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異俠] 冰臨神下 -【死人經】《已完本》

1月23

第七卷 絕巔之崩 第一千零三十章 交易

; q" N% T" T, P    鐵山的呼聲沒有傳到璧玉城，羅寧茶一死，普通人對城外匪徒的興趣立刻丟得乾乾淨淨，何況即將開始的這場比武提供了豐富的話題，足以佔據絕大部分口舌。

9 N8 V% d( T* v" _8 G2 c, ^    顧慎為比往常更早趕到北城，入住龍軍的一處宅院，在百余名衛兵的保護下，會見了一名特殊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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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人沒有直接去護軍府求見龍王，而是找到許小益的手下，輾轉要求在北城會面，卻不肯透露姓名。

7 o3 h2 _$ l) t2 o/ b& g& j% V" c4 `    顧慎為獨自一人走進房間，他只有不到半個時辰的空閒，希望這位客人不會耽擱得太久“韓菱？”一見面他就認出來了。

6 {9 x2 A6 u5 A" Q( J    韓菱是名曉月堂弟子，還很年輕，剛過二十歲，若不是神情過太嚴肅，還會顯得更年輕“龍王還記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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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w) D8 x3 ^& H# j& ^" D0 ]) _' z    顧慎為當然記得，不久之前，他在菩提園地宮裡接觸到的第一名曉月堂弟子就是她，發現韓菱仍配著長劍，他說： “希望妳沒有再練曉月劍法。”

    韓菱也看了配劍一眼，冷笑道：“有什麼區別，沒有凝血定腦丸的解藥，我活不過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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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K" B1 i5 G4 C5 b4 X    死亡的恐懼正在曉月堂內部漸漸發酵，顧慎為懷疑荷女快要失去對弟子們的控制了。

/ s, \( s; l* X# v    “真遺憾。”顧慎為沒有掩飾敷衍之意，他同意見她，可不是為了探討死亡。

    “我來跟龍王做筆交易。”韓菱也不想多講無用的套話。

# X- o7 g' R& a    “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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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幫龍王探聽御眾師的秘密，龍王想辦法救我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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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沉默地盯著韓菱，衡量對方的誠意，然後說：“第一，妳所謂的秘密太籠統，我不知道它有沒有價值。第二，我沒有辦法救妳。”

    韓 菱也沉默了一會，同樣用審視的目光盯著龍王看了一會“第一，龍王沒有辦法救我，龍王的部下孫神醫或許有。可是必須得到龍王的命令，他才會想辦法。第二，龍 王不會以為曉月堂就這點人吧？御眾師習慣將最信任的弟子派出去執行重要任務，不信任的人反而留在身邊。龍王稍加注意就會發現，留在璧玉城的曉月堂弟子都是 韓無仙時代的人，要不就是野馬後來招收的男弟子，我們這些人都不在御眾師的信任範圍之內。御眾師奪權之後這幾年，曉月堂至少接收了四百名新弟子，就算最 後只剩下一成。也有四十人，留在璧玉城的卻不到十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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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仍然不說話，韓菱說的這些事情他都知道，甚至更詳細一些，曉月堂沒有名冊一類的東西，但各方情報顯示，大概有五十到七十名曉月堂弟子最近兩年來突然消失，迄今未再現身。

    韓菱發現自己的話沒有打動龍王。繼續說下去“曉月堂新收的弟子大都沒有服食凝血定腦丸。可以一直活下去，她們非常忠於御眾師，都跟韓芬差不多，即使御眾師因為沒有解藥而死，任務也不會取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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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L, R8 m. l6 N4 D    “什麼任務？”

    韓菱眼中一亮，臉上露出微笑。“這就是我想跟龍王做的交易，我會幫你打聽出都有哪些任務，龍王給我解藥作為交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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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i0 p/ M5 \7 X  \- Z& v: q    “還是那句話，我沒有解藥，即使孫神醫能想出辦法。我更願意直接跟御眾師做交易，她也想要解藥，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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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m; M  I& R. E    韓菱的笑容更明顯了“龍王還真是會討價還價，不過龍王應該很清楚，御眾師不會跟任何人做交易的，她寧可一死，也不肯讓自己苦心安排的計畫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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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妳又有什麼辦法探聽到秘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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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我的事，龍王只需向孫神醫下令，讓他配製解藥就好，我這邊肯定沒有問題，只要孫神醫成功，交易就可以進行。”

& u7 x8 Q" ]1 K! b  X* ~    “妳代表自己還是所有曉月堂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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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王問得有些突兀，韓菱一愣“我代表一部分弟子，不是全部，請龍王不要追根問底，所有交易都通過我進行，如果龍王非要繞過我的話，那就一切告吹：曉月堂弟子等死，龍王等著御眾師的計畫一一實現，我敢說，每一件都不比刺殺老汗王更小。”

7 w& E$ C* R+ X    “好吧。”顧慎為平淡地說。

    “好什麼？龍王同意了嗎？”韓菱不敢確定龍王的真實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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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來得太早了，咱們沒有交意可談，孫神醫手裡沒有解藥，以後能不能發明出來也很難說，妳對御眾師的計畫同樣一無所知，所以我說好吧，等咱們手裡都有點東西之之後，再來談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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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龍王會向孫神醫下令，是不是？”韓菱一點也不覺得太早，相反她非常急迫，要不是護軍府防衛嚴密，早就沖進去劫持孫神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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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說了，咱們之間還沒有交易，做好妳自己的事，然後再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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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O/ Z/ \$ o/ k    韓菱似乎明白了什麼，點點頭，也說了一句“好吧”她顯然不太擅長談判，總覺得不太踏實，又問道：“木老頭很快會被殺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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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1 F- W! T! Z; V8 |$ ~    “他不只是曉月堂的敵人。”顧慎為說，仍然不肯做出任何承諾。

    韓菱勉強接受這種說法，準備告退，突然想到龍王可能感興趣的話題“御眾師今晚不會手下留情，如果龍王想知道的話，因為她要向木老頭示威，弟子們也都希望能用這種方法將木老頭逼出來。”

- {4 g  c' C- `! r    “孫神醫已經在配製解藥了。”顧慎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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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菱如釋重負，甚至向龍王微微鞠躬，她一直表現得都很正常，在得到想要的回答之後，卻多問了一句只有曉月堂弟子才能宣之於口的問題“龍王對女色感興趣嗎？這也可以納入交易，只要龍王開口，曉月堂弟子沒人不願意。”

9 l- @5 s. v: @4 i$ e# ^$ v8 m    顧慎為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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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6 O3 u- H% j0 i9 J    “我猜也是。”韓菱略顯失望，告退之前最後說了一句“十天，十天之後我會再來，希望咱們都能帶來好消息。”

    許小益從里間走出來，望著迅速消失的背影，搖頭說道：“這算是曉月堂最正常的人了吧？其實女色這事，龍王可以考慮一下，龍軍這麼多將士嘿嘿，算我沒說。”許小益吐了吐舌頭，收回自己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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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a5 q5 s1 }& |3 {8 T1 I+ D$ ?. v    “有木老頭的下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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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z  K1 P" [8 V- x    “有點進展。”許小益正色回道“龍王猜得沒錯，木老頭並非孤家寡人，有一小撥人暗中替他奔走，大都是強盜出身，最近一年才跑來璧玉城，我已經派最得力的人手監視他們，木老頭藏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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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當然不可能一個人混跡於璧玉城，他需要安全的藏身之所，更需要大量情報，暗殺初南屏時，他甚至能動用曉月堂的男弟子、璧玉城的大罩子和得意樓的同情者，更加表明在他背後有一幫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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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必須儘快解決木老頭這個麻煩，他帶來的損失雖然不大，卻可能破壞龍軍的計畫，璧玉城各方勢力之間的關係本就脆弱不堪，承受不住木老頭的胡作非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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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g3 L! L  |) o1 L( j  C7 ]    前往督城官府邸的路上，顧慎為考慮了許多事情，邁進大門的一刹那，發現自己最關心的問題其實還是今晚的比武。

