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晋隋唐] 庚新 -【盛唐崛起】《全書完》

1月23

卷五 蜀道難 第六百七十章 和蠻

) Q6 l7 m6 C; G　　「知道來俊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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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走到了林海身前，低著頭看他。

' A. u6 u% M" \: {　　來俊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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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個普通百姓，可能真不清楚來俊臣是何方神聖。畢竟，這梓州地處巴蜀，來俊臣的大名在兩京確實很大，但是卻傳不進這巴蜀之地。但林海終究不是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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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或許不知道來俊臣是誰，但卻聽黃文清提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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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t  g7 p! J7 r+ f& K　　據說，那是天底下一等一的酷吏，手段毒辣，無人能比。

7 T! P6 k6 ?+ ?　　他身子微微一顫，沒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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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楊守文卻從他的身體反應上，看出了答案。

　　當下他微微一笑，沉聲道：「說實話，我不太喜歡來俊臣，蓋因此人手段過於毒辣，有違天和。不過，我也必須承認，在有些時候，他的那些手段，確實有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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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2 J; N/ z& `" f　　我在洛陽時，看過一本書，名叫《羅織經》，是來俊臣所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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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中記載了不少他羅織罪名的手段……林君，我本想和你心平氣和的談一談，可事情緊急，你又不願意配合，所以我不得不用一些非常之法，但過程會讓人很不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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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海，擡起了頭。

# ^+ p! p( l! X. S' ~　　他目光中帶著一絲絲恐懼，已不復此前的平靜。

7 F4 U2 Y6 {- O- x. A$ @　　楊守文也不著急，在他面前盤膝坐下道：「說起來，那來俊臣人雖不堪，但也確是一個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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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9 N# j, x, }6 E, p# S! E　　你可聽說過請君入甕的故事嗎？

　　呵呵，不過這並不重要，因為我並沒有打算用此手段。我只與你說一說，我準備使用的手段吧。

　　《羅織經》裡，據來俊臣記載，早年間索元禮曾發明過一種鐵箍。

　　哦，索元禮你可知道？

　　把鐵箍套在頭上，在鐵箍和頭皮之間加上木頭楔子，用鐵鎚敲打。於是，那鐵箍就會越收越緊，受刑者會疼痛如刀劈一般，直至那鐵箍最後把頭顱箍開，腦漿迸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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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叫做腦箍，我沒有見過，待會兒可以試試。」

　　楊守文說完，林海臉色發白，眼中懼色漸重。

+ P2 i# k% X' ?% k1 @　　「不過，這是最後一道餐，腦漿迸裂了，你也就死了……呵呵，好吧好吧，這個先放一邊。

7 P9 y* g  R0 I9 \　　《羅織經》裡，還記載了一種名為鼠彈箏的刑罰。

/ f$ T# n2 z+ Z* O　　嗯，我覺得你應該能承受得起……把你的手指張開，固定好！然後用一種有韌性的皮帶拉直，而後鬆開，抽彈十指指關節。剛開始的時候，可能還不覺得疼痛，但隨著抽彈不停，你的指關節會血肉模糊……嘖嘖嘖，十指連心，一定會很痛吧。」

　　楊守文說得是津津有味，似乎來了興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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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L- o/ y5 r5 q: Z8 F% Q, {7 k　　他也不管林海身體顫抖越來越劇烈，也不看他臉色變得越來越慘白，只自顧自說道：「除此之外，還有一種叫做刷洗的刑罰。就是把你脫光了按在鐵床上，然後用沸水澆在你身上，在趁熱用鐵刷子在湯鍋的不為刷洗，一直刷到露出白骨，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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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還有一種油煎之刑，就是把鐵盤燒紅，把你放在上面……不過這種刑罰，有點像商紂時的炮烙。今聖人聖命，若使用這種刑罰，會有違聖人的清明，所以我決定放在腦箍之前使用。在油煎炮烙之前，還有一種刑罰，叫做灌毒藥……哈哈，聽上去似乎很普通吧，其實我覺得，這最可怕！把毒藥灌進你的肚子後，然後灌糞水，讓你把毒藥吐出來；然後接著灌毒藥，再灌糞水……周而複始，你要一次又一次的體會死亡的感受……可是，我卻不能讓你死，因為你還有兩道刑罰需要進行。」

3 y6 O) z  ]7 Y; n+ P: q3 H& ~9 L8 C　　「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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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7 `5 Y9 O$ L! O0 R  H% |　　林海再也無法保持鎮靜，忍不住發出了怒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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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y! ?6 @+ i5 ]' f) J' V" ]　　他坐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額頭上冷汗淋淋，已經濕透了衣衫。

　　楊守文剛才的一番話，的確是讓他從未有過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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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見過縣衙用刑，血肉橫飛的場面在他看來，也算不得什麼。可是，人怎能狠毒如斯，想出如此喪盡天良的酷刑？林海倒是沒有怨恨楊守文，他怨恨來俊臣，若非他那勞什子的《羅織經》，眼前這個看上去很是清秀，說話也和風細雨的青年，又如何知曉這些手段？

0 s# m4 ]- H! D9 i* y　　不過，他必須承認，楊守文這一番話，讓他恐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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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海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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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T# z4 `3 a- o% w/ b　　他突然苦澀一笑，看著楊守文道：「李君，你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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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我要先說清楚，孟凱雖是我耶耶，可實際上，我對他的事情知道的並不算太多。我不知道母親是如何與他認識，反正我記憶裡，孟凱並不是我耶耶，我的耶耶名叫林濤，是射洪縣城的手藝人。小時候，我家境貧寒，多虧得梁九暗中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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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父母故去，我一個人在射洪討生活，而那時候，梁九又散盡了家財，做起了團頭。

* M; k7 ^6 d2 \4 n9 V0 N# B　　那時候日子很苦，我很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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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有一天，孟凱派人找我，並給了我一封母親的信，我才知道我父親原來是他。

  e* Y0 ?6 X8 t, L　　也是從那以後，我的日子好過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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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孟凱的指示下，我從一個民壯，漸漸坐到了班頭的位子，並且與黃文清勾結，向飛烏蠻販賣兵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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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海一口氣說了很多話，而後再次閉上眼睛。

  _0 _+ T/ ~: X8 v　　「孟凱會經常給我財貨，而我通過販賣兵械，也漸漸衣食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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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這個人，胸無大志，也沒什麼大本事。原本以為做個班頭，有吃有喝就足夠了，可誰想到……大約是在年初時，孟凱與我聯絡，比我幫他偷襲射洪。那時候我很吃驚，也不太願意幫忙。可是孟凱卻對我說，若我不幫他，便把我販賣兵械的事情傳出去……李君，你說這世上，竟有如此父親嗎？我也是不得已，才答應了他。」

* W) ~  e/ S; E  W1 o　　說到這裡，林海睜開眼，喘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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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O& `) \5 s! ]7 M2 g2 q　　他眼圈發紅，聲音也變得有些嘶啞，沉聲道：「但飛烏蠻為何要這樣做，接下來又有什麼目標，我確實不清楚。孟凱並不相信我，我……不過，我倒是聽蠻子說過一件事情，孟凱這兩年，與和蠻部往來密切。他之所以不斷要我販賣兵械給他，據說是把那些兵械，轉手賣給了和蠻部。年初時，有和蠻部的人前來，但具體商議了什麼，我就不太清楚了！也就是在那之後，孟凱的動作越來越大，直至……」

* N( Y4 L$ s, N$ A　　楊守文看著林海，把他表情的每一絲變化都看在眼裡，眉頭不禁輕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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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此次攻打射洪，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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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x* W7 G) k) r  [　　孟凱只派人說，要我裡應外合，幫助他佔領射洪。他說，而今劍南兵力空虛，主力人馬大都集結在蜀州，準備和悉勃野人交戰。所以就算是攻佔了射洪，朝廷也騰不出手來。

1 M/ `9 H& J2 D　　他還說，只要這次事成，我就不用繼續留在射洪，到時候隨他一起離開……」

　　「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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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p/ O. ?& s3 ?# B7 @5 s4 t4 a　　楊守文一怔，忙問道：「離開去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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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我就不是很清楚了，想必是離開射洪吧。

% n, l# n( p" P" l. u8 X# U  C　　說實話，這次若真的射洪被攻佔了，我怕也無顏繼續留在這裡，離開射洪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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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孟凱可說過，何時離開？」

　　「那倒沒有，只說到時候我自然明白。」

　　楊守文站起身來，一擺手，示意差役進來，把林海帶走。

　　他有一種直覺，孟凱所說的『離開』，絕不是如林海所說的『離開射洪』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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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C. A% B% M7 [# P# P　　「青之，你剛才所說的那些刑罰，真是《羅織經》中記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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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q) k, @2 `9 f) ?, u) h7 _5 P4 D　　就在楊守文陷入沉思的時候，明秀悄然來到他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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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驀地清醒過來，旋即搖頭道：「哪有這些記載，不過是我嚇唬他而已……」

　　明秀拍了怕胸口，長出一口氣。

+ ?9 H, ^9 ]- f/ `% B7 t4 n　　「我還道我看的《羅織經》，和你看的不一樣。

　　我就說嘛，那羅織經裡，哪有你說的那些酷刑？不過，你說的那些酷刑，確實可怕，又是如何知曉？你可別告訴我，那是你想出來的！若如此，我以後便繞著你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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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確，楊守文剛才說的那些刑罰，在普通人聽來，的確是非常可怕。

0 N. T+ j% |: \7 \　　武朝以來，出過不少的酷吏。

　　比如來俊臣，比如索元禮……不過這些人雖善用酷刑，卻不似楊守文說的那些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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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 S; V/ e: f  [9 n) P# p8 _4 X　　以至於膽大如明秀，看楊守文的目光，也顯得有些古怪了！

　　楊守文一擺手，哂笑道：「我哪有那麼變態，不過是在一些古書裡，看過一些記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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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那還好！」

$ O0 W3 a( J) R　　楊守文看著明秀一副如釋重負的模樣，有些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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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確是從書中看到的那些刑罰，不過卻是前世看到，而非今生。

; c2 }+ g, C5 E" q; {+ ]. I% Q　　其中一些刑罰，比如什麼刷洗油煎，也是野史記載，據說是明代錦衣衛和東廠發明。

9 I% ^+ G8 D5 ~) I　　「四郎，問你一件事，可知道和蠻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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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秀一怔，旋即點點頭道：「當然知曉……那和蠻部就在劍南東南，準確說，並非劍南道所治，屬於安西都護府治下。其地處南荒，與僚子部相連。雖屬於我朝治下，但總體而言，卻並不聽從我朝的調遣。其性質……嗯，算作化外之民也不為過。」

9 p. b# j; g$ Z( U2 g. c/ ?2 C　　「僚子部？」

　　楊守文劍眉淺蹙，輕聲道：「我怎地覺得，這名字有些耳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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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秀道：「你忘了，咱們在長洲遇到的那位甘娘子？」

　　「我想起來了！」楊守文頓時露出恍然之色，「我記得那甘娘子，和僚子部關係密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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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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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T0 l& u5 {) \: c+ A　　「和蠻部，算是僚子部的連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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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秀說到這裡，突然停頓下來，看著楊守文，臉上流露出一抹驚懼之色道：「青之，你說飛烏蠻做出這麼多的大動作，會不會與和蠻部有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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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蜀道難 第六百七十一章 明秀的勸誡

　　明秀說的很含蓄，但楊守文還是聽出了他話中之意。

　　「你是說，飛烏蠻與和蠻部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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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X* d" j/ t( c5 e3 @: W/ N% x　　「未必只是和蠻部，恐怕安南那邊，要出狀況。」

　　「此話怎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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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 ~1 W1 }, W6 w: N　　「安南人雖為大唐子民，卻一直不服教化。朝廷每年都會調撥許多物資給予援助，可是這些安南人，好像餵不熟的白眼狼一樣，非但不感恩，反而屢屢給朝廷製造麻煩。

　　此前，那甘娘子為何要窺覷天師藏寶？說穿了，還是想對抗朝廷，造反作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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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8 K- T  _, u6 X) j6 k　　和蠻部聚眾不過三萬，恐怕未必敢和朝廷對抗。可如果其背後有僚子部支持，再加上安南人的煽動，怕是難保不鬧出事端。所以我覺得，青之你最好還是謹慎一些。」

　　不知為何，聽了明秀的話，楊守文卻想起了前世越南小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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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樣是養不熟的白眼狼，同樣是不斷製造矛盾和麻煩……說起來，那小國的祖先，似乎就是安南人。這個民族，的確是一個麻煩，沐浴華夏恩澤，到頭來卻又反叛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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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R9 o) `0 N　　還真是有傳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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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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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 e2 z4 t) t5 |　　「啊，你剛才說什麼？」

& `+ k! y1 h* ~% A4 n　　明秀見楊守文一副神遊物外的模樣，忍不住嘆了口氣，輕輕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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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之，你什麼都好，可就是有一樣，不好！」

1 S" H/ p0 D+ N! T8 K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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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9 C: U6 l' u2 J  {8 x1 I: ^　　「你這人，比我還隨性。」

7 {3 A* W) h7 G8 z( Q/ c　　楊守文愣了一下，愕然看著明秀，疑惑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 W1 m! x5 t/ T8 q9 |( ?　　「青之，你身手好，又聰慧，才學過人，名聲也響亮。

　　以前你沒有歸宗，做事難免謹慎，我可以理解。可現在，楊公已經歸宗認祖，也就是說你現在背靠弘農楊氏，出身自然水漲船高。楊公深得聖人信任，而你又背靠東宮，有太子為你撐腰。如此情況下，換一個人絕對會勇猛精進，搏一個功名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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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你……

5 y' E. G! W% G+ ]　　我不知你在顧慮什麼，似乎對朝堂非常牴觸，甚至不願意任事，實在是太過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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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 m; w+ L/ R  a　　我，有這麼好嗎？

　　楊守文聽了明秀的話，不禁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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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手好，倒是不假，可是聰慧……楊守文從來不覺得自己有多聰明，不過是因為穿越者的優勢，能夠知曉歷史的脈絡。至於文采，楊守文想起來，就覺得臉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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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Y: Q/ U( E& [$ N　　他實在不認為自己有什麼文采，不過文抄公而已。

　　但明秀有一件事沒說錯，那就是他的出身，的確是與從前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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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細思起來，他好像一直都沒什麼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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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4 S1 o" `, |  z6 N6 O　　在認識裹兒前，他想要遠離朝堂；認識裹兒後，又因為種種原因，不願與她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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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非裹兒最後用了計，只怕他也不會表明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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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1 U! M. P- ^: \# e' h　　可即便如此，他依舊對朝堂有一絲絲排斥和畏懼，同時對李顯的事情，也算不得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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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一上心的，怕就是幼娘。

8 i% y% s- d" [6 d　　以前，幼娘不知所蹤，他費盡心思去打聽尋找。

0 [5 Q0 L& A0 q' @5 H2 U　　可現在呢？幼娘已經回來，他又該做些什麼？飛龍兵？小鸞臺！聽上去很高大上，可實際上，楊守文知道那並上不得檯面。君不見上官婉兒執掌小鸞臺又如何？她真正令人畏懼的，並非是小鸞臺，而是武則天對她的信任。所以說，小鸞臺要重組，飛龍兵也要設置，可這只能在私下裡暗中進行，實在是無法拿到檯面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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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 [. d+ z. o9 j7 x0 e　　如果他只是執掌小鸞臺的話，李顯或許會倚重他，卻很難重用。

6 n. H/ ~2 j  M) S% J　　畢竟，一個特務頭子，如何能夠在朝堂上立足？

7 m$ ^7 j! o1 _5 e5 V$ V4 W　　想到這裡，楊守文也茫然了！

　　回去後，他該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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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繼續陪著裹兒和幼娘，整日裡無所事事，亦或者……

