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異俠] 冰臨神下 -【死人經】《已完本》

1月23

第七卷 絕巔之崩 第九百九十九章 同鄉
: M  m! u; b0 _
    聶增接到一份請柬，上面列著一串人名，他記得其中大部分，於是向軍師請假，前去赴宴。
& w2 Q8 Y3 P# D' S0 ?
    中原勢力對西域來說就像是隨季節變化的潮汐，漲退有期，每次都會留下一點痕跡，其中就包括分佈東部諸國的兵屯。

    兵屯裡早已沒有士兵，盛產農夫與刀客，聶增是兵屯子弟，邀他吃飯的人全是同鄉，有幾位還是在他之後離家闖蕩的。
9 H4 m# _  H1 B' X0 t5 C
6 P7 R! ^  ]2 O9 V! p! y    聶增曾經怨恨過這些人，當他叔叔全家被龍王和鐵寒鋒殺死的時候，沒人站出來報仇，甚至沒人說點什麼，少年千里迢迢跑來，也沒有得到多少幫助，同鄉們頂多告訴他兇手的姓名，然後告誡道：“算了吧，璧玉城就是這樣，從前他是殺手的時候就惹不起，現在當上龍王，更惹不起了。”

    事隔幾年，逐漸成熟的聶增開始明白刀客的規則，理解了同鄉們當初看似怯懦的行為其實自有道理，在看慣無數仇殺之後，他自己也放棄了仇恨。
. r8 [& k2 R4 ~, T5 o
$ w# m  ]$ x7 B% W% N    只有龍王那種人，才會將仇恨永遠固化在心中，他與璧玉城格格不入，甚至不能算是西域人。

" l+ w# o. f) Q* J    不過聶增仍然敬佩龍王，他知道，心懷仇恨是多麼痛苦的一件事，而龍王竟然堅持到現在，並且還將堅持下去。
  f/ Q! L4 |5 M' a! k  Q, K% l
. _6 b0 B( V. v  k0 z    聚會地點是一家偏僻的酒館，十幾名同鄉圍上來，親昵地與聶增拍拍打打，其中還有一位他小時候的玩伴。

    “瞧，我也出來啦。”玩伴名叫喬官，興奮地舉起單刀給聶增看。
# C. X  Q* B' N9 Y7 L1 q0 y
    “沒見識的小子，才出來幾個月，就以為自己是知名刀客了。”一名四十多歲的刀客笑著說，喬官是他的侄子，很受他的喜愛，“瞧瞧聶增，年齡差不多。跟人家一比，你不臉紅嗎？”

5 b7 X! `! u! \# S    喬官臉不紅，站到聶增身邊，拍胸脯說：“我們是好兄弟，不分彼此，我替他高興還來不及，幹嘛臉紅？”
0 x' U  R4 k6 ]
4 n+ E* {; j; R- Y$ Z( @    聶增卻有點臉紅。他真沒覺得自己有多出色，只不過是一名普通的龍軍護衛而已，“二叔、喬官兒，你們別吹捧我了，讓外人聽見笑話，今天不是喝酒嗎？來。酒量好才是真本事。”
% h3 Z7 P3 y7 f0 f
0 `& Z# m/ r' l- _, A4 H    同鄉們哄然叫好，擁著聶增進店，還沒落座就開始舉碗敬酒。

    喬二是這一小群人的領袖，他來璧玉城最早，別的不說，光是能活到現在就算是一件了不起的成就，何況他還是一條街上的小罩子。擁有穩定的收入來源，同村刀客來璧玉城闖蕩，沒有不拜會他的。
4 f2 o. C0 V8 p7 O& w$ l7 U' `
% ]8 i$ m: O; U- Y  o7 D    當然，他保護不了所有人，只能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給予幫助，點點滴滴地積累人脈，如果這名刀客三年之後還沒死，他才會大力結交。

9 g4 T* P% w! y. E    聶增的叔叔在璧玉城只生存了兩個月。因此與喬二關係一般，聶增卻已經快滿三年，在同鄉眼裡已經大有價值。

    聶增在北庭練出了好酒量，果然有一副“真本事”，很快就與同鄉們重新混熟，喬官跟在他身邊，比對叔叔還親熱。
8 O& p1 B1 R! r, f: O4 q
( X' K8 U* q# x1 p    這是一次隨意盡興的聚會。大家有的是共同語言，喬官帶來聶增父母親人的消息，說他們過得都不錯，喬二回憶往事。還記得聶增小時候許多淘氣的事，其他刀客則議論璧玉城裡的大事小情，向聶增打聽內幕，對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很當回事。

    慢慢地，有人喝多告退，有人倒在桌子底下呼呼大睡，喬官發了酒瘋，拔刀出來在店裡大呼小叫，被叔叔一巴掌扇倒，趴在地嘟囔了幾句，也睡著了。

8 A9 r2 s: p5 B7 G( M2 H4 }    最後，只剩下喬二與聶增，喬二連眼睛都紅了，神志卻很清醒，拉著聶增的胳膊，流下幾滴眼淚，“一看到你啊，我就想起了你叔叔聶青，唉，我心裡有愧啊。”

% `) ~2 S& V& f" d! x. E    “過去的事情，還提它幹嘛？喬二叔替我叔叔全家收屍，聶增一直記在心裡，此恩未報，我才是心中有愧之人。”
+ w( B! |. z' L$ [& T6 l
- m$ ^/ v4 h" _! ~7 H. C    喬二瞥了一眼張嘴睡覺的親侄子，嘆了口氣，“聶增，說實話，這兩年你的變化可不小啊。”
# K' E9 a+ I! ~; c# J7 }) Q
    “長大了，懂得事情多了，自然有變化。”
9 N+ S* r4 z/ \+ y) _
1 J! n: W, F5 R7 Z2 U9 y    喬二點頭贊同，然後壓低聲音問：“你還打算報仇嗎？”

    “我叔叔自己選擇的生活，他得罪了人，人家僱刺客殺他，雖然死得冤，但我無仇可報。”
  Z1 o- `: k/ b4 H0 Y% y  {
    喬二再次點頭，“這就是璧玉城，來了就不能怨天怨地，得時刻防備著，一個疏忽就會惹來殺身之禍，不過，璧玉城還有一套規則。”

    “嗯？”聶增終於明白喬二真是有話要說。

    “強能凌弱，所謂報仇，就是向眾人展示我比你強，好比龍王，他是聰明人，從來不急著殺死獨步王，穩紮穩打，一直到實力比金鵬堡更強，才公開來璧玉城報仇。”

+ ^$ i& t7 d/ v% z    聶增笑了笑，“我是不可能比龍王更強了，所以只能放棄報仇。”

- n, j7 y" e! \8 w# m7 L    喬二的神情卻很嚴肅，這讓他紅通通的眼睛顯出幾分凶氣，“龍王也有失誤的時候，他當初要是帶著北庭騎兵一鼓作氣攻下璧玉城，事情也就結了，可他非要討好中原，將大好局面拱手讓人，龍王現在只是看上去強大……”
2 M& q( g2 X! R0 r
    聶增聽不下去了，起身說道：“二叔，今天只敘舊情，你若是別有用意——酒喝得也差不多了，我還是告辭吧，下次再見，咱們當生意談。”

3 F) Q3 D: l* Q, r    喬二急忙拉著聶增坐下，“怪我多嘴，我就只問一句，你真不想報仇了？”
& i4 ?% ^9 @6 b0 y
    “我說過，無仇可報。”
1 v2 @+ @. Q8 g4 J$ \. a
# |  r& l  T; A+ b    喬二等了一會，發現聶增是認真的，於是不再多說，兩人默默地又喝了幾碗酒，喬二換了一個話題：“聶增，你年紀也不小了，想沒想過成家立業的事。”
/ m, @8 b& b9 z* s2 b1 A
3 ]( v6 E" J" \: S6 j) R, X    “我才十六，談這個太早了吧？”聶增愕然道。

5 W6 L8 `1 l1 i4 u9 o# w8 L; Q    “你才十六？也對，你跟喬官兒年紀相仿，可是你看著比他成熟多了。”喬二嘖嘖稱嘆。
6 o& P( y8 M0 W8 q& i4 Z! N1 J
    聶增不只面帶風霜，行為也比喬官收斂得多，顯露出與年齡不相符的氣質，“草原風大雪大，我這是被凍成這副模樣。”
* p# q4 U* T6 K4 H  p. Y* Q
    “哈哈。”喬二大笑，將剛剛的小尷尬置之腦後，“其實十六也不小了，早點成家沒什麼不好，你爹娘也能更放心一些。嗯，你有沒有看中的姑娘？跟二叔說一聲，我給你提親去。”

# m- Z/ x! l, N" }: w+ o" J2 \    聶增有點臉紅，“沒有沒有，二叔想得太多了。”

    喬二又發出一陣大笑，“年輕就是好啊，還能為女人心動，藏都藏不住，跟我說說是什麼樣的人？先說好了，別是哪家妓院的姑娘，就算我不在乎，你爹娘也不能認。”
6 F* L8 G$ A( @
    聶增臉更紅了，沒想到自己的心事如此明顯，端起酒碗，“喝酒喝酒，說這些無聊的事情幹嘛？”

    喬二來了興緻，按下聶增手中的酒碗，狡黠地說：“別介，這可不無聊，瞧你的樣子，就知道那是一位好姑娘，你把她當成仙女了，是不是？”
, y- Z& p. h' S. {
8 q! R) z% ?4 w" c. l* c    聶增迷惑地看著喬二，“二叔，我當你是親人，請你有話直說，這麼拐彎抹角的，我可受不了。”

    “嘿嘿，二叔我還是有點消息來源的，龍王身邊是不是有一位姓鐵的小姑娘？眼珠是綠色的，美艷驚人。”

' S( X$ \. Y6 b4 e( a8 e    聶增不只是驚詫，還很警惕，喬二知道鐵玲瓏的存在並不稀奇，令人意外的是會將她跟聶增聯繫在一起。

    “被我說中了吧？”喬二將聶增的沉默看成了害羞，“可惜了，這好的一個姑娘，被龍王捷足先登了。”
9 M) a$ `( _: m( K7 F$ ~  V. P
  \' K2 q, p! l3 b    聶增眼中閃過一絲殺氣，瞬間，他更像是殺手，而不是普通刀客，喬二覺得自己發現了聶增的軟肋，竟然沒有注意到他的變化，繼續說道：“龍王好色，他身邊的女人沒一個能逃過，什麼香積之國的女兵，說白了不就是給龍王準備的妻妾嘛，鐵玲瓏……”
% k0 _, E+ V9 `0 m1 v7 e# |
2 @' {# \$ L& x! c  u8 V    鐵玲瓏的名字從喬二嘴裡說出來，令聶增倍感憤怒，站起身，在喬二腦後擊了一拳。
5 G% R" D, ?# l; a" @; \3 k6 n
4 z" k$ s8 q8 C+ V    喬二喝了不少酒，倒在桌上暈了過去。
! T/ F, F+ c8 A: _! ~- s1 Z
! M6 @* p4 T0 l6 F+ e9 |* w8 \2 T+ p    聶增握住刀柄，猶豫片刻，抬頭看見酒店夥計慌張的目光，於是鬆開手，邁步離去。
3 ~: I3 B# T9 d
! [) a/ f; b# [* ~. s8 q, r, ^    回到護軍府已是深夜，聶增想見龍王又不想見，一個人在院子裡轉悠，直到頭頂傳來一個聲音，“你再晃來晃去，我可要出手了。”

9 s3 e. i5 D9 p    聶增抬起頭，看著屋頂上伏著的鐵玲瓏，努力尋找那雙綠眼睛，卻一無所得，他也喝多了，否則絕不會問出這樣的話，“妳跟龍王……”
$ u! Q# a+ P- b, C- ^* I6 b
    鐵玲瓏微微抬頭，月光在她眼中一閃，還是沒有亮出綠色，“少管閒事……是又怎麼樣？我自願的。”
, W3 C1 x5 g6 x+ N3 N
    聶增呆呆地站了一會，轉身回自己房間。
# H2 J" P# r1 i+ t7 |: k1 j# E8 z
    鐵玲瓏有點後悔，龍王說過要保密，可那是針對初南屏，與聶增無關，她再次潛伏，心想聶增就不該多嘴多舌地詢問。

; m  T5 P7 D  }+ O    聶增一夜未睡，天快亮的時候前去求見龍王。

  {+ O1 U0 x) r- b4 i    “有人背叛龍王。”聶增說，將自己的行為看作一種義務與責任。
- r) Z4 Y) M6 g/ K' u& K
7 T  }! ~/ Y: ^, [    “是嗎？”
- |) v; y  C$ L- J0 {1 k; L  L
- R, \8 B' [1 Z8 P: I    龍王好像一點也不意外，聶增也很平靜，“而且是龍王身邊非常親近的人，他知道許多普通將士無法瞭解的事情，比如……比如鐵玲瓏跟龍王的事。”
/ u8 i+ p5 n4 ?' G6 ~
) D0 d$ g' ]* y+ ]    顧慎為盯著聶增，心裡想的卻是張楫，那位教書先生正在實踐“謀士即殺手，收買即狹刀”的道理，幾乎是毫不掩飾地大肆拉攏龍王的親信。
2 F! l: f7 O3 c0 J7 k
3 m; {: ~# Y. [1 `) V3 z    差不多每個人都來向龍王道出真相，可早在聶增做出提醒之前，顧慎為就知道，背叛已經發生了，就在這些向他表露忠心的人當中。

7 ^3 }, q' B5 X: Y6 S( m

1月23

第七卷 絕巔之崩 第一千章 障眼

& y8 f$ ?) p5 I! C    許小益親自抱來成摞的情報，抬手抹去額頭的汗珠，“金鵬堡這是瘋了嗎？選擇這個時候收買人心，龍王在逍遙海的時候倒是有不少人想給自己安排後路，現在，哼，整個璧玉城都來討好龍王，傻瓜才會投靠獨步王。”

    顧慎為可沒有這麼樂觀，拿起文書快速瀏覽，然後分堆放置，很快一摞變成了三摞。
$ O; y8 Z) H, A% H: |; P* H; E4 w
    許小益看了一會，覺得沒自己什麼事，轉身剛要走，龍王對他說：“等等。”
9 F0 X! O1 P) j
    顧慎為看完了，抬頭問道：“說客們有三個來源：天山宗、鐵山和金鵬堡。”
, ^# p: {! `! r: L& b' H* H4 q
0 P* B$ v$ a3 b  y) c1 ~    許小益在自己頭彈了一下，“真笨，我怎麼就沒想到要這麼分一下，讓我猜猜，最厚這摞是天山宗，其次是鐵山，最少的是金鵬堡。”
1 @& u; i1 A( S- ?+ Y3 n
    顧慎為點點頭，從鐵山那一摞的最上面拿起一張紙，“施青覺是怎麼回事，裡面說得不太詳細。”
  x6 y" ^8 G3 C- c: X- a) E
    “哦，施青覺只是一名主簿，跟龍王沒什麼特別的關係，所以對他的監視不是很嚴，我待會就重新安排。”
% {8 }' r/ V; I. n
    “不用。”顧慎為在桌面輕輕敲打了兩下，“你和你姐姐的呢？你們兩個沒遇到收買嗎？”

    “嘿嘿，遇到了，還不少，不過我一個也沒見，所有來找我姐姐的外人，都被我攔住了，她什麼都不知道。”

5 l. `. k! j6 r" h    “應該見見說客，起碼可以知道敵人收買的理由，沒準其中哪一項就是我的軟肋。”

    “龍王現在還有軟肋？我不敢保證龍軍將士個個心滿意足，可大家都知道一件事，那就是獨步王快要不行了，龍王卻即將大功告成……”發現龍王神情嚴肅，許小益立刻轉了口風，“小心駛得萬年船，謹慎一點總不會錯，那我就見幾位說客，看他們怎麼說。不過我姐姐……就不用了吧？”
3 v+ T+ U1 \1 k
    “為什麼，你擔心她會背叛？”

    “嘿嘿。”許小益摸著自己的鬍子，“我姐姐對龍王忠心耿耿，背叛絕對不會，可她……可她不太聰明，我怕她不小心遭人利用。”

$ w4 ~2 \! \9 L    “好吧，但也不要看得太嚴。你姐姐知道了會不高興的。”

- r  d( M( I  s  [2 ?$ r1 H    “那是當然。”
% x7 b% u' a% B# H. O8 _" d$ {5 P
    龍王似乎沒什麼事了，許小益準備告辭，突然想起什麼，“今晚的比武都已安排好了，真不知道小初是怎麼想的，我問他。他也說不清楚，不過我知道他沒有惡意……”
. \9 D, [% I/ k# }: p, f' c$ t
, X4 {, }* w! b) F6 y: X5 i    從前的一對好朋友久已疏離，許小益居然還要替初南屏說話，顧慎為稍感意外，“我知道，沒關係，跟小初比武對我的武功也有助益。”
: D  X6 W( R+ e) g
    “那也用不著當眾比武啊。都是一家人，私下比試不就行了？”