    街面上擠滿了人，龍王的出現沒有引起多大的反應，大家翹首以待的還是鯤社社主與曉月堂御眾師“兩個女人”光是這句開頭，就能讓觀眾的忽略龍王的到來。

1 [% Z  N& {: t9 \- A    府邸之內用作比武場地的前院卻沒有多少人，一共八十多位得到許可的觀眾，來得差不多了，誰也沒敢挾帶外人，為了避嫌，甚至將隨從都留在了大門以外，他們得到消息，西域都護官的心情非常不好，千萬不要得罪他。

    龐靖早就到了，坐在主位上，歪著頭，神情嚴肅而木然，在他身後站著四名護衛，以代替從前的駱啟康。

6 f0 U8 m9 F; X8 p# x    總在裝睡的墨出今晚沒有出現，據說他得了重病，只怕再也起不來了。

. c- }3 V8 g- c    直到龍王走近，龐靖才從沉思中清醒過來，沒有像往常一樣起身熱情歡迎，而是擠出一線嘲弄的笑容“沒想到大家對這場比武還挺關注，可是誰能比龍王更關注呢？要不要打個賭？我賭曉月堂會勝，大獲全勝，御眾師會讓場上撒點血，龍王的看法呢？”

$ ], n) s" \4 G5 Y. Y# @    顧慎為走到龐靖面前“我賭木老頭今晚不會消停，他已經殺上癮了，不會讓比武奪走風頭。”

& I3 ]: ?3 Z/ Z' R$ K3 S    龐靖發出幾聲空洞的大笑“他會來暗殺我嗎？歡迎之至，我一直想當面問他，為什麼？究竟為什麼他要殺死駱啟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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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王與獨步王都聲稱木老頭殺人是為了練習劍法，有時則沒有任何目的，可龐靖接受不了，他總想找一個更合理的原因，比如龍王或者獨步王的指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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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7 w; v+ @" n    “他會告訴你：這裡是璧玉城。”顧慎為轉身走向自己的座位，沒有接受打賭。

    沒多久，上官如先到了，隨行的是十幾名鯤社成員，都留在門口，她一個人走進來，神情稍顯緊張，隨身攜帶的仍然是一柄無鞘的木刀，與龐靖、龍王見禮之後，坐在東邊預留給她的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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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女只比她晚了一點，這回沒有大張旗鼓，同樣只有不到二十名隨從，也留在外面。

3 U3 L1 A( {" f9 g* i4 q    顧慎為起身，搶在龐靖前面幾步迎上荷女，低聲說：“妳欠我一個人情。”

    八十幾名觀眾，數量雖然不多，交頭接耳的聲音卻足以掩蓋龍王的低語。

! A7 B, F; U" G    荷女的目光越過龍王，沒有看任何人，低聲回道：“我自己選擇還人情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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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絕巔之崩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 輕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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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 H- a2 G, a$ f    離二更還差著一點時間，觀眾們懷著旺盛的好奇心，目光在兩名比武者身上掃來掃去，但是從不停留，議論得也比較矜持。

    就連西域都護官龐靖，坐姿也顯得正式許多，但他更關注的人還是龍王，突然扭身說：“公主最喜歡這種事，她若是知道有這場比武，沒准就跟著我一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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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龐靖語氣平靜，好像只是隨口閒聊，沒有任何隱藏的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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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卻習慣性地多想了一點，他很納悶，華平公主既然深受老皇帝喜愛，手握大權，為什麼會嫁給龐靖，甘心接受有名無實的婚姻？據他所知，龐靖出身外戚，卻游離於朝堂鬥爭之外，此前沒有擔任過重要職位，西域之行是他第一次為國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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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 C- b8 b, J3 O    “西域不適合中原人，公主沒來是正確的選擇。”顧慎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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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e/ g3 d" k    龐 靖笑了兩聲，臉色突然一沉，“‘西域不適合中原人’，如果你在朝廷裡說這句話，會被那幫大臣用唾沫淹死。駱啟康就不相信這句話，他總說天下武功沒有區別， 表明上千變萬化，實際就是幾種固定類型，可能都不超過十種，只要認准了，肯定能找出破解之道。嘿，可他死了，死在璧玉城。西域的武功類型很特殊嗎？”

    顧慎為居然覺得駱啟康對武功的看法很有道理，可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荷女的劍法已經超出他的理解範圍，面對無形的劍氣，似乎不可能有應對的招式，木老頭能殺死駱啟康，其實是揀了一個現成的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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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h4 n  t4 ]+ o( v  y- h    他忍不住用餘光掃了一眼上官如，她說自己創出專門克制死人經劍法的招式。就算確有其事，她能接住荷女的劍氣嗎？

    “駱啟康死於暗殺。”顧慎為向龐靖解釋道，“他還沒來得及觀察木老頭的武功是什麼類型。”

    “他在中原也遇到過幾次暗殺。”龐靖神色黯然，“但刺客都不是很厲害，中原的高手不屑於使用偷偷摸摸的手段，或許這就是中原人不適合璧玉城的原因。所以這一切都得改變。暗殺將受到禁止，金鵬堡已經放棄殺手，這就是一個開始，一個很好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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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P2 H9 c1 l; n$ x  j    或許是覺得後幾句話說得太正式，龐靖又發出一陣笑聲，沖淡其中的嚴肅意味，這讓他恢復幾分剛到璧玉城的風采，然後立刻改變話題，“龍王跟這兩位都很熟吧？”

    “還可以。”

    “如果待會她們當中死了一個。龍王會是什麼感受？”龐靖的神情越發隨意，甚至有點裝瘋賣傻的意思，好像這樣就能讓自己的問題不那麼突兀與無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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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L7 ?( [2 {6 ]    顧慎為身子微微傾側，靠近龐靖說：“我不知道，如果你死在璧玉城，公主會是什麼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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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D/ m# g# }& r3 {    “那不一樣。”龐靖也稍稍靠近，面帶笑容，在周圍人看來。他正與龍王相談甚歡，“我跟公主誰也不愛誰。能當上寡婦，她會很高興。龍王呢？大概捨不得其中一個死掉吧，尤其是被另一個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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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5 e  P* k7 `4 [& |! S    龐靖的眼睛閃閃發亮，像是一個淘氣的孩子，自己不小心吞了一枚苦果子，非要讓別人也嘗嘗不可。

    龐靖的過度情緒化。讓顧慎為感到有些意外，中原竟然派這樣一個人來執行西域策略，是一時糊塗，還是表達輕視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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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正要回應龐靖的有意挑釁，場上發生一件意外。讓兩人的交談戛然而止。

    還沒到正式比武的時間，上官如居然站起身，在眾人的注目下，穿過場地，徑直走向對面的荷女。

, I; H& p- T- ^0 }7 F$ ]    庭院中的嗡嗡低語聲立刻消失，在短暫的互相影響之後，所有人都放心大膽地盯著這兩名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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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3 [# A) x: N" ]: C  }' _    上官如已經壓低了聲音，但大家還是聽到了她的話，“想好了嗎？我在等妳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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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女站起身，她比上官如稍高一點，神情冷漠，好像故意居高臨下，緩緩搖頭，“比武就是比武，僅此而已。”