　　「四郎，你這可真是給我出了一個難題。」

　　他看著明秀，忍不住苦笑著搖了搖頭，「此事，我自會慎重考慮，不過與眼前又有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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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d. C/ ]3 W0 @' B# ~6 m# s  ~　　「你，知道你現在缺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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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A/ s0 f- z1 \4 Y9 r7 f5 c3 v9 B  A' E" E　　「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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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秀嘆了口氣，點指楊守文的胸口道：「拿得出手的戰功！」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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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X9 @% {; ~/ K# E　　「找到天師藏寶，的確是大功一件，但這種事，說句不好聽的，是運氣而已，難以令人服眾；西域之事，也拿不到檯面上說話。畢竟當時你對外宣稱是去了少林，哪怕所有人都知道，你平定了薄露之亂，但卻無法對外宣稱，也沒有多少人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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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起去年的安西之戰，人們會說唐休璟，會說是郭元振，會說是魏元忠這些人的功勞，但絕不會有人說，那是你楊守文的功勞……當然，在陛下和太子的心裡，自然清楚，但百姓卻不知曉。百姓們知你楊守文，是你總仙宮醉酒詩百篇，是你奪取武狀元，是你火燒武家樓，打得武崇訓跳河逃生……可這些，能拿得上檯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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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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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得好對，我無法反駁。

　　「所以啊，你要想真正立足朝堂，靠楊公不行，靠太子不行，只能靠你自己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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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Z% F) {0 W5 u1 c9 a; g　　明秀說完，便不再言語。

( h2 n+ D3 }6 R　　因為他非常清楚，想要改變一個人的生活態度，絕非是一件易事。

, f) D# C4 p1 P; O　　但他卻相信，楊守文一定能明白，也一定會做出改變，不過這可能需要一些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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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c. P) B8 T$ C+ L7 m　　楊守文閉上眼，思索著明秀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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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絕對是真朋友，雖然他的話，聽上去不那麼順耳，但楊守文知道，明秀沒有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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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久，楊守文突然笑道：「既然你都明白，為何也如此隨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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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k# L  J: h( \' s$ k　　「我？」

　　明秀搖搖頭，「青之，我和你不同。

　　明氏世居江左四百年，曆數朝而不倒，自有其生存之道。可是現在，我們違背了我們的生存之道，只能受到懲罰。我也想去抗爭，可大勢難違，徒之奈何？明氏與武朝走的太近，以至於一俟陛下還政，明氏就會遭遇滅頂之災，只能設法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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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非，聖人長生不死；除非，聖人永踞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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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你我都知道，那不可能……聖人日益年邁，精力也大不如從前。特別是狄公過世，對聖人打擊甚大，以至於無心朝政。這種情況下，還政李唐，不過是早晚間。

　　再者說了，你道聖人真不知道明家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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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_, _: x$ E: E) o6 a　　你想想，聖人為何要與我明氏泉州市舶副使之職？哈，其實聖人心裡，非常明白。

　　她沒有阻止，反而與明氏方便，其實也就是一種態度。她也清楚，一旦她退位，明氏一定會受到打壓。如此情況下，我們離開中原，對聖人而言，也是一樁好事……在這種情況下，你讓我又去掙個什麼呢？爭來爭去，到頭來還不是一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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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 ^- m' {+ D3 c/ i) D7 x　　楊守文露出了驚訝之色，呆呆看著明秀，許久後才苦笑一聲。

5 E# O; H1 S8 t) e( h　　「知道嗎？我不願意爭，也就是源於此。

　　你們一個個都是老謀深算的樣子，我哪敢去爭？我也害怕，我爭不過，到頭來身首異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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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l8 `. u% [) o　　不過你說的也沒錯，我已經到了這個位子，不爭怕也不行……」

8 V$ ~; \. j- C5 D' T　　說到這裡，楊守文搔搔頭，無奈嘆息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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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n$ J+ V0 U) Y$ H( S# P　　他話鋒旋即一轉，又問道：「對了，你剛才和我說了什麼？我沒注意聽，卻落得你一頓教訓。」

9 K! C" }) R. E8 W" c3 m) I7 V　　明秀一怔，旋即哈哈大笑。

　　他搖了搖頭，指著楊守文道：「你不提醒，我險些也忘記了……我是想說，飛烏蠻的計劃絕不只是在梓州起事，若他真與安南勾結，必然還有後續的動作。我剛才說，咱們這樣子按兵不動，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如今，等於我們是被飛烏蠻牽著鼻子走，難免被動。而且，這也是你的機會，爭取一下，說不得是你日後資本。」

　　楊守文雙眸微合，看著明秀久久不語。

) r( W: M; P8 L% ^2 B　　半晌後，他一拍手道：「想當初我在昌平，面對那麼多的靜難軍叛軍，也未曾害怕。

& H' U' `6 d! W7 P; ]* a　　可現在，卻考慮的越來越多！

; J7 t% X2 t+ _" K6 G　　一群烏合之眾，我又何必怕他們？四郎說的沒有錯，這對我而言，的確是一次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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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他立刻起身，把老牛頭找來。

8 X6 y& b# ]7 Q) `% J. h　　「立刻通知桓道臣和涂家四兄弟，讓他們派出斥候探馬，給我打探那飛烏蠻的下落。

　　林海說，飛烏蠻有數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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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昨夜攻打射洪者，不過千人……蠻子一定還有後著，給我找到他們，而後報知與我。」

. x  @& w, B/ B　　老牛頭聞聽，不敢怠慢，忙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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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則走出了大堂，站在臺階上，負手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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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驕陽似火，天氣悶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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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眯著眼睛，心底卻盤算著：那些蠻子，究竟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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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S2 t  q  v6 u2 g+ u- b9 R　　一天的時間，悄然流逝。

　　飛烏蠻音訊全無，數千蠻子彷彿失蹤了似地，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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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 X7 Q) \& P2 C' |* [/ ]　　楊守文命麾下斥候，在射洪三十里內仔細搜索，卻未曾得到任何結果。林還說，蠻子此前藏身在青石嶺。於是，楊守文派出了大玉去偵察，在青石嶺搜索了一整天，也沒有找到蠻子的蹤跡。按道理說，飛烏蠻不見蹤跡，原本是一件好事。至少對射洪而言，危機已經解除，不復再有危險……楊守文這個時候，理應輕鬆才是。

　　可是，楊守文卻感到了一種莫名的危機。

　　他隱隱感覺到，那飛烏蠻孟凱的後著不簡單，很可能有更大的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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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Y6 Q% \# t1 `; V　　但是，他卻不知道從何下手。

　　裹兒和幼娘也感受到了楊守文內心裡的焦躁不安，但是也不知道如何安撫。兩人索性握手言和，陪著楊守文在縣衙等待消息。而陳子昂，則在躲在屋內，不見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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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楊守文起了個大早。

9 w2 x+ j5 `  i# J2 T. s! b　　他先是在庭院裡打了兩趟拳，而後習練金蟾引導術。

6 y$ X* e, U6 g; K. L' N% f　　一套引導術運行周天，楊守文便收功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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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走出後宅，正準備出門，卻聽得縣衙大門外傳來一陣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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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就見一個斥候一路小跑的衝了進來，見到楊守文，他撲通一聲跪倒，顫聲道：「李君，大事不好……昨晚李判官率部返回射洪，在途中遭遇叛軍的伏擊！」

　　「什麼？」

　　「李判官遭遇叛軍伏擊，全軍覆沒，李判官戰死……銅山，復又被叛軍佔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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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聽聞，直覺腦袋嗡的一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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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7 P2 v; _1 N/ N* J: W　　他踉蹌一步，險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半晌後，他穩住心神道：「你是說，李判官，死了？」

1月23

卷五 蜀道難 第六百七十二章 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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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飛烏蠻偷襲射洪的當天，遠在銅山的李清得到了射洪被襲的消息。

4 W# G7 @. Z3 `# u* {# j2 j% Y. b; g　　他很清楚射洪兵力空虛，雖然在出發之前，委託了楊守文，但他並不是特別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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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6 F& }9 ?, _3 ]& Y3 H: E3 `　　李清似乎明白了飛烏蠻的用意。

　　調虎離山，聲東擊西！

) g  f- s. q, ]' h; g7 A7 b　　假攻打方義之名，將李清從射洪調出，而後又轉道偷襲射洪……

　　李清不明白，孟凱為何對射洪如此重視，竟然三番五次出兵，試圖攻占射洪？但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他知道自己無法坐視。於是，李清立刻分兵，留下一部分兵馬在銅山，他親率三校兵馬，自銅山開拔，星夜趕奔射洪，試圖能夠援救射洪縣城。

2 r9 Y' R# ]* Q& G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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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射洪縣衙裡，燈火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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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高踞堂上，卻是面無表情，眼中透出一絲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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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明秀、陳子昂、孫處玄以及桓道臣則坐在兩邊，看上去都非常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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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g2 v7 U* h6 h- R5 C7 e! U　　面前的飯食早已經涼了，卻沒有人留意。

! u2 A& V1 Y' C2 y) t　　「梓州，還真是多事之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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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t. |- v4 t  L　　許久，楊守文彷彿自言自語說了一句，而後便站起來，緩緩走到了房門後，默默看著屋外，再次沉默下來。

7 J$ i3 I  t$ g1 N  x/ ^" V# V　　「兕子，這件事你怎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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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子昂開口，看著楊守文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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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 M5 ^& v: a9 i: ^　　楊守文轉過身，輕聲道：「當務之急，是要弄清楚那飛烏蠻的真實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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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凱三番五次對射洪用兵，如今又設計伏擊李清……我以為，其目的絕非是為了占居梓州三縣，與朝廷對抗。他能想出如此精妙的計策，令我們被他牽著鼻子，疲於奔命，顯然不是個愚蠢之人。他應該清楚，即便他聚集了大批蠻人，看似聲勢浩大，卻也非是朝廷之敵。他做了這許多的事，我以為，背後一定有更大圖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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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8 }8 O) d6 u; E　　說到這裡，楊守文停頓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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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大堂上踱步，沉聲道：「林海曾說過，孟凱與和蠻部交往密切，其中定有蹊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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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7 C. N1 d, z* L9 g9 j5 y　　「我見過孟凱！」

1 O  k) C3 ?! Q! A  G　　楊守文話音剛落，孫處玄便開口說道。

" b. ?* o& r3 E& _0 @' Y' e; y% a　　眾人的目光，立刻落在了他的身上，帶著問詢之色。

　　孫處玄微微一笑，沉聲道：「我是梓州長史，而飛烏蠻便屬梓州所治，所以我和孟凱，有過交道。

　　在我印象中，此人有小聰明，且有勇力。

　　這次飛烏蠻的行動，從第一次襲掠射洪，一直到這次伏擊成功，絕非那孟凱所能策劃。這個人沒那麼大的膽子，也沒有那縝密的計劃。所以我以為，此次飛烏蠻行動，一定有人支持……下官以為，這次成功之後，孟凱後面必有更大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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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動作？」桓道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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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2 J) z. W3 q4 s$ J2 P　　「與和蠻部有關？」

+ r* X$ J9 M( t& {6 S2 f　　「然後呢？」

　　孫處玄沉默了，低下頭，陷入沉思。

8 g) k  n9 }. S! `- [( _, I5 J　　倒是一旁陳子昂，卻擡起頭來，看了眾人一眼後，突然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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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私鎔山不足以憑藉，飛烏和銅山兩縣，也難以堅守。

% w+ B7 P! t8 x( F3 A' R4 x1 q　　朝廷大軍一俟抵達，叛軍必灰飛煙滅……這一點，我想孟凱和他背後的人，都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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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眼睛一亮，忙問道：「所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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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W, W9 u6 V- m& n6 Q1 @/ V! Z　　陳子昂星目微合，思忖片刻後道：「所以，若我是孟凱，絕不會堅守，而是會設法離開。若想要撤離，就一定要有退路……剛才兕子你也說了，那孟凱與和蠻部可能勾結。那麼，我是否可以這樣猜想，他與和蠻部勾結，就是為自己留有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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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D/ E4 X5 q7 j( A5 }9 X/ z　　楊守文倒吸一口涼氣，露出恍然之色。

# k8 J5 T9 B: v7 j( {3 x9 l　　「叔父所言極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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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說著，便向明秀看去。

　　而明秀則輕輕頷首道：「陳君所言，極有可能。」

　　「但是，若孟凱退往和蠻部，需經過晉州與瀘州兩地。而今，晉州和瀘州已調集兵馬，孟凱想要逃走，只怕不容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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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S+ a+ ?3 M- Q& u+ {+ \2 F　　孫處玄想了想，忍不住發表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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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L+ Y3 z- @5 {! R% M- z0 n　　而陳子昂則冷笑道：「晉州刺史張尋求，膽小怕事，與孟凱也有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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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我是說如果，李清未被伏擊，張尋求一定會儘力而為。可現在，李清全軍覆沒，他也戰死於疆場上，孫君你認為，依照著張尋求的秉性，他還會主動出擊嗎？「

　　「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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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處玄沉默了，不再開口。

4 x) e1 M* f# L2 X2 [# Y. d8 y9 j　　很顯然，陳子昂說的沒錯，那勞什子晉州刺史經此一事，怕是不會再去和孟凱為敵。

3 J. r- A- ^; Y0 s, u8 T' V* O% H, F: {　　陳子昂接著道：「如此，晉州兵馬不必再有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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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剩下的瀘州兵馬……如果孟凱真的是要前往和蠻，那一定與和蠻有了約定。看吧，估計也就是這幾日，必會有消息傳來，和蠻兵出瀘州。到時候，瀘州兵馬一定會設法回援，如此那飛烏蠻一路可攻城掠地，洗劫沿途縣城，順利撤退到和蠻部。」

/ ^! h  D$ m# g- d& {　　楊守文聽得眉頭緊蹙，臉色也隨之變得有些難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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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照叔父所言，那豈不是攔阻不得孟凱？」

8 ?: b) J" V1 `* b　　「如今，可用兵馬只有兩路。

) `8 T7 s: l2 z　　射洪兵馬，以及遂州兵馬……只看兕子你有沒有這個膽氣，率部出擊，拖住飛烏蠻，而後待漢州與龍州的援兵抵達。不過，我現在不能確定，鮮于士簡敢不敢出兵。」

　　也就是說，一俟遂州刺史鮮於士簡採取防禦態勢，追擊飛烏蠻大軍的，只剩楊守文。

　　可楊守文的手中，加起來不過數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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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q6 Z9 A2 b/ v2 I2 Y　　想要和萬餘叛軍對抗，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弄個不好，楊守文可能會重蹈李清之事，被那飛烏蠻擊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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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兕子，該如何決斷，只看你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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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0 k; I6 `) s: g% ^6 T　　我能想到的，便只有這些，其他的，要看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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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l# A' O3 T* B% s" {4 h# ]　　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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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坐下來，閉上眼睛，沉思不語。

$ k/ L' I$ F$ }1 u　　他努力回憶，在他的記憶中，武則天後期，大唐治下似乎並沒有爆發太大規模的戰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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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b9 |5 m; A% V1 b　　也就是說，飛烏蠻也好，和蠻部也罷，都未能動搖武則天的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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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M$ g1 ]. K4 N0 K　　天意的意思就是說，飛烏蠻與和蠻部，最終失敗了？

% O$ V' a0 V2 t* u7 o" W　　想到這裡，楊守文不禁打起了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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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q( t6 d3 I& v4 l2 h1 }1 l　　明秀昨日還對他說過，他現在立足朝堂，缺乏可以拿得出手的功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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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如果……