' |! l7 L( D1 O% B* n- F' P    “都是一家人”，顧慎為對這種說法感到震驚，卻沒有說什麼，示意許小益可以退下了。
# f, C: G7 p# D& `# y( ^  L3 N1 d
% M- c! [% {9 u4 c4 G    方聞是匆忙地跑進來，他現在擁有隨時面見龍王的特權，無需經過秦夜明這一關，“龍王聽說了嗎？外面傳得沸沸揚揚。說龍王與小初爭奪一個女人，惱羞成怒，所以才會公開比武，小初——可有點不太懂事。”

    “謠言是璧玉城的特產，只要一滴雨，眨眼就能長出一片來，誰也攔不住。讓他們說去吧。”

7 Z( J2 O+ J) a/ I    “我明白。”方聞是搖搖頭，眉頭擰出兩道深溝，“可我不喜歡這個謠言，女人什麼的倒不重要。但是顯得龍王御下不力，居然還有人信，這不是好事。”

    初南屏就這麼由“家人”被貶為“下人”，兩者都不符合顧慎為心中的真實感受，“謠言很快就改變方向。”
- n6 C' T# C7 H3 T
/ {( i; E, `6 P  H    方聞是雙眼睜大，“龍王……您不會以為刺客還要動手吧？其實只有天山宗的方殊義死於刺客劍下，上官鴻不是木老頭殺的嗎？都算是偶然，不會每次比武之前都發生吧？”
) W) v9 X& `4 a" ?( f$ r
! X4 W. S- s" _# T. }; b9 q    “今天晚上就知道了。”

    “這個木老頭。”方聞是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房緊閉，這才放心大膽地說下去，“真是個怪人，我怎麼看他都像……奸詐之徒，他說上官鴻自己把自己刺死，可信嗎？”

    “我跟荷女又查看了屍體，木老頭說的應該是實話。”

4 o$ T6 N; p4 \' W3 X9 p0 w- ^2 T    方聞是對什麼都搖頭，“比武、暗殺之類的事情，我不懂，也插不上手，龍王心裡自然有數，我就擔心張楫的收買，咱們真的什麼都不做嗎？”

$ s) ?% V# [! {7 V2 k7 I    “暫時。”
& t2 q9 l2 ~) r  X
" @" d7 M/ B: f* \    “嗯，可我越想越覺得龍王那天晚上的話有道理，貧賤的時候過來投奔龍王的人，早已做好吃苦的準備，境況再差，也很少發生背叛，反倒是快要成功的時候，人人都有預期，龍王一個照顧不到，就會有人心生怨氣，成為被收買的最佳目標。”
: s4 s3 s# ?2 M; n( k& J! b* }
1 \4 u* S/ m) F- t    “這是張楫當年說過的道理。”顧慎為略作加工，轉述給了軍師。
& C" @1 E  N* i+ }6 c3 k! v
    “張楫還真是個人物……”方聞是難得地讚揚對手，頭卻還是搖個不停，“這麼說獨步王允許張楫放手一搏了？也真夠奇怪的，羅羅慘敗，張楫罪責不輕，居然還這麼受到信任。”

    “這是他最後一次機會。”顧慎為特別能理解上官伐此時的心態，就像他對初南屏，正因為期望頗高，所以才會在失望之後給予更多的信任，“張楫必定全力以赴。”

& ~0 E6 l6 M, ~- e1 X; Y5 W    “張楫真正想收買的人會是誰呢？只要找出這個人，龍王就用不著按兵不動，可以發起反擊了。”
/ D- u' ^7 G4 H7 `" i
    “嗯。”
: L. v6 R& h) X  I
    “我得好好尋思一下，廣泛撒網只是障眼法，張楫必定早有人選，那才是他準備花大代價收買的人……龍王得準備今晚的比武了，是吧？”

+ b0 j) B" y- D. |# A4 K% r" f    方聞是告退，不到一刻鐘又回來了，“差點忘了最重要的事情，我沒打擾龍王吧？對戰小初，龍王肯定……我不廢話，龐靖我已經見過了，一個絕對不可信的傢伙，他說他只想要錢，可我覺得他更想要龍王的命。龍王是中原人，你們兩家……從前沒有私怨吧？”
3 i' Z( R# l+ @$ i: N4 H
    方聞是的嗅覺很敏感，他從龐靖笑呵呵的熱情接待中感受到了某種威脅。
0 {1 G  g9 v6 P; M* |& h* V
    顧慎為沒將四諦伽藍法奉住持講述的故事告訴軍師，那是他的私人恩怨，軍師理解不了，也不會支持，“他代表中原，絕不敢以私怨破壞公事。”
% Y* u0 m! r8 K6 L; ]- ]
    方聞是將龍王的這句話當作承諾，再次告退。
2 V) L4 J! x$ n& T+ M7 k5 a
    直到臨近傍晚，顧慎為才騰出一點工夫練習狹刀，繁雜事務對練武影響巨大，顧慎為覺得自己的手和刀都有了一點鏽澀，不像平時那麼運轉自如。
* s' R1 i$ L5 z4 Z! c
8 e; b" ~; I/ r. N/ _5 _    第三場比武即將舉行，龍王與部下“自相殘殺”竟然吸引不少關注，又有人花錢求取觀看位置，不過大家都變聰明了：講好事後付錢，萬一有意外發生，導致比武取消，錢自然就不用給了。

    刺殺看樣子不會再發生了，顧慎為與初南屏一同前往北城，近三百名衛兵前呼後擁，再膽大妄為的刺客也得退避三舍，何況在許多人看來，刺客就是龍王的人，他總不至於暗殺自己人。
! h& C" F  J0 B) L
    趕到督城官府邸的時候，裡裡外外的人都睜大了眼睛，在龍王的隊伍中尋找美艷少女，互相打聽到底誰是鐵玲瓏，很快大家就失望地發現，三百餘人的隊伍中，一名女子也沒有。

+ `. N  e  _) @7 a    府內，龐靖比其他人都要興奮，城主比武是中原組織的，接連兩場空輪，實在很讓他感到有失顏面，這回好了，兩名比武者全都到齊，總算可以上演一場完美的對決。

8 O( p9 w9 U- Q! n- A/ W2 X9 T7 t9 l    離二更還有一段時間，龐靖拉著龍王到人少僻靜的地方，低聲說：“我跟方先生解釋過，可還是有必要親口對龍王說一聲，這場是龍王對陣初南屏，下一場肯定是獨步王上陣。唉，不好安排啊，如果不是非要將曉月堂御眾師跟北庭人安排到一起，那倒好辦了。”

    “現在的安排很好，獨步王也不用非得比下一場，先解決御眾師跟莫林的恩怨吧。”
& ]# v9 u# R" a; J: L
    龐靖長出一口氣，顯得很高興，“能這樣安排就更好了，這兩個都是攪局的人，先淘汰一個最好不過。”
9 Q1 g8 |8 {2 W1 ?
' b/ D2 L0 a$ T3 }    顧慎為回到場中，接受眾人的拜見，獨步王、荷女、上官如等人都沒來，大小罩子與富商們雖然跟街面上的人一樣，對龍王的緋聞極感興趣，卻一點也沒有表現出來，甚至沒人對此交頭接耳，在龍王面前都顯得極為謙卑。

    顧慎為在人群中緩慢前行，五名胡士寧指定的勇士隨侍左右，更外圍是一隊隊的衛兵，木老頭、屠狗、上官飛等人各司其職，守衛不同地段，現場每一位觀眾無不名聲顯赫，就算是花錢混進來的人，也都在城裡有家有業，絕無來歷不明者。
1 P1 ?# S4 o) o% `6 R1 u2 G  [9 y
    方聞是的判斷或許沒錯，前兩次暗殺都屬偶然，這一回將絕對安全。

# N$ O3 E$ ~: [  S9 e+ L    比武過後，將有更多的人相信方殊義和上官鴻死於龍王的命令之下。

    初南屏受到了冷落，沒人相信他能贏，甚至沒人相信他會全心全意比武，無非就是做個樣子，如果他真敢跟龍王爭女人的話，這倒是一個退出競爭的體面台階。

    二更鑼聲已響，龐靖伸展雙臂，示意眾人止聲，他要宣佈比武開始了。
  U2 R' w) d5 \" n9 m, L) |" M
    意外就是這個時候發生的，龐靖張開嘴，剛剛吸進一口氣，一個字還沒說出來，卻將滿庭院十幾處燈光吸滅了。

/ s% B: `6 }% \! d- j! u) F2 F    督城官府邸突然間陷入黑暗，先是一安莫名其妙的安靜，緊接著有人大聲喊道：“殺死龍王，替孟氏報仇！”

1月23

第七卷 絕巔之崩 第一千零一章 蠟燭

. N& ~; z8 g3 v4 r/ n( e1 x, K  騷亂來得快去得也快，督城官府邸裡只傳來寥寥幾聲驚呼，外圍的衛兵們已經舉著火把衝過來，重新照亮場地。

* `0 g! i( J& W  z    守在街上的居民甚至不知道裡面發生的事情，仍在議論龍王的風流韻事，有人隱約聽到“孟氏”兩個字，也沒當回事，在璧玉城的勢利目光中，孟氏已經成為塵封紙埋的久遠故事。

/ f5 ?2 `0 M0 L    庭院裡好像什麼也沒發生，觀眾們一個不多一個不少，全都站在原地，剛才發出叫聲的人這時羞紅了臉，低頭後退。

2 ]* ?1 a7 ^6 q) r% r: I: |2 [    龍王站在東邊，鎮定自若，雙手甚至沒靠近刀柄。
1 h2 X9 B% U/ P5 p, {' d# N0 t' g
    整件事情就像是一次拙劣的惡作劇。

    “誰？剛才誰在亂喊亂叫？誰打滅了燈火？”龐靖惱怒地大聲質問。

- P- u. D$ q+ C# t) R6 m' Q" q    明明有人叫嚷著要替孟氏報仇，大家都聽到了，可是每個人都覺得叫聲來自另一個方向，於是互相望來望去，誰也不吱聲。
! ^6 v. M. }7 D# b; V  `' ?: E
' P7 Y, l+ J0 }    至於場地四周的十幾根巨燭，原來是被人提前動了手腳，燭芯只剩下短短一截，計算得頗為精準，居然同時熄滅，能正好趕上二更天，就有點湊巧了。

9 M  b2 H& N- E7 ?    不管這場騷亂的目的是什麼，它都破壞了整場比武的氣氛，“主人”墨出一如既往地不聞不問，睡得似乎更香了，龐靖猶豫了一會，大概是認為不值得為這麼一點小事發怒，哈哈笑道：“璧玉城的風俗跟中原還真是不一樣，比武繼續。”
9 o' {) h" z  S6 J, L
' C$ @  r7 n8 F    數十名中原與龍王的士兵手持火把站成一圈，這回再想讓燈光同時熄滅是不太可能了。
% P" F$ L3 S: s' V# |
    顧慎為保持沉默，光明剛一恢復，他的目光就在庭院裡掃了一圈，木老頭、屠狗、上官飛等人都守在原地，沒有任何異動。胡士寧選出的勇士也各司其職，只有三人與衛兵們一同走進場地，都在龍王的視線範圍內。
. g) h, T* X, ^* E
4 _0 Z( X9 ^2 x& e9 @    顧慎為仍然覺得事情不對勁，緩步走進場地，看著對面的初南屏，突然加快腳步。而觀眾們也在這時發現異樣：本應與龍王一同進場的初南屏，竟然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5 B" ^* j4 _7 [4 J    龍王的衛兵們立刻跑過去，放倒初南屏，抬著他一陣風地跑出督城官府邸，驚訝的人群自動讓路，然後有人指著地面叫道：“血！”
9 n5 i! X8 n  N9 L$ X0 `6 T: Z
0 j. c( }; k6 d; d* m  G% T    剛剛平息的騷亂又要重燃，顧慎為沒有跟衛兵們一塊離開，站在原地，向數步之外的觀眾快速掃視一遍。隨後大步走向其中一人，右手拔刀出鞘。
% q! A5 h' n5 n
1 w. n+ D/ O5 H- P8 i  j    可能的騷亂被生生壓了下去，龐靖不開口，連裝睡的墨出也睜開一隻眼睛，望著拔刀的龍王。

3 O6 P. d/ C# m* ^; y- D, _    被顧慎上為盯上的目標是一名三十幾歲的中年人，身材微胖，白淨面皮，頷下留著稀疏鬍鬚。不少人認得他，“賈聯。弄錯了吧？”人群小聲議論，但是站在賈聯身邊的觀眾，還是立刻讓到兩邊。
$ u2 N& Y( w+ n8 J0 R& g% a
    賈聯表現得很鎮定，只是笑容有些勉強，“龍王，您這是什麼意思？”

& R& h6 Y0 O& R* E8 v3 S! R3 p    顧慎為問：“誰帶他進來的？”

    一名滿頭是汗的胖子顛顛地跑過來。“是我帶來的，龍王，賈聯在南城賣點雜貨，不會武功，這裡大概是有誤解……”
  R: \1 T3 v* f, E  G
! _- l1 Y: m$ Y* I6 k9 X+ U9 ~    胖子是南城有名的大罩子。不停絞動雙手，慌張地為賈聯辯解。

    顧慎為瞥了胖子一眼，沒再理他，舉起左手，說：“這是你店裡的東西？”

    許多人沒看清龍王手指拈著的物什，胖子離得近，探頭瞧了一眼，扭頭對大家說：“是一根針，普通的細針，誰家裡都有幾根。”

! U. R9 b; }- C  b. e; n6 U' N    “可能吧，幾乎天天都有人來買這種東西。”賈聯仍然鎮定。
6 [" }! Q8 J! |3 s7 w2 z% G% D
    顧慎為向右前方邁出三步，胖子急忙讓開，與龍王保持著七八步的距離，他聽說過規矩，五步之內可能就會惹得龍王動刀。

- H- w) N5 Q/ k, R8 |    沒錯，就是他，顧慎為暗道，他在查看初南屏傷情時發現了這根鋼針，從受傷位置判斷，暗器必然來自賈聯這個方向，雖然共有四個人存在嫌疑，但是在他目光一掃的時候，只有這個賈聯表現出不同尋常的鎮定。

    這是一個人掩飾過頭的表現。

1 H8 g) j( O! h  i& \/ B* P- g9 H; s- F    顧慎為已經確定這就是刺客，可是當著數百人的面，他需要更直接的證據，“你跟得意樓是什麼關係？”
$ q2 U# T" Y4 `# z3 D* h: D
    “得意樓？沒什麼關係，或許有人來我這裡買過東西吧。”賈聯平靜地說，沒有承認任何指控的意思。

    站在一邊的胖子這時卻插口道：“咦，賈聯，你從前不是在望城巷做過生意嗎？應該認識得意樓的人吧？”

    胖子只希望將自己敝清，可無意替賈聯撒謊，兩人交情一般，帶他進督城官府邸，純粹是一樁生意。

5 u4 t- ]/ O$ B4 s3 R0 u- B0 V    賈聯一時語塞，人群圍了過來，龐靖站在最裡圈，興緻勃勃地看著這一幕。

3 ^7 Y* M" E0 K- R- A    “那是多少年以前的事了。”賈聯尋思了一會說，“得意樓弟子都死光了，還說什麼認識不認……”

    話才說到一半，賈聯縱身一躍跳出人群，撲向西北的牆頭，那裡衛兵最少，也沒有高手值守。

    在熟人眼裡不會武功的賈聯居然露出一手不錯的輕功，眾人都呆住了，尤其是胖子，張大嘴巴望著那道身影，臉上的汗更多了。

( O4 H/ t; }6 P0 c" N    顧慎為沒動，另有一道身影追了上去，賈聯躍到牆頭立足未穩，追趕者已經站在他身邊，一掌擊出，賈聯又跌回院內，被衛兵包圍。
1 i  O# I2 G: n: ^2 A8 `: ?( `0 j
& ~; z& J' {! u0 V* {' t; J- f5 J6 \    中原劍客駱啟康站在牆上，向龐靖點點頭。

; o- G, X( s3 `5 r# Y; ^) E. m1 Z    龐靖用誇張的聲音叫道：“死了沒有？好啊，竟然敢在我和龍王面前破壞比武……”