7 a% _9 k: N& l9 q6 t    兩人的話沒頭沒尾，觀眾的好奇心反而更重了，龐靖觀察龍王表情的細微變化，希望從中找到答案，結果又一次失望，龍王仍跟往常一樣不露聲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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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其實也一無所知，他甚至沒聽說過上官如與荷女此前有過接觸。

    上官如略顯失望，恰在此時，二更鑼聲響起，“讓咱們比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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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k% x" ]3 b4 d- C1 N    龐靖提前走進場地，他要說幾句話，必須搶在西域人動手之前開口，“又一場比武即將開始。”龐靖朗聲宣佈，觀眾們全都站起來，以示對西域都護官的尊重，“萬眾矚目，無論結果如何，都將是璧玉城口口相傳的一樁大事。”

    龐靖四周掃了一眼，多數觀眾都禮貌地點頭贊同，龍王毫無表示，上官如垂頭不語，荷女似乎有點厭煩，他繼續說道：“可有人就是要破壞城主比武。”

    西域都護官的聲音陡然嚴厲，觀眾們這才明白過來，龐靖真的有話要說。

  s0 ^! m8 S* k1 g6 X/ i; z% L    “這個人曾經躲在暗處，現在大家都知道他是誰了——木老頭，十惡不赦的邪魔，曾經在北庭壞事做盡，現在又跑來西域了，用一副假面具，騙過不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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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S1 P6 R. D0 L' m; W    龐靖的目光在龍王和金鵬堡白衣參謀身上略作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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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I9 \" k+ o5 \    “但他做了一件錯事，他殺死了一名中原人，以為仍然能像從前一樣逍遙法外，但中原不會同意，我，西域都護官龐靖，更不會同意。諸位都是璧玉城的頭面人物，我要借你們的口向璧玉城、向整個西域宣佈一道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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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5 D6 F" R( \    龐靖努力控制臉上的神情，聲音仍然微微發顫，那是因為激動與悲憤，“活捉木老頭者，賞金一萬兩，賜予五品軍職，如果不願為官，再賞金五千兩；殺死木老頭，也很好，憑著他的人頭，同樣可以領取萬兩賞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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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1 \2 a7 o% ^* S  T    庭院裡一片安靜，萬兩黃金追殺一個人，這可是西域數十國從未有過的大手筆。

0 V8 R; s: f6 ~0 D# N0 ?    龐靖一直試圖在城主比武中奪取焦點，這一回他終於成功了，安靜過後，督城官府邸裡響起陣陣掌聲與歡呼，響聲尚未停歇，府外的叫喊聲也加入進來，誰也不知道消息是怎麼傳出去的，總之站在街面上等待比武結果的居民們，立刻對這道豪爽的通緝令報以熱烈的回應。

    龐靖滿意了，草草說了一句“比武開始”，走向自己的座位，經過龍王身邊時，說：“我不要暗殺，我要用中原的方式替他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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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0 [+ t1 `- X& k" E5 x) Y    顧慎為沒有吱聲。

    上官如與荷女同時走進場地中央，荷女止步，上官如繼續前行，十步之後轉身，兩人面對面，互視片刻，上官如首先解下腰間的木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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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女等了一會才拔出長劍，動作輕柔而緩慢，好像自己的兵器極為脆弱，稍一用力就會折斷。

    庭院裡的議論停止了，追殺木老頭是以後的事，眼前的比武更值得一看，他們得盯住每一個細節，事後也好向那些無緣親眼得見的人大肆吹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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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0 [2 O0 N( o% |. H4 F    在種種互相矛盾的傳說中，開頭卻都是一樣的，“她們的眼神比男人還要銳利，我在遠處旁觀，都感到心驚膽戰，不敢多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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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實上，除了眨眼，就沒人移開過目光，就連龐靖，也暫時拋掉復仇的念頭，緊盯場內的兩名女子，只是時不時用余光將龍王容納進來。

) W* V4 [- {( g: I9 \0 V8 @; Q; c8 b% _1 T    很難說是誰先出招，兩人幾乎同時行動，直到比武結束才停下來。

5 X$ ^6 O3 F1 [# T8 z% a    在真正出招之前，她們首先比試的是輕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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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曾經著意提升過自己的輕功，如果是在開闊地帶展開追逐，自信不輸於任何人，可是在一塊劃定好的場地內輾轉騰挪，他承認自己比這兩名女子差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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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 官如在輕功方面頗有天賦，從前在金鵬堡內四處玩耍的時候，顧慎為就得用盡全力才能勉強追上她，得到木老頭傳授的暗香浮影，再加上法延灌輸的須彌芥真氣，上 官如的身形更加輕巧靈動，從前的她像是一隻小鹿，現在卻仿佛飛雀，快得令人眼花，改變方向時卻毫無預兆，說停就停，說變就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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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女竟然沒有被落下，相比之下，她的身法更加簡樸實用一些，只在數尺之內轉動，卻總能迫近對手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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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很久沒有見識過上官如的身手，幾乎快要忘了她也擁有高手的實力，只是一直不願施展，不過從殺手角度來看，沒有實戰經驗仍是一個非常明顯的缺陷與漏洞。

    開始階段，兩人都沒有使用兵器，反而皆以左手互相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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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S; T$ i* X    顧慎為比別人看得更清楚一些：上官如用的是七轉七竅定心指，又一套從木老頭那裡學來的武功，荷女則暗藏劍氣，威力都比她們右手中的兵器更大一些。

    纏鬥三十幾招之後，上官如突然改變戰術，改進為退，似乎非常忌憚荷女。

    數招之後，才有眼尖的觀眾驚呼道：“十公子中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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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2 J& J+ v2 r    璧玉城的人仍然習慣“十公子”這個稱呼，觀眾都知道這是指上官如。

    果然，場地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小塊布，顯然是上官如右袖的一部分。

7 l3 M' T: ?( ?# L# Y, V' w* |    眾人無不大吃一驚，因為沒人看到荷女出劍，她手裡的兵器似乎從來就沒動過。

    顧慎為心想，上官如算是領教過荷女的劍氣了，她為什麼還不認輸呢？就算打敗了荷女，她又憑什麼能阻止龍王與獨步王的一戰？

- |/ U5 P) w3 i3 ]" \    正當場內場外全神貫注的時候，搗亂的人來了，木老頭的聲音跟往常一樣響亮並且飄忽不定，“萬兩黃金駕到，還不下跪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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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絕巔之崩 第一千零三十二章 禮物

  T) N) \. f. z    木老頭不肯錯過這場好戲，尤其是他剛剛得到萬兩黃金的懸賞，如果不出來亮一相，實在有愧於這個“身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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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s- U( }) X$ B+ @    “多謝龐大人！”大概是發現自己的叫聲引起督城官府內外的注意，木老頭頗為高興，隨即發出一連串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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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目的達到了，除了正在比武的上官如、荷女以及少數觀眾，大多數人，包括街上的聚集者，都將注意力轉移到突然出現的聲音上，只是誰也拿不准這聲音的主人到底在哪，個個東張西望，有的人甚至彎腰往腳下尋覓，因為據說這個木老頭非常袖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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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L) ^, P. X9 G0 }0 C1 @    龐靖騰地站起身，臉色鐵青，身後的四名護衛立刻圍上來，刀劍出鞘，各防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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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9 Y4 O3 [. J, V: S3 ]4 @) d% H    牆頭、屋頂、街巷，成群的衛兵跑來跑去，搜尋木老頭的蹤跡。