+ A! S" t$ x" C- t+ p/ w& b- v　　「四郎，這射洪縣城中，而今可用兵馬幾何？」
6 c; w. t3 C6 r# g1 m6 H; K+ F0 M; Z
0 K, B# R, A4 j# q1 F　　明秀想了想，沉聲道：「原本有官軍五百，民壯八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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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2 Y4 v3 K" X4 o　　然則前夜林海作亂，他所屬部曲，幾乎全都參與其中，大約有三百人，盡數被消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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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H! r8 S5 q( b2 E* n5 m$ {　　而陳敏手下那些閒漢，折損有百餘人。

　　也就是說，而今民壯只有四百人可用……其中大部分人，我不認為他們可以征戰沙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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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百官軍，似乎有些少了！

　　楊守文思忖片刻後，心中便做出了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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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刻告訴陳敏，讓他給我選出一百人，併入官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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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A& X5 x( V/ p$ T8 C+ C: v2 J　　張脩所部人馬，大約會在後天抵達……可按照叔父所言，只怕是等不得了。所以，我親率六百人，追擊飛烏蠻，儘可能拖住他們。四郎，你留下來，一俟援軍抵達，便告知張脩，讓他火速出兵支援。」

1月23

& h$ c. T; _+ b8 {5 B. {卷五 蜀道難 第六百七十三章 追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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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P: i" C6 e+ |/ I　　兵貴神速，楊守文從來都不是拖泥帶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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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t. W. h! ~2 `7 b9 |4 h　　此前，他對步入朝堂有些牴觸，亦或者說是有些恐懼。也難怪，有唐以來，朝堂中的爾虞我詐最是複雜，其間的雲詭波譎，即便是從書本上，也能感受其中的殘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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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明秀一席話，卻讓他醒悟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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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牴觸朝堂，卻已身處其中。

- B' x* j7 \6 ?) k' U) ?　　老爹楊承烈，從步入朝堂的那一天起，就已經烙下了武黨烙印；而他，因為裹兒的關係，也成為東宮一系的成員。不管他接受或反對，這都是一個不可改變的事實。既然已經成為事實，他又何必再去排斥？哪怕不為別人，只為他身邊的人！

& T9 H% m+ c9 R$ H( _! h0 }( }( i　　這兩年，那個古怪的夢，卻變得少了！
1 e5 n) N* z) o$ }: A9 ^& w5 f3 t. v
, q1 B9 [$ M2 L3 E; U* q/ }　　但這並不代表楊守文已經忘記了那古怪的夢境，他終於明白，裹兒就是那個夢中被殺的女人，而她呼喚的『駙馬』，想必就是他楊守文，他怎可能繼續游離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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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 n* N1 `$ n. d　　所以，念頭通達了，這心氣也就不同了。

　　換做是從前，楊守文肯定不會主動提起追擊的建議。

　　可是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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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1 D8 a2 q3 J7 h　　六百兵卒，聽上去並不算多。

　　但楊守文覺得，他此行主要是為了拖住飛烏蠻，那麼六百人已經足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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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兵馬調動並非易事，需要做很多準備。楊守文命令第二日寅時出發，時間已非常緊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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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 R' z7 j: O　　明秀等人二話不說，便紛紛前去準備。

　　而楊守文則返回了後宅，把他的決定，告訴了李裹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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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Y) j: f" c　　「裹兒，此次我追擊飛烏蠻，怕是無法再照顧你。

! ?* X$ s& q+ P. u: a　　可若是把你留在射洪，我又不太放心……射洪這邊屢次遭遇兵禍，已非是久居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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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 f7 N* D$ y0 s' x, f+ @; G　　所以我思忖之，決定要你先行返回洛陽，把這裡的情況詳細告知太子。」

　　楊守文話才說完，裹兒就像是炸了毛的貓一樣，跳起來大聲反對：「我不要，我要隨你一起去。

( t5 E, T/ i/ o　　當初說好的，接到了幼娘妹妹後，咱們便一起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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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9 f' F2 @2 M8 ^* s" m　　可現在……你怎能讓我一個人獨自返回洛陽？我不同意，我絕不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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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裹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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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厲聲喝止了裹兒的吵鬧。

　　他看著裹兒道：「你要記住，你是大唐的公主，是太子最為寵愛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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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C3 k/ |) x9 t, _$ T　　你留在這裡，萬一發生變故，而我又不在，該如何是好？更何況，此次飛烏蠻的行動，圖謀甚大，其中的牽連也很廣，若不能處理得當，說不定會引來劇烈動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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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公主……雖然太子已廢黜了你公主的身份，卻無法改變你是公主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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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6 B7 e" z) P% _( P& p8 u- W) U　　在這個時候，你必須要承擔起一位皇太女應該承擔的責任，把這裡的事情告知太子，請他做出決斷，我也可以規劃接下來的行動。另外，幼娘的六詔乘像書，你也要交給陛下和太子，把我對六詔的態度，一五一十告知他們，請他們提前做出準備。

' ~& J% \6 y7 L) t1 V' _% G! ]3 N: @　　你的任務很重，甚至關係到我大唐國祚。

　　所以，我要你明日便啟程，返回洛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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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吼我！」

6 H8 G. K$ y  R9 I　　裹兒的眼睛，頓時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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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 D9 w; W, }% N) P　　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她看著楊守文，哇的哭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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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回去就回去，以後我再也不要見你。」

/ A! r, ^, |- T' R, {　　她說完，哭著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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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V. v+ X) S9 Q9 c4 u　　楊守文嘴巴張了張，伸手想要拉住裹兒，但手伸到了一半，卻又收了回來。

9 ^& O( u1 d: `0 k* |　　「幼娘，你和裹兒一起回去。

　　路上幫我照顧好裹兒，等我解決了這邊的事情之後，便回去和你們團聚，明白嗎？」

　　幼娘嘴巴張了張，點頭答應。

　　楊守文隨即又囑咐道：「另外，叔父會和你們一同走。

　　叔父的意思是，不要聲張，到了洛陽後，給他單獨安排一個住處，切莫要怠慢了他。

　　我會讓黑大老牛頭還有十六隨同你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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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D; X% x0 C% W2 W1 {　　記住，到了洛陽不許惹事，乖乖等我回去，否則別怪我責罰你。」

3 O0 a$ b, n& {! h1 X) g　　幼娘順從的點點頭，再次表示會聽從楊守文的安排。心裡面，有點怪怪的，但楊守文卻沒有考慮太多。他要準備的事情有很多，只能吩咐老牛頭整理出發的行囊。

　　而他，又回到了前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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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 d0 x! {) f* e9 }. y　　天黑下來之後，陳敏將一百民壯送至校場。

　　加上五百官軍，六百軍卒算是準備妥當。楊守文命人打開武庫，為每一個兵卒分發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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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B& B( J$ [, N　　每一個兵卒，一刀一矛，一張弓，兩壺箭，並配以皮甲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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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 r$ f& R/ z1 S　　除此之外，每個人要攜帶兩天的口糧。

　　整個射洪縣衙，伴隨著楊守文這一聲令下，便運轉開來。雖然射洪縣如今是群龍無首，沒有縣令沒有縣尉，但是衙門裡的那些書記小吏大都還在，也都聽從楊守文的差遣。

( \; [& T, N, Y5 d　　畢竟，最近一段時日裡，楊守文雖然表現的很低調，卻在射洪建立了威信。

0 \& {" M4 C+ R　　把所有的事情處理妥當後，已是近丑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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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有些疲憊，不過精神卻依舊矍鑠。

, f- J% k* @0 ~& m　　他對調兵遣將並不陌生，碎葉城的時候，他也曾指揮兵馬作戰。

　　而且，他如今是封常清的老師，為了不耽誤這位歷史上的名將，哪怕是已經為他找到了一個好師父，但楊守文還是決定要加強自身的學養，以免將來在學生面前丟了面子。

0 F& J9 T+ i3 v! o/ v3 A7 g　　比之在西域時，楊守文在軍事上的素養，的確提升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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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W- z/ {' V. M1 r4 h' v　　再加上身邊的明秀陳子昂桓道臣都有不俗的見識，所以事務雖然繁多，卻一切井井有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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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0 ^4 S3 f: i' J' t" {% v/ W$ V* `2 F　　他回到書房，收拾了一下行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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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8 {3 j) U$ l　　一桿玄鐵槍，一支瓦面金鐧，以及神臂弓和特製的箭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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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同樣是輕裝上陣，為的是能夠保持自家的機動性。黑大他們的確是驍勇，可畢竟是重裝騎兵。而飛烏蠻擅長山地作戰，也使得那重裝騎兵，失去了原有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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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所有的行囊都準備妥當，時辰也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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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把行囊交給了楊茉莉，走出房間時，卻又停下腳步，扭頭向旁邊的房舍看去。

　　幼娘的房間黑著，想必已經熟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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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裹兒的房舍卻亮著燈，楊守文心裡一動，走過去，輕輕叩響門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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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屋中卻沒有回應。

' k4 }. ^* Q3 ~& C; o8 d1 V- j　　「小過，我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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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站在房門外，低聲說道。

: S0 T# I$ L- U4 o　　可屋中好像沒有人似地，若非從透過窗紙，可隱隱約約看到裹兒的身影，楊守文說不定會破門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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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過，我知道日間不該吼你，以後不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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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我還是要說，要聽話，千萬別使小性子，否則我便是到了前線，也會牽腸掛肚。

  U2 f- ?: d* v8 U- f　　等我回去……等這邊的事情完結，我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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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 g* z6 Y% H& Q! i. Y　　到時候我還在桃花峪陪著你……」
  O. x1 z7 C, V7 D4 A$ k
; Y/ K/ x7 h- k2 C　　房間裡，依舊沒有回應。

  o5 W1 c+ D& x# G2 ?. _　　楊守文等了一會兒，見時間有些來不及了，這才嘆了口氣，輕聲道：「小過，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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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h! H1 ~8 Z! m( p- |/ H# ~　　他說完，便轉身大步離去。

4 b! q/ _2 J+ `8 w1 {! L　　片刻之後，那房門開啟，就見裹兒站在門後，手扶門框，看著楊守文離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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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為何不與郎君道別？」

　　裹兒的淚水，唰的奪眶而出，彷彿自言自語道：「我便見他又如何，還不是要趕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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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m8 {: V6 N. O- N　　「可是，奴婢覺得，郎君也沒說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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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當然知道……可是，可是我就是想他能多哄哄我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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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a! N+ V0 b3 _- l; T　　裹兒說著，突然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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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梨花帶雨的模樣，在燈光下，更顯嬌媚。

　　「好吧，那咱們也準備一下，莫要讓兕子哥哥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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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L$ G; m( o4 G" [　　一會兒，小鈴鐺陪我出去一下，叫上十六……若不然，他們說不定又要擔驚受怕。」

　　「要不要叫上楊姑娘？」

　　裹兒聞聽，愣住了。

　　她扭頭朝幼娘的房間看了一眼，見幼娘的屋子裡仍舊黑漆著，嘴巴不由得撅起來，露出不滿之色。

　　「這個時候，居然還睡得著。」

　　她想了想，冷聲道：「就不要喚她了，免得擾她清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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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 x" `& Q9 q; f9 C9 q　　小鈴鐺聞聽，便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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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 [- l8 |3 ~) O8 y　　其實，對於幼娘的回歸，不管是裹兒還是兩個小奴婢，感覺都不是很好。

　　幼娘的性子太野，又是外柔內剛。
' w0 p( r) i$ W0 V: x- u1 m  M
& I$ r- P/ c$ P- _( v0 u　　她不會輕易向別人服軟，除了楊守文之外，誰都不放在心上。

　　裹兒能夠感受到，幼娘對楊守文的依賴；同樣的，她也能夠感受到，楊守文對幼娘的疼愛。
2 u$ f- F9 C5 o: D3 m# N; b
" H) L+ |3 Y4 @4 h  z3 a　　毫無疑問，這也讓裹兒的心裡，有一種強烈的危機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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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G( r5 ^9 L0 i  i& o2 U/ W% X# z卷五 蜀道難 第六百七十四章 追擊（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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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寅時，夜色濃濃。

9 P9 I6 W: W7 q& S; y　　由於正是仲夏時節，天亮的早，所以更要提前出發。

  `3 O8 q9 }$ N, Q3 u' E! C( }　　射洪城頭上，燈火通明。

* u9 x; [  F7 m. l$ a% l　　一隊官軍從城中行出，踏著夜色，消失在曠野之中。而城頭上，裹兒在兩個小奴婢的陪伴下，收服城牆垛口，翹首眺望，直至那官軍的蹤影，再也無法看見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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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撅著小嘴，臉上猶自帶著淚痕。

9 ?' ~, ~( ]) u　　好在周圍沒有旁人，亦或者說，是大家在有意無意間，躲開了她們，所以裹兒也不擔心丟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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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那心裡濃濃的牽掛，讓她很難受。

& @# _" \( B) @: R( {　　以前她沒有過這麼強烈的感覺，哪怕上一次楊守文去西域，她也沒感受的如此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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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6 B! A6 ~　　可是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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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深吸一口氣，背過身子，抹去臉上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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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子，這裡風大，咱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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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有外人的時候，小鈴鐺和小饅頭都會稱呼裹兒『娘子』，對此裹兒倒也習以為常。

$ G1 ?/ e% E( c" o+ s1 E; w3 r; Q6 j　　其實，此刻城頭哪有什麼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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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不過是兩個小丫頭擔心她會難過，所以才這樣勸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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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這時候，明秀也走了過來。

　　「娘子，青之素來謹慎，此行又是以襲擾為主，所以絕不會有危險。

　　況且，他身邊還有茉莉跟隨，有那頭巨獸，些許飛烏蠻不足為慮，娘子也不用掛念。」

+ |7 `- K0 d6 M# P. X　　裹兒點點頭，但臉上仍舊有些不高興。

　　「既然已經決定回去，為何還要趟這渾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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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P/ ~2 o1 E% X　　「這個……」明秀猶豫一下，輕聲道：「娘子，青之如此決定，並非是為他個人考慮。

3 P6 I0 a/ C0 |6 @; P　　我瞭解他，他對功名利祿其實並不是很上心，甚至有些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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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m* o+ _$ q! N3 H: }- a& X' B　　但是，他是楊公之子，也是娘子未來夫婿。也許從當年老太公在武當山下救人開始，他注定就無法做一個普通人。娘子乃千金之軀，且身處那天底下最凶險之地，青之若不努力，焉能保護娘子周全？此事，說來也是我的錯誤，未想到他會做如此決定。」

　　「最凶險之地？」

- g- a8 @4 c+ M" q# x$ g) R" q% y　　裹兒露出了懵懂表情，疑惑看著明秀。

6 {; n8 C, k$ Y$ `　　而明秀則淡然道：「洛陽，長安……那朝堂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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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k8 ]$ n3 p2 \7 J* A　　凡俗人趨之若鶩，殊不知那卻是一個凶險去處。自古以來，身處其中者又能有幾人善終？

( E1 J: A% S# F! Z! h　　青之躲不開那凶險，就只有讓自己變得強大，令人不敢窺覷。」

; }3 h- b9 ^2 l2 V; @; W9 P  X　　在李裹兒面前，不管是桓道臣還是陳子昂，說話時總會帶著小心。而楊守文呢，則是不想讓她牽扯進去，所以也從來不會說那其中的齷齪。可明秀卻不在意，亦或者說，從明氏決定離開大唐疆土的那一天開始，他對權威的畏懼，已經薄弱許多。