5 y; x2 p, X# K7 B$ M! c0 N    賈聯沒死，被衛兵押過來，嘴角流血，看向龍王的眼神中全是憤恨，“沒錯，我要替得意樓報仇，你是罪魁禍首，可惜我不是你的對手，初南屏是最大的叛徒，早就該死，哈哈，他中了毒針，活不了多久了，殺死一個，我也值了。”
1 w1 O4 Y, k- d2 y) y+ k  @: J
    賈聯當眾承認自己是刺客，別人都佩服龍王眼光精準，唯有帶賈聯進來的胖子嚇得半死，“賈聯，我他娘的當你是好朋友，你害我不淺。”隨後向龍王和龐靖跪下，兩邊磕頭，“我該死，我瞎眼，可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 h# Y+ v; s, L& y9 O    龐靖撇撇嘴，“我管不著這事，生殺予奪都在龍王手裡。”

8 v# i( n" `! Z: Q. E7 p5 c/ o. O6 V    胖子早已不顧臉面，膝行數步，可憐巴巴地哀求，“龍王饒命……”
: B' R6 {- G) Z% _. N3 k7 @  X
4 M3 ~% U8 r% l+ j    顧慎為沒有理他，徑直走向賈聯，衛兵們鬆開手，讓到一邊。
  O; X6 ^  a; E5 M7 J, K
  n' Y  z. N6 E* r- X    賈聯白淨的臉上一副凶相，“彭仙人在天有靈！”

    顧慎為揮刀，賈聯雙手一揚，擲出數十枚鋼針，點點寒星，將圍觀者嚇了一跳，沒等他們做出反應，龍王已經結束戰鬥。

    鋼針好似遭到勁風疾吹，半途無力，紛紛墜落，龍王的狹刀在賈聯面前一掠而過，未留任何傷口。

    “好刀法。”龐靖大聲讚道，大多數人根本沒看清這一刀的路數，但是都跟著都護官大人一起叫好。

/ ^& M* @, G1 H6 Z3 J0 l2 ]8 \    顧慎為轉身走到胖子面前，將左手拈著的鋼針扔在地上，“不准你再邁進督城官府邸一步。”
( }; k3 |% s5 A1 ~, e2 p* g; c" ]
    胖子連連磕頭謝恩，他在璧玉城的地位很可能因此一落千丈，但總算是保住了性命。
6 S7 N$ U5 L( [" d7 h& V
    “比武結束。”顧慎為說，向龐靖點下頭，由衛兵開路，向外走去。

    直到這時，賈聯的臉部正中間，從髮際直到下巴，才出現一條極細的血線，駱啟康走過來，輕輕將屍體推到，衝著龐靖，嘴角向右上方稍稍一揚。

8 S+ s2 N; e  z; Z' N    第三場城主比武“如願”發生重大意外，整個璧玉城都沸騰了，顧慎為返回護軍府的路上，光是初南屏的生與死就有好幾種說法：先死後活、先活後死、當場就死、半死半活，等等。
0 ]4 O5 q7 c/ K& s8 q
# g+ R! p- A6 F3 b% n  b    最後是龍翻雲派人送來準確消息：初南屏沒死，孫神醫正為他驅毒。

    初南屏全身心投入今晚的比武，以至於完全忽略了側後方的觀眾，衛兵們並未懈怠，但是重點關注的是那些會武功的人，誰也想不到賈聯會是威脅。
4 Z( k- p  [3 i4 C- a" q
    剛回到護軍府，又有消息傳來，督城官府邸那批有問題的蠟燭就是從賈聯的店舖裡購買的，墨出惶惶不安，立刻讓莫林將負責採購的僕人押送給龍王。

+ C( I4 _9 [$ E; O+ {% C    僕人說不出什麼，一個勁兒地哀求，聲稱自己上當受騙，從賈聯那裡拿了幾十兩的回扣，買進一批貨物，僅此而已。
5 l' k0 d9 S9 ^( Q3 t( R0 L& ?
    僕人被收押，顧慎為、龍翻雲等人都覺得他是無辜的。

" R) o' L( K3 Z- V4 ?: @7 g    凌晨時分，疲憊不堪的孫神醫來到龍王書房，宣佈已將初南屏救活，“這個賈聯不會用毒，好幾種摻到一塊，反而救了小初一命，不過驅毒就比較麻煩。小初的命是保住了，但我不敢保證完好無損，他要是變傻變呆什麼的，可不能怨我。”
4 C' w0 w9 U; B4 x$ Q6 @
    沒人埋怨孫神醫，顧慎為命眾人都去休息，自己在書房裡等待。

    天剛亮，南城還一片寂靜，木老頭與屠狗回來了，兩人接受龍王暗示，監視那個胖子，在目標想要逃走的時候逮回來交給龍王。

6 z" d  Y' Y  T8 ~. z+ e7 @    胖子癱在地上，臉上的汗多的像是在洗臉，“龍王，您已經放過我了啊？”
- }2 H: h0 b/ E8 O& G8 ?$ C5 {
* m% g' u& e. U4 I$ R    “一人發射暗器，一人彈出迷藥，你跟賈聯的配合還真是默契。”顧慎為冷冷地說，賈聯的武功勉強可算是高手，想要暗算初南屏還差著一點，必須有人配合才行。
, y' u' i- q  t( S/ {8 Q
    胖子瑟瑟發抖，“龍王，聽我解釋，曉月堂，這都是曉月堂的主意。”

6 z; J4 q7 B  C( I" s5 o+ Q, B' W3 G' k
$ Z4 U$ T2 _# i9 {' @

1月23

第七卷 絕巔之崩 第一千零二章 泄密

    胖子名叫馬標，熟人都叫他馬大販，是西南城牲口市的主人之一，雖然並不經手人口與牲畜，卻要負責協調眾多商販的關係，安排先來後到者的位置，是名副其實的大罩子。

* O' s% u' M* ^- S    犧牲這麼大的事業，只為了幫助交情一般的賈聯報仇，實在有點說不過去。

$ m1 ~) v7 G! Y2 `- d/ B# V, T    木老頭頗認真地對龍王說：“我最瞭解這些胖子，陰險狡詐，滿嘴謊言，上來就供出曉月堂，只有兩個可能，要麼是在故意東拉西扯，要麼是想隱藏更大的秘密。龍王，讓我給他上刑吧，保管讓他連放屁都是實打實的。”

+ j) x4 k8 ?" y7 x; ?5 a' Z8 `# \    屠狗皺起眉頭，好像這就聞到了臭味，“你就想折磨人，總得先讓他說完，再判斷是不是實話。”

) N; z" h" x; {: N    木老頭切了一聲，見龍王似乎更認可屠狗的主意，不吱聲了。

0 k- `$ V  u6 @" ~$ a    馬大販早已嚇壞，與木老頭無關，賈聯劈頭蓋臉挨的一刀，他記得清清楚楚，一回家就收拾東西，準備到樓蘭去避避風頭，沒想到正落入兩個老頭手中，他會點武功，可是見到龍王的部下就投降了，未做任何反抗。

6 X, X: J- b* g; {! g: _% F6 t0 K    “我不隱瞞，一點也不，其實我也被騙了。”

  F4 c; {9 G- I- q    整件事情還是與賈聯有關，他拿出兩萬兩銀子，作為一名小雜貨商，這可是一筆極大的數字，馬大販不相信賈聯有這個實力，再三追問，賈聯於是引見了一名曉月堂弟子。

    曉月堂弟子名叫唐簡，露了兩手，劍法與迷藥都讓馬大販吃了一驚，“他們告訴我撒點迷藥就行，還給了我一樣裝置，藏在袖子裡，發射的時候誰也不會注意，他們還說這是為了讓初南屏難堪，小小地報復一下。根本沒說暗器和殺人的事。”
8 P5 g# A* C/ g8 [
    “你就信了？”木老頭可是一點不信。
& o" {6 b; M9 k' c" I
* [: D6 c( p) P$ d* r) L" q: y    “兩萬兩……”馬大販伸出兩根手指，希望這能解釋一切。

. k) A! j: [6 o( [' B. `" A- r6 V1 J; X    “胖子在撒謊。”木老頭肯定地說。
! D  m1 @  \! p, _8 W
    顧慎為還沒做出判斷，外面衛兵進來，通報說曉月堂派人送來一件東西，需要龍王親自收檢，隨後另一名衛兵雙手捧著木匣進來，放在桌面上。
0 P  f6 I0 V" l; X8 l5 ]' Y: @5 M
+ z$ h0 G$ I# A# N% a    “小心。曉月堂的玩意兒不能亂碰。”木老頭提醒道。
+ b' @3 E$ h1 l
/ H) y6 f. I2 R7 W( A    顧慎為略作猶豫，還是直接打開木匣，看了一眼，從裡面拎出一顆頭顱來。
" N  l% u( b5 ?0 J$ ~
: d/ b5 R0 V/ D5 v! I    馬大販啊的一聲尖叫，扭過頭去，可是沒一會又重新打量頭顱。“這、這就是唐簡！”
1 ^0 ]8 p0 G- _
1 t2 X( `% I) P7 K. S    “預謀，一看就是預謀。”木老頭越發肯定，連屠狗也覺得過於巧合，點頭說：“荷女在搞什麼把戲？就送來一顆頭顱嗎？有沒有信件說明什麼的？”

* U0 a0 h: i0 Q' d1 l' @( I    顧慎為將頭顱放回木匣，“沒有。”然後問馬大販，“滅蠟燭的主意是誰出的？”

, s- ]. G1 J$ g9 t    “啊？”馬大販一臉茫然，沒想到龍王會關注這件小事。“是、是……反正是他們兩個。”
% a! H( H. G. [* F: Y2 w8 Q
: M% H$ u8 Y* J  r) ]    顧慎為叫進來衛兵，將馬大販同樣收押，直到出了房間，馬大販還在哀求，“龍王，我捐出全部家產……”

    木老頭沒有立刻告辭，目光閃爍，問：“龍王。熄滅蠟燭這一招……是不是你也想用在跟獨步王的比武上啊？”
( ?* a; }. j8 X& a7 |
+ w, C" I9 b( D0 E    屠狗沒明白過來，驚訝地說：“龍王聽風辨位的本事很好嗎？獨步王應該也不會太差吧。”
% a& O. @3 X% m" H, g* {$ D
% |# W4 r+ F3 v7 D8 r1 g& b+ Z    “你懂什麼？”木老頭不屑地說，仍然盯著龍王，等他的回答。

    顧慎為點頭承認，“這是我的計劃之一。”
! u9 @# F& }: w9 T
; h' P$ m( J5 s6 x5 {% s    練武之人多少都有些聽風辨位的本事，但顧慎為相信，沒有武功比死人經在這方面做得更徹底。這是他與獨步王相比最大的優勢之一。
+ L% B9 w) H' X. I* L/ v+ j( `( g
    “還好只是計劃之一。”木老頭捂著心口，“走吧，老狗，別在這兒耽誤龍王時間了。”

    第三次暗殺。看上去仍然像是巧合，卻提前揭穿了龍王的計劃，雖說只是“之一”，其實是最核心的內容，今後的比武中必然會對蠟燭提前檢查，並加上不易熄滅的燈籠與火把。
7 L+ ^& l  k6 z' d
$ O6 n3 ?9 h- ]% `% a5 K    顧慎為握住刀柄，尋找出刀的感覺，他的武功仍在進步，可是回想在通天關與獨步王對的那一掌，他仍然沒有多大勝算。
. Q$ a# y, }. j
& `' _3 F4 O2 }- V" Q8 E, ?* I    獨步王更厲害一些的左手掌，顧慎為甚至還沒有見識過。
* F" ~: Z1 G3 t$ e
" a8 u3 L# x0 m4 e    成群殺手拱衛的金鵬堡，主人修煉的武功卻沒有多少殺手風格，顧慎為想起他在石室中看到的圖案，疑惑越來越深。

    上官家與大雪山早年間必有極為複雜的聯繫，可惜大雪山這邊無人記得，隨軍的術士能講出千年以前的傳說，卻對上官家族沒什麼印象，只知道雙方是世仇，金鵬殺手每年都要從大雪山擄走一批兒童，並暗中挑撥五峰混戰不休。

    顧慎為走出書房，前去探望初南屏。
2 X( L6 D* H/ e
    紅蝠恰好走出來，向龍王施禮，輕聲說：“他睡著了，他的眼睛好像不太好。”

# }% F* ]& |3 J3 q) w& k% _* W    “孫神醫怎麼說？”

/ b" K2 p1 [# K" W8 |! b    “他說小初中的毒藥太複雜，從北城送回南城又有點晚，能救下一命已屬萬幸，小初的五官都受到影響，眼睛尤甚，能不能徹底痊癒，至少得等三天之後才有定論。”
* I) a6 k, P% M2 S* L
; B* _' D! S8 J    顧慎為不想進去了，“鐵玲瓏呢？”
, H) W4 b6 D- p) z
    “不在這兒。”紅蝠輕聲說，目光中多了一份審視，她顯然也聽說了傳言。

: L$ t$ r# o: i    需要解釋嗎？紅蝠一直與上官如保持著聯繫，對她說的話很快就能傳到鯤社，顧慎為選擇沉默。

    看著龍王的背影，紅蝠無聲地嘆了口氣，她曾經奉命色誘過龍王，從那時起她就知道這不是一個普通的男子，“教頭真是不幸。”她低聲自語道。
, v" p6 I) y, C. g4 Z9 ?4 t" n
  ^- f- |+ M0 j0 H# \9 a; Y2 g0 h    跟龍王一樣，鐵玲瓏夜晚值守，白天休息，可她今天沒有睡意，坐在自己的房間裡，輕輕擦拭狹刀，不知多少遍了，她仍然覺得雪亮的刀身上沾有灰塵，非得再擦一次不可。

! T# Q. r/ e- k* k    “龍王，我有點理解你為什麼不讓我練習韓無仙的厥陰指了，瞧這刀……”鐵玲瓏右手舉刀，刀尖衝上，左手手指輕輕地從上到下撫摸刀身，目光隨之移動，一臉的痴迷，“一斤多點的精鋼，造就這殺人的利器，根本無需用力，它自己就能刺穿皮膚與血肉，我所要做的就是將它準確地送抵目標。”
/ W/ l8 p/ F$ l; ^/ i
" s3 b- |8 `$ |5 ]/ ^* @( Y    鐵玲瓏忍不住用左手食指觸碰刀刃，彷彿好奇的孩子，明知火焰危險，仍要伸手拭探。

+ T( ]; a3 l& G" v5 f$ N    就像她說的，皮膚在刀刃面前脆弱不堪，像是一陣和風自動避讓高山，指尖顯現一道傷口，流出一滴紅寶石般的鮮血。
( C7 {' N* t' q( E3 [
    鐵玲瓏盯著血滴看了一會，將手指伸到嘴裡允吸，扭頭看著龍王，露出不太好意思的微笑，慢慢地這微笑像鮮花陡遇寒潮一樣，由盛開轉為衰敗，她仍然含著手指，不再允吸，而是在用力咬，兩行眼淚靜靜地流淌。

. r2 D, n+ T" K. A/ `" U- V- E' ~    “小初不會死。”顧慎為說，最好的做法是讓鐵玲瓏自己感受痛苦，可他得留下問幾句話，這是極為殘忍的選擇，連他也覺得猶豫。

    鐵玲瓏取出手指，鮮血淋漓，她全不在意，“是我把他害成這樣的。”

# n9 h0 `! u  P* U- R. w    “與妳無關。”

    “不，跟我有關，是我出主意讓蠟燭同時熄滅的。”
1 \, Z9 k, t- h) b
    顧慎為有一次曾經向鐵玲瓏提起過，他正在練習黑暗中的劍法，這也是他必須要問的事情，結果鐵玲瓏自己說出來了。
; _  a, P5 L" V
$ v/ z' T2 w% m. R5 J    龍王的話語焉不詳，鐵玲瓏每晚潛伏在黑暗中，自己想出了讓燈光同時熄滅的辦法——截斷燭芯，只要多試幾次，就能算出燃燒的時間，保證它們在預定時刻一塊燒盡。
& t$ K* d: v7 t" a2 w' e
9 s+ u0 ~; |! u( S! v+ x    “我告訴了聶增，以為……以為他很可信，一定是他泄密，我要殺他報仇。”鐵玲瓏厲聲道，眼淚止住。
; m% j, y( W8 R9 h3 ~
/ R) B* A; ]# X; q4 b* [    顧慎為開始下達命令，“收起刀，包紮手指，躺下睡覺，醒來之後去看看初南屏，忘掉聶增。”

: z% T5 s7 w& {4 O& R    “不。”前幾項命令鐵玲瓏全都準備照做，唯有最後一條不肯接受。
" F: A) M' |5 A/ E$ H
    “這是命令。”顧慎為提高了聲調。
4 A% }" Z( P7 `% ^( J
    鐵玲瓏是極少數敢在龍王面前說不的人，但是發現龍王非常認真之後，她也屈服了，“龍王不會放過他，對不對？”
2 n, V7 ^( S$ Z9 d2 G8 x
    “我會解決這件事，不用妳插手，明白嗎？”顧慎為必須將話說清楚，防止鐵玲瓏自作主張。