    “龍王！”木老頭大聲叫道，搔亂越來越明顯，他反而不太在意了，“念在你保護過我一段時間，算是有功之臣，老頭決定給你一點回報：你不喜歡中原人，我就幫你多殺兩個，黑駱駝算是開頭，接下來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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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擅長挑撥離間，他的這幾句話符合璧玉城的想像，府內府外都有人點頭，互相使眼色，頗有“我早就說過”的意思。

" y# j  r0 x0 `' U7 v5 q    可是這一招在龐靖身上卻不太好用，他扭頭看著龍王，反而笑了，“現在我知道木老頭有多恨龍王了，我向你保證，殺死木老頭替駱啟康報仇之前，我不會向龍王做出任何舉動，公主的命令——以後再說，我能從龍王這裡得到類似的保證嗎？”

. ^! X' y1 V% q8 _    顧慎為仍在盯著場上的比武，好像沒聽到龐靖的提議，等了一會才說：“好，誅殺木老頭之前，我也不會對中原採取任何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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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龐靖伸出右手臂，顧慎為瞥了他一眼，也伸出右臂，兩人互相握住對方的手腕，以西域刀客的方式達成一致，只是握持的時間很短，在真正的刀客看來，缺少一點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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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女與上官如仍在場上你追我逐，場面雖然精彩，輕功依然令人眼花繚亂，可是除了荷女那一招劍氣削掉上官如的袖子，兩人還沒有正面交過手，上官如心存忌憚，荷女似乎也沒有找到最佳的出劍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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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的挑撥不止於嘴上，內外的衛兵正在緊張地巡視，西北角突然飛過一個人來，落點正是比武場地。

    附近的數名高手立刻撲了上去，包括兩名中原人、一名龍軍勇士和一名天山宗刀客。

, X9 \, ?# Q" j% }8 a    闖入者被半路截下，卻不是木老頭，甚至不是活人，一名中原衛兵臉色驟變，高聲報告：“大人，是劉子悅。”

7 Y0 w+ q9 e) ]3 v    木老頭的聲音隨之響起，“第二份禮物，送給龍王，哦，還有屠狗。崆峒派的屠狗，你不是建議我多殺中原人嘛，我思來想去，決定還是給你幾分面子吧，你姐姐死得那麼慘，總得有人主持公道。哈哈。”

    屠狗沒有出現，他今晚根本沒來。

$ ~9 @2 p* T5 b- s/ Z4 h( J    龐靖哼了一聲，他剛與龍王達成臨時和解，所以沒有說什麼，屠翩翩在他眼裡只是一名江湖人物，盛怒之下殺也就殺了，他雖然有點後悔卻不覺得是多大的過錯。

    屍體的出現，讓督城官府內外的搔亂更明顯了，裡面的觀眾還算鎮定，外面的人群卻越來越激動，某種情緒正在迅速醞釀而成。

    “活捉兩萬兩，人頭一萬兩，中原人說話算數嗎？”一個粗啞的聲音響起，從街上越過院牆與房頂，傳到龐靖耳朵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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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I( A4 q, K9 ]9 P/ P# Y6 ^# g' |    龐靖輕哼一聲，點點頭，他身後的一名護衛轉身躍上房頂，運起真氣，朗聲說道：“西域都護官大人以私人名譽擔保，賞金一分不少，交付黃金之前，他絕不離開璧玉城半步。”

" r4 l9 e1 _  g4 o5 u    人群中醞釀的情緒爆炸了，璧玉城早已見慣殺戮，即使是在北城，萬兩黃金也足以壓倒屍體帶來的恐慌。

& ?/ X! T- H5 v7 l0 A% p    “抓木老頭！”有人叫道。

3 e7 E. G# r* e7 r" e6 A    “別急，算我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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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上喧鬧起來，突然之間，鯤社社主與曉月堂禦眾師的比武變得無關緊要，她們誰勝誰負對自己有多大影響？怎麼可能比得上實打實的萬兩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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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 Z8 }3 _! Y    在一片混亂當中，最基礎的規則被打破了，沒人知道是誰開的頭，不過轉頭張望幾眼的工夫，看熱鬧的居民們發現周圍多了許多兵器，手持刀劍匕首的人不是那些得到許可的衛兵，而是剛剛還很正常的觀眾。

    於是看熱鬧的人一下子身處熱鬧的核心，膽子最大的人也悄悄退出街巷，跑到更遠的地方遙望，更謹慎一些的人則一路跑回家，既興奮又恐懼地向見到的每一個人宣佈：“出大事啦！”

    璧玉北城，雖然並不總是安然無事，但禁帶兵器的傳統至少維繫了三十年，就是在這個晚上被打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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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j& U! l- |% `    金鵬堡的衛兵們徒勞地命令眾人放下兵器，失敗之後很快放棄努力，他們對北城的控制也是從這個晚上開始瓦解的。

8 l; P+ M1 l) F+ N4 T) c    督城官府內的觀眾們有點坐不住了，他們當中的大部分人不會武功或者武功低微，但無一例外都養著一批刀客，萬兩黃金對他們也是一種巨大的誘惑，於是想盡辦法向外面的隨從傳遞消息，有幾個人甚至大膽地溜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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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l) ^1 x! n7 Y% o9 T5 h9 D& y2 ^    龐靖露出得意的笑容，對身邊的龍王說：“這是我報仇的方式。”

' S) m( V% ?+ D    顧慎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房頂上傳來一聲怪叫，替龐靖傳令的護衛似乎受傷了，大叫道：“木老頭在此！”

& x$ I0 p1 b' q/ l% k% j    嗖嗖嗖，數十道身影躥上房頂，其中只有不到一半是各方的衛兵，大都是尋求賞金的刀客，人影綽綽，刀來劍往，卻沒有人發現木老頭，反而令府內的衛兵大為緊張，厲聲喝斥外人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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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護衛跳回地面，臉色蒼白地走到大人身前，右手握著單刀，左手捂著臉頰，明顯有血跡滲出，憤憤地說：“暗器，木老頭竟然用暗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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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5 F) i! h/ |    龐靖不屑地打量著自己的護衛，“很意外嗎？他沒在暗器上餵毒，你應該感到慶倖。”

% o% {: |, j  \+ n8 H! V% v% {    護衛臉上紅了，訥訥地退後，自行包紮傷口，尋思了一會，向熟悉的人要來幾枚通用的解毒藥丸，一股腦吞了下去。

    本來眾所矚目的比武遭到了遺忘，兩人的較量卻在這時進入關鍵階段，上官如輕功雖好，也不能一直躲下去，正漸漸落入荷女的控制範圍內，騰挪的餘地越來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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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7 b) L  z6 s$ \/ ^6 ]    顧慎為目不轉睛，他知道，真正的較量快要到了，單憑輕功，沒人能夠贏得比武，上官如若不想認輸，就必須硬接荷女的死人經劍氣。

    第二具屍體是從西南角拋進來的，木老頭的聲音興奮得都有點嘶啞了，雖然沒能殺死真正的高手，但正在擴張的混亂讓他得到極大的滿足，“買一送一，龍王，老頭幫你殺掉一名獨步王走狗！”