　　明秀深知，未來楊守文的命運和李裹兒會糾纏在一起，難以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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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3 U% @( o" n& e9 @$ {' P　　而楊守文想要善終，單靠自己的努力還不夠，更需要有裹兒的配合，才能事半功倍。

0 M) [& M8 v  E　　可楊守文不願意讓李裹兒捲入進去，甚至想方設法，為她清除週遭的齷齪。

　　在明秀看來，這絕不是一個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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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裹兒能夠幫他，為什麼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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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3 A% P- a$ F. \- i　　怕被人恥笑？

　　其實，完全沒必要。

; h( |& O2 s; I' A　　自古以來，成王敗寇。

! ^1 `% y/ C" b　　一旦楊守文失敗，那麼裹兒承受的痛苦會更多。

4 X( {8 f& Q) v. u) D  g' o! M　　也正是這個原因，當楊守文離去後，明秀就決定，要把那美麗的面紗撕開，讓裹兒真正成熟起來。

　　李裹兒沉默了！

　　她看著明秀，半晌後輕聲道：「四郎的意思，奴已經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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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U7 ^' B# M- x6 ~2 f2 K　　「那就好……不過，莫要讓青之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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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不然那傢伙蠻性發做起來，只怕我吃受不起。」

　　李裹兒聞聽，頓時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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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這一笑，恰如海棠花開，令這漆黑的夜晚，一下子也變得明亮許多……

　　裹兒從城上返回縣衙時，天已濛濛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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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 Q: _( o9 K( t　　她的思緒有些亂，但是卻又有一絲絲甜蜜充斥在心頭。

4 o( e5 }6 {- h7 D" M% c# F　　她終於知道，楊守文有多麼寵愛她！嗯，比對幼娘更寵愛，所以她完全不必擔心。

' k3 ~/ q; a8 A; `9 s　　楊守文臨走前的吩咐，裹兒都記在心裡。

　　她找來了陳子昂，並且與陳子昂進行商議，決定明日援兵抵達後，他們就離開梓州。

2 K8 A" s' W9 B: |! x9 L. V2 ?　　同樣，這次返回洛陽，仍需隱姓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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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竟裹兒除了身份之外，身上還有一份六詔乘像書。

　　楊守文對她說過，這六詔乘像書，很可能關係到整個西南地區的穩定。

　　以前，裹兒總覺得這些與她關係不大。可是明秀那一番話，也讓她明白了，有些事情，她必須要承擔起責任來。
6 N9 X/ t) n0 k6 Q1 n1 \1 [* p& G7 }
" e, b' N: q7 `3 E. T- n　　「叔父，那朝堂之上，真個很凶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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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說完了正事以後，裹兒突然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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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子昂一怔，他看了裹兒兩眼，雙眸微合，沉吟許久後，輕聲道：「那是天底下最凶險的地方，能夠讓君子變成小人，也能夠讓好人變成無惡不作的壞人……特別是在那宮城之內，爾虞我詐，勾心鬥角不斷。公主以後，一定要多加小心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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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說，陳子昂這輩子，仕途坎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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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7 o* Z6 W  r- z3 T9 C　　數次科舉，雖則後來一朝成名，卻也是用盡了手段。

1 M& u) k3 s: F7 N/ \! e0 D　　千金買琴，復又摔琴……你道陳子昂真願意如此？還有，陳子昂的好友盧藏用，論出身比陳子昂好很多。可是到頭來，仍舊要背負那『終南捷徑『的罵名，其中的悲苦，外人又怎能體會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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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e2 j* y; c8 D, h& I) A8 }　　為了實現抱負，為了能出人頭地，陳子昂最後投靠了武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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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7 s* `% O4 g- g- m6 l5 o& F　　而盧藏用更慘，他拜在了二張門下，雖然官位提升不少，但在洛陽，誰又看得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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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子昂道：「公主若是想知道，待歸途上，我自會把我的經歷與公主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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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B4 R# _5 W  ^8 a3 ]　　「好啊！」

　　裹兒聽罷，很開心。

+ C/ v! Z( p1 l. ]# x; T% ?　　她雖然明白了明秀的話，但是卻並不清楚其中的危險。

, }' l! Y, ?, k　　也難怪，李顯對她可說是寵愛至極，對她保護的格外周到；而後來，又有楊守文保護，對於那人心的險惡，裹兒說句實在話，真是不清楚，也無法感受其中齷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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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 h& h9 ], G/ G* r: |- \8 \　　可就在這時，楊十六卻從外面闖了進來。

2 T# R' a5 }: d# \7 f0 l　　「陳君，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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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 y8 I$ d+ E　　他剛說完，卻看到裹兒也坐在屋內，頓時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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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裹兒對陳子昂不是很待見，雖然看在楊守文的面子，一直保持禮遇，卻很少與陳子昂攀談。而今，李裹兒就坐在陳子昂的下首，和陳子昂說著話，看上去很開心。

　　這也讓楊十六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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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陳子昂率先反應過來，溫言道：「十六，什麼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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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v5 k/ s: i& q. i" W. x4 G　　「哦，是楊家娘子。」

8 i) `, ?' J' ~: |% r　　「嗯？」

　　裹兒聞聽，不由得眉頭一蹙，沉聲道：「幼娘怎麼了？」

% |, f* o* k/ N* B　　「小娘子，她不在屋內。」

　　「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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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十六深吸一口氣，把情緒緩了一下，這才說道：「小娘子平日裡都起的早，然後在花園舞劍。今日，小人卻未曾見小娘子舞劍，以為小娘子是難過，不太想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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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小人也就沒在意。

3 O9 f7 g4 s; \4 @% p　　直到方才，後廚說飯食準備好，廚娘去找小娘子，卻發現她不在屋內。」

　　「哪又怎樣？」

　　裹兒懵懂著一張臉，疑惑道：「許是幼娘心情不好，所以出去散心。

　　你可以去老牛頭或者陳敏那裡找啊？她和老牛頭，還有陳敏的關係，似乎很不錯。」

8 U6 I, T% b- n0 E　　「去了，可是老牛頭說，他並未見過小娘子。

* J! X4 ?& B. f; e8 R　　我還問了衙門裡的值守，也沒有人見小娘子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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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陳子昂的臉色，頓時變了。

" ~1 a8 }5 b7 J1 R　　「十六，扶我起來，咱們去幼娘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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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十六忙上前攙扶陳子昂起身，而裹兒的心裡，也有了一種不祥的感覺，便跟在陳子昂的身後。一行人匆匆來到幼娘的住處，陳子昂架著拐進入屋中，只見幼娘的閨房裡，看上去非常整潔。床鋪鋪的整整齊齊，不見褶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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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子昂走上前，伸手在床上摸了兩下，又轉身，朝房間裡環視一週。

　　良久，他突然苦笑起來。

& B! X+ m9 J& `" C4 W　　「這丫頭，也忒膽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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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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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9 H) Y% X/ D4 ]8 N3 `: r- y; M: A　　「床鋪是涼的，沒有絲毫溫度，顯然昨晚那丫頭就沒有在房間裡睡覺。

" S+ J$ I! [" S1 k+ y- J4 z2 M　　還有，她的寶劍，弓箭也都不在……十六，你找找看，那丫頭隨身用的兜囊可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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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V! @9 `+ x" G　　十六忙在屋中尋找，但結果……

, _  V& \3 \* J6 r　　裹兒更眉頭緊蹙，走到陳子昂身邊，輕聲道：「叔父，幼娘會不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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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h; s* ]: b　　而陳子昂則苦笑道：「除此之外，怕是沒有別的解釋了！」

1月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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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T0 M4 M# W1 [. K) }0 V/ B: e卷五 蜀道難 第六百七十五章 追擊（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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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9 Z8 Z4 s( _7 ]　　幼娘去找楊守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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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幼娘的身手，普通人根本奈何不得，更不要說是在這縣衙的後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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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說射洪縣衙的守衛不似皇宮大院般森嚴，可是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算得上嚴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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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R5 J. h- `　　畢竟，李裹兒住在這裡。

　　楊守文哪怕不在，明秀也不會放鬆守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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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y. K6 r1 b3 |) @( B3 l　　更不要說，縣衙裡還有四隻獒犬，以及一個比之幼娘絲毫不遜色的楊十六。這種情況下，除非幼娘自己要走，任何人都別想傷害到她。而事實上，幼娘也有這種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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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要通知兕子哥哥？」

　　陳子昂想了想，搖頭道：「不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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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之現在怕是已離開幾十里，且行蹤不定，很難追上。幼娘既然是主動離開，那一定是藏在青之的身邊，等待適當機會出現。若是這樣的話，她不會有什麼危險。

0 U6 s+ E% }, w* c7 N$ L　　相反，有她在青之左右，說不定還能保護青之，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0 e8 S0 o, B( ?* d　　裹兒不禁點頭，對陳子昂的話頗以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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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 a! {- r5 {　　的確，幼娘的身手，不但是高明，而且用楊守文的話說，算是出類拔萃，不見得比明秀差。而且，她的實戰經驗充足，有她跟隨，楊守文的確會更加安全一些……

　　只是裹兒這心裡，就有些不舒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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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丫頭這下子可要出風頭了，我怎麼也不能輸給她才是。

4 x: ~3 p2 C4 U' Q5 d3 P! O　　她能用她的身手來幫助兕子哥哥，那我也要用我的方法來幫助兕子哥哥，否則要被她看的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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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 q/ ]6 p" d; E, U　　想到這裡，裹兒已經暗地裡做出了決斷。

　　她走出房間，對小鈴鐺道：「小鈴鐺，請明君前來，我有要事商議。」

0 s' F7 Y2 O* v/ d! D: F　　++++++++++++++++++++++++++++++

- ^  t+ M. k3 M7 J　　楊守文一行離開射洪後，在天亮之前，便潛入青石嶺。

9 o0 f6 J; d  K! @! p　　他手下這六百軍卒，儘是精壯。

% E$ F! }5 k! Q) K1 U　　五百官軍軍紀嚴明，訓練有素，而那一百雜兵，也都是身強力壯，身手矯捷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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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P$ b9 }  G2 ~2 b; _5 j' h! x+ H　　入青石嶺後，非但沒有減慢速度，行軍反而加快。

4 q6 e+ g- `8 |" O　　這些人長年在巴山蜀水討生活，這山地間的行進，自然是輕車熟路。再加上有涂家四兄弟帶路，所以到正午時分，他們就已經進入深山，而後準備向銅山轉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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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R( G% X: @$ e" \8 R　　趕了大半天的路，所有人都有些乏了。

: S; Y  l% B: b: g; S& k　　楊守文見狀，便命令大家休息，以躲過正午時的熱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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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涂山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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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6 ]' x  G( X2 o# s$ r　　「末將在。」

　　「著你率一部人馬，先行出發，打探銅山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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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3 w: I" D+ s' o* a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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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涂山鷹領命而去，帶著十幾個青壯便離開了隊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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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3 {# g2 J4 g- _' ?, J　　而楊守文則架鷹而行，在巡視過隊伍後，才找到一個陰涼處坐下，而後取出水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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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y% n  p9 l$ q　　此次追擊，他只帶了大玉。

2 _" U0 e1 a) Y" A　　原因無他，有大玉在，他在天上便有了一雙眼睛。

+ p7 c* G7 n( Z) m/ B1 {$ I: a: F# Q: F　　最重要的是，飛烏蠻善於馴養鷹隼，他們的灰隼頗讓人頭疼，有大玉在，說不定可以戳瞎他們的眼睛，至少讓那些灰隼，無法輕易發現他們的行蹤，也算是一個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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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 s( U8 k3 P% a5 F- ?　　口袋裏，取出一條生牛肉，遞給了大玉。

$ {  c& j) \; G# P& Y$ }2 h. f　　楊守文靠在石頭上，正想要閉目養神，卻忽聽得楊茉莉發出了一聲驚呼。

' W# a) m- }9 f7 L0 m　　「你怎麼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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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一怔，忙起身走了過去。

  B4 P& M% z" Y: o4 v　　就見在大金的旁邊，站著一個身形嬌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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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茉莉一副見了鬼的表情看著她，而周圍的兵卒，卻把她包圍在中間，一個個流露警惕之色。

　　「幼娘？」

　　雖然那人帶著頭盔，遮住了臉，可楊守文還是一眼認出了她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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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跑上前，擺手示意兵卒退下，而後看著滿頭香汗，正摘下頭盔，咧嘴衝他做鬼臉的幼娘。

　　「臭茉莉，都說了不要你發聲，你叫嚷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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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D1 N, _6 {" A- d% v# l　　幼娘說完，扭頭向楊守文看過來，笑靨如花，甚至帶著些祈求之色道：「兕子哥哥，我是來幫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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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鬧！」

6 \% N1 |. U  E/ K- C9 J　　楊守文見狀，也是有些發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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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千算萬算，沒有算到幼娘會跟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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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不得凌晨出發時，幼娘房間裡黑漆漆的，一點動靜都沒有。

# N6 @( _' N, e$ \" ]　　只怕在那個時候，她就已經跑去了校場。

7 U+ g* }; ]$ V9 u/ Q　　「你怎麼會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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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 ^7 ]" f( V' g　　「嘻嘻，兕子哥哥不是讓陳敏找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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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 m" F1 f% v9 M& c7 K　　其中有個人，與老牛頭認識，我便借了老牛頭的名義把他打昏，然後便混了進來。」

　　「你，你，你……」

　　楊守文突然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指責幼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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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0 ^! D& l$ M　　他指著幼娘，良久後無奈的一聲苦笑：「你怎麼這麼大的膽子，我們這是行軍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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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怕什麼，我又不是沒殺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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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l; X- V4 c2 x6 K. R% s　　幼娘說著，把背在身上的弓箭取出。

$ W% i; `, F2 Z! F* V7 S　　楊守文頓時無語……是啊，要說起來，幼娘殺的人也不少，論手段怕比他還高明。

! X) r2 m1 ?2 s! s　　可刺殺與戰場搏殺，可是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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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高明的刺客，未必就是一位了不起的戰士。

# d7 I: I) V$ K4 m　　楊守文很快立刻下令，讓隊伍調頭返回射洪。可是……他嘴巴張了張，指點幼娘兩下，最終還是發出一聲長嘆，「你跑出來，有沒有和家裡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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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V1 I. L3 \& D　　「若是說了，他們怎會同意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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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G; `* g. Z" B$ {( k+ D2 v　　「你可真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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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u% T1 u& Y/ [/ `, i3 D6 f7 W　　楊守文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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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r  z$ C) ?4 w; g/ b5 p　　見他一臉的怒色，幼娘便跑上前，抱著他的胳膊，好像撒嬌道：「我想為兕子哥哥分憂，我能上陣殺敵……兕子哥哥你別擔心我，我能自己保護自己，你別讓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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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9 O9 e, \# L0 u2 j" }6 d$ U　　說到這裡，她撅起了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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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想回去……你不在的話，那裡根本沒有我熟悉的人，也說不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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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w" \: D6 I9 T0 v　　跟著你，我不會成累贅的。再說了，兕子哥哥你也見過我的身手，我真的可以的。

　　幼娘苦苦哀求，也讓楊守文最後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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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 R; ]* }. Y1 }　　「跟著我，不得自作主張，不得擅自行動，不得胡言亂語，不得離開我身旁半步。

　　如果你敢亂來，我拼著取消這次行動，也要把你送回去。」
4 J- g5 p9 k% Q' @
, |4 P. [& l. `, S5 c* n  H9 y　　「我知道，我知道，不亂說，不亂動，兕子哥哥，我會很乖。」

5 D. a5 t2 g, t　　唉，你要真是乖的話，便不會給我出這樣的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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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P  N3 G" u　　楊守文很想臭罵幼娘一頓，可話到嘴邊，卻還是嚥了回去，只伸手輕輕拍打她的腦袋。