    鐵玲瓏想了一會，點點頭，掏出巾帕纏住受傷的食指。

    顧慎為回到書房，靜坐片刻，讓秦夜明去將聶增叫來。
# @8 o! z" }/ Y
    聶增護送軍師去北城了，直到下午才回到護軍府，立刻來見龍王。
) n; M, s1 G6 k6 U
    看著這名迅速成熟起來的少年，顧慎為覺得有點奇怪，當年聶增一心想報仇的時候，兩人有一種惺惺相惜之感，現在仇恨消除了，連在他們之間的線似乎也斷了，彼此看著都很陌生。

5 _: s" X: Q. c& b, X9 h0 T! `1 A    “龍王找我？”聶增神情自然，沒有掩飾與警惕，只有一點驚訝，作為才十六歲的少年，他的反應出人意料地鎮定。
# e* W6 N6 w2 \
    “鐵玲瓏跟你說過熄滅蠟燭的事？”顧慎為的目光一刻也不離開少年的眼睛。

    聶增垂首，避開龍王的目光，“是。”
% k1 ^7 m7 f$ f) b# R) j3 g- B
- J5 Z  j1 @. u* S3 @    “你告訴過別人？”
' n# A, `  T% l# y" _. X
8 b1 _; B8 Q3 d$ w8 _    “我……我不知道。”
  O: J7 t8 }. j( l; o
$ O/ I$ `% j. P  p6 e6 p6 T    這是一個奇怪的回答，不知道為什麼，顧慎為相信他的話，起碼認為他沒有刻意說謊，“這幾天你私下見過誰？”
/ C, j% \- b( J9 F
    聶增頭垂得更低了，沒有回答。

- g  h* J  |" y. t) U. N2 O; }    “韓無仙？”顧慎為做出猜測，讓一名少年透露秘密而又不自知，整個璧玉城大概只有韓無仙才能做到。

4 C" J5 n- V2 d7 t8 Y3 ^* S+ G/ L    “是。”聶增艱難地回道，他偷偷去見過韓無仙，感謝她從前的照顧，最關鍵的是，他還想跟曉月堂堂主學習武功。
5 R" H: s: e5 ]- ^* }
3 W0 ?. W, v1 w  o+ @$ t5 P4 _
7 A0 u6 @. s+ n$ ^

1月23

第七卷 絕巔之崩 第一千零三章 換主

    施青覺對著鏡子，小心翼翼地將短髮刮去，他又像是一名和尚了，只是從嘴角斜下來的兩道傷疤似乎不可能痊癒了，皮肉翻開，觸目驚心地橫在臉上，平添幾分兇殘。

0 a& O, Y0 A. K. D& Q0 s    這點小傷自然用不著孫神醫，施青覺也拒絕了其他郎中，甘願讓它們就這樣凝固。

2 v7 Z9 y; s3 W  O. a& T    那個女人……施青覺也跟璧玉城居民一樣，用代稱指替羅寧茶，但他從此可以比普通人更進一步，“那個女人親手劃出這兩道傷疤。”
, g$ |- ]2 p( \, s+ B
9 {- t, M: K4 L+ I0 o* D1 H1 W9 A    當時的痛苦感覺已經消失，那隻握著短刃的纖纖玉手、那張滿足而美艷的面孔、那股難以言說的幽香，卻在記憶中被成倍放大，成為腦海中最珍貴的一幅畫面。

    施青覺各種各樣的美夢，總是以這一幕開始。
- n: D) ~2 d5 x$ |9 Y4 d
    他收起割髮小刀，掃視一遍自己的小小臥室，陳設簡陋，當過多年和尚的他並不在乎，可他的心已經不在這裡。

* L/ d# C) Y1 H7 S  R5 [    龍翻雲和紅蝠正在商議幾起案件的判決，施青覺守在門口沒有馬上過去說話，龍王身邊怪人多，他想，這兩個人明明像夫妻一樣親密，卻不住在同一間屋裡，如果傳言沒錯，他們一直相待以禮，從未踰越一步。
1 V# C0 z. F2 \9 k1 l5 ~4 W8 T: b
. q) p3 z) a) M5 O8 V# B) r    紅蝠很美，胡人樣貌更增艷麗，如今在施青覺眼裡卻只是普通。

    龍翻雲先看到了施青覺，叫道：“你來得正好，最近兩天的公文特別多，璧玉城的人什麼事都來找護軍府，我真是忙不過來啦。”
7 h5 k+ F1 n  Y4 M2 w* o) J% @3 H/ W
    紅蝠直起身，神情冷淡，施青覺分擔了她的許多職責，對此她很感激，可這名還俗和尚的某些眼神讓她很不喜歡，紅蝠自認為在辨認男人品性方面獨具慧眼，第一天接觸就覺得新主簿不是老實人。
) d+ ~0 j' v8 j! d5 ~
    施青覺避開紅蝠的目光，直接走到龍翻雲面前。雙手捧上一封書信，一言不發。
: n& D2 r/ C( {: O9 b: w
    “誰的信？怎麼送到你手裡了？”龍翻雲略顯意外，打開之後看了幾眼，臉色變得既驚訝又迷惑，“你要退出龍軍？”

& L8 C" V; L; d" r! t    施青覺深鞠一躬，龍軍將士不行跪拜之禮，他的腰已經彎到最恭敬的程度。“請護軍大人恩准，在下無德無能，實在不配擔任主簿之職。”
& C" R( c: H0 P9 H+ ?
    “為什麼？”龍翻雲繼續瀏覽書信，許多地方得由身邊的紅蝠替他念出來，信中措辭謙卑文雅，但是沒有提及具體原因。與書信一同交上來的還有腰牌等物。
8 }( i9 @6 R4 {6 D
    紅蝠問道：“施先生是另有高就了吧？”
4 S. J! P9 L* E3 L- v, i+ I
    “我準備到處闖闖。”施青覺避開了這個問題，然後又向龍翻雲鞠躬，“請護軍大人轉告龍王，四諦伽藍的事情我沒有忘，一有進展，還會回來稟報。”說罷，轉身向外走去。

    龍翻雲不知道施青覺與龍王之間的事情。正想招他回來詢問，紅蝠按住他的手臂，衝他搖搖頭，等施青覺走出大堂，她說：“少問，把這件事寫成文書，報告給龍王就行。”

  s, {# s, C, u; [1 r    龍翻雲越發迷惑，“你是說……他在執行龍王的任務。”
& X; ~/ B6 z5 N: t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龍王自有主意，他將護軍府交給你，把你立為城主人選，就是為了後顧無憂，所以你也不要多問，專心做你的事就好了。”
# u' e( @" S! Z4 ?9 M
    龍翻雲嘆了口氣。“我是大雪山劍客……”

    紅蝠笑了，“非得拿著重劍砍人才能讓你快樂嗎？”

    龍翻雲也笑了，慨嘆道：“要是沒有妳，我這個護軍尉連一天也當不下去。”

    “呵呵。你跟龍王都是聰明人，誑我賣力做事，連個一官半職都不給，你不知道外面的人……”

* Q1 P. h' s) h$ G: g    紅蝠突然閉口中不說，她原本只想開個玩笑，卻不小心說到了兩人的痛處：她想要的不是官職，而是夫妻名分，這恰恰是龍翻雲現在沒辦法給予的。
8 H7 v1 Y# D) Q3 H- E  q  x: A
    施青覺走出護軍府，又恢復了還俗第一天的狀態——無依無靠，就連身上的銀子也沒多幾兩，勉強夠住一晚最便宜的小客店，再吃一兩頓飽飯，一覺醒來就得挨餓。

3 [7 M7 P& S6 K+ @; c5 C5 L, z0 b    只是這一回，他有了明確的目標。

    百興居酒樓剛剛開張，客人不多，施青覺蹬蹬上樓，又像第一次來這裡一樣，徑直走到窗邊的一桌，坐在高大客人的斜對面。

    拿戈身著便裝，異常壯碩的身軀仍然引人注目，瞇眼看著光頭，“你膽子不小啊。”
: w5 m' r  ~5 @2 l
  e- F$ y; E/ E8 g    “鐵山想必也不招膽小之輩。”施青覺給自己倒了一碗酒，喝下去一大口，強忍直衝頭頂的澀辣感，不動聲色，他是應邀而來的，用不著害怕。
) r& w( N) p6 a
; a) K9 K- Z8 X$ o    拿戈哈哈大笑，探身過來，在施青覺肩上重重地拍了一下，“不錯，是條好漢，鐵山需要你這樣的人，光頭配你的傷疤不錯，保持。”

# u! x" \. ]* _. X) D. x/ P    一共三桌客人，都是鐵山將士，拿戈本來獨占一座，施青覺既然坐過來就沒有被攆走。

    酒宴延續了近兩個時辰，結束的時候施青覺已經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仍然來者不拒，豪爽地喝下每一碗酒，將這當成入夥的必需儀式。
5 a) k9 `+ |( g1 ~, K- m
* Z6 f/ C0 L* ]    雖然中途出去吐了三次，這名光頭帶疤的青年仍然得到鐵山眾人的喜歡，離開酒樓的時候，連拿戈都跟他勾肩搭背稱兄道弟了，“好兄弟，別擔心，龍王能給你的，鐵山會成倍給你……”
; Z; U8 A5 Y: L
    施青覺想要的可不只是金錢。

    趕回鐵山營地時，天已經黑了，施青覺路上又吐了兩次，清醒不少。
" W9 \/ s# H$ `7 r8 [! g7 E
; q3 |# J- a7 [- j    對拿戈來說，這點酒不在話下，站在路邊尿了一通，就已經全無醉意，來到營地門口他語重心長地說：“好兄弟，待會好好應對小姐，對咱們都有好處。”

    “放心吧，大將軍，我既然來了，就絕不讓你失望。”
/ ~: x, _" p& s3 f  A) a/ ^9 m1 G* t
    拿戈高興地點點頭，在酒樓裡，他允許施青覺叫自己一聲“大哥”，可這個小子的確很聰明，居然懂得進了軍營就得改稱呼，這一點可比手下的兄弟強多了，那幫傢伙永遠分不清場合，非得明白無誤地指出來，才知道該怎麼說話。
5 L' H1 u7 z3 W+ l6 Q
5 f" L4 h0 |1 P  U+ j  S) C    羅寧茶還沒休息。這幾天她很累，也很充實，經常熬到半夜，今天的心情尤其好，她去了一趟龍軍營地，無奈地向韓無仙求助，結果曉月堂堂主告訴她。荷女下的毒早就解了，根本不需要什麼七天領一次解藥。

    對韓無仙的話她不敢全信，可心中一塊石頭減輕不少，因此見到帶有明顯醉意的大將軍，也沒有過於生氣，“他是誰？你帶一個陌生男人回來做什麼？”

* a# e6 n4 v* F0 Y$ b- U' t9 s# o/ {    拿戈尷尬地咳了兩聲。“小姐忘了，是您吩咐我進城，將護軍府施青覺帶回來，我前天去往南城，今天完成任務。”

    施青覺立刻乖巧地跪下，衝著燈下的夢中人物說：“在下施青覺，自願加入鐵山。此生此世，永遠效忠小姐……”
) L5 e  A6 B! r
    “等等。”羅寧茶想起來了，荷女建議她將本事都用在男人身上，她琢磨半天，想起那個被她劃過兩刀的光頭，於是派拿戈將他帶來，可事情跟她想像得不太一樣，“你加入鐵山？那護軍府呢？”

3 f& P1 c% D2 f2 ^. @    “我已經退出護軍府。與龍軍再無干涉。”
' z+ [; y2 q% x' c8 c# J
    羅寧茶目瞪口呆，隨後勃然大怒，幾步走到屬下面前，拿戈個子太高，她夠不著，施青覺跪在地上，此時抬起頭來。高度正合適，於是不由分說，先在他臉上甩了兩巴掌。

7 h! d. V( Q2 K1 ], S' a    “笨蛋！蠢貨！”羅寧茶怒罵道，轉身尋找帳篷裡的小物件。沒頭沒腦向拿戈和施青覺扔去，“為什麼我就沒有一名得力些的手下，什麼大將軍，簡直就是大笨蛋，我讓你把他帶回來，你讓他加入鐵山做什麼？他離開護軍府，就再也接近不了鞠王后，我要他還有何用？”
% O5 d6 l; c) r' g' G  v
5 k) P( a8 r) w5 X& R% {# e; _1 ~    拿戈面紅耳赤，一句話也不敢多說，對小姐扔來的東西不躲不避，反正沒一件能砸到臉孔。

* F0 p* n* h6 P0 z) k0 h4 e+ H$ ?2 ?    施青覺更是一動不動，趁著羅寧茶顯出疲態手邊的東西也扔得差不多的時候，他開口道：“小姐息怒，我加入鐵山並非大將軍的要求，是我自願而為……”

7 a7 w7 ~5 j6 `6 m5 r    羅寧茶衝過來，“那你就是比他還大的笨蛋，你以為我巴巴地拉攏你是為了什麼？”

7 F6 k; Z2 w) Y* P# f5 H    施青覺坦然回道：“為了我心中藏著的秘密，為了我能給小姐出謀劃策。”
& [2 D' U: O8 |; `/ D! t2 o
* _' F% c: l! L( z! D    “你？就憑你？”羅寧茶鄙夷不屑，但沒有動手，在熟悉她的拿戈看來，這是好跡象。

    “做大事者必有參謀，獨步王有張楫，龍王有方聞是，在下不才，願當鐵山軍師。”
& O5 }0 V3 g! t, ]+ e( Z
2 e% g- x* T+ r. y' Q- b    施青覺越發狂傲，羅寧茶反而有點將他當回事，重新打量一番，尤其是他嘴角兩處傷疤，“你想當鐵山軍師，行，現在就給我出條主意，怎麼才能不留痕跡地殺掉鞠王后，還有荷女，我不想再跟曉月結盟了，有主意你就是軍師，說不出來，我在你臉上再劃兩刀，然後把你斬首示眾。”
+ p8 u% H+ l1 V# ~1 R' f8 m
    施青覺站起身，拍拍膝蓋上的塵土，左右看了看，什麼也不說。

    羅寧茶想了一會，退到自己的軟榻邊，“大將軍，你可以退下了。”
" \2 m7 y9 ^1 _3 H+ ^0 u5 H* d
    拿戈早在等候這道命令，立刻退出帳篷，一群兄弟正等著他，看到大將軍面色不善，誰也沒敢詢問。

# C. e  ^- A$ F    拿戈坐在自己的帳篷裡，長刀放在身邊，他最信任的十幾名頭目守衛帳篷內外，時不時傳遞消息。
+ `" S$ A- n1 [* U9 l7 C  L
/ H) s+ p6 }' z) k    足足半個時辰，施青覺離開小姐的帳篷，被士兵直接帶到大將軍面前。
: u& J% Q0 O& E9 v$ X; [% H4 x
2 `/ i3 C4 P) N: |1 ~2 H( z    “怎麼樣？”拿戈警惕地問。
) g5 j+ m9 S$ l( L& U
0 Z2 X* g) H% h2 b    “我已經取得小姐的信任。”施青覺平靜地回道。
, A( J! i, |6 @9 g* r; i
    拿戈使眼色，眾頭目全都退下，“你敢動手嗎？”
( S5 A) s3 ?2 c1 N- C2 e/ o, C
    施青覺抬手摸了摸唇上的傷疤，“此仇不報，誓不為人，但我需要時間。”

    “城主比武結束之前。”拿戈走到施青覺面前，“記住，你現在還不是鐵山的人，所以只有你可以殺掉小姐，在這之後，你就是我的軍師、我的兄弟。”
0 \- ^3 W5 \/ w
+ X) p% @) O9 p1 r7 c9 ^    只有我，施青覺也默默地對自己說。
% W9 K  |* L6 R: `
( x, q5 y8 k4 D- f- q) N

1月23

第七卷 絕巔之崩 第一千零四章 色膽
6 ^) a: r% Q& w1 i; T
) l1 x4 R$ Z! G1 E9 b    拿戈真是受夠了，他是堂堂鐵山大頭目，西域聞名的強盜，絕非某人的龐大寵物，原以為從獨步王的控制下擺脫出來是一件好事，事實證明女人就不能當首領，除了那股兇殘勁兒，鐵山女主跟大頭神沒有半分相似。

- g( F% O' b, U/ f, W    雖然只用一根手指頭就能碾死小姐，拿戈卻無能為力，大頭神死去多年，餘威仍存，他立下的規矩沒人敢改，他的女兒也沒人敢動。

    除非是外人。

; y4 T7 _/ v3 _: d  x1 Y    拿戈一度寄希望於小姐的古怪脾氣能惹來殺身之禍，可最近的一些事情表明，大人物們對小姐出奇地寬容，如果有一天小姐真的惹來麻煩，則很可能會是塌天大禍，連累整個鐵山，因此他與最信任的兄弟們商議之後決定主動出擊。

  q$ t5 R) h4 \9 a- s2 y    想從外面找一名殺手可不容易，這個人總得有殺死小姐的表面理由，否則的話事後各方勢力就會揪住不放查來查去，沒準順便又將鐵山吞併。