    死者是一名天山宗刀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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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有幫手！”有人大聲叫道，的確，從府邸中間的屋頂到西南角有一段距離，龐靖的護衛剛剛遭到暗器襲擊，另一邊就拋進屍體，就算是飛也沒有這麼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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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句話帶來更大的混亂，原本爭先恐後捉拿木老頭的人群，一下子互生猜疑，只要不是熟人，看誰都像是木老頭的殲細，於是不由自主拉開距離，警惕地瞧來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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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龐靖是個聰明人，馬上發現這句傳言的殺傷力，它會使得全城追殺木老頭的行動發生偏差，甚至可能引起大規模動亂，反而給木老頭帶來好處，於是向另一名護衛耳語數句。

) c1 l4 {7 n+ q( Y' h    護衛跳上房頂，四名衛兵緊隨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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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_- p7 B6 E* b) c    “西域都護官大人有令，賞金只對木老頭有效，他的一切嘍囉都不在此列。”

1 P: o- X0 z9 }& N: W  i    一聽說沒錢可拿，人群中的殺氣減少一些，但仍然保持警惕。

    木 老頭的大笑聲響起，“中原人好摳門，龐靖，你是不是把孟家的錢都給揮霍光了？要說你也真是糊塗，黑駱駝身上明明挨了兩劍，你幹嘛只追著我一個人不放？我值 一萬兩，曉月堂的荷女值多少？她才是刺中第一劍的人，老頭不過趁人之危罷了。龐靖，你要是真想為姘頭報仇，就先查一查事情真相吧。哈哈。”

    龐靖臉色忽青忽紅，他身邊有不少中原高手，一致認為駱啟康身上的兩處傷口都極為狠辣，胸前第一劍雖然不致命，卻大大削弱了駱家劍客的防禦，使得第二劍有機可趁，至於這兩劍是不是同一個人刺出的，沒人能給出定論，它們太相似了，僅憑傷口分不出特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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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吱聲，以免落入木老頭的圈套，但是心中已存芥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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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女。”木老頭改變說話物件，“妳也算是個人物，敢做不敢說嗎？咱們都是大惡人，老頭都不怕中原人，妳曉月堂弟子眾多，反而害怕嗎？我問妳，駱啟康身上的第一劍是不是妳刺的？”

; A/ B0 u' L# w1 c    荷女恍若無聞，木老頭想干擾她的心事，算是無功而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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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D5 a  k" N3 k: E. d    顧慎為心中一動，木老頭今晚的所作所為似乎不只是爭奪矚目，隱約還是在幫助上官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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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頭未散，木老頭發出一聲尖叫，這回所有人都聽出聲音的來源，就在督城官府的一間房頂上，正好俯瞰比武場地，按理說位置並不十分隱蔽，此前居然一直沒被人發現。

9 T; b; D! Y$ g" b, ]    “獨步王！”龐靖身邊的一名護衛驚聲叫道。

    沒錯，屋頂上的高大身影正是獨步王，赤手空拳與一個極矮小的身影纏鬥。

! W2 S/ }" s8 X7 O1 Q: a0 ?    獨步王親自設伏來抓木老頭，從龐靖以下無不大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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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仍然不肯轉頭，反而向前邁出一步，只有他注意到：上官如終於無路可退，必須揮舞木刀，正面接荷女的一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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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七卷 絕巔之崩 第一千零三十三章 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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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伐久已沒做過殺手的勾當。

) C2 d- _) `" E/ J8 J    當他還是少年的時候，曾經跟著家裡的殺手們一塊在黑夜的陰影裡潛伏，耐心地等待目標出現，一刀殺死，這一階段為時甚短，在鍛鍊出嫻熟的殺手技巧之前，上官伐就已經深深捲入王主之位的爭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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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接連擊敗諸多兄弟，成為唯一的繼承人之後，上官伐開始學習如何使用殺手而不是充當殺手，偶爾，他仍參加暗殺行動，為的是享受擊殺高手的快感。

    木老頭是名真正的高手，上官伐親自參加圍剿，卻不是為了尋求快感——早在多年以前，他就用女人代替殺戮，又用爭霸代替女人——他只是單純地想殺死木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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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R+ l+ v9 d7 z    殺手技巧不夠完美，獨步王用強橫的武功彌補這一缺陷。

, ?5 ], _- Q$ _9 F, Q, ?" p    他對木老頭的觀察已經足夠，無需再做試探，因此出手即是致命狠招。

! g( c9 L8 v+ R/ k    在短短的一剎那間，木老頭想過要避其鋒芒，他修煉死人經的時間不長，可能還不是獨步王的對手，但只是一轉念間，他選擇揮劍還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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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心中沒有多少仇恨，他被死人經固化的情感是骨子裡的狂傲。

3 o- T! A( Y7 t/ {2 t# h  z1 Z  E/ x    長劍像是蓄謀已久的蟒蛇，即使目標比自己粗大數倍，它也要一口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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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x2 ]- Q) U$ k4 M    兩人瞬間交了五招，以硬碰硬，全是攻多守少的路數，然後蟒蛇終於明白，這次的獵物實在是太龐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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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連聲怪叫慘叫，身子縮成圓球。向後翻滾，他現在只想逃跑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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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的運氣仍然屬於他。數十名刀客恰在此時跳上房頂，萬兩黃金的誘惑實在太大了，無論是各方的衛兵，還是金鵬堡的黑衣殺手，都攔不住這些人，那只正在翻滾的肉球，就像是一束移動的光，吸引著大量飛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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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 |" G! P, R& I% i( d    上官伐一掌擊飛突然橫插進來的擋路者。他的殺機正盛，下手絕不留情，那名刀客甚至沒來得及叫出聲，就像空中暴斃的飛鳥一樣，以一條弧形墜向府外的街道。

    接連三人被殺，滿眼都是黃金與肉球的刀客們才猛然醒悟，他們正在與整個西域最可怕的殺手之王爭奪獵物。這跟自殺沒有區別，於是大呼小叫，沒命地四下奔散，好像他們才是被追捕者。

    木老頭沒了，他需要的就是這麼一點點時間，身材矮小成為他最大的優勢。在黑夜與嘈雜聲的掩護下，就算是最有經驗的殺手，也追蹤不到肉球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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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c2 [8 D- |2 K: g! H- g9 i    上官伐感到難以遏制的憤怒，獨步王親自出手，就在眾目睽睽之下。竟然讓目標活著逃跑了。

4 l. q2 V- B8 \' l4 X    他轉過身，房頂上的人一下子全都消失了。不管是中原的武林人士，還是龍王的衛兵，無不爭先恐後往地面跳去，他們“有幸”親眼見識到獨步王的武功，從此再也不敢小瞧他，甚至不敢靠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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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伐仍感到憤怒，他從來就做不到殺手般的冷靜，無名之輩的小小恐懼，在他眼裡更是一文不值，垂手四顧，督城官府邸內外已然一片安靜，沒人高喊捉拿木老頭，也沒有雜沓的腳步聲，人群就像地下穿出的蟲子一般，發現危險立刻又縮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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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U$ D# d, {5 n$ g% U( H% |    他向府內庭院望去，發現比武已經結束了，他的女兒正與石堡叛逃的女殺手面對面站立，兵器重疊在一起，同時指向對方的要害。