0 V/ m5 v0 {& S　　「茉莉，照顧好幼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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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茉莉知道了！」

7 G' U, h, _9 l8 W+ j　　楊茉莉也很開心，可能是感覺有了夥伴。

; y' a2 A8 J  l- ~! _　　一直以來，楊茉莉在隊伍中，沒有什麼朋友。他性子憨直，腦袋也不甚靈光，再加上笨嘴拙舌的，普通人不願意和他說話。至於欺負他？倒是沒人有這種膽子！一來楊茉莉甚得楊守文的喜愛，另一方面，楊茉莉的凶悍，也會讓人望而卻步，怎敢找他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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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楊茉莉其實很孤獨。

　　而今有了幼娘陪伴，他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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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在他心裡，幼娘始終都是那個在虎谷山下陪他玩耍的小姑娘，就如同他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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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娘子，請你吃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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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楊守文離去，楊茉莉咧開嘴，從口袋裏取出一塊糯米餅，遞給幼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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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P- b* Y8 e7 J0 Q3 Y　　幼娘當然不會嫌棄，接過來咬了一口，滿臉幸福的笑容。

　　她陪著楊茉莉說話聊天，可是一雙眼睛，卻跟在楊守文的身上，一刻不願離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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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7 P- g- |* E1 C" V0 \% C　　正如楊守文猜測的那樣，銅山變成了一座空城。

- p, {+ C* y+ h1 e　　涂山鷹在凌晨時分，和從青石嶺走出來的楊守文匯合一處，彙報了他打探來的情報。

+ @& G/ H( M. G8 ]% `: T　　「阿郎，銅山城內，已經沒有叛軍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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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在銅山城外抓到了幾個散兵游勇，據說孟凱在伏擊了李清所部之後，便立刻率部奪回銅山。留守銅山的官軍，死的死，逃的逃，如今已不見了蹤影。孟凱在奪回銅山的第二天傍晚，便率部開拔南下，據說是撤往飛烏縣城……而今，銅山已是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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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涂山鷹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亮，看著楊守文。

　　復奪銅山，管他是否是空城，那都是大功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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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_6 S- d  d2 ~1 {- ~　　他看著楊守文，等待楊守文一聲令下，他就會帶著本部人馬，第一個衝進銅山城。

9 V/ O* K' M3 F3 V3 x5 i5 r& {　　可是，楊守文卻顯得非常冷靜，似乎對佔領銅山興趣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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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I+ L# [  B- r( M6 G　　「阿郎，不若我們立刻攻佔銅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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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5 g7 x3 Z% e+ K8 x  l　　涂山龍聽到這個消息，也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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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竟，若能兵不刃血的奪回銅山，絕對是一樁功勞。

% T3 }# a- D) V　　不過，涂山虎卻看出了楊守文的心思，忙伸手拉了涂山龍一下，輕聲道：「阿郎，咱們下一步，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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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看了涂山虎一眼，卻沒有流露出任何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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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涂家四兄弟中，涂山龍持重，涂山虎聰明，涂山豹勇猛，而涂山鷹則是野心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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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沉吟片刻，輕聲道：「此次行動，所為並非要奪回縣城，而是為了拖住飛烏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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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銅山空虛與否，其實對我而言關係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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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準備繼續追擊飛烏蠻，孟凱萬餘兵馬撤退，速度絕不會很快。雖說他們比咱們多走了一個晚上，可是我覺得咱們追過去，到今晚時，應該可以追上飛烏蠻大軍。」

' b+ {5 u- s/ H# M　　「只我們這些兵馬？」

　　涂山鷹聞聽，頓時被驚嚇住了，忍不住脫口而出道。

　　楊守文看了他一眼，露出一絲淺笑。

　　「怎麼，怕了？」

9 _9 A; v+ w+ I0 _# u, l  v　　「阿郎哪裡話，只是我們並不過六百，如何能抵擋得住飛烏蠻那麼多兵馬？」

9 {9 s2 ~* d, \3 g$ t  q　　未等楊守文開口，涂山虎厲聲喝道：「四郎，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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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Q' }; I5 m2 j- A' F! l　　阿郎當面，哪裡有你插嘴的地方……阿郎想必已有了打算，你我只管聽命便是。」

　　「可是……」

　　涂山龍這時候也看得出，楊守文有點不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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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g: K1 }) A. l8 I) ^　　也難怪，換做是誰，被人這麼反對，心裡怕也不會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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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深吸一口氣，看了涂山鷹一眼，「若你害怕，便去佔領銅山，我預計最遲明日傍晚，就會有援軍抵達，到時候你奪取了銅山，自當是首功，卻要先恭喜你了。」

) x3 J! f' @$ a+ e8 `　　涂山鷹不是傻子，到這時候，那還能聽不出來，楊守文話裡有話。

# v4 ?6 |0 L* v- U- \6 ^　　他撲通一聲，便跪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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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郎休怪，小人並非害怕，而是不太明白阿郎的心思。」

. [" x; ~1 E1 W　　他對楊守文到底是什麼身份，到現在依舊不清楚。

　　老牛頭不願意說，只說等將來到了洛陽時，他們自然會明白。越是如此，涂山鷹心裡就越是有些嘀咕，所以便想著能儘快立功，以期為日後的前程，增添一個砝碼。

8 H0 D5 h( Y# M  G; n% V　　可如果他現在觸怒了楊守文，便是有了功勛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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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那是來自神都的貴人，若沒有了貴人扶持，哪怕有功勞，他也是無根浮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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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涂山鷹野心大，但同時也聰明。

/ O# Y- ?( |4 i9 ]* V　　這年月，如果沒有靠山的話，想要前程，絕對是一件難事。

　　楊守文沒有理他，而是目光掃過眼前四人身上，「我也不妨把話明說，此次飛烏蠻造反，牽扯不小。而今他們並非是要撤退，而是企圖南下……若這支叛軍逃離劍南道，什麼功勞都沒有用處。所以，我們必須拖住他們，將他們消滅在劍南道治下。

　　我們追上去，也不是要和叛軍正面交鋒，而是想方設法，拖住他們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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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a; A6 q3 E' s　　我想，三天，只要我們可以拖住叛軍三天，援軍便會抵達，到時候可以將之一舉消滅。

　　那時候，功勞會遠比ˋ佔據一座空城大百倍，而你們日後的前程，就在此一搏！

: ]8 K  r3 G( ^& P# M  T　　現在想退出了，我不阻攔……但爾等若想要仗三尺青鋒博取功名，便隨我繼續追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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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卷五 蜀道難 第六百七十六章 追擊（四）

& {- z3 x% s- `" G; h* j　　 長安，雷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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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M, W: g* b3 q& V+ U/ B) Z8 U　　 忽明忽暗的夜空中，銀蛇忽隱忽現。

　　 狂風捲裹雨滴，噼啪敲打著宮城屋頂的碧瓦，忽而急促，忽而又緩慢，節奏變換不停。

9 r- z/ V" L5 l/ t& N2 h9 w4 n　　 武則天身穿一件明黃色的單衣，坐在大明宮中，翻閲從洛陽送來的奏疏。

" i$ p6 E0 A+ k- l+ w' A( c/ K　　 她已經離開神都快三個月了，但是卻一直關注著神都的一舉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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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太子李顯做的還算不錯，只是有些時候很拘謹，略顯刻板。

; O3 E5 }. ]" A4 Y" {1 P　　 不過，這已經讓武則天非常滿意！

　　 李顯資質不高，說句難聽一點的話，若放在亂世，絕對是亡國之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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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在盛世，他那溫和的性子，倒也算是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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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他太溫和了！

- Q% M% a" B* M( b* O9 U　　 一個強盛時代，不僅僅要懂得懷柔，更要有強硬的手段。縱觀這三個月來，李顯攝政還算讓人滿意，只是在某些時候，他缺少一絲絲強硬，也使得他有一些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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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2 d( o1 J& j4 d　　 比如，那個宋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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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則天非常看好此人的才幹，也希望李顯能夠將他收入門下。

　　 但由於宋璟此前更親近相王李旦，所以對李顯的招攬，一直都保持著一種拒絕的態度。為此，武則天把李旦從洛陽帶到了長安，就是希望李顯趁機，將之招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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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P' Q3 q. g2 q6 y+ J4 |- S) a8 q* U　　 但結果……

　　 那宋璟對相王還真是死心塌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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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則天輕輕搖頭，嘆了口氣，心中也頗為無奈。

　　 遠離朝堂十五載，李顯確實長進了。可是在某些方面，似乎還是有些比不得李旦手段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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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e0 K9 S' ~" z3 x& [2 w, G　　 畢竟，李旦留守中樞八載，隱忍而堅韌。

- \5 d. U4 `) H( J/ B　　 他收買人心的方法，可謂是潤物細無聲，在不知不覺中，令人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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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一點上，十個李顯，也比不得一個李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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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1 ?: i: h9 }  f. i  \　　 想到這裡，武則天就有些頭疼。李顯壓不住李旦，早晚會釀成禍事！可偏偏，李顯重返中樞不過三年，又如何能比得上李旦臥薪嘗膽在神都的十載經營？這絕對是一個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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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此以往下去，李顯就算是坐上了皇位，怕也把控不住朝堂。

2 {8 N* ?0 A6 L2 |　　 武則天現在有些後悔，當初把李顯扔到廬陵太久，才使得李顯的根基變得如此薄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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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 j: j/ r+ X1 R. ]6 E2 r　　 如果，如果懷英尚在人世，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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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則天很清楚，當初狄仁傑的意圖。

　　 可惜狄仁傑走得還是早了些，如果能晚上三年，不！哪怕兩年也好，李顯的局面就會得到改變。而現在，李顯只能依靠自己的幫襯，但能走到哪一步？說實話，武則天心裡也沒底兒。沒辦法，李顯身邊沒人啊！哪怕武則天把張柬之等人召到了洛陽狄仁傑生前對張柬之極為推崇，但在武則天看來，卻始終比不得李旦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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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崇宋璟……

+ T& f$ R" `* A, y1 C, [　　 只這兩人，便勝過東宮一系的總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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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8 e: l- _5 g  n　　 誰，又能幫襯得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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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明宮外，風雨交加，電閃雷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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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 B% A" d* Y　　 武則天也有些心煩意亂，於是把奏疏放到了一旁，側臥在鳳榻之上，鳳目微合，思忖將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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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F+ E+ F. S" h! P  V$ C　　 「母親，母親！」

: o. _) l9 \; F　　 就在這時，大明宮外傳來一陣喧嘩聲。

　　 「走開，我有急事要見母親，爾等哪個再敢阻攔，休怪本宮手下無情。」

: n: B6 I  Z* M0 g　　 吵鬧聲，驚動了武則天。

　　 她從鳳榻上坐起身來，沉聲道：「大年，讓太平進來吧。」

6 e) |5 N1 h. @2 s- e　　 敢在大明宮中如此肆無忌憚者不多，除了太平公主之外，武則天也想不到有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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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伴隨著她一聲令下，太平公主便闖入了宮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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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Y8 a" G8 ^) L* u　　 「母親，可曾看到東都送來的邸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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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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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則天招手示意太平公主坐下，柔聲問道：「今日的邸報尚未來得及看，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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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3 E* C7 q9 M" R# m- v　　 「母親，劍南道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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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知道不就是那悉勃野人作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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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 l9 b* p9 d! l% W+ ~1 `7 O　　 放心，悉勃野人攻勢看似兇猛，實則後繼乏力，不必擔心。鮮於燕更非庸才，相信用不得太久，就可以扭轉戰局。太平若是為了這件事來打攪朕，未免大驚小怪。」

　　 「母親，不是悉勃野人。」

: g  p, Y8 X' H4 P9 I8 l" U) ^, `　　 「那是什麼？」

　　 「飛烏蠻，是飛烏蠻。」

( E# E  \! z$ J0 S6 N- k( B$ p0 M　　 武則天愣了一下，沉聲道：「飛烏蠻的事情，不是已經有了安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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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h0 v, l* w0 E  W3 x4 Y　　 那區區蠻部，難成氣候。朕聽說，鮮于燕已經抽調人馬，相信很快就會平定叛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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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b5 W( N1 v$ f1 n: d$ `" y　　 「可是女兒卻聽說，飛烏蠻再次攻打射洪。」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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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j) N* y  i: A% z+ R, @! Q: e  Q　　 「是青之六百里加急派人送來書信，言飛烏蠻很可能另有圖謀甚至與安南的蠻部有勾結。」

8 t$ Z6 J3 [/ ~9 y* A8 p' L3 M　　 「你是說，楊守文？他送來的消息？」

　　 武則天當然清楚楊守文的去向，所謂越獄，本就是太子李顯的安排，只是沒想到李裹兒會跟著翹家。一開始，大家都很擔心。但隨著楊守文不斷秘密傳信回來，所有人也就鬆了口氣。若李裹兒和別人出去，他們可能會擔心，但是和楊守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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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1 _# x/ ~! W: [4 a　　 更何況，就算把李裹兒抓回來，依著她那性子，難保不會再生事端。

　　 倒是跟著楊守文，會老實一些。

　　 武則天道：「青之有何消息？」

　　 太平公主道：「青之言，飛烏蠻三番五次挑釁，絕非意氣用事。

9 w1 w9 Y: N4 Q0 l6 |% ?　　 而且他還得到消息，自年初開始，飛烏蠻與安南都護府治下的和蠻部往來甚為密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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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z. P4 M8 I3 k　　 所以，若不予以重視，很可能會鬧出大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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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5 v2 [4 B! C, p6 m* |6 R4 m　　 「取地圖來。」

　　 武則天站起身，繞過長案，沉聲喝道。

　　 不一會兒的功夫，內侍張大年帶著幾個小太監進來，把一副地圖懸掛在大明宮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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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則天走上前，太平公主則連忙舉著燭火湊過去。

　　 兩人在地圖前看了幾眼，武則天便返回書案，從一堆奏疏中，翻出了從東都送來的邸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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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b5 B2 B, g" Z4 f  N3 G　　 她在邸報上，找到了關於劍南道的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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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雙蛾眉淺蹙，鳳目微合，她看完後，把邸報啪的摔在案上。

　　 「太子處置，過於謹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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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T( e& V! N* Y' R7 k, l8 v9 V　　 如今事情到這一步，豈能用儘快平定四字處置？劍南道豪酋眾多，宗族林立，勢力龐大。朝廷一直沒有好的藉口進入劍南道，而今正是機會，豈能就此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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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9 F2 h3 l$ t% W9 e1 F　　 武則天在大殿上徘徊，許久後停下腳步，向太平公主看去。

　　 「太平，你怎麼看？」

　　 「以女兒之見，朝廷應當立刻派遣一人入川，都督平定叛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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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I, `' a: B6 X( d7 i　　 「那，你可有合適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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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G% Q) M" K- o% o% @7 c　　 「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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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2 G1 F( z6 j- A( z! V. T0 X" k　　 太平公主沉默了！

　　 劍南道現在這麼亂，普通人過去，怕是很難解決。

　　 因為，她聽得出武則天話裡的意思。平定叛亂是趁機削弱當地豪強宗族的力量，才是真正的目的。可這種事情，又豈是一般人能夠解決？沒幾分真才實學，沒有些手段，去了那邊也難有作為。說句不好聽的話，那劍南道，就是一個大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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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平公主手下當然也有人才，可是她卻不願意，讓她的人跑去西南受罪。

/ Y# _' d$ P( Q& @  v　　 武則天看了她一眼，突然把張大年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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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傳朕旨意，天亮之後起駕返回神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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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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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大年聞聽，不禁措手不及，當時就呆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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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武則天則怒道：「怎麼，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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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T6 J5 n4 L: L　　 「聽懂了，聽懂了，奴婢這就去安排。」