    施青覺在很多方面都比較完美：他是還俗的和尚，脫離了四諦伽藍，與各方勢力都沒什麼交往，雖然加入龍軍，但時間短暫，只是一名小小的主簿，連邊緣人物都算不上；上一次獨闖百興樓，他顯示出勇敢與莽撞，這兩者都是拿戈看中的品質；他被小姐親手劃過兩刀，有著再合理不過的復仇原因，最巧的是，小姐對自己造成的傷害不以為意，居然還想收買這個光頭小子。
) u% l5 [5 J4 W' m4 F4 y
" A& V- Q; O$ |    稍一接觸，拿戈就更滿意了，原來還俗和尚還很有野心，前往百興樓原本就是為了尋找鐵山叛逆者。

    如今計劃的第一步實現了，施青覺取得了小姐的信任，有機會下手了，不過，他還沒有完全取得拿戈的信任。
6 H* K4 l& t9 W, E% T6 v* Y* M
/ J" L4 i  o9 F1 B, _    拿戈外粗內細，自然不會隨便抓個人就當兄弟對待。因此他將最忠誠的部下集結起來，一旦意外發生，他就會破釜沉舟提前動手，那是最後的選擇，他希望儘量避免。

    “拿酒來。”拿戈下令，立刻就有四名小頭目從帳外走進來，胳膊下各夾著一罈老酒。
4 [  ?! f: s3 B8 W: O* J+ W5 C' A
    深夜的酒宴又開始了。這是鐵山營地常有的場面，因此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D$ W4 u- d/ f! X& m% W3 \
0 t7 X/ `; }6 g+ t. k6 O    施青覺白天的醉意還沒消除，又開始狂喝濫飲，這回他露出了原形，沒喝幾碗就開始嘔吐不止，即使這樣。擦擦嘴仍然要喝，由此引來哄堂大笑和許多好感。

    後半夜，拿戈起身去外面小解，舒舒服服地放水之後，他沒有立刻回自己的帳篷，而是去了附近的一頂小帳篷。

6 B8 j. `8 j  [& s, i$ \    羅寧茶的丫環小心正焦急地等在裡面。
/ n+ i. t: t2 M8 t
8 D2 W6 {% u4 m    小心本來是拿戈最初選中的目標，羅寧茶對下人向來兇殘。丫環弒主的理由很充分，可小心不敢，僅僅是殺死小姐的這個念頭就能將她嚇得渾身發抖，更不用說動手了，她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傳遞信息。
) C7 U. R  J3 b# s
/ s$ R* {4 P2 p7 u  ?+ k    “光頭小子都說了什麼？”

* `2 i- v& S1 e    “他說小姐美若天仙……”
, E6 {5 V3 B5 A6 C# e3 v
    “這些話不用重複了。”

    “呃……他說……他說鞠王后替龍王管錢，想要不露痕跡地除掉鞠王后，就得先從錢上動手腳，比如找人行賄什麼的。我不懂他的意思，小姐卻說是妙計。”
4 ~1 \0 j- M$ z% h$ Y
. D& [. v: E1 r+ j  C    拿戈點點頭，施青覺的計謀著實有些意思，向王后行賄，然後再公開捅出來，讓她失去龍王的寵信，這是殺人的第一步。

- m# I0 i8 L7 H" }) ?  J    “然後又說到曉月堂。他說不用害怕荷女，坐山觀虎鬥即可，荷女野心太大，早晚自尋死路。小姐對這個計劃不是很喜歡。光頭又說了許多，東面怎麼樣、中原怎麼樣一類的，我沒記住。”

    “很好，他有沒有說別的，比如暗示小姐有危險之類的？”
! T9 I! G% o: T( q; G# [# i
" B3 }3 D  m- l    “沒有，反正這個光頭很會說話，把小姐哄得挺開心，說是過兩天就封他當軍師。”

    “就這些？”
, K0 q4 x0 @' i( o5 E
    “嗯，就這些。”

    拿戈滿意了，回到自己的帳篷裡，對施青覺越發熱情。
( Q# [  t3 V* v+ P' [2 K9 C
7 b+ S$ V1 I) O" i4 \" {" o    施青覺的酒力透支太多，再也堅持不住，當著眾人的面撲通摔倒，對哄笑聲充耳不聞，早已睡了過去。
3 J5 N: T% D2 k5 e4 s; ?+ P% Z9 p
    他從來沒睡得這麼死，因此被推醒的時候感到前所未有的憤怒，任憑對方怎麼推搡也不肯睜眼，直到一盆涼水從頭澆落，他才猛地坐起來，發現自己躺在矮榻上，外面天已大亮。
- d& U9 l; e& X9 [. ~" K+ K
" W! [, `' V  @2 @, O8 B1 G! m    拿戈坐在他對面，臉色平靜，沒有半分醉意。

    “我……呃……”施青覺頭痛欲裂，連話都說不出來。
8 s6 z: Z7 X  g8 r6 l1 U6 ?
    “小姐要見你。”

- q9 i/ N  |: B4 K0 |1 L3 A    施青覺立刻清醒一半，在濕漉漉的臉上抹了一把，“我換件衣服。”

    “不著急，小姐出門得準備一會，咱們談正經事。”
3 b+ |. V7 F' P) T
    施青覺知道“正經事”的意思，“我有一個主意，小姐今天要帶我出門，那最好不過，不管到哪，我都會賣力顯示，讓大家都知道是小姐親自選中我這個‘軍師’，頂多三五天，我就會趁夜動手，然後大將軍秉公執法就好。”
; Z! ]9 N* {9 A5 ]
    “秉公執法？什麼意思，你不想活啦？”

( F9 e3 C8 l) N1 x    “想活，可是殺死鐵山之主這麼大罪名，總得有人站出來承擔。”

  s5 _8 K  f4 Z# t2 j1 I  F  h. e( R    這正是拿戈的計劃，不過施青覺答應得可有點太快了。

( r9 `6 _! i" {+ C% K    “就為了報這兩刀之仇？”

0 l7 k# x7 K0 s% m    施青覺向門口望了一眼，“說實話，大將軍……”
" U+ Q& p( a; s. E% Q; r
1 p* B) D$ |2 F3 |) o7 O    “哎，沒外人在場，你不用這麼客氣。”

    “大哥，其實我有一個小小的條件，我說了，你可別笑我，更別生氣。”

    “咱們是兄弟，有條件儘管說，我沒有不同意的。”
; r% i, ~; c) m. E; u9 J& F( m
    施青覺深吸一口氣，抬起雙手在自己臉上輕輕拍了幾下，終於下定決心，“殺死小姐之前，我要得到她一次。”

    “什麼？”拿戈一愣，隨後笑出聲來，“你想……施老弟，你這是……”
, Z$ I7 l3 A0 o% Q  u5 V, B* h( e# |3 [
! }& H, W3 t8 u! ^$ N# R    “色膽包天。”施青覺自己給出了說法，神色不變，“沒錯，不怕大哥笑話，我就是色膽包天。我從四諦伽藍還俗，不為錢不為名，全是為了女人。”

) ?3 v# K+ z, u) s+ }    “這個……天下女人多的是，璧玉城裡一抓一大把，只要肯花錢，隨你享用。”

3 c. x- s6 f9 P3 c: e' X6 _) T! A# |    “可是花再多的金銀也得不到……小姐這樣的女人。說句實話，西域大勢將定。鐵山要麼繼續當匪幫，要麼被某方吞併，絕無獨自壯大的可能，我就算再忠心，也頂多是一名小小的軍師，小姐能看上我嗎？有龍王、獨步王、中原人在。小姐永遠只會當我是奴隸。”
2 E! ^9 M7 D% H, c9 L
    施青覺摸了摸唇上的傷痕，這快成為他的習慣動作了，“我想報仇，也想得到她，我知道大哥和兄弟們的想法，我願意替大家除掉麻煩，事後也願意承擔罪責。絕不連累任何人，唯一的條件就是給我一個時辰，我不會讓小姐發出叫聲，所以到時候大哥只要裝糊塗就行。”
4 T9 p3 H( H; g7 X  r+ h9 x4 o
    拿戈對施青覺最後一絲懷疑也消除了，這名還俗和尚墜入魔障了，他的侃侃而談、他的嚴肅認真、他的狂熱興奮，都證明他已經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小姐有這個容貌，和尚也有這個可能。拿戈瞇起雙眼，尋思了一會說：“你不用告訴我你想做什麼，從現在開始，也不要再提一個字，反正你有一個時辰，過後，我或許有辦法救你一命。只是你要受些苦。”
3 t* K4 {& q; H% I2 l- x, P
' A1 g6 z# t% W1 q    “什麼苦我都能受，就是受不了……這裡的苦。”施青覺指指自己的心口。

    色膽包天，拿戈心裡默念這個詞，覺得自己找對了人。
8 P- i1 f6 }' p. {& _
    羅寧茶帶著新軍師去了一趟龍軍營地。名義上是看視兒子上官成，其實是見韓無仙，羅寧茶對體內的“毒藥”還不放心，希望得到進一步的確認。

7 I6 i' l, G/ c( N6 E! c7 u! w# U    不出所料，羅寧茶很樂意炫耀自己拉攏來的謀士，公開向龍軍將士介紹。
- R; u/ E6 H. d% ]) I; Q
    有人聽說過施青覺的來歷，不免對他冷嘲熱諷，施青覺一律不卑不亢地頂回去，尤其有一句話羅寧茶在旁邊聽到了，感覺非常好，“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龍王坐擁千軍萬馬，可沒有千萬個機會給每一名部下，鐵山雖小，卻是人人都有用武之地……”
% Z3 ]" F- U8 b) ~
6 B- k; F; K' z" O  S% K$ Q' s    很快，鐵山新軍師的名聲就傳出去，見過他的人有著一致的看法：施青覺比龍王的搖頭軍師還要誇誇其談，倒是挺符合鐵山之主羅寧茶的風格。

    第一天順利過去，羅寧茶很滿意施青覺的舉止，甚至開始琢磨新稱號，“軍師不好聽，參謀也太俗，得跟大將軍一樣威武才行。”但她想不出花樣來，“你想個詞兒。”
& ]4 ?1 T' H; I& w/ ]0 `) U0 b
    “嗯，中原人有大夫之稱……”
! T& X. P5 V! i! g- ?% Q4 O
    “大字很好，夫就不要了。”
: M8 w" Z5 L4 F% T( ^$ K
* Q, {" \$ o, ?4 S    “呃，還有學士、博士等等，都是皇帝身邊出謀劃策的人。”
( A7 }3 N8 r/ Y% W( u9 t) o9 B7 Q/ e
- @1 o  S3 R5 S6 \& Z# t    “大博士？”羅寧茶喜笑顏開，“從今以後，你就是鐵山大博士，跟大將軍一文一武，當我的左膀右臂。”
/ ~4 F) E9 N* R7 H) F
0 w3 L7 F& j2 ^1 ^2 U2 G# p* t6 j    雖然大博士的稱號肯定會遭到恥笑，施青覺卻對這一天很滿意，他居然能離夢中天仙如此之近，聽她說話，看她微笑，甚至嗅到她身上的幽香，這是幾天前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

    機緣巧合，施青覺心想，這是佛祖對他十幾年來苦心讀經的報答，他得牢牢抓住機會。

2 {4 L+ a( K* L9 ^5 y8 D6 r    躺在榻上閉目準備入睡，他的眼前又出現羅寧茶的身影，比從前更加清晰，更加具體，幾乎觸手可及。
4 H1 G9 H! Z, t8 i3 g( }
4 V! j! ~8 W6 P    施青覺又被晃醒了，這回他起來得很快，甚至擺出反擊的姿勢。

    還是拿戈，那副龐大的身軀絕不會有錯，站在那裡一言不發。
, }+ W* }# C. y2 l/ ]' w0 ~
5 `% A# n+ s0 Y  N# I- Y! x    外面夜色正深，施青覺詫異地看著模糊的身影，“今晚？可是……”
" U5 t* K% I* c' M# T
! y$ D$ @4 m: R( q! ?7 ]    “不能再等了，要麼今晚，要麼取消計劃。”拿戈說，他知道什麼叫夜長夢多，也知道慾望不可信任，多等一天，施青覺都可能徹底拜倒在小姐裙下，他就要今晚行動，明天是城主比武第四場，或許可以減少一些不必要的關注。
  A) b( i: L; O' u) k
    最關鍵的是，即使施青覺另有主意，這時也來不及實施了。
& ^+ u* M) f1 N  S" M4 Y# F
7 m! y2 @  `1 ?0 ~

1月23

第七卷 絕巔之崩 第一千零五章 捂嘴

$ p# |" a* h4 Z$ p6 b7 \    一包迷魂香、一柄匕首，這就是施青覺的全部裝備。
. X; H* e0 X0 v. J
8 T$ M/ S) v9 h1 V8 N' v    拿戈按著他的肩頭，頗為嚴肅地低聲說：“天亮之前我會把你送走，你到草原躲上一陣，我們在這邊虛張聲勢，日後再聚，還是好兄弟。”
7 M6 o1 @  {1 _/ F: i
    “是，大哥。”

    十餘名小頭目一一過來與新兄弟道別，其中一位顯然知道施青覺提過的條件，衝他擠擠眼睛，“真羡慕你啊，小姐名震天下，連北庭人和中原人都被她迷倒，你小子……”
2 ^6 a. c4 @1 U
+ D9 O- k& G: H* z2 S, Q    施青覺咧嘴微笑，事到臨頭，他還是有點緊張。
  ]- t+ _) `/ w  X
    拿戈推開調侃的小頭目，“三更天衛兵換崗，我安排好了，會有一小段空隙小姐帳外無人值守，你可以趁機進去。通常有兩名丫環侍候小姐，兄弟想要做事，就別留活口。”

9 p- {1 `& H0 I, W# Y* `    “是。”施青覺應道，全然沒有平時的口才。
) f3 ~, o3 A1 w0 r; z
. A$ q8 N3 w$ h: z    帳篷裡一片安靜，帳外響起兩遍清脆的拍手聲，拿戈雙手按在施青覺肩上，“鐵山三千兄弟的未來，全靠你了。”說罷將他推出帳篷。

& O8 k. Q* A. @- ]. t    施青覺貓腰快速前行，一名小頭目問道：“他行嗎？好像有點緊張。”

    “緊張就對了。”拿戈冷冷地說，“才還俗沒幾天的和尚，你指望他跟金鵬殺手一樣冷靜嗎？”
+ e( E+ R4 F) O# q* P/ t2 O) S! _
    小頭目臉上微紅，“沒有，我的意思是他可信嗎？”
* ?7 a: C8 \, o3 c
    對這個問題拿戈沒有馬上回答，掀開帳簾一角向外窺望，施青覺已經消失在黑暗中，作為一名沒有任何經驗的刺客，他的身手還算不錯。
; Z* L0 _9 E, m4 ^# x* K. [
( r- c$ ?7 D, U, g/ d& c6 y    “大家待會各回各處，我已經派人監視小姐的帳篷，這小子要是肯按計劃行事，那就一切太平，天亮之前把他送走，等小姐死訊傳遍璧玉城的時候。再追上去把他殺了抵罪。如果他想玩花樣——只要聽到外面有喊聲，大家就一塊出來，衝進小姐帳篷，把他們剁個稀巴爛，事後就說施青覺先殺後姦，愛信不信。”
3 b, l0 r2 J7 w8 v9 M# H
" v9 [) j6 G& d  g- a% I5 T9 o    “妙計，就是便宜了這小子。小姐可是大頭神的女兒，天下無雙的美人。”一名小頭目艷羡不已地說，雖然如此，給他同樣的條件，他絕不會接受。
  `/ B7 O# `% @( g. f
5 i2 ^% G: ]# L- b9 i( S    “再美也只是一個女人。”拿戈不屑地說，結束了談話。小頭目們齊聲應和，一個接一個地散去。
# j# `* L7 `* J* x' p; l
    施青覺從來沒做過這種事，心怦怦直跳，但是也知道貼邊行走，儘量別發出聲音。
( A  Y" A& R6 R. P' N1 b5 U$ R
5 C4 b  r* A( I; H, ?! B1 H    拿戈的承諾實現了，羅寧茶帳外一名衛兵也沒有，施青覺躲在陰影裡等了一小會。加快腳步，躥進帳篷，帳簾留了一處空隙，顯然是某位丫環的配合。
: Y/ p4 b: o) E
    他站在門口，一步不動，忐忑地等待，逐漸適應黑暗的環境。