    上官伐跳到地面，大步向比武場地走去，衛兵與觀眾自動讓開，然後他們的目光繼續停在兩名女子身上，誰也不明白這樣的格局是怎麼形成的。

5 I2 K" @* Z3 v( @: U1 B1 i    上官伐終於看清楚了，長劍與木刀並非重疊，劍身刺入刀身，緊緊挨著握刀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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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9 o2 W# U( `5 U0 Q' ~/ w    木刀已被剖為兩份，只是因為主人沒有鬆手，才勉強維繫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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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w  c+ M/ |  @    誰輸誰贏？上官伐從女兒與荷女的神情上看不出來，但他知道比武結束了，因為雙方都不再發招，連比武時該有的緊張氣氛都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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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M. W+ q# _3 z% p$ Q5 }    上官伐的目光轉向龍王，只有這名叛逃者一直在觀看比武，理應知道結果。

    他跟龍王的接觸很少，傳說中這是一名不動聲色的冷面殺手，此時的模樣卻與傳說大相逕庭。

    震驚、迷惑、茫然，龍王蒼白的臉上寫滿不可思議的表情，其中甚至還有一點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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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W( Y  C  ]    龐靖是唯一仍對比武不感興趣的人，望著房頂頓足捶胸，“跑了？木老頭就這麼跑了？數百人佈下的天羅地網，還是讓他跑了？平時不都自稱是高手嗎，怎麼一到用你們的時候全成了草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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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他終於發現氣氛不對，轉身看著獨步王，嘴角抽動兩下，沒有說出心裡的真實想法，他站在地面，沒看清獨步王的身手，只知道木老頭在殺手之王的掌下逃生，給所有人帶來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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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0 `( m/ d  H/ T    接著他才望向比武場地，幾分茫然幾分不耐煩地問道，“打完了嗎？”

    上官如鬆手，原本靜止不動的長劍居然又前進三四寸，木刀分為兩半，掉在青石地面上，成為一模一樣的兩柄木製狹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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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 [8 k1 ^5 M8 o$ f. X1 l    “御眾師……贏了？”龐靖不太確定，所以只是發問，而不是宣佈，周圍的觀眾也跟他一樣不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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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e# k9 u# x    “不，鯤社贏了。”上官伐冷冷地說，這才是上官家的子弟，這才是他最喜愛的女兒，他向門口走去，不屑於向在場諸人再做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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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b! E/ N# s* {    上官如緩慢地後退兩步，沒有承認父親的宣佈，臉上也沒有勝利的喜悅，似乎比觀眾還要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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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女仍然持劍站立，看樣子毫髮未傷，卻沒有否認自己的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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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w2 ]" x0 ]8 x/ R8 W. H    龐靖實在無法確認獨步王的話是對是錯，只能向龍王詢問，“上官社主真的贏了？”

    顧慎為臉色已經恢復平靜，想了一會才慢慢地點下頭。

  [1 t1 ?! H! x0 l* ]- E% Z/ l    龐靖鬆了口氣。這場比武的勝負對大局並無影響，既然獨步王與龍王的意見一致。他可以做出評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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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2 i( V, t. L2 Y+ b" ]    他剛剛張嘴，尚未吐出一個字，荷女做出了動作，她的神情如此坦然，龐靖不由得又閉上嘴，以為還會有出人意料的轉折。

    荷女一邊轉身一邊垂下手臂，胳膊與身體平行的時候，手也鬆開了。長劍落地，發出一聲脆響，就這麼被主人拋棄了。

: {0 r6 C1 d$ X( N& {7 i  `    荷女既沒有反擊，也沒有說話，她好像在尋思什麼，緩步向門口走去，十幾名曉月堂弟子正盯著御眾師。像精明的買主打量準備入手的牲口。

/ _3 C, k" X. ?& W2 L    “等等。”上官如說，臉上除了困惑，還多了一分恐懼，“不要動，妳應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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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應該什麼？上官如還沒說出口，荷女突然彎腰。哇的一聲吐出大口鮮血，血濺落在地面上，在燈光的照射下，閃動著詭異的光芒，好像會蠕動一樣。

    這回再沒有人懷疑比武結果了。只是剛才他們都被木老頭吸引，誰也沒有看到具體過程。更不用說上官如反敗為勝的原因。

) H+ s: \! M  V    只有龍王一直在看，這時卻什麼都不說，看他的樣子，就算大家一塊哀求，大概也不會吐露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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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 J' G6 L, B( t; E8 X* e    曉月堂弟子們互相望了一眼，居然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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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們顯然比普通人看出更多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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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女抬起頭，沒有擦拭嘴角的血跡，神情透出古怪的輕鬆，好像那口血在體內積鬱已久，吐出來反而更舒服。

' B- p6 s' a1 Y3 I$ D! E    “荷女……”身後上官如輕聲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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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女似乎沒聽到這兩個字，向人群望去，目光在眾人臉一一掃過，神情越發古怪，好像一個人也不認識，甚至不認識這個地方。

    “荷女。”上官如再次叫道，向前走去，伸手要拉荷女的手臂。

% I% S& o& l/ q2 r$ n! ]& i    荷女足尖一點，整個人高高躍起，飛到觀眾頭頂時，竟然再次躍起，腳下彷彿踩著東西，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穩穩地落在房頂上，眨眼消失不見，一點也不像是受過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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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o& x8 G* K* k: f3 N; j( A    這一招輕功讓大家目瞪口呆，荷女所在的位置離房頂最少還有五十步距離，就算落點也是平地，想要一躍而至也不太可能，而她竟然輕輕鬆鬆地“飛”了上去，中途還在空中再加一股力。

7 E3 T& e! \. v3 u- T% m    單憑這手輕功，曉月堂御眾師的武功看上去就比木老頭甚至獨步王還要略高一籌，可她偏偏敗在上官如的木刀之下。

% |, V% n8 [; u* ~9 F6 E4 E    龐靖張大了嘴巴，他的武功一般，可是眼光不差，他知道，就算駱啟康還活著，見到荷女臨走時的輕功，也會說出“不可能”三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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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D8 Q. m0 G6 C- Y3 Q; p    “鯤社、鯤社社主上官如獲勝。”龐靖有些結巴，暫時忘掉了木老頭帶來的羞辱，“待會抽籤決定下一場比武的人選，大家……”

# t! r1 J, l: \5 Y& o0 l    顧慎為突然縱身，幾躍之後跳到房頂，追蹤荷女而去，上官如愣了一回，也不顧眾人的好奇目光，緊隨其後。

    這兩個人的輕功都不錯，現在卻只是襯托出荷女那一躍的驚世駭俗。

! V, V* ^: a6 c" x    荷女消失了，顧慎為曲曲折折一直追到城邊，也沒找到她的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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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3 }4 _! N& b& L. d- q    夜色正深，顧慎為站在南北城的界牆之上，俯瞰黝黑的河水，好像那裡會有荷女的身影。

0 k5 v+ ^& d5 K8 F+ U. f: \* y    上官如一直跟在他身後，站在幾步之外，說：“荷女對我手下留情……”

    “當然。”顧慎為沒有讓她說下去，語氣冰冷，“我讓她還我一個人情，她拒絕了，因為她本來就沒想殺妳，她有許多機會，香積之國、北庭，可她都沒有動手，我真笨，竟然以為她對妳懷有殺心。”

    上官如臉紅了，呆呆地站在那裡，預感到自己犯了大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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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n) c3 m/ _: \' M- k4 B    顧慎為轉身看著她，又說了一遍“我真笨”，然後邊退邊說：“竟然相信妳的話，以為妳真的沒練過死人經。”

    “我沒有。”上官如驚訝地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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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非我的眼睛瞎了，妳打敗荷女的那一招就是死人經劍法。哈哈，我被騙了，荷女也被騙了，她可絕對想不到妳還有這麼一手絕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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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J6 `+ K! A    上官如面若死灰，搖著頭，她想繼續反駁，卻覺得有些事情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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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七卷 絕巔之崩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 法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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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是自己暗中創立的木刀之術，怎麼會是死人經？上官如百思不得其解，可她知道龍王不會在這樣的事情上撒謊。