　　 「母親，要馬上回神都嗎？」

　　 太平公主露出疑惑之色，看著武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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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a7 u# G# D* g: U3 l2 ]* d9 G" ^　　 武則天道：「太子行事太過謹慎，而且威望不足，難以震懾朝堂。

1 Z5 S# u" L) }- i( ]　　 這是朝廷掌控西南的最佳時機，朕絕不能放過這個機會。太平，過來代朕擬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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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太平公主這一回，也有些慌了。

+ @+ X% V6 p5 ?7 N. j) ^- M　　 她想不明白，武則天到底要怎麼處理這件事情，於是連忙繞過書案，做好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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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C* E. p( y　　 「西南動盪，百姓流離，乃朕之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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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劍南道經略使鮮于燕，抵禦悉勃野人，有功於朝廷。然，鮮于燕經略劍南道十載，坐視飛烏蠻做大，卻毫無察覺，其責難逃。朕自登基以來，有功者賞，有過者罰，功過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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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暫罷黜鮮于燕經略使之職，敕令都督兵馬，平定悉勃野之亂軍，不得有誤。

+ y0 E$ ]6 B- ~/ n0 l0 ]1 ]8 w　　 任敬暉為西南典客，行軍事，招撫歸義蠻夷。

　　 若有居心叵測者，刺史以下可推案處決，無需呈報朝廷。

3 W' N- W. n- i) E2 [& T. s　　 任楊守文西南路行軍總管，都督梓州瀘州晉州劍州漢州遂州資州八州兵馬，平定飛烏蠻。」

2 w+ s; U; U" J% X  z　　 西南路行軍總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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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平公主聞聽這官職，心中不由得一驚。

* s- Q. ?$ M6 M# M　　 這行軍總管之職，在唐初時期最為流行，權利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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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不過雙十，便為行軍總管幸虧後來武則天又添加了一句都督八州軍事，才算是讓太平公主反應過來。她看了武則天一眼，立刻依照武則天所言，把聖旨擬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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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z- y, y　　 武則天上前，在聖旨上蓋上了玉璽大印，便喚來內侍，命其連夜六百里加急送往梓州。

+ l7 s6 ^( ]  X. Z% {0 X, ^　　 「太平，你可要隨朕一同返回神都？」

　　 太平公主猶豫了一下，輕聲道：「母親，那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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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王那邊，朕自有安排。
( K, n: H; ^) V# G" A6 a7 ], D3 d
1 D# A5 ]  _# P1 w/ v　　 斬啜橫行漠北，數次寇邊加之今年漠北大旱，水草不豐，多有牛羊死去，斬啜一定會在入冬後再次侵入邊塞。幽州方面，暫時無需擔心，唯有并州情況有些複雜。張仁亶孤掌難鳴，需有人相助方可。故朕準備任相王為并州行軍大總管，協助張仁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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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4 F0 A/ T. ?$ r: H　　 「女兒，明白！」

　　 太平公主深吸一口氣，沉聲道：「長安左右也無甚大事，女兒這就回去收拾，天亮後隨母親返回神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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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b! f% N% z# N  P9 ]　　 「甚好！」

; O( J. I+ P; w- d$ n# J　　 武則天說完，便繞過長案，在鳳榻上坐下。

1 V& L/ Q7 z" ~% w　　 而太平公主則心緒不寧的離開了大明宮，她依稀有一種直覺：母親要對朝中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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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卷五 蜀道難 第六百七十七章 追擊（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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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隆！

　　 沉雷炸響。

! B- n7 x5 k- [　　 銀蛇在烏雲中出沒，電光忽閃忽滅。

　　 大帳外，傳來了刁斗的聲音，已是子時三刻。

' R6 n2 x% d( _$ L5 ?　　 孟凱把身前酒桌推開，拎著一壺燒春酒，揮著手把大帳裡的眾將驅趕散去。

　　 他靠在床榻上，一陣醉意湧來。可不知為什麼，卻無法入眠，只好一口接著一口的吃酒。

　　 此次飛烏蠻南下，也是不得已的行為。

3 b; n# p& C5 n　　 沒辦法，官府對歸化蠻人的盤剝越來越兇狠，飛烏蠻本來是可以自給自足，但盤剝的狠了，也有些難以為繼。特別是這兩年，官府對飛烏蠻馴養的灰隼產生了巨大的興趣，每年都會要他們貢獻出二十隻以上的灰隼出來，令許多蠻人不堪重負。

　　 灰隼是私鎔山常見的鷹隼，但數量並不是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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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Z6 A/ }) H5 R　　 且熬鷹的艱辛，外人根本無法體會出來。每年為了那些灰隼，飛烏蠻都會死傷百人。

　　 可是，官府又何曾在意？
4 }0 X& S/ y% Z- ?; W3 N* L5 Z
) B3 j( n: m7 ?- ^9 S' j　　 從去年開始，私鎔山灰隼數量驟減。

　　 去年拼了命，也只交出了十二隻灰隼，令得官府大為不滿，更加重了他們的徭役。

　　 而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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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凱很清楚，那二十隻灰隼是不可能交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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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是飛烏蠻的部落裡，也不過十幾隻灰隼而已，如何能夠滿足官府越來越大胃口？

& ^$ O. v/ {# V8 S9 J# v　　 可如果今年交不出來的話，官府一定會對他們進行更為兇狠的打壓。

  Y& R0 }8 M7 W) y) i　　 孟凱為此，已是焦頭爛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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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這時候，和蠻部來了一位名叫甘成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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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8 y' |6 ?7 y8 f$ c1 G　　 據說這甘成在和蠻部的地位很高，和蠻部的豪酋對他更是言聽計從。那甘成聽說了飛烏蠻的情況後，便邀請飛烏蠻南遷。他對孟凱說，安南地廣人稀，崇嶺疊嶂，最適合他們生存。而且那裡也沒什麼徭役，最重要的是，安南都護府對他們幾乎是不管不問。生活在那裡，就如同土皇帝一樣逍遙快活，絕對不會有人逼迫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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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也讓孟凱，怦然心動。

  o- ]; A7 h/ F0 e; u6 Q5 S. T　　 只是，南遷可不是一件小事。

; H9 m* W( Y+ w7 Q6 l7 Q# O　　 萬餘人南下，首先官府就不會贊成。

　　 於是甘成便對他說，官府壓迫他們那麼久，乾脆幹上一票，把劍南道攪亂，然後趁機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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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P) u% E2 u' k2 Z1 \/ {　　 甘成說，他可以幫忙，和蠻部也會幫忙，包括蒙舍詔都會幫忙。

/ S* r  c0 l5 E. M# `4 `# |/ _　　 「在唐狗眼中，你我皆是蠻夷。

　　 不管我們怎麼表示忠心，他們都不可能真正將我們接納。唐狗不是有一句話嗎？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你與其留在這裡受唐狗盤剝，倒不如放手一擊，然後南下逍遙。

' w1 k3 g: B$ o4 d0 h, e7 ?! f: Z* F1 I　　 到時候，會有很多人幫忙，你又何必害怕？」

: G7 k2 m' J1 `7 B4 U( b　　 孟凱不是那種容易熱血沸騰的人，而且他也早已經過了那種熱血沸騰的年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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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0 G/ E4 p7 Q6 C6 w! F　　 但他必須承認，甘成的這番話，讓他心動了……

　　 在經過反覆考慮後，孟凱決定舉族南遷。但是在南遷之前，他要和官府算一筆賬，把這些年所受的壓迫全都討要回來。於是，也就有了飛烏蠻舉旗造反，攻城掠地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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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體而言，這次行動效果不錯。

+ i! C1 @. Z$ k' g　　 甘成就在他身邊，為他出謀劃策，一直到決議伏擊李清之後，才動身返回和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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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甘成的話說，他要回去做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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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D% g3 V+ g3 R$ i　　 飛烏蠻南遷最大的困難，是如何通過瀘州境內。

　　 和蠻部會出兵襲擊瀘州，牽制瀘州兵馬。到時候再與飛烏蠻聯手夾擊，在瀘州洗掠一番後退至安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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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9 |; K- r" T& l5 Q6 ]　　 對此，孟凱自無不可。

　　 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孟凱攻佔了銅山，調出了李清，而後將之伏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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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 P1 p( U　　 隨後，孟凱便率部南下，先是和私鎔山本部人馬匯合，又集結了飛烏縣城的兵馬，算上老幼婦孺，足足有兩萬人，浩浩蕩蕩直奔婆娑山。只要翻越婆娑山，就是晉州。

　　 而孟凱對晉州非常瞭解，更有當地的蠻部私下裡與他聯絡，到時候會裡應外合。

! b0 h) l1 T' ?4 o5 `: t5 W9 W　　 總之，這一次行動，大體上算是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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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估計這兩日，和蠻部也會出兵瀘州，相信也會非常順利……

* P$ G3 f" y0 R$ O3 G) ?　　 按道理說，既然一切都很順利，孟凱理應開心才是。但不知為何，他並未感覺到輕鬆，反而有一種莫名的悸動，不時在心中縈繞。也正是因為這樣，他久久無法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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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壺酒，很快便吃得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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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V8 E& t6 v" f8 ~# K. P2 Z　　 孟凱睏意湧來，便閉上眼，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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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他才進入夢鄉，忽聽得大帳外一陣喧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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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遠處傳來了喊殺聲，似乎距離營地不遠，令孟凱頓時清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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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z- V4 J% e1 S& Y　　 他翻身下地，擡手便抄起一口大刀，赤足飛奔出大帳，厲聲韓喝道：「什麼情況？」

. Y6 H7 g" o+ C+ G2 t- v$ L0 G　　 此時，原本安靜的營地，也亂成了一鍋粥。

5 a. A2 b( `, Z, H1 H　　 飛烏蠻人在經過一整日跋涉後，已經是非常辛苦。許多人早就睡下，卻被這喧嘩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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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王，是敵襲！」

　　 敵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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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0 r# J/ a+ w　　 孟凱抹去臉上的雨水，激靈靈一個寒蟬，酒意頓消。

# ]' j1 s4 s) a- V7 D" ^　　 「立刻準備迎戰，準備迎戰。」

& K& Z. b  p4 C1 j& q2 x9 k8 n1 o7 R0 _　　 說著話，他翻身騎上一匹馬，擎刀呼喝道：「大家休要慌亂，隨我迎敵，迎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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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營地轅門外，蠻兵手持刀槍，警惕的眺望被雨幕籠罩的漆黑莽原。

6 C2 f3 R8 J7 D' T9 a　　 當孟凱率人衝出轅門後，卻不見敵人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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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敵人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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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U% [. s$ H: r　　 「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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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剛才為何喊叫敵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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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k9 j4 [; _' k& Y　　 「回大王的話，方才確實聽到了馬蹄聲，並有喊殺聲從遠處來……」

　　 「現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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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群蠻兵相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無人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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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V8 Y6 V# I: o+ H　　 孟凱聞聽，也有些懵了！

" k- Y8 Y- B% x, g' n　　 「也就是說，你沒有看到敵人？」

& y4 S9 Y+ d& l' I; r" @0 E　　 「這個，好像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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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凱恨不得一刀把面前的蠻將砍死……你知不知道，老人家睡得輕，好不容易睡著了，卻被你給喊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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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強壓著怒火，回頭厲聲道：「立刻派人出去，三十里內仔細搜索，切不可放過敵人。」

* |( m! {& I, Z6 G& P) H. Q8 V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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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R7 c( J* ~　　 一隊隊斥候，衝入了黑漆莽原中。

! ~' [* P3 _. m, r　　 大約半個時辰後，他們便紛紛回來，向孟凱稟報。

2 D! G4 m9 d# t( u  @　　 雷雨，已經變得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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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X/ V$ C* E( l( [　　 他們在周圍沒有發現任何敵人的蹤跡，也讓孟凱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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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F) j6 g) S- s4 \　　 「看仔細點，不要再有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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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G) f  b9 r2 Y　　 看著疲憊的蠻將，孟凱有心破口大罵，但最終還是忍住，叮囑了兩句，便返回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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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經過這麼一鬧，整個營地都亂成了一團麻。

　　 孟凱不得已，只好帶著親隨在營地中巡視，並且安撫了一番之後，才算讓大家平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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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他回到大帳的時候，已經過了寅時，將至卯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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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凱這時候，是真的困了，於是把身上的甲冑脫下來，只穿著汗衫，倒頭便睡……

( E& F* U* Z" r" E　　 喧囂的營地，也逐漸恢復了寧靜。

　　 雨，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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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2 `- y2 M8 P3 u* j　　 從原野中吹來的微風，帶著幾分涼爽，吹拂在身上，令人不由得昏昏欲睡，睏意湧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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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隊兵馬，出現在黑漆的莽原中。

5 c, k) R  ?0 D0 N9 h/ X9 @　　 為首一人身穿黑衫，手持玄鐵槍，肩膀上還立著一隻神駿的海東青。

# `3 Y' }+ O+ J7 b8 K  W' h　　 楊守文擡起頭看，看了看天色，輕輕呼出一口濁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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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c" t2 `* ~: O$ I" c0 T　　 「大玉，給我盯著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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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拍了怕海東青的腦袋，只聽大玉發出兩聲輕響，便展翅騰空而起。

5 V) d, L. R/ e　　 而楊守文，則繼續盯著遠處的飛烏蠻營地，許久後頭也不回問道：「現在，什麼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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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郎，已過了寅時三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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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聽聞，嘴角微微一翹，露出了一絲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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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g+ P. L; E" U" N7 O: B　　 他輕聲道：「看起來，這些蠻子折騰了一夜，應該已經累了，乏了，估計也沒什麼警惕。」

1 _$ I* t& s8 r% p# [　　 「阿郎，便是如此，咱們怕也很難攔阻他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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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涂山龍低聲道，眉宇間有一絲絲的緊張。

　　 而楊守文卻笑道：「我何時說要攔阻他們？」

+ q' r0 S( l" I( N8 B: t( V+ I5 E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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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r( F- c  [9 o9 C0 l　　 「大貓現在，想必已經帶人繞路過去，在婆娑山等咱們過去。

$ H1 u9 W% x' x) Z' r　　 而咱們的任務，不是要阻攔他們，而是要儘可能拖住他們，能拖一時，就算一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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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到這裡，他深吸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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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接下來，咱們的目的不是要殺多少人，而是要儘可能破壞。

　　 茉莉，準備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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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b" l  O5 K, p　　 「阿郎放心，茉莉已經吃飽了！」

+ a( K& q1 L: n　　 乍聽之下，楊茉莉這回答是牛頭不對馬嘴，令涂山龍和涂山豹兩兄弟感到莫名困惑。

　　 可是楊守文卻知道，楊茉莉這回答的意思就是：準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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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楊茉莉而言，吃飽了就是準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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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如此，楊守文一催胯下馬，沉聲道：「傳我命令，徐徐前進，一切看我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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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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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b' J5 ^, ^/ ~7 s( o7 [卷五 蜀道難 第六百七十八章 追擊（六）

　　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四下裡靜寂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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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飛烏蠻營地的轅門處，點著幾個火盆，火苗子在夜風裡撲簌簌抖動，忽明忽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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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個蠻兵無精打采的站在那裡，拄著兵器，打著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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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8 q8 L) v# A& h# }- i　　依稀間，他們聽到了有馬蹄聲響，於是迷濛著一雙雙睡眼，擡頭向遠處眺望。

: H! y' z' j+ i) W　　影影憧憧，似有人影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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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p8 U4 |* [　　為首的蠻兵揉了揉眼睛，大聲喝問道：「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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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音未落，就聽得一聲弓弦響，一支利箭從黑暗中飛射而來，快如閃電，正中那蠻兵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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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B" d5 x. V3 e& @　　那蠻兵被箭矢上的巨力帶動，撲通便倒在了地上。