    沒多外，外面傳來隱約的整齊腳步聲。時近時遠，衛兵們的巡視恢復了。
; ~6 ]9 ^; n! [# y: E
# ^2 ?  f5 e: t    在腳步聲第三次變得遙遠的時候，施青覺決定動手，他沒用迷魂香，掏出匕首，貓腰走出一步，改換姿勢。乾脆跪在地毯上，慢慢爬到小榻旁邊。

" O: Q% L) e5 b- k- }5 r. J, J    兩名丫環併排睡在上面，發出近乎一致的呼吸，被拿戈收買的那個或許就在其中。睡得這麼熟，很可能並不知道今晚的行動。
/ {! n! u6 ~& Q; E  t: d
. M5 H* s. h8 r- B3 D, Z  u4 y  ^2 G    施青覺跪在榻邊，只能模模糊糊地判斷喉嚨與心口的位置，他屏住呼吸，不知不覺突然間在心裡默誦上了往生咒，“南無阿彌多婆夜……”，咒文很短，施青覺心裡平靜了，卻發現自己下不了手。
- G5 V4 F' e! [* ?, @! p
/ k- m' s2 s, O  f    活了二十幾年，他只打傷過寥寥幾個人，都是在被逼無奈的情況發生的，可這一次，他要殺人，而且還是全然無辜的人，師尊、佛祖、地獄，都橫在面前，阻止他做此惡行。

  n7 I! i+ p3 v( d  N. ]    帳篷裡面突然響起一連串的喃喃聲，施青覺倒在地上，嚇出一身冷汗，四肢軟麻。
9 p- ^. f% V3 D$ Z1 Z( K
    “水……”羅寧茶的聲音，像是囈語，比她平時的聲音更顯溫柔軟糯，充滿了無助的誘惑。

    聲音很低，還是驚醒了一名丫環，雙腳落地，離施青覺只有幾寸的距離，然後踩著氈毯，悄無聲息地倒了一杯水，送到小姐身邊，等了一會，發現小姐已經再次睡熟，丫環將水杯放至原位，自回小榻，倒下便睡，整個過程極為嫻熟，似乎連眼睛都沒睜。

" W& ]% a0 @0 a8 Y! e+ }# t; @  Y    羅寧茶的聲音提醒施青覺，這世上還有比十八層地獄更具威力的美好事物，他已經還俗，破戒無數，注定要進地獄，要在下三界輪迴，今晚將做的事情，也只不過是讓自己死後受的苦更慘一點而已。

    他重新跪起身子，左手懸在一名丫環嘴上數寸的地方，右手匕首猛然扎落，直入心口。

    丫環一聲沒吭地死去，施青覺如法炮製，殺死第二名丫環，起身走到裡面軟榻旁邊，步伐穩定，心中再無驚慌。
% L9 ~% A& C# q2 N! l1 E# O
% Q/ C2 t& q' j1 Z+ j1 c& {5 G    他跪在榻邊，傾聽那均勻香甜的呼吸聲，如沐春風，捨不得打斷它，直到外面的腳步聲再一次由遠及近、由近去遠，他才下定決心。

    施青覺從懷裡掏出迷魂香，據說這玩意兒能讓小姐昏昏睡去，任他為所欲為，可他又收了起來。
7 K! z; ]- I* T: v7 r) |" ]3 a& n" y
    羅寧茶躺臥的方向跟丫環正好相反，施青覺只好右手捂嘴，左手拿匕首，懸在空中，離小姐的心口一尺左右。
6 z5 f* }) }. T  [5 R
  P! o2 l3 V2 g5 D4 z    嘴邊的皮膚滑膩得像是春天新生的嫩芽，不，比那還要嫩，施青覺心中蕩漾，險些無法自持。
$ Z7 q$ M- q0 d; W! S
    羅寧茶沒有馬上甦醒，只是呼吸變得粗重，過了一會，抬手去推嘴邊的阻礙，晃了兩下，仍覺得嘴上壓著東西，這才猛然驚醒過來。

    作為一名不會武功的嬌弱女子，羅寧茶的反應可謂是十分激烈，施青覺不僅手上用力，半個身子也壓上去，才算控制住她四肢的掙扎，沒讓聲響過於明顯，然後小聲說：“我是來救妳的。”

3 {; j$ f9 ?8 m. _7 U; I, B    他看不清羅寧茶的神情，可是急促的呼吸表明她怕得要死，“我現在鬆手，妳不要亂動，然後我會告訴妳一切。”
$ x% e: i( L, {1 \. ?  \' R9 j
    施覺青右手仍然按在嘴上，左臂慢慢抬起，隨後右手也準備鬆開。
$ I6 [; o7 P( c: R3 y  _
    羅寧茶深吸一口氣，施青覺知道不妙，右手用力。左手匕首抵在她的脖子上，“聽我說，事情緊急，妳若是不相信，我只好現在就把妳殺了，再向拿戈邀功。”

' c* x* O) P/ r; i" o# `" M    聽到大將軍的名字，羅寧茶顯然極為吃驚。居然沒再扭動四肢，施青覺保持著威脅的姿勢，繼續說道：“沒錯，拿戈和一幫小頭目想要殺死妳，找的殺手就是我。可我想救妳，因為妳才是真正的鐵山之主。而且擁有中原人的鼎力支持，我想做大事，這是我不殺妳的最重要原因，明白嗎？”
( @5 ~2 g: p. c+ G9 V! H: \; c
& [2 i  n7 h* G' A    羅寧茶伸出右手，輕輕握住施青覺的左腕，馬上又鬆開，表示自己明白了。

& J! Y& L% L/ [2 V    施青覺心中又是一蕩。但他能很好的控制住，重新鬆開手，慢慢抬起雙臂，心中有點捨不得，剛才羅寧茶掙扎得太厲害，他接觸到她的身體，卻什麼也沒感覺到。
$ K! I1 S- c6 b  q5 d5 x: A2 ]/ h) [
0 C5 @1 K  T7 \( \    羅寧茶這回果然沒有試圖大叫，極小聲地問：“拿戈想殺我？還有誰？”
! z1 M1 y" O+ a6 u/ ~
    “大概有二十個人左右。我不記得姓名，見面能認出來。”施青覺垂下雙臂，仍然跪在榻前。

/ J6 i: s) @/ C, A# [( n. i    “你是大博士？”羅寧茶終於認出刺客的身份。

+ E# Z; t. a- [. {    “是我，我加入鐵山，就是為了救小姐的性命。”

    “你早就知道，為什麼不告訴我？”
' T3 G2 e& }) H/ b% {$ Z) `
, U' T% G" o- d- [6 y9 ]5 R    “小姐身邊總是有人，我沒辦法透露真相。”

    “小心！”
6 {& x9 c" H& L- L5 h8 N5 \" D
. P. q% g6 c- s# h) z! T- F    施青覺嚇了一跳。以為羅寧茶提醒自己有危險，急忙扭身回頭，一片安靜，沒人闖進來。連外面巡邏士兵的腳步聲都沒有。
6 S! h/ f8 S3 G+ p% z' W$ n
( V8 \6 Q" H; Q3 u* l  y( Q    “是小心那個賤丫頭，我就知道她跟拿戈不清不楚。”羅寧茶恨恨地說。

    施青覺這才明白“小心”原來是個人名。

    “小心就睡在門口，她……”羅寧茶突然想起帳篷裡不只是兩個人。
. m2 y" F9 w" ?$ A1 p; o
    “我把她們兩個都殺了。”施青覺說，同時做好準備，萬一小姐反應過度，還得再摀住她的嘴。
+ I* W6 K  W1 r
! M2 v/ T  b& E6 `    羅寧茶哼了一聲，居然十分鎮定，“殺得好，估計小意也被收買了，她們兩個都是叛徒。”

2 h1 F$ ^2 A' ]3 Y9 W4 F5 `& q    “嗯，她們是叛徒。”施青覺感到心虛，他殺死兩名丫環與她們是不是叛徒無關。
0 z# U; S) f' n2 V, t" R- z3 l# z
; E# @' \( ]% _& D+ _- w    “是龍王派你來的嗎？”羅寧茶問道。
5 q  t$ T" c; p% }- i7 e# k
    “什麼？呃……是，是龍王派我來的。”施青覺違心撒謊。

    羅寧茶更鎮定了，慢慢坐起來，打量著模糊不清的人影，“就你一個人？龍王的救兵呢？”
9 u% Q% s: r( J0 Y0 B/ H
% P4 L- l- n! N# k    “事情……有變化，拿戈決定提前動手，我來不及通知龍王，所以，只有我一個人來救小姐。”

! y9 o% m4 d: t4 G% g    “什麼？！”羅寧茶叫了一聲。

    施青覺伸手去捂她的嘴，羅寧的反應出奇地快，一把撥開，低聲說：“不准碰我。”
  C( ~$ a' H5 W/ m2 r$ o% i1 q5 K1 U1 [
    施青覺訕訕地收回手。
1 o" ?7 y4 c. q7 j- ]$ K/ l
( N8 I0 Y% g# l& d    “就你一個人？打算怎麼救我？”
2 a* B2 h4 _- n: l) s0 a
4 _! e/ `0 }6 j8 L- A8 h    “鐵山不是人人都支持拿戈，他只拉攏到二十來名心腹，小姐有沒有特別信任的將領，只要一聲令下，就能將逆賊一網打盡。”

8 B; `7 [6 [" s" z& }' }3 k: ~4 [    “當然有。”
8 _3 @" p2 x: S2 m1 s- a& J7 ]/ p
3 a6 E: Y' ~- |  I( N' i    “是誰？住在哪頂帳篷？我帶小姐衝過去求救。”
4 [* _) Q! I: O! B( y1 P: P. d
    羅寧茶張口結舌，她連將領們的名字都記不住，更不用說住在哪裡。

    施青覺明白了，“那就只能採取另一套計劃。”
* C3 q4 L# {( F' ~$ k
+ ~# ]6 N  d, x! c4 _    “快說。”

    “請小姐裝一回死人，我背著一名丫環跑出去，吸引拿戈，小姐趁機逃出去，立刻去找其他將領。”

+ P% |9 g) s# _& j3 H* r    “你一個人對付得了拿戈他們嗎？”羅寧茶難得地關心他人的安危。
! T' K, o% L: E; N, P
    “為小姐死而無憾，不過也請小姐待會抓緊時機，儘快搬取救兵，我的命全在妳手上。”
* f% l9 f6 M! a3 }+ _( ?( H
# M# e  d3 \# Z3 n0 {& \' R! R    羅寧茶伸出右臂，手掌原想放在施青覺肩上，卻碰到額頭，乾脆不動，鄭重說道：“放心吧，此事過後，你就是鐵山大將軍。”
% u4 L. z. t& ?. i" [- {9 _
6 i' m3 j9 s& A4 y2 \  f' r' e
( H# p- j( h5 V* e, d' _' V* a$ z

1月23

第七卷 絕巔之崩 第一千零六章 逃營

$ ~+ X3 y9 S- i) N- J    羅寧茶假扮死人的時候非常利索，既不嫌髒，也不嫌晦氣，這讓施青覺大感意外，對小姐和自己的冒險計劃又多了幾分信心。
. Q9 x4 @6 t8 ?+ L* _
    施青覺的確有點陷入魔障了，就是想憑一己之力救出羅寧茶，當成接近她的重要一步，不過這也讓他的整個計劃存在諸多漏洞：拿戈衝進帳篷只要翻轉屍體就能認出真實身份，就算第一步成功，羅寧茶一名弱女子，能否順利走出帳篷找到支持者，也很難說。

    羅寧茶倒沒想那麼多，黑暗中自行走到門口小榻邊，扒去屍體上的衣裳，給自己換上，過程中一語不發，也不尋求幫忙，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令施青覺心猿意馬，幾乎就要改變主意，按拿戈的原計劃行事。

    羅寧茶看不到“大博士”的表情，但是對他還是有幾分警惕，退後幾步，小聲說：“好了，床邊有我的衣服，給小意換上。”

    “是。”施青覺感到自己的聲音在發澀，隱約看到床邊有一張小几，上面有一堆衣物，於是抱到小榻邊，準備替屍體換上，可他連衣裙的裡外上下都分不清，折騰了半天，一件也沒穿好。

    “笨蛋。”羅寧茶小聲斥道，走過來幫忙。

! N+ F# W" j5 ]. o5 T    施青覺扶著屍體，羅寧茶協助換衣，很快完成，期間兩人不可避免地發生觸碰，每一次都讓施青覺心跳加速，堅定了救人的意志。

    色膽包天，他想，這就是自己的真面目，可惜，他的膽子還是不夠大，沒敢主動做出任何多餘動作。

    “好了。”羅寧茶命令道，將計劃看作是自己的主意，“你現在就背著她出去，向……東邊跑。那裡人多，不至於每一個都背叛我，你大喊大叫，總會有人幫忙的，然後……頂多一刻鐘，我就會找到支持我的將領，將叛徒全都拿下。”

. v2 y; E. u2 i' {* o    “是。”施青覺一時衝動。竟然跪在地上，“小姐，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妳……”

3 U+ V3 c5 R9 A+ x. e8 P' d# B* u    “我知道，也會記在心裡。”羅寧茶坦然接受他的跪拜，“你是忠臣，我很抱歉當初劃你兩刀。事情結束之後，我會好好獎賞你。”
0 H2 K+ i" Z4 ^+ X
    施青覺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著等到獎賞，他雖然會些武功，可也不是幾十名甚至數百名鐵山將士的對手，稍有不慎，他跟羅寧茶都活不了。
) x) W) j  t: z! g, B& X0 B+ R& }% `
    這真是一場巨大的冒險，事先卻一無所得。施青覺不甘心，突然生出一股勇氣，撲到羅寧茶腳下，捧著一隻腳瘋狂地親吻。
1 ]- a2 }' U/ j" H6 ?$ |
4 }5 g" F- Y( b    羅寧茶嚇了一跳，差點要抬腳踢出去，最後時刻勉強忍住，她經歷過太多事情，總算明白一個淺顯的道理：有求於人的時候多少得付出一點代價。

* M( [" M' f- n$ Z" j3 ^9 z    不過一點代價就足夠了。捧著自己腳不放可就有點過分了，羅寧茶用力抽出，心裡一百個不明白，一隻穿著鞋襪的腳值得親來親去嗎？這個光頭小子不是太膽小就是有怪癖。
/ T5 G0 l1 H" E
    “再耽誤下去，拿戈都快衝進來了。”
. U& m; X2 _! I$ p
# ~! A" V$ k. `2 V, X; Z) z    “是。”施青覺羞愧難當，好在有黑暗掩飾，羅寧茶對他的過分舉止沒有特別生氣。這讓他信心大增，連力氣都隨之長了幾分，背起屍體，說：“我去了。”
8 W: b4 U9 l' Q/ K* _# r
" {( C4 L! K3 s9 G    “等等。”羅寧茶將另一具屍體翻到外面。自己躺在裡面，擺好姿勢，面孔衝下，“去吧。”

/ _0 W7 @* F, K    施青覺在門口聽了一會，發現外面沒有聲音，背著屍體衝了出去。

    羅寧茶急忙抓住袖子，在腳面上擦了擦，感到有點噁心。

( x- N. w9 c  H: G8 p' }    施青覺沒按小姐的吩咐一出去就大喊大叫，但外面的確發生了騷亂，發出的叫喊是另一群人，“有刺客！有刺客！”
  k, h' n& I. C# f; t
2 f+ @$ U7 r) G: Z, s    不過一會工夫，就有人舉著火把衝進帳篷，羅寧茶第一次感害怕，拚命屏住呼吸，好在來人沒有查看屍體。
! o1 I' x* K* \- ?# M
# i5 g  f& r. `# N1 R- f    “快追，絕不能讓小姐落入賊人之手。”
! W$ t, h  V+ c0 _8 L3 j: H8 |3 n4 I
# m" V) q( ^& x) f: D# u1 W    這是拿戈的聲音，羅寧茶險些坐起來說自己在這裡，因為拿戈聽上去一點也不像背叛者，但她忍住了，光頭大博士實在沒必要開這麼一個玩笑。

* P7 R8 H8 G# m" i% W9 \    有人應是退下，拿戈低聲道：“我就知道這小子色心不死，這回更好，他自己鬧出動靜，可以一塊殺了。”

    又有人應是，拿戈一行人離去。
& E* ^/ h/ q( F; `- @4 u$ m  u) ]/ H
    羅寧茶又憋了一會才長出一口氣，果然是叛徒，她憤怒地想，麻利地跳下小榻，走到帳篷一側，打開擺在那裡的箱子，摸黑掏出女兵專用的皮甲，一件件穿上，感覺很不舒服，心想上官如和香積之國的女人真是怪，天天穿這種東西，不覺得累嗎？