    四諦伽藍響起悠揚的晨鐘，似遠非遠，上官如驀然驚醒，露出歉意的微笑，“抱歉，和尚，我走神了。”

: {; q! a$ [# ]9 D3 h% M    天已經亮了，昨晚的場景仍清晰留在上官如腦中，尤其是荷女臨走前坦然古怪的神情，還有龍王激憤的質問，那是她在龍王臉上從來沒見過的神情，即使是在兩人敵對情緒最濃烈的時候，她也沒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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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_8 J1 g3 p2 q% W4 e* Y2 z    法沖一向嚴肅，此時也不例外，看著上官如，長長地嗯了一聲，“妳沒有走神，妳在想妳應該想的事情。”

/ I0 W- P4 t, }  F. ]    上官如搖搖頭，“可我想不明白。”

    “跟蓮青過過招，讓我看看妳自創的刀法。”

$ `0 i5 s6 ^3 z* Y    坐在一邊的蓮青立刻跳起來，他聽上官如介紹了情況，跟她一樣迷惑不解，還多了幾分好奇，一套武功是什麼就是什麼，怎麼會創立者一個想法，旁觀者卻另有看法呢？

    這可真是稀奇事，蓮青迫切地想要查出真相，比上官如還要積極。

    上官如猶豫著起身，“我沒有木刀。”

    蓮青推門而出，走到院中樹下，恭敬地合什行禮，隨後躍起，折下一根長短粗細皆適中的枝條，手掌如同鐵鏟，幾下就將上面的枝葉清理乾淨，“這個可以當木刀。”

    上官如走進院子，法沖跟在她身後。站在門口觀看。

    樹枝的重量、形狀跟金鵬堡木刀都不太一樣，但是勉強可用。上官如掂了兩下，說：“當時荷女手中有劍，我這套刀法本來目的就是專破劍法的。”

    蓮青撓撓頭，正要再折一根樹枝，又改了主意，“我可不太會使劍法，我用金剛指吧，沒準跟劍法更像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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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蓮青顯得很興奮。金剛指是他新學不久的武功，早就想試用一下。

2 J+ R  m$ A5 p: h4 g  q    上官如點點頭，“荷女持劍刺我心口，我是在她劍式剛動的時候做出判斷的，於是還了一招，當然，招式並不重要。死人經劍法有攻無守，勁力極為剛猛，我應之以空，希望將勁力化解於無形。嗯，開始吧，請你先出招。”

' L  H2 i/ T" r$ [$ S% y$ K    蓮青不住點頭。其實只是一知半解，聽到“出招”兩字，立刻跳起，左手托住右肘，右手握拳。單伸食指，短脆地喝了一聲。點向上官如心口，這是商量好的比武，因此他也不講那麼多避諱了。

    上官如左腳後退，手中樹枝同時刺出，正好與蓮青的手指連成一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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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蓮青食指正中枝頭，只覺得前方的阻力若有若無，於是勢如破竹一路前行，枝條像是水凍而成，在外力的壓迫下一段段化為齏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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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蓮青不由自主使出更多功力，眨眼間食指已經突破至上官如手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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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j; ]" ], z1 j    上官如微一側身，手中仍然握著短短一截枝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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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4 L- \4 j    蓮青沒想使出全力，可功力卻不受控制地傾泄而出，以至於他竟然收不住腳步，與上官如擦身而過，向前連跑十幾步，才在法沖面前勉強止住，看看自己的手指，又回頭看看上官如，大惑不解，“咦，這是……這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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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如卻大為驚喜，“沒錯，這才是我想達到的效果，可是荷女的劍法跟我想像得不太一樣，她好像……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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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n5 o3 A! J  [    好像什麼，上官如形容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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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沖點點頭，轉身回到禪房，上官如和蓮青跟在後面，都覺得這位高僧似乎已經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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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沖坐在蒲團上，閉目想了一會，睜眼問道：“面對可能是天下最凌厲的劍法，妳卻示之以空，恐怕這不全是妳自己的想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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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如黯然垂頭，“我就是在這件事上感到不安，其實我的很多想法……來自木老頭。”

    蓮青忍不住插口道：“這個木老頭還真有點本事，小姑娘，妳的木刀之術可不只是能用來破解死人經劍法，對付一切武功也都有效，只是……妳得隨身帶很多木棍吧。”

+ W0 Q# J# h' |$ v. H    上官如笑了笑，“我可不想到處跟人打架。”然後她轉向法沖，“木老頭向我講過許多武學道理，其中幾句話印象特別深，當我想……怎麼對付死人經的時候，就給用上了。他說‘以道家論，世間武功無非就是陰陽兩種，兩儀變化，生出千千萬萬的套路來，陰陽相生相剋，學武的時候看重相生，比武的時候卻要利用相剋，這就是為什麼有人習武一輩子，招式一絲不苟，獨自演練的時候人人叫好，一上場卻敗得稀里嘩啦，那是因為只有相生沒有相剋。’”

5 m; @4 y# B, k. V5 i/ d6 ?    蓮青不自覺地點頭，“很有道理啊，比如金剛指，練的時候以陽剛為根基，對敵的時候卻要……”蓮青及時閉嘴，發現自己對邪魔外道的看法十分贊同，心中大懼，急忙低頭默唸經文，再也不敢出聲了。

    法沖也點點頭，“死人經劍法捨命相攻，所以妳就反其道而行之——示之以空、捨命不守，讓對方勁力用老，不戰自敗。”

' b) h2 w0 l* [/ Y% d+ m6 X    “嗯，就是這個意思，這是死人經嗎？”

    法沖沒看過死人經劍譜，也拒絕觀看，但他已經明白問題所在，“是，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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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如皺起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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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O1 x, [+ j# _+ ?, z    法沖問蓮青：“和尚，你的禪定功夫怎樣？”

# x- ~! [3 R0 J" v8 J    蓮青恭敬地答道：“短則一刻鐘，長不過一個時辰，實在是差得很。”

    “如何得入禪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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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3 f9 A" M) W# e3 X7 ?* S    “需持戒，戒乃法門，不從此門，不入禪境。”

    法沖轉向上官如，“空好比禪定，妳知道它好，卻不可能一蹴而就，想練成這一招，也得有相應的法門。”

    上官如恍然大悟，隨後呆若木雞。好一會才說：“原來如此，示之以空只是一個道理。我懂別人也懂，木老頭更是一清二楚，可他們面對死人經劍法時卻都做不到這一點，因為他們沒有法門，而我所用的法門就是……就是死人經。”

7 ~* W- v. g. V& T  a: N, ?. i" n  y    “我更希望你叫它大覺劍經，南柯伐棱是古語死者往生的意思，在古人看來，覺悟乃是往生的必經之途。”法沖雖然沒看到全本死人經。卻對最後一段怪文粗有瞭解。

    對上官如來說，叫什麼並不重要了，原來龍王說得沒錯，她的確用上了死人經。

    她以為自己創立了一套截然不同的武功，可是為了達到目標，不知不覺借用了死人經的劍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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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鵬堡武功重實踐不重玄理，上官如的武學基礎一部分來自木老頭。更多的卻是劍譜中的經文，那些文字與歡奴糾纏在一起，早已深深印在她的腦海中，她在努力理解歡奴的過程中，也理解了死人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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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q& L' [# w6 M    真相如此簡單，上官如納悶自己為何早沒有看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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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h! F0 Z# ^5 M    “可我從來沒有殺過人。怎麼會練成……大覺劍經？”上官如已經相信法沖的解釋，只有這一處仍不明白。