　　與此同時，只聽得有人喝道：「隨我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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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蹄聲驟然加快，從黑暗中衝出了百餘匹戰馬。為首的人，一襲黑裳，手持一張神臂弓，在馬上左右開弓，箭如雨下。那箭矢飛來，令人幾乎難以躲閃。只聽得一連串噗噗的聲響，箭矢射中了院門外的幾個蠻兵，當他們身體倒下時，快馬風一般從他們身邊掠過

' V7 u. x, t( k; \* ~0 ^　　大金飛奔，脖子上金色的鬃毛，在夜色中飛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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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v- J' ~9 E% n, J% Z  U　　楊守文雙腳緊扣馬鐙，身體微微前傾，把神臂弓收起，反手從馬背上的兜囊裡取出一個罐子，而後朝營地裡的一個火盆狠狠砸去。啪的一聲，罐子砸翻了火盆後，落在地上也碎裂開來。從裡面流淌出來的火油，遇火就燃，並且瞬間蔓延開來。

　　而在他身後，涂山龍和涂山豹也帶著人衝進了營地，把手裡的火油罐丟擲了出去。

　　原本安靜的營地，瞬間火光衝天。

　　楊守文一路狂奔，把兜囊裡的火油灌全部丟擲出去後，擡手摘下了玄鐵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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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2 R# Z$ E# R. E* y　　此時，整個飛烏蠻的營地都好像沸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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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I1 p: n1 G# Y& a3 o4 Y　　那些在沉睡中的蠻人，被大火驚醒，倉皇的跑出來，迎面就遇到了楊守文一行人。

　　只不過他們發現，楊守文這一行人，似乎比那熊熊大火，更加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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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一手玄鐵槍，一手瓦面金鐧，見人就殺，所過之處血流成河。而他身後，更跟隨著一個凶神惡煞似地楊茉莉。手中兩柄大槌翻飛，只殺的蠻兵人仰馬翻。

　　涂山龍和涂山豹則各率領五十名軍卒，跟隨在楊守文兩人身後衝殺。

　　猝不及防的蠻兵見狀，想要上前阻攔，結果卻變成了一具具屍體，倒在血泊之中。

　　「三軍聽令，隨我鑿穿！」

　　楊守文在馬上呼喝，玄鐵槍橫掃千軍，把一名蠻將打落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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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k/ X, S6 U* w8 T　　楊茉莉頓時一聲歡叫：「鑿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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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聲如巨雷，雙錘揮舞，馬前更無一合之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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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兩人的帶領下，官軍勢不可擋的便殺出一條血路，很快便從營地的一頭，衝到了另一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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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 I- ]* u3 j, t6 w  ^0 U/ ?　　而身後，則是一片火海！

7 Y0 |/ F: C& g) ]1 Z2 W  v# `+ b　　孟凱在睡夢中，被人吵醒。

　　聽聞有人偷襲營地，他大驚失色，忙披頭散髮的衝出大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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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W6 l# M) J6 M' y4 V* G9 W　　營地裡，已變成一片狼藉。

* w8 W4 L7 [, ~2 X' J% s9 t8 A　　不少人呼喊著救火，而更多人則四處奔逃，更夾雜著呼喊聲，哭喊聲，以及吵鬧聲

　　「賊人在哪裡？賊人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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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凱大聲喝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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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蠻將跑過來道：「大王，那賊人從東門殺入，自西門殺出，已經逃匿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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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1 m5 X4 {; p: |9 C4 N; d( u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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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i' I+ c5 Z( V+ z" X- G　　孟凱有些發懵，他困惑的看了那蠻將一眼，「賊人已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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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X% ?* \0 z% m+ H, N# ?2 n　　「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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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Z8 E% Y9 x) T3 I　　蠻將道：「那些賊人似乎無意鏖戰，放完了火之後，便一路殺了過去孩兒們雖拚死阻攔，奈何賊人太過凶悍。末將抵達時，那賊人已經從西門衝出去，不見了蹤影。」

　　孟凱持刀而立，一隻手用了搓揉了一把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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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P% |2 H# T- ?7 t* k　　「派人加強警戒，其他人滅火，清點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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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H" O$ c- a* _　　蠻將領命而去，孟凱也快走兩步，站在大帳外，環視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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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營地，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耳邊迴響著哀嚎聲，以及嬰兒的哭鬧聲，使得孟凱一陣心煩意亂，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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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1 L6 @) K/ ^/ `7 r% ~: Q9 K　　好在，營地裡的人多，加之是旁邊有一條小河，所以在天亮時，大火已經被撲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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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煙裊裊，空氣中瀰漫著屍體被燒焦的氣息。

% \6 [) w; a% [- T0 l　　孟凱在大帳裡，聽著手下的報告，臉色卻變得越發難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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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V' G7 e% V' D4 m* p* j+ l　　楊守文昨夜偷襲營地，燒燬了十幾輛糧車，殺死了三四百人這對於一個有著將近兩萬人的部落而言，三四百人並不算太多，可是那十幾輛糧車，卻損失巨大。

! l( ]$ r/ g* |3 s; X3 _- ]1 E　　他們要長途跋涉南下，路上也需要糧草。

/ `& T3 G4 S/ c8 ~: q( O　　可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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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說來，那些唐狗，只為偷襲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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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f# ^6 Q, e　　他想不明白，楊守文的真實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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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在思忖之後，還是決定拔營起寨，繼續南下。雖說他伏擊了李清，幾乎全殲了梓州兵馬，卻不代表沒有後顧之憂。大唐的軍事力量是何等強橫？孟凱心知肚明。

　　凌晨的偷襲，也正說明了這一點。

　　官府絕不會輕易放任他們離開，一定會想方設法阻攔

( f5 Z& ?( G' m( |: R/ k! @# F7 R. ?( r2 k　　所以，孟凱覺得，他們必須要趕在官軍大部隊到來之前穿過晉州，進入瀘州境內！

2 j, D8 m; m+ i6 o0 }0 p$ W$ C( x　　「大王，昨夜遇襲，跑了許多挽馬。

& ]% A! Y& w2 G# p　　咱們的輜重和車仗，若無挽馬牽引，只怕很難移動，該如何是好？」

　　孟凱想了想，便沉聲道：「挽馬沒了，便用戰馬牽引，如果戰馬不夠，就抽調青壯，人力牽引。總之，咱們不能滯留此地，必須要儘快離開這裡，以免夜長夢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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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i4 s) J$ W7 V　　抽調青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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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3 B/ B6 B( U+ O9 p* C　　想想，倒也是一個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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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飛烏蠻人口眾多，其中不泛青壯，倒是可行之計。

* _0 u1 H+ g  o　　於是，那些蠻將紛紛離開，前去抽調青壯，準備出發。可以想像，所為的抽調，自然不免會有強徵的行為。原本，飛烏蠻對於離開家園便有些不滿，而今又強徵青壯，更引發了不少人反抗。為了平息這些反抗，少不得又要費些手腳和安撫

2 N  D4 M/ H& _+ D& E) o) z8 B1 L　　大隊人馬再次啟程，已經過了辰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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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夜的大雨，並未使天氣變得涼爽，驕陽似火，反而給人一種悶熱潮濕的感覺，更引得許多人吵鬧和不滿。

; w$ T0 q; O( l+ ]- b/ b( \, e# P　　此前，孟凱挾伏擊李清，大獲全勝的威勢，可以穩定人心。

　　可是現在，人們開始感到了危險，在行進的路途中，也開始出現了偷偷逃逸的行為。

& J. I5 |% A9 K) t* Z- E　　對此，孟凱沒有絲毫心慈手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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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發現了有人逃跑，便就地格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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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K- b9 l% n8 W. u' H$ q3 X　　兇殘的手段，讓隊伍暫時平靜下來。可是沒走出十幾里，就出現了車馬翻覆的情況

　　原來，這大路上出現了許多陷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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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仗一不小心陷入坑裡，就立刻翻倒，橫在路上。

　　「大王，那些陷坑很明顯是才挖出來不久，估計前方有賊人設伏，咱們該怎麼辦？」

　　「把車仗推到路旁，車上的輜重轉移。

　　派出斥候，給我去前方偵察，若遇到陷阱，便標註出來大家要多小心，唐狗狡猾，若不小心，只怕會遭到他們的埋伏。

　　另外，給我放出飛烏，偵察敵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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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凱的手中，還有十餘隻飛烏灰隼，一直由專人負責照顧。

- o9 r3 ^5 D+ d2 c1 R. a3 u　　本來他是不打算讓飛烏偵察，因為前些時候已經折損了不少，讓孟凱非常心痛。
7 M# _. t# h0 v) Q3 ^( a4 F
5 j3 {5 b3 @8 d　　可現在，若無灰隼偵察，只怕還會有埋伏！

1 I+ W% }" r1 s　　就這樣子，大隊人馬緩緩行進。

: I" l$ ?) g0 ~+ c9 z4 D　　孟凱昨晚就沒休息好，到了正午時，整個人都顯得無精打采，坐在馬上開始打盹。

7 T# l7 M1 o7 u3 o3 z" D& |　　他已經是五十多歲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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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1 w9 d/ B8 p　　往日這個時辰，他已經飽食一頓，開始午休。

. _% c7 [1 }& y. E% m　　但如今，卻沒有午休的條件。孟凱只好強打精神，不停催促隊伍加快速度。可問題是，人心有些浮動了。那些個普通百姓，在這種天氣下長途跋涉，已是苦不堪言。

, j/ m8 ^0 B# u+ j, z　　雖然孟凱不停催促，但速度卻不見提升太多。

- g1 ~( u+ X7 N, n　　他也感到無奈，心知這樣一來，這行程怕是要耽擱不少

. Q* _" n8 J3 G  K* S- l7 j: X　　天色，漸晚。

　　夜幕悄然將臨，可是天氣依舊悶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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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飛烏蠻經過一日跋涉，行進了不過四十里，已經是人睏馬乏，再無走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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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此情況，孟凱只好下令，就地紮營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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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C+ e6 e1 J. ?+ U　　人們聽說可以休息，立刻發出一陣歡呼。埋鍋造飯的埋鍋造飯，搭帳篷的搭帳篷。

　　有不少人，累得實在是不想動了，乾脆在樹下，河邊鋪一張草蓆，倒頭便睡。

　　孟凱同樣是感到疲憊，但還是堅持著，帶著十幾個兒子，在營地裡巡視了一圈。

: H8 o2 [0 @2 n! _3 {* _　　「大王，日間咱們放出了三隻飛烏，只回來了一隻，還有兩隻沒有蹤跡。」

( d! ?8 b1 Y/ r+ c8 @　　孟凱眉頭緊蹙，吃了口酒，露出擔心之態。

/ r3 {8 `9 h: E6 a, u　　「看樣子，那些唐狗怕是有對付飛烏的手段這樣，明日不必再讓飛烏偵察，多派斥候。唐狗的人數並不多，估計是那些潰兵集結之後，想要過來報復咱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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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必管他們，只加強警戒，切莫再讓他們偷襲

7 v( D/ [3 m; Q' s　　大家今晚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啟程動身，務必要在天黑之前，抵達婆娑山的山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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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5 X5 ~6 `8 w6 ]　　「我等，明白！」

8 x0 A) T* R; N. l' C　　在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後，孟凱便走出了大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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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m8 A7 L+ \# X, C　　他太困了，所以準備找地方好好睡一覺。不過臨走前，他還是留下兩個兒子在大帳裡值守，一旦發生了事情，也不至於群龍無首，亂成一片散沙。從這一點而言，孟凱也算是謹慎。

　　在一處通風涼爽的地方躺下，孟凱很快就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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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z" J7 U$ A) Y　　其實，不僅是孟凱，許多人在倒下之後，都早早的睡了

　　沒辦法，昨天晚上太鬧騰了！本來就睡得晚，後來先是被人鬧騰了一下，而後又一把大火，折騰到天亮。再加上今天天氣悶熱，令人難以忍受，所以很多人累得，連話都不想說。當然了，由於昨日被襲的緣故，孟凱在睡覺前，也加強了警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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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越來越濃。

　　飛烏蠻的營地裡，傳來此起彼伏的鼾聲，人們都睡得好香甜。

( u" o& v4 j! ]; [  `　　大約快到子時的時候，一陣急促的戰鼓聲突然響起，咕隆隆，那鼓聲震天介的響。

, q  W; E* m  \　　孟凱驀地睜開眼，唰的就坐起來，順手抄起大刀。

; t; p- m+ q' w. D　　「該死的唐狗，又想要偷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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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發出一聲怒吼，起身從旁邊牽馬過來，翻身跨上。

　　與此同時，許多蠻兵也都被驚醒，他們呼喊著，朝轅門外衝了出去，一個個恍若凶神惡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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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x+ A" X+ u& q  u& ~0 J　　「唐狗在哪裡，唐狗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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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營地裡，燈火通明。

! ~  N" l# ?7 o- r　　孟凱率部衝出轅門，向四處張望。

　　門外值守的蠻兵卻一臉茫然，聽到孟凱詢問，便回答道：「大王，未見有唐狗出現。」

　　「那鼓聲從何處傳來？」

　　「不知道啊我們也在尋找？」

　　孟凱聞聽，不禁咬牙切齒。因為這個時候，那戰鼓聲已經消失，營地四周，寂靜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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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給我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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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凱厲聲喊喝。

% [4 A% u+ R, z. w　　「大王，且慢！」

　　一個青年上前，把孟凱攔住。

$ A2 Z" s: ~( m) Z! j　　他叫孟淵，是孟凱的兒子，甚得孟凱喜愛。

  i% A# ~5 J% W$ w　　「父親，方才聽鼓聲，似乎人數不少冒然出去，只怕會中了埋伏，切不可衝動。」

; O) Z/ B# \7 Z7 ?! d　　「那你說怎麼辦？」

　　「父親，唐狗三番五次耍這種手段，卻不敢出現，說明他們兵力不多，更不敢與我們正面交鋒。既然如此，便命孩兒們加強警戒就是，料他們也不敢前來襲擾。」

8 Q2 x# `* e1 |9 x# q; B: |3 y　　孟凱聞聽，不禁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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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下，他下令加強警戒，便帶著眾人返回營地。

　　沒有敵人偷襲？

8 D0 v: R2 M  q- J1 W　　唐人只敢用這種把戲來騷擾嗎？

　　飛烏蠻部眾見狀，也都鬆了口氣，在檢查過營地之後，又紛紛回到住處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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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凱端坐大帳，和孟淵孟河兩個兒子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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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就這麼聊著，一直過了丑時，也不見再有動靜，而孟凱也漸漸的，有點熬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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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w6 Q; r* j* |. P　　「父親，不如你接著休息，這裡有我和孟河值守，料那唐狗休想偷襲成功。」

　　孟淵謹慎，孟河驍勇，也是孟凱最為信任的兩個兒子。

; T8 u( J& m' A  O) S/ Q　　他想了一想，便答應了兩人，起身離開大帳，前去休息而孟淵和孟河，繼續留在大帳中。

) W; E9 d9 M/ j: u0 l　　方才還喧囂的營地，復又漸漸歸於平靜。

　　一個嬌小的身影，從營地的黑影中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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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身蠻兵打扮，手裡拿著一桿比他個頭還高的長矛，身上卻背著一個黑色的包裹。

　　在距離大帳有三十步的時候，她停下來，靠著一棵大樹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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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大帳周圍並沒有什麼人，她立刻把長矛平放在地上，身形如同一隻靈貓般，眨眼間就到了大帳外，藏在陰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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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側耳傾聽大帳裡的動靜，卻又一動不動。