8 i; [' t) Z3 w+ C: g! j, M8 P. D    可惜帳篷裡沒有兵器，羅寧茶跑到門口，向外張望，整個營地好像都被驚動了，人叫馬嘶，但是真正跑出帳篷的人不多，有一隊士兵騎馬跑來跑去，命令眾人待在原地。
9 T( R9 E" E/ }) o* B" V
    光頭大博士不知道能堅持多久，羅寧茶再也等不下去，出帳向軍營門口跑去。

    一直以來，羅寧茶進出軍營都是乘坐馬車或是轎子，這是第一次步行，發現距離無比漫長，心裡越急，跑得反而越慢，慌里慌張地也沒注意周圍情況，轉過一頂帳篷，撞上了一名士兵。

    士兵舉著火把，猛然看到女兵，愣在當場，鐵山的確有百餘名女兵，都是小姐一時興起買來的奴隸，但居住區域不在這邊，平時也極少在營地裡行走，更不用說深更半夜。

* y, ]  V% {: H$ m9 A. [+ |: N    再仔細一看，士兵認出了她的面容。

! v! C; \) E% `& o, _* O    羅寧茶嚇得呆住了，站在那裡一動不動，滿心都是一個想法：我要死了。

    “小……小姐？”士兵驚訝地說，立刻單腿跪下。
% s2 k% [" R/ w' M9 A7 [
2 H1 c$ z$ `& s. D$ y, e    這不是拿戈的同夥，羅寧茶鬆了口氣，“不許叫人。”
, v& |5 n9 T6 Z6 G$ x
    “是。”士兵更驚訝了，向東面望去，那裡的叫聲越來越響，似乎已經展開戰鬥。
/ a: C' [; g6 s1 C. j# t
) J0 x$ ^- |  o" l. Q! R    “軍營裡刺客不至一個。”羅寧茶開始編謊言，“我……我偷偷跑出來，不能讓外人知道。”

, x" q& {% y  o% e9 M- W+ J    “我去通報大將軍……”

8 V6 I( X, v0 [2 O9 E7 H' R; |    “不用。”羅寧茶急忙制止，“他知道我的計劃，這叫……這叫聲東擊西。”
; t2 `& }* t- M( q; Q+ r0 y
    “哦。”士兵茫然應道。
* [# h* H" p9 C$ Y0 E% e' B
    “你帶我出營，重重有賞。”

- W' |# @6 X8 a4 a: c$ a    “是。”士兵站起身。覺得哪裡不對，可不敢發問。
: K# a& _1 f3 I- z6 h3 H
    “等等，不用你帶我出去，把盔甲脫下來給我。”

( l8 u; D" ^! j/ h% }/ P    士兵倒是很聽話，立刻將火把放在地上，快速解下身上的簡陋盔甲，羅寧茶在皮甲外面又套上一層鎖子甲。再加一柄腰刀，壓得她直不起腰，“帶我去找匹馬。”
; `' s' e4 {, [- w+ T3 C) {9 F: z  C
    士兵只剩一套麻衣，好在天也不是很冷，剛要揀起火把，被小姐制止。於是前面帶路，轉了幾個彎就找到一匹戰馬，“這是我的馬，小姐拿去用，要不要我再叫些人？”

. I# y+ N$ ?4 b3 o8 M# B  S& O    “不用，你這回立了大功，我得重重地獎賞。你叫什麼名字。”

    “山蛋，我叫山蛋，不太好聽，可是叫習慣了。”士兵紅臉笑著說，覺得自己今天真是幸運，一個帳篷裡的兄弟只有他不聽命令走出來，居然就碰上了小姐。
7 {: O! _! v6 L& |& @
    “嗯，山蛋。我記住了，我要上馬。”

    山蛋明白過來，立刻跪在地上，給小姐當墊腳石。
* b. P: J# y. U/ [' y! D2 N
3 X' ^# D( F$ ]; H/ v5 I! Q    羅寧茶走到他身邊，假裝搖晃不合身的鎖子甲，藉著響聲拔出腰刀，對準山蛋的後背。傾盡全身力氣刺了下去。

, W& r' b- B" c2 w* g* z    鐵山軍營裡已經無人值得相信，士兵現在不知情，沒準轉身就去向拿戈效忠。
3 {7 J5 B$ ]0 x. q& \% i6 u& B
# x2 S3 \2 {- B; x; K    山蛋正做著金銀成堆的美夢，對小姐的狠招毫無防備。撲通倒下，掙扎了幾下，再也不動了。
! q6 L9 b7 P" b
    遠處隱約有聲音叫道“抓著了”，羅寧茶驚慌不安，不知從哪裡生出一股力氣，踩著屍體，一躍跳上馬背，找準方向，朝軍門跑去。

    守門將士被營地中發生的意外弄得暈頭轉向，看到有士兵騎馬衝過來，誰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有人阻攔，有人詢問，亂成一團。
6 o  x: n$ G: ], \
  U4 ?9 ~. h/ S& L, T1 m' d) f    羅寧茶一概不理，她倒不是有鎮定，事實上，耽擱得越久，她心裡越害怕，跟屍體躺在一起時的勇氣與耐心早已耗盡，一門心思想要離開不安全的鐵山營地，因此毫不減速，繼續催馬向外衝去。

    如果這是龍軍或是中原軍隊的營地，甚至是大頭神時期的鐵山營地，羅寧茶絕計跑不出去，可這是她的軍隊，只要平時兵甲鮮明，軍紀從來就不是她關注的內容。

    十幾名將士紛紛讓路，望著騎士的背影，面面相覷，甚至沒人想到去向上司報告。

' F7 w/ H5 ^/ S# \% P% C' G    羅寧茶向施青覺撒謊了，她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在鐵山營地裡尋找支持者，她嚇壞了，眼中所有將士都是背叛者。

    騎馬跑出幾里之後，羅寧放慢速度，猶豫不決：向西是一支中原萬人軍，距離最近，往南是龍軍營地，稍遠一些，該向誰求救？
. q3 |$ r1 q- v% s; S2 l: W
, l' y1 p, F. d, B% F$ S6 n' C    “龐靖不住在軍營裡，去了大概也沒用，龍王派人來救我，證明他還想著我，沒準已經做好安排。”羅寧茶略一尋思，撥轉馬頭，向南方馳去。
, \6 H0 m* K& k& d- F
7 c5 F: p1 F6 V7 Q, }  A    已經安全逃出營地，羅寧茶不再關心施青覺能堅持多久了。
* J3 ]; o4 X, j8 I) f2 Z  }
    施青覺還在等待小姐儘快帶來救兵，他背著屍體衝進了中軍主帳，沒有叫嚷拿戈要殺小姐，而是站在門口大聲威脅：“小姐在我手裡，誰敢靠近我就殺了她！”
  P$ W- n; y6 V# d  @4 b0 |
    拿戈左右看了看，剛才鬧的動靜太大，引出一批不知情的將士，於是示意其他人不要動，自己大步向主帳走去，“讓小姐說話，證明她還活著。”
/ {; {0 ~/ N, S( _
    施青覺身上出了一層汗，心裡一點辦法也想不出來，突然感到身後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盯著自己，驟然回頭，藉著帳外透進來的一點火光，看到主帳盡裡面擺著的粗大長槍。

    那是大頭神的遺物。


+ N. R7 R$ y% V1 \# l8 c+ d

1月23

第七卷 絕巔之崩 第一千零七章 孩子
7 {6 [7 ~4 O4 A- h  N. b
0 ?6 L1 k+ @% i- p" g; m    顧慎為真的在龍軍營地裡過夜，不過與鐵山的騷亂無關。

    城主比武第四場在即，莫林拒絕龍王再來督城官府邸陪同，他的想法很簡單，“如果前幾起暗殺都是巧合，防也沒用，如果一切都是算計好的，我倒很想會一會那名高手。”

    “那名高手”曾經試圖向莫林下手，但是異常謹慎，龍王與莫林剛有動作，他就逃之夭夭，這一回，莫林希望獨自一人能吸引對方現身。
+ {( ~+ x% `$ h: a- c: r6 t2 z8 g
* b/ g& o6 p5 T4 H- G* P; M6 n+ K    恰好龍軍營地裡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意外，使得顧慎為不得不連夜前去處理。

/ E% g& n# V/ H, l$ T, u9 f    鞠王后從逍遙海帶來五名王族人質，除石王尚是嬰兒留在王后身邊之外，其他四人很快被送至龍軍營裡接受“歷練”。

    四個孩子的年齡相差不多，最大的惠王不過十來歲，安王其次，沙、康兩國的王子七八歲，沒人真把他們當成士兵，因此平日訓練時的要求並不嚴格，沒有長輩的看護與管教，他們逐漸露出淘氣跋扈的真面目。

+ ~6 ]) T) N' T6 ^    無論是憑年齡，還是看聰明智慧與地位，惠王都理所當然地成為小團夥的領袖，安王是他的忠實跟班，兩位小王子完全是以崇拜與敬畏的目光看待惠王，就連那隻醜陋的斷掌也成為惠王高人一等的象徵。

    “龍王砍掉的。”每當有人注意到自己的缺陷，惠王都會揚起頭，冷傲地如是宣稱，然後他會觀察對方的反應：對方不屑，他就閉口不說，以加倍的不屑輕哼一聲，讓聽者自己去猜測；對方迷惑，他才會繼續說下去，敘事簡單，不動聲色，“我用暗器打傷龍王，龍王砍了我一刀。就這樣。”

    還在逍遙海的時候，惠王就已發現被龍王殺傷是一種榮耀，可以為自己取得地位，但他很明智地隱藏起對龍王的仇恨，故意語焉不詳，好像那是一段早已化解的小小恩怨。
. w- I4 W* B- W! H
    四個孩子在軍營鬧出不少事，盜取兵器、騎馬亂跑都是常事。有一回險些點燃糧草，但他們是孩子，又是王族，因此輕易地得到原諒，從來沒人將這些小事報告給龍王，不少將士甚至挺喜歡這些活潑淘氣的小子。
! \  T  Y3 f  I4 o& o9 G3 J& H6 w2 i
8 ]4 _- d- z8 s+ @$ u3 T- V    胡鬧的生活本來可以持續很長時間。直到四人遇到了營地裡另一個年紀更小的孩子。

1 |* Z, |2 V# B# I3 w3 @    離開石堡的短短幾十天裡，上官成身上發生了許多變化，他原以為父親獨步王很快就會將自己“搶”回家，結果大失所望，金鵬堡似乎將他遺忘了，連嘗試都沒有過。
8 ^1 g( T, a; D
$ G& w0 S0 z/ P. \% ~    母親更讓他失望，定期的見面、敷衍——有時是丫環代勞——的擁抱。根本滿足不了他對親情的渴望，尤其是母親總會說一些奇奇怪怪的話，暗示他的父親說不定是誰，更讓上官成深感惱火與挫折。
4 A# V% S0 m6 P3 Q6 c
8 m' ^7 v' G) y6 _: N) Q    以孩子的眼光看待這一切，上官成只能得出一個結論：自己失寵了，正處於被遺棄的邊緣。

    他唯一的安慰就是韓芬，一名與眾不同的陪護者：獨自一人時沒事也會偷著笑，會唱各種各樣的可怕歌謡。對小娃娃有時溺愛，從早到晚抱在懷裡，不停地給他換新衣哄他睡覺，有時又會毫無預兆地突然翻臉，抓住上官成的腳踝，倒拎起來，看著他手舞足蹈。高興得哈哈大笑。

    就是這樣一個古怪的女人，上官成既依戀她，又要想方設法躲著她，這讓他的生活不那麼單調。
- l3 B; }, y7 [& c2 a2 Z
" t1 `' D5 Q1 h5 D, ^    但他從來沒將龍軍營地當成自己的家。總是以敵意的目光將自己與周圍的人截然分開，除了自己的帳篷，很少出去玩耍，因此，過去好幾天，他才與四名王族子弟相遇。
; ]& w+ d' B2 r
    這一天，上官成又在四處躲避韓芬，倒不是害怕她將自己倒拎起來，而是受不了韓芬過分熱情的寵愛，他已經義正辭嚴地宣告過自己不是布娃娃更不是小貓小狗，可這阻止不了韓芬給他縫製花花綠綠的難看衣服。
9 C1 M& x' C1 N1 a
$ n5 D" S8 H. {3 H# g  _    帳篷裡是躲不了多久的，韓芬有著狗一樣的鼻子，有時晚點發現目標，也是她故意拖延時間。

4 b9 E  d2 o# \3 a$ a    上官成因此冒險跑出了帳篷，外面的天氣很好，來往的士兵也很親切，全都衝著他微笑，跟他想像中的敵人一點也不相似。

    他們不知道我是獨步王的兒子，上官成心裡這樣以為，在營地裡晃來晃去，早在他知道之前，就已經迷路了。
, Q3 j1 }4 u, ]& k- c
8 D# V0 D* ?2 j" d$ v8 k    他一點也著急，軍營有的是新鮮事兒，足夠他看好幾天，一隊士兵在操練，他沒敢靠得太近，一群顯得很凶悍的高大男子在比武，他也只是遠遠觀瞧，直到碰見一群人在爭論龍王與獨步王誰更厲害一些，他才壯起膽子走近一些。
& @6 E6 U/ T- J
7 h6 a% g. J' w5 ~8 e    “我承認，龍王未必是天下武功最高的人。”一名又高又壯的漢子，拄著一柄異常寬大的巨劍，正激動地與對手爭辯，“可是你瞧，哪一次不是龍王活下來，而他的敵人死翹翹？實戰跟武功是兩碼事，獨步王這些年做過什麼？躲在金鵬堡，連個屁響都沒有，怎麼跟龍王比？”

! m% ~% m2 e1 ~' R. C    劍客語言粗俗，觀點卻得到許多人的贊同，他的對手是一名配刀的士兵，年紀大些，搖頭說道：“這你就不懂了，獨步王是殺手，每次動手都是暗中進行，這些年來他可沒閒著，實戰經驗一點都不少，龍王畢竟還是年輕……”

5 E% Y7 t  {, A8 ]) P1 S+ w    “龍王聰明得很，若是沒有把握，他才不會同意比武。”另一名劍客叫道。
) @2 N7 u" O# s! @3 r- Z# Q3 x
$ N/ |8 t" w! g( y3 c$ [0 V    “我聽說，只是聽說啊，龍王可能跟獨步王根本遇不上，城主比武全是中原人安排的。”

  I! @- ?8 B3 T& I  r( \1 o7 ]/ A" j! V    “對，中原人安排的，你們說中原人更支持誰？肯定是金鵬堡啊，他們不讓龍王與獨步王相遇，不正是表明沒有信心，覺得獨步王不夠厲害嗎？”
3 {4 w2 W& M- n
    類似的爭論在軍營裡每天都會發生，從來沒有定論，上官成卻是第一次聽到，小臉越脹越紅，擠到人群中間，大聲叫道：“獨步王最厲害，天下無敵！”說罷又擠了出去，撒腿就跑。
+ |( P/ Q" ]; f. f" X0 @" f0 E6 ^
    沒人追他，那群將士們只是驚訝地望著他的小小背影。
! {( T( \" B" s' b- i2 |
    上官成一肚子惱火，父親為什麼不馬上施展神功，將敵人全都打敗，好證明他是正確的？

    轉過一頂帳篷，毫無準備的上官成撞上了四名王族子弟。

# }8 _; f2 g0 o' w8 Z+ r    第一次看到軍營裡還有其他孩子，上官成愣住了。
* R$ s  D) i( ]1 L
3 |8 L- o9 k: X0 }' {5 G4 {    惠王卻早已聽說過這個小東西，走到他面前，說：“你叫上官成？”
: `! D, D5 R! N$ w0 |# b  C" r3 Z
3 S* C, C$ Q& @" ^, s    “是啊，你們是誰？”

! ~. K1 F5 Y' X: K$ G2 G- `    惠王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你是獨步王的兒子？”

. T) \7 P# M" j$ @% ^' u9 b    “我是。”
* t1 o4 N5 D' i5 h4 c. ^
+ [0 ]! S9 N2 ~    “還是龍王的小雜種？”

    其他孩子都笑了，上官成一頭霧水，但是從笑聲中感受到羞辱，大聲說：“不是，我不是小雜種，你才是。”

: @* g' C7 [# G3 {/ M/ [8 d9 c2 q    惠王撇撇嘴，“我的家譜可以溯到一千年前，你比得了嗎？”
2 a% P0 T! i& a1 F
! p* h+ M1 A. o: V# X8 `& K* F    “你是……你是千年小雜種。”上官成叫道，另外三名孩子笑得更厲害了。

    惠王臉色一寒，伸出斷掌，“知道這是什麼嗎？”

/ W2 u0 n% X. Q0 W3 M$ D3 x% @    上官成的膽子並不是特別大，唯獨不怕斷肢，各種血肉橫飛的場面他見多了，早就習以為常，“誰把你的手指頭砍掉的？”

    沒有取得應有的恐嚇效果，惠王一愣，心中惱怒更甚，“龍王砍掉的，你是龍王的雜種，所以……”

