婚，添個榮耀。明德帝對他這個侄子還算不錯，但再不錯，明德帝也不會光聽他一面之詞，就問都不問楚傾，直接把楚傾之女賜婚給他。

　　他先得了楚傾的同意，明德帝反而更容易成全他，否則他冒然去求賜婚，結果楚傾不願意，在明德帝眼裡，他也成了沒有分寸之人。

6 @: _! {- r) N3 V: ~6 X- }　　他夠坦率，楚傾卻氣笑了，「你父王都不同意，就算你求了賜婚，把菡菡娶回去了，菡菡在王府能有好日子過？你自己受父王冷落，難道也想讓菡菡陪你去受苦？滾，別以為哄了菡菡答應我就會成全你，我楚傾不會明知前面是狼窩還把女兒送進去！」

　　程鈺馬上解釋道：「父王確實不喜我，但他與謝氏也從未插手我院子裡的事，再有了皇上賜婚，謝氏也不敢在表妹面前擺婆母的譜，姨父，我既然求娶，就一定能護住表妹，求……」
( \7 d9 J( r1 O6 [5 k
　　「我憑什麼信你的片面之詞？」楚傾寒著臉站了起來，指著門外道：「走罷，我不會將女兒嫁你的，你以後也別想再登我楚家大門，送客！」
% O9 V5 j: s  I4 r* D- v" g
: A5 _" [" B. @# w4 p　　言罷負氣而去。

5 M1 O& ~0 S, {) X2 x4 _3 L　　程鈺跪在原地，一動不動。
/ C# k1 t( E) K, H' f, C
; z6 f% }8 w  C+ Q) ^  \5 J/ O　　富貴瞧了會兒，進來勸道：「二爺還是起來吧，侯爺的脾氣……」

　　程鈺默默站了起來，轉身走了，離開侯府之前，朝蓮院的方向望了過去，自嘲一笑。

　　什麼叫自作自受，他總算明白了。
3 M2 s% Y5 N/ F' 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