　　大約又過去了半個時辰，營地外咕隆隆再次傳來了震天介的戰鼓聲想，似乎比前次的聲音還大。

# ~  C4 ^" k$ k! R  w　　孟河在大帳裡聽到鼓聲，頓時勃然大怒。

　　「該死的唐狗，只會耍這種手段，有種與我面對面一戰。」

$ g$ ?' u$ |% b　　說著話，他大步流星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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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淵也站起身，笑著道：「唐人越是如此，就越說明他們沒有底氣，只能用這種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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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跟在孟河身後走出了大帳，眼角餘光卻看到一道黑影閃過，心中頓時就是一驚。孟淵張嘴想要呼喊，可未等他開口，一抹寒光從他眼前劃過。冰冷的刀鋒，割開了他的喉嚨。他想要說話，可嘴巴張了張，卻發不出聲音，耳邊只聽得那鮮血呈血霧一般從喉嚨裡噴出的聲音不知為什麼，孟淵聽到那聲音，卻覺得很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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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卷五 蜀道難 第六百七十九章 追擊（七）

9 n* B" V# y& P/ u) l　　撲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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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d* [! z: O! x* D5 h% @　　孟淵的屍體倒在了大帳門口，發出一聲悶響。

　　孟河走在前面，忽聽得身後的異響，忙轉身看來，就看到一個黑影撲來，眨眼間便到了他跟前。孟河反應非常迅速，身形後退，同時開口想要喊叫。哪知道，那刺客卻一低頭，一條黑亮的辮子如同一條黑蛇般襲來，唰的便纏在了孟河的脖子上。

' s; @7 [/ R4 y　　刺客身形後退，那辮子在孟河的脖子上拖拽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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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河啊的一聲慘叫，當辮子脫離的時候，就看到他脖子上鮮血淋淋，出現了一個血口子。

　　他捂著脖子，瞪大眼睛想看清楚對方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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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刺客卻不停留，從他身邊掠過，眨眼間便消失不見。

" V  Y+ A6 D  }& [1 `　　一抹淡淡的清香縈繞在鼻端，孟河心中有些不甘，卻又無可奈何，雙膝跪地，腦袋栽倒在地上，鮮血滴答落下，瞬間把地面染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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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厲害的刺客！

　　孟河在失去意識前，心裡忍不住發出感嘆。

4 j. L# z4 o( r/ k) q　　飛烏蠻的營地裡，亂成了一鍋粥。

　　接二連三的戰鼓聲，擾的他們根本無法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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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凱在確定並無敵人攻擊之後，返回大帳，卻發現兩個心愛的兒子，卻變成了兩具屍體。

, D% C" D9 N" c: {. A& W) B　　他整個人好像丟了魂一樣，站在屍體前，久久不語。

, `% I; c* B. J7 U( x0 E# w5 m　　孟凱膝下兒女很多，甚至還有好像孟海，也就是林海那樣，流落在外的孩子。可內心裡，他卻最疼愛孟淵和孟河，認為將來能夠繼承他的人，就是這兩個兒子中的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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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現在……

' x* H. O& ^7 {: p) t! K* J1 h　　「給我搜，一定要找到那些唐狗，給我千刀萬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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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A# A! N1 k, H( Q9 R2 t3 G/ o　　孟凱眼睛通紅，好像受傷的野獸一樣，發出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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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麾下的部族見狀，哪敢再勸說他，紛紛衝出了營地，在四周搜索敵人的蹤跡。

& D5 T8 h1 ?' Z　　但是，敵人卻不見了蹤影！

( M! w9 }- y  c, d0 O3 W1 `  _4 N　　在距離飛烏蠻營地大約四十里外的山坳中，楊守文站在山口外，一臉怒氣，向遠處眺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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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V) ?6 `- u$ Q  O& z6 O4 O　　黎明時，一個嬌小的身影出現在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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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4 q" F0 S3 J  I1 ^; Z' J. t　　幼娘興沖沖的跑過來，卻遠遠看到楊守文的身影，頓時垂下頭，好像犯了錯誤的孩子。

# z# |2 A* [( g% u, k- x9 g　　「幼娘，你去哪裡了？」

( a- c& M  d9 R( {' V) }. D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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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e; c" d: i* t- @6 X  H5 D　　幼娘聲音很小，顯得有些緊張。

: Z- X8 ^' T1 ?& e0 b　　「你答應過我什麼？你答應過我，要聽從我的命令，不會擅自行動。

　　可是你……你知不知道，因為你的擅自行動，我們不得不在這裡等你，耽誤了多少事情？」

　　楊守文快氣瘋了，大步走了上去。

0 h" X4 p+ J0 `$ `　　本來，他是打算騷擾飛烏蠻一夜之後，便趕往婆娑山。

　　沒想到幼娘突然失去了蹤跡，使得他不得不按兵不動，在這山坳裡等待幼娘回來。

& q) z) u8 u5 h& k+ H　　在幼娘回來前，楊守文甚至已經想好，要狠狠教訓她一頓。

　　可是當他靠近幼娘的時候，鼻子輕輕抽動了一下，臉色隨之一變，「幼娘，你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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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8 B2 O' X8 b2 |　　他聞到一股血腥味，從幼娘身上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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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楊守文緊張的樣子，幼娘心裡的委屈，一下子都煙消雲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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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搖搖頭，輕聲道：「我沒有受傷，是別人的血……幼娘想要幫兕子哥哥，可是幼娘卻只會殺人。」

　　聽了她這話，楊守文心頭一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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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年，如果當年梅娘子沒有把幼娘擄走的話，她現在一定會像當初在虎谷山下一樣，做一個無憂無慮的小丫頭吧。可是，也正是當年的那一次疏忽，使得她錯過了人世間最美好的歲月。楊守文有些心痛，於是上前一步，把幼娘牢牢的抱在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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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幼娘，以後千萬不要再這麼不聽話，你可知道，若你受到半點傷害，我會非常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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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n* a1 l5 d$ i3 n+ |: a+ G9 q$ y　　幼娘靠在楊守文的懷中，感覺滿滿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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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輕聲道：「兕子哥哥，幼娘只想能幫你，卻忘記了會讓你擔心，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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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聽罷，心中更是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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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放開了幼娘，伸出手，用力在她的腦袋上揉了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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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T# S6 p: n: m　　「好了，以後不要再莽撞了……走吧，咱們該動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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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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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F7 d& }' m7 m　　兩人回到了山坳裡，集結人馬，再次啟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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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H2 R; J0 L8 s- t　　而此時，孟凱卻好像發了瘋一樣，派出蠻兵四處尋找敵人的蹤跡，一直到晌午後，才收攏兵馬，再次踏上了南下的路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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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z. q6 h0 U* U+ K' L　　只是當他再次啟程後，就發現了各種問題紛至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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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先，一連兩個晚上未能好好休息，所有人都疲憊不堪，以至於行進速度越來越慢。

　　而孟凱兩個兒子被殺，也使得隊伍中瀰漫著一種焦躁和恐懼的氣氛。

9 s  Q$ o4 j: I7 J) ~1 m, b　　所有人都在擔心，敵人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在營地裡殺死孟淵和孟河，那豈不是說，也可以殺死其他人？這使得所有人都提心吊膽，甚至開始有人聚在一起抱怨。

　　此前，飛烏蠻大體上是順風順水，還殺死了李清，伏擊了官軍。

　　那時候大家都認為孟凱的決定沒有問題，南遷安南，對他們而言並不難，也是最好的選擇。可是，當事情開始出現波折之後，人們就開始懷疑，懷疑孟凱的決定。

　　如果大家繼續留在私鎔山會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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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B! `7 \" H% C! M/ t$ d: K　　雖說徭役有點重，賦稅比較高，但至少能吃飽穿暖，踏踏實實過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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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現在呢？

, f) C( y& r/ s" n' I* F　　大家卻要提心吊膽，又要遭受風吹雨淋，又要忍受酷熱暴曬……加之十幾輛糧車被燒，使得糧草也變得有些緊張起來，使得大家心裡，變得更加惶恐。更何況，去了安南真就能過上好日子嗎？飛烏蠻的確是和安南蠻人有些關係，可那已經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自他們遷到了巴蜀落戶，至今已有幾百年，還能忍受那蠻荒之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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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X, w7 C4 _/ r7 W; p　　很多事情不能想，越想就越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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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6 Z+ k" M: _* |! h" W　　而孟凱，卻沉浸在兒子被殺的悲慟之中，對於部眾的這種情緒變化，也沒有覺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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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5 M+ J1 L1 X, n; C2 j　　婆娑山，坐落於梓州和晉州之交，如同兩州界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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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 R- S8 t　　安居水從山中流淌而出，經由普慈、安居、崇龕，在赤水流入涪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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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c" c9 K8 Z2 j. }- k　　山勢延綿，成東西走向，西高東低，起伏疊嶂。梓州通往晉州，必經婆娑山古道，否則便要轉到遂州，至少要多出一百多里的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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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i$ U5 z- h; _# s9 N6 W　　夜幕，將臨。

4 F6 L+ n/ o$ [$ u4 N" D　　楊守文率部抵達婆娑山古道時，卻聽到了一個令他氣憤的消息。

　　「張尋求說，無經略使之命，他無法調動兵馬，更不會聽從李君你的差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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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還說，李君只是司刑寺司直，根本不能調動兵馬，更不可以插手地方事務。他認為，李君應該立刻返回梓州，聽候朝廷的指派。如若不然，他就只有拿下李君……」

5 I4 v5 ?. O! u$ E　　張尋求，便是晉州刺史。

　　陳子昂曾說過，這個人膽小如鼠。

　　按照楊守文的想法，他會在婆娑山古道阻擊飛烏蠻。

, E7 o/ |" U' w8 q: x; m; a7 H* }　　可單靠他手中的六百兵馬，肯定撐不住太久。所以，他便想到了找張尋求協助。

　　如果張尋求能夠派出民壯協助，他絕對有把握，把飛烏蠻阻攔於婆娑山北一天。等援軍抵達時，他可以兩面夾擊，到時候飛烏蠻人數雖眾，卻難逃潰敗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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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想到，張尋求卻不肯配合。

　　這也讓楊守文感到有些棘手，一時間拿不定主意。

　　難不成，就憑這六百人，與萬餘飛烏蠻糾纏嗎？楊守文雖然很自信，但卻從不自大。

　　「如此說來，張尋求是不肯派兵了嗎？」

　　「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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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桓道臣深吸一口氣，輕聲道：「而且我看得出來，那張尋求極為猖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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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本地的豪酋，頗有勢力。張家在晉州，更是非同小可，影響力巨大……依我看，他一方面是膽小，另一方面，怕是張家和飛烏蠻也有關聯，以至於他不願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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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R4 D" A- x% \; _　　如果咱們不阻擊的話，我很擔心，張尋求會毫不猶豫，送飛烏蠻前往瀘州。」

　　楊守文眉心蹙動，心中火氣上湧。

　　桓道臣說的事情，並不是不可能……飛烏蠻一直在秘密與和蠻部聯繫，並且還偷偷賣給和蠻部許多兵械和輜重。這兵械和輜重，需要通過晉州，張家說不定也參與其中。

- a, U0 S) U  c+ J3 z/ K　　若如此的話，張尋求當然不會同意阻擊飛烏蠻。

　　說不定，他們還巴不得飛烏蠻能趕快從晉州通過，南下前往安南。這樣不但可以讓他們安全，日後還可以繼續和飛烏蠻交易，甚至通過飛烏蠻，向安南販賣貨物。

　　想清楚了這其中的奧妙，楊守文不禁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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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琰曾說過，這巴蜀地區的局勢非常複雜，許多事情看似不起眼，甚至毫無關聯，卻是牽一髮而動全身，引發出一連串的變故。所以，明琰對他說，要他謹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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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N+ {6 V, e" @' C　　現在看來……他還是有些莽撞了！

; [6 ?' p7 i, d7 B' }, g　　可開弓沒有回頭箭，已經到了這地步，楊守文斷然不會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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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g* k6 a. e7 S　　「大貓，依你之見，當如何阻擊呢？」

　　桓道臣搔搔頭，露出了沉思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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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3 i* I* \　　良久，他輕聲道：「李君，若你還是要阻擊飛烏蠻，以我之見，只可智取，不能力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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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_" [$ ]& P* p! i7 L　　咱們不斷襲擾孟凱，確實令之疲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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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3 k5 R- F  G! t　　但同樣的，咱們也不輕鬆，兒郎們也很辛苦。況且，兒郎們平日雖訓練有素，但想要正面阻擊，怕也是力有不逮，更何況那些閒漢，順風順水時一個個張狂似猛虎，可真要讓他們面對千軍萬馬的衝擊，只怕不用一個照面，就一個個跑的沒影了。」

　　楊守文聞聽，忍不住笑了。

/ U1 `! z& D7 s# E$ G　　桓道臣說的不錯，他手下這六百兵卒，似乎的確是有些不堪大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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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R( U. e* x/ Q1 f; |　　可是要智取的話……

% h0 l6 u/ Y6 D) o/ [　　楊守文轉身，看著在夜色中延綿起伏的婆娑山，然後又看了一眼那曲徑通幽的古道，陷入沉思之中。

　　「報！」

* n- x2 `& V% @; W　　就在他思忖對策的時候，涂山虎匆匆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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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郎，據斥候打探，飛烏蠻先鋒軍已抵達山口外，大約據此三十里，預計再過一個時辰，就會抵達山口。」

　　「來的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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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3 Y  K9 m9 _1 G+ [( k　　桓道臣心裡不由得一驚，扭頭向楊守文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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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楊守文卻閉上了眼睛，思忖片刻後道：「傳令下去，在山口點上火把，而後沿古道兩側，每隔十步點燃一支火把……所有人都退入古道中，馬裹蹄，口銜枚，不得發出半點聲息。違令者，就地格殺，無需稟報……你們幾個，可都聽得明白？」

7 I: J! J, n8 O% Z* r* F　　桓道臣幾人聽聞，都露出了困惑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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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 `. n6 K( _* M6 Z1 k" Q, [2 c- n　　說實話，他們不太明白楊守文的意思，但楊守文既然已經發出了命令，他們自然要去執行。

8 W) Q% h# E7 M1 [1 G　　「卑職等，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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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w1 ^/ l! _2 C　　「李君，你這是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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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涂家四兄弟領命而去，桓道臣卻留下來，疑惑看著楊守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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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s; P( p. C& p　　楊守文輕聲道：「你可聽說過空城計？」

　　「啊？」

　　桓道臣一怔，有些不太明白。

& Q; x! c' w4 a6 v$ S　　反倒是一旁的幼娘，瞪大了眼睛，咧嘴笑道：「我知道，我知道，兕子哥哥和我講過，諸葛亮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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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Y# x8 r& F  ^# o3 o" [　　桓道臣頓時懵了，有點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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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3 V9 v$ j  @! @9 Z　　而楊守文則笑了笑，輕聲道：「你不用管了，咱們先要想辦法拖過今晚，等天亮後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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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了，你去幫我盯著，記住，卻不能讓兒郎們暴露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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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v8 V* k2 _! z/ |" }( h　　能不能拖過今晚，只看這一次了……幼娘，待會兒你就陪著茉莉，幫我演一齣戲。」

; W% L$ ~; m0 y1 {　　幼娘聞聽，臉上頓時笑開花。

: b8 L' t+ Z& n( Z/ v　　她點著小腦袋，很認真說道：「兕子哥哥，幼娘最喜歡演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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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頓時笑了，忍不住伸出手，在幼娘的嬌靨上輕輕掐了一下，這才轉過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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