4 S- {0 v4 z4 H9 l7 ]# B$ h    惠王抬手一個巴掌，將上官成打翻在地。
4 a9 z; b/ K5 p
    上官成騰地跳起來，咬牙衝向比自己高得多的大孩子，結果卻是挨了更多的腳拳，要不是其他孩子怕惹事，拚命拉走惠王，上官成或許會莫名其妙地死在軍營裡。
: U$ N9 P+ Z* A+ R& @, H
  _. P. p% A. S) m8 L- L; h/ P3 {    他被路過的士兵發現，送回韓芬那裡。

, x/ H) [2 {9 C1 d( R  t    事情到此為止，沒人想到要向龍王報告，小孩子打架而已，上官成身只是受傷，實在不值得驚動龍王。

0 A0 ]0 ]: |# [' s- [$ F+ ]3 k+ b    可韓芬生氣了，被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小娃娃，才跑出去一會，送回來就成了破爛娃娃，尤其是她辛苦縫製的衣服，沾滿泥土，再也不能穿了。
6 v- k1 g7 v8 d* c. ~/ }
    她笑嘻嘻地感謝送人回來的士兵，笑嘻嘻地替上官成擦拭傷痕換上新衣服，笑嘻嘻地走出帳篷，一路笑嘻嘻的跟熟人打招呼，沒人能看出她的想法。

    惠王等四個孩子遠遠就看到了韓芬，誰也沒當回事。

    韓芬笑嘻嘻地走近，說：“一群小淘氣，姐姐要教訓你們囉。”
$ Y, l3 M5 S3 ]! x
    惠王冷冷地哼了一聲，“姐姐？妳是誰的使喚婆子？老大不小……”
+ S9 E; H5 j9 @4 B
    韓芬仍然笑嘻嘻的，捏住惠王的鼻子，往他嘴裡塞進四五粒藥丸，動作快如閃電，惠王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其他三人轉身想跑，被韓芬一個不落地拽回來，挨個塞藥丸。
9 z! e6 x9 }  _/ J  b0 B1 T
# `7 k; ^) W2 y    “妳給我吃的是什麼？”惠王既惶恐又噁心地問道。
% Y) D, r, L1 @
    “化骨丹、忘情丹、蝕心丸，嗯，還有什麼來著……百蟲破腹丸，好好享受，這是姐姐送你們的禮物。”韓芬這時才是真的笑嘻嘻。

9 U9 i$ w( i% V$ y4 d  G1 u7 k6 |) ]    四個孩子面面相覷，這些丹藥的名字挺嚇人，可是沒什麼特殊效果，直到韓芬走遠，他們才幾乎同時感動腹痛如絞、渾身癢麻，倒在地上不斷抽搐，偏又上吐下瀉，弄得一身穢物。
; U2 s+ ~% |$ J, o. ^3 e! G2 B& b
5 y% O2 v' M6 N" G! u    士兵們慌里慌張將四人抬到韓芬帳篷裡，請她給解藥，韓芬抱著上官成，笑嘻嘻地說：“瞧，好不好玩？等到明天這個時候，就更好玩了。”

    上官成拍手叫好，士兵們目瞪口呆，連番請求都遭拒絕之後，他們只能將消息層層上報。

( [: y7 o: }& b. L& E1 r: [    顧慎為就是因為這麼一件事來到龍軍營地，正好趕上鐵山的騷亂。
9 U* s& n; V% |  M2 V; F2 U5 J

3 y2 f. b' N2 Y# a

1月23

第七卷 絕巔之崩 第一千零八章 圍營

    聽說龍王要來，韓芬立刻帶著上官成躲得無影無蹤。

8 Q9 p" i2 E/ R* a    四個孩子只剩下無意識地抽動，連哀叫的力氣都沒了，想要找出韓芬卻不知要花費多少時間，顧慎為只能向另一名擁有解藥的人尋助。

2 R$ S8 s  \7 h    韓無仙就住在龍軍營地裡，但她拒絕給四個孩子解藥，“我可不是治病的郎中。”她說，捧著自己的長髮，以極度好奇的目光看著龍王，好像納悶他怎麼還能活著，並且活得好好的。
- ~/ h! T. v2 S  M  `# r3 B9 [
    龍王到來之前就有人想到了這位曉月堂堂主，可是沒人敢接近她的帳篷。
- A' w4 |& a: Y6 c5 \+ v) v
7 u# d$ F& l) `    “妳是什麼不重要，但現在妳得聽從我的命令。”顧慎為從聶增那裡得知，比武之夜暗殺初南屏的計劃很可能與韓無仙有關，但他一直沒有採取任何行動。
+ b7 k, @8 E, Y4 Q
    韓無仙發出特有的大笑，旁若無人，帶著幾分魅惑幾分瘋狂，就是沒有欣喜高興的意思，“當然，我得聽從龍王的命令，因為我在接受你的保護嘛，對了，你打算什麼時候把我當成禮物交給荷女？”
/ K' ~. h9 x5 v% \+ \
    “當妳不聽話，對我沒用的時候。”顧慎為的語氣開始變得嚴厲了，他可不想每次下達命令都要唇槍舌劍地較量一番。

# v3 t- N1 D. D. H0 X: Y    韓無仙掏出小木盒，從裡面揀出四粒黃豆大小的藥丸，托在手上，笑盈盈地說：“這能解大部分曉月堂毒藥，我想韓芬也不至於下死手，拿去吧，救那四個小孩，告訴他們，千萬不要再惹曉月堂弟子。”
. M& a6 N: T5 a; `* v/ O
' z7 v. @5 _, l* k) k3 P    侍者秦夜明剛要邁步領解藥，韓無仙合攏手掌，示意這些藥丸只交給龍王本人。
% E" w5 I: g0 p: c* }& U
" I3 A1 \& [# J1 m$ N. g1 r    顧慎為走過去，從韓無仙手心裡拿取解藥，那隻手突然緊緊握住龍王，像鷹爪一樣牢固，“我不會坐以待斃。”
, U! t9 o0 i6 t+ O
    顧慎為沒有用力。韓無仙是個危險人物，根本不懂什麼叫效忠與服從，從一開始他就刻意與這個女人保持著距離，現在，這個距離被她打破了。

    “如果我是妳，就什麼都不做。”顧慎為說。

    韓無仙鬆開手，只是微笑。真的“什麼都不做”，連話也不說，好像一尊栩栩如生的雕像。
4 t/ O1 X0 L% x0 L/ W2 C1 l
    顧慎為拿到了解藥，在另一頂帳篷裡，四個孩子吃下之後又開始嘔吐，但是不再抽搐。半個時辰之後，他們終於穩定下來，一個個虛弱得像是半死不活的離水之魚，只剩下哼哼的力氣，沒一會就睡著了。

    天色已晚，顧慎為留了下來，與獨孤羡談了一會。過後也沒有睡，總覺得隨時都會接到城裡的消息，說莫林遭到暗殺。
2 h" r" }1 Z# E
: [) t! g. M4 X) H. X    莫林的武功很好，甚至超過屠氏姐弟這樣的中原高手，或許只比駱啟康差一點，但是顧慎為總覺得這位老汗王翼衛缺少什麼，使得他難以抵抗荷女。

    如果一切正常，顧慎為非常希望看到下一個晚上的比武。他想知道，經歷過散功並得到劍招指點的荷女，死人經到底修煉到何種境界。
( @* }, b: c7 c: X. ~0 X, K! p! r8 R4 _
; e9 k; R- B1 V3 {  f( G* S: o    羅寧茶就是這個時候跑來的，離軍營還有幾里地，就被哨兵攔截，一番掙扎怒斥之後，被押送到龍王面前。
4 ~+ s' b! h9 s2 r: V8 z/ K8 `
7 V6 q! F! c5 V4 _* j7 W8 |    不怪哨兵們沒有認出鐵山女主。羅寧茶完全變了一個人，皮盔下面披頭散髮，臉上儘是汗水與泥土，不管說什麼都要聲嘶力竭。更像是失去最後一絲理智的曉月堂弟子，而不是璧玉城最有名的“那個女人”。

    她的鎮定與勇氣都在逃跑的路上用光了，越想越後怕，見到龍王的一刻，坐在地上號啕大哭，全然不顧忌身邊有多少人在看著，“所有人都要殺我……所有人……”

    “怎麼回事？站起來說話。”顧慎為一直在等“意外”消息，結果消息來的時候仍然出乎他的意料。

    羅寧茶又哭了好一會才勉強止住，“龍王，替我報仇，這就發兵，全都殺個乾淨……”
1 e; l% j2 H8 k4 s* K( ^
! Z8 a0 \8 F, S! |8 j( q0 e4 X& v2 {" y& \    “妳要一直坐在地上嗎？”
6 G' [: \( M! q* }( G6 ^$ m( R1 W
; h" Y+ O1 x+ H1 U2 l    “我……我站不起來，太沉了。”
+ i) I6 |8 h' u. ?3 H
    秦夜明接到示意，立刻走過去，幫助羅寧茶脫下外面的鎖子甲和裡面的皮甲，即使這樣，也得需要他的攙扶，羅寧茶才能站起身。
. y: h, |' [' y* s2 _5 v* ~' v
    就在這磨磨蹭蹭的工夫裡，營外的斥候已經報上來消息，說鐵山營地發生騷亂，規模不小，還有擴大的趨勢。

    獨孤羡已經下令全軍戒備，過來與龍王稍做商議，立刻派出五千兵馬前往鐵山軍營附近待命，與此同量，派出兩路信使，分別前往兩座中原萬人軍營，溝通信息，以免發生誤解。

    眼看著龍王與獨孤羡有條不紊地發佈命令，喝下秦夜明送來的茶水，羅寧茶終於稍稍冷靜下來，叫道：“五千人不夠，全都派去！讓中原軍隊也來幫忙，把鐵山叛徒徹底剿滅，一個不留！”

    獨孤羡沒將這個女人的話當回事，徑直離去按原計劃行事，顧慎為騰出時間，問她：“鐵山究竟為何發生騷亂？”

- @3 v9 _- Q" x, N1 o  x2 f    “你知道還問我？”羅寧茶瞪大眼睛，一臉不解。

    顧慎為從來不會在這種場合裡露出馬腳，所以他說：“我得知道詳情。”

    “拿戈那個混蛋提前動手，多虧龍王派大博士救我，我跑出來了，整個鐵山都已經瘋了，他們都瘋了，竟然……竟然要殺死我，我可是大頭神的女兒，對他們恩重如山，可是……”

    說到傷心處，羅寧茶又哭了起來，這回能夠控制住情緒，哭得梨花帶雨，絲毫不影響她的美貌，帳篷裡的龍軍將士無不心生同情，覺得鐵山匪徒真是太殘忍了。
$ e) S$ v1 R% s$ j
    顧慎為還是沒聽明白，旁邊的一名將領低聲告訴他，所謂大博士就是施青覺，這時他才隱約猜出真相。
, d+ R2 ?9 o& ~& d& \+ a6 d4 o% W: c
4 ~7 b0 H; V1 C0 e8 ?5 V% ^& m    韓芬抱著上官成跑來了，兩人並未離開軍營，龍王竟然沒有大張旗鼓地到處尋找，讓他們感到很沒趣味，就算羅寧茶不出現，也會走出藏身之所。
$ @6 H# _2 \$ S2 A/ c/ {
) s4 B2 }4 X6 q2 T7 w2 Y$ e    羅寧茶看到兒子就像見到了救星，幾步撲過去，一把將他從韓芬懷搶過來，邊親吻邊說：“好兒子乖兒子，娘親差點見不著你……我真是太聰明了。把你送到這裡……”

7 L+ A1 {  X* \4 s9 C4 g) j) b* y    上官成沾了一臉的口水與淚水，年紀雖小，卻也覺得尷尬，“母親，放我下來。”

+ \$ a- E2 V- Z* L6 K6 i    羅寧茶又親了幾下，才仔細打量兒子，不由得皺起眉頭。“才幾天不見，你的模樣怎麼就變了？有人打過你嗎？”
1 C- D. j% V- |
& Q7 L2 Y7 X* R5 h- G6 u- B+ Y    羅寧茶終於看出兒子臉上的古怪是因為青腫，憤怒地盯著韓芬，以為是她弄的。
' _1 s- q  I. H' S$ `- _! U
4 K* r  r; P: d- [' W    “四個大孩子欺負我，韓芬替我報仇了。”上官成興奮至極，對惠王等人經受折磨的場景仍然記憶猶新。

8 ~) X" [/ k5 [' i0 E9 r& f$ q    羅寧茶憤怒的目光轉向了龍王。“這是你的地盤，竟然有人敢欺負你的兒子，你就看著不管嗎？”

    上官成迷惑而惱怒地伸手拍打母親的臉頰，“母親，我是獨步王的兒子。”

0 b: ~# N+ B/ [    羅寧茶的母愛已經宣洩得差不多了，很反感兒子的拍打，順手將上官成塞給韓芬。整整衣裳，走到龍王面前，低聲說：“這個兒子，認是你的，不認也是你的，我們娘倆兒受人欺負，你看著辦吧。”

: I" ~! O0 ?2 W$ P    “妳應該休息。”
/ B) ~- Z7 S) f6 V+ s" L0 M
, s  @# q% ]' F0 R" K8 K$ }; Y    “我不想……”羅寧茶剛說出三個字，身後的韓芬抱著上官成突然走到她身邊。輕聲說：“妳都這麼睏了，還是聽龍王的話，老老實實睡覺吧。”
* ~5 z7 C3 Q! O
- t1 r: I" X  X5 Y- i/ y    只有顧慎為看到韓芬袖子輕輕一甩，羅寧茶立刻變得搖搖晃晃，連打幾個哈欠，“我這是怎麼了？”

- `- C/ H6 w1 P" W% k. |    秦夜明扶著羅寧茶，送她到另一頂帳篷裡休息。

+ _( r/ K9 J; J2 g' v- C    韓芬仍然一副笑嘻嘻的模樣。衝龍王眨眨眼睛。

    十幾名龍軍將領都低著頭，心中卻很想知道龍王會怎麼對待這個瘋女人和傳言中的私生子。
8 f6 m9 F: p- m/ V) P
    “跟我去鐵山營地。”顧慎為說。

    韓芬歡呼一聲，然後得意地瞧著帳篷裡的其他人。

7 }* M6 I2 @7 c# t: u4 w    前方更多消息傳來，中原也派出數千人馬。已經將鐵山營地團團包圍，但是跟龍軍一樣，直到天亮也沒有發起進攻，仍在觀察情況。

    顧慎為帶領一千人前去支援，韓芬與上官成共乘一騎，跟在龍王身邊。

! H; ]5 I# Z* n/ v4 j    剛吃下解藥睡下沒有多久的惠王等四個孩子也被叫醒，穿上盔甲，與千人軍一起隨同龍王出營。

    看到韓芬，四人臉色一變，發現她與上官成居然緊挨著龍王，臉色又是一變，尤其是惠王，悄悄地將斷掌藏在身後，一路上連頭都不敢抬。
6 Q- B5 b$ ?/ q8 [0 G! }9 ?. Z
    顧慎為並未責罵任何人，他不會以龍王的身份專門處理孩子之間的糾紛。
( G0 u8 z% ?) q1 I5 R
  ]  X) c  ], D" H" c    可是在上官成的小小心目中，卻開始對龍王有了全新的看法，就在他的身邊，平時大大咧咧的龍軍將士，甚至敢於公開爭論龍王與獨步王誰更厲害，這時卻都顯露出明顯的敬畏，每個人都小心翼翼地注意自己的舉止，好像龍王後腦勺也長著眼睛。
( \# o4 U9 t, M8 P' c
    尤其是那四個欺負過他的大孩子，離龍王不遠，上官成扭頭就能看見，白天還趾高氣揚的他們，此時就像是被關在籠子裡的寵物，身體僵直地騎在馬背上，連大氣都不敢喘。
5 Q! `) A" B) T$ {0 {2 `. S$ a
    上官成越來越疑惑，到底誰才是自己真正的父親？他偷偷望向龍王，沒有得到任何回應，於是抬起頭，望著正在晨風中飄揚的紅鴉旗，覺得黑色旗面上的紅鳥很是威風。

) ]) V$ Q2 r( t    在前線，獨孤羡已經與中原軍隊達成協議，再派一次信使，如果還是得不到回應，就要發起進攻，佔領鐵山營地。
2 ]' Q6 O2 P6 d- _$ H
    顧慎為剛到，鐵山就送出消息，他們願意投降，但是提出一個奇特的要求：龍王要一個人進入營地，接受投降，並赦免所有人。
% b; h- E8 D, a" x! s! r
    （別了，2013，因為大家的支持，它才值得我懷念；你好，2014，希望我能奉獻給大家更好的文字。）
; z9 \& J2 f7 w6 Z' Y! O/ y) j7 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