    劍譜中說得清清楚楚，怪文也加以深入闡釋，劍法無法獨自修煉，必須在殺人過程中逐步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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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4 S  t; Z  H6 T    “如果死亡是一種覺悟。那麼覺悟也是一種死亡。”法沖說，大覺劍經不符合佛法。他只是在向上官如闡明一個道理，“龍王與荷女以殺練劍，妳以不殺功成，殊途同歸，皆可悟道。”

) W' Z# B1 ~$ F3 H# W; `. }2 d    上官如似懂非懂，蓮青卻糊塗了，“殺與不殺皆可悟道？那我還出什麼家、修什麼禪？繼續當強盜不就好了？”

    法沖對蓮青可就不客氣了，抓起身邊的木魚錘，在他頭上狠狠地敲了一下，“法延老和尚當初是怎麼跟你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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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P' b# `2 f1 D$ f$ h5 y    蓮青頭上立刻腫起一大塊，疼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捂頭說道：“師父生前說由強盜而出家是上山，世人迷茫，走的是下山之路。我明白了，雖說殊途同歸，可龍王與荷女沉迷於路邊風景，停在半山腰，大概一輩子也不會悟道，上官如卻在不停攀登，終有登頂之時。”

4 N' X& F  c4 r, O2 @" A6 p    “那也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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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沖一句話，又將蓮青從欣喜打入迷思，垂頭不語，仔細思量。

    上官如覺得自己明白了，向法沖行禮，說：“原先說好的事情我可能做不到了。”

" q: K1 I  ^+ ]1 N    法沖點點頭，閉目不語。

    上官如退出禪房，輕掩門戶，走到樹下，止步悵然若失，她打敗了荷女，證明自己有實力在接下來的比武中阻止龍王，可法沖卻給她一個提醒：武功越高，信心越足；信心越足，痴迷越深。

" ]$ X' o/ a# Q    從前她對自己“創立”的木刀之術沒有太多信心，在與荷女交手之前從未在任何場合施展過，現在，她卻在考慮該不該用這套武功阻止龍王與父親比武了，會不會有這樣一天：自己再丟不掉手中的木刀，要依賴它解決一切難題？

3 R! Y/ S# Z: ^; i+ P    那時，她也會停在半山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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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2 l5 f/ X" `" \    還有荷女，上官如無法向和尚準確描述當時的情況，荷女明明勁力已老，卻沒有像蓮青一樣繼承前行，而是陡然收力靜止不動，還有荷女的神情，好像暗示著什麼，上官如怎麼也讀不懂。

    她向院外走去，剛出院門就聽到一個聲音說：“恩主、恩主，救您再幫我一個忙。”

    上官如扭頭看去，發現一名坐在地上的和尚，樣子很陌生，直到對方雙手撐地向前移動，她才想起來，這是有天夜裡跑到鯤社門前求助的殘疾刀客，“高楊，你是高楊。”

' \* O/ T& a3 r# _    “恩主還記得我。”高楊靦腆地笑了，臉上的凶相卻沒有減少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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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9 |3 y+ r8 H7 A2 Z    “你在這裡還好嗎？要我幫什麼忙？”

2 G. Z! X1 B7 z# }, R    “全拜恩主所賜，我一切都好，只有一件小事，我當初之所以想要出家，是受一位還俗僧人的影響，他叫施青覺，聽說現在鐵山當軍師。我一直想要當面謝他，卻無緣得見，我的腿腳……唉。”

6 t8 H4 X* i& q& M* y    上官如明白了，“你要我幫你傳話？”

. G+ K$ Q" A# K5 R7 Y" [% w    “恩主的大恩大德，我還一直沒有報答，又無端提出這樣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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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關係，鐵山營地離這裡不遠，我替你傳話，軍師施青覺，對他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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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I, i+ v! h; v" H    “就說高楊甚是想念，希望能再見他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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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上官如所面臨的所有問題當中，這是最簡單最輕鬆的一個，所以她沒有理由拒絕，全然不知高楊話中的真實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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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0 x% z5 A) j0 n' O5 I& I7 a( Y
! ~$ \. R; O7 v5 d6 Y; l) H第七卷 絕巔之崩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變瘋

1 F& p) a6 }2 }. I0 d4 b    荷女失蹤了，顧慎為將搜尋範圍擴大到南城，也曾發現幾處可疑的細節，追出幾步之後卻都無疾而終。

7 n, h9 J3 ^7 \9 O' C+ X$ u    他熟悉荷女的藏身套路，就像熟悉自己下幾步要怎麼走一樣，突然之間，荷女似乎改變了一切習慣，讓他無從琢磨，更無法跟蹤。

    黎明時分，衛兵們總算找到了孤身一人的龍王，顧慎為帶領眾人前往曉月堂，這是他最後一次嘗試，心中十分確信不會在這裡找到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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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 z4 t) K$ A( w    曉月堂分崩離析了，剛一拐入街巷，顧慎為就看到倉皇逃躥的曉月堂弟子，男女皆有。

0 O, R5 V: U( U5 }* K3 s    他將衛兵留在巷口，獨自深入。

- x2 L5 N* a% i' r; v2 m2 i    院子裡一片狼籍，兵器、衣物、箱子、各種碎片散落遍地，失去御眾師的曉月堂，慌亂的樣子與普通人沒有任何區別，人人都在搶奪有價值的東西，然後不顧一切地逃跑，好像身後跟著吃人的惡魔。

    可是沒人屠殺他們，就連木老頭，居然也放過這個大好機會，一直沒有出現。

9 l8 o+ K  Q% w    大廳裡，還有一批曉月堂弟子堅守，大概四五十人，清一色的女弟子，就是因為她們的存在，這座宅院還可以稱為“曉月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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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z' D9 K' {. c# Z) N  {: A    就連這些人也在逐漸減少，要不是龍王走進來，恐怕天亮之後，也剩不下幾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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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菱搬了一張椅子，坐在御眾師平時位置的旁邊，屋子裡沒有點燈，她的整張臉都在陰影裡，聲音顯露了她的身份，“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嗯？”

    “這不是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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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P6 b2 f% K% H' X$ q    “對龍王不是，對我們是。”韓菱站起身，向前走出幾步。“這是報應。”她說，臉色略顯興奮，好像發現了偉大的秘密，“御眾師一夜之間令北庭陷入混亂，曉月堂也在一夜之間毀掉。瞧，弟子們快要跑光了。我們以為還剩下兩三年的壽命，其實只有幾天而已。曉月堂的仇人可不少，目前還沒反應過來，很快，他們就會清醒，知道報仇的機會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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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W. i; N, ^7 B4 W; B    數十名弟子屏住呼吸，似乎仇人已經將他們報圍，屋子裡的所有人都活不過一時三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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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6 ?. v% c2 _5 T    “御眾師還沒有死。”顧慎為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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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N( u6 P( w4 S  ^( ^+ ^    韓菱大笑，回頭看著弟子們。“龍王不是曉月堂弟子，才會說出這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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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F, F% i1 G) C" R    顧慎為上前一步，厲聲道：“別在我面前要死要活，這些話留給妳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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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8 p' K9 a5 B9 d0 _3 o! N    韓菱吃了一驚，退後三步，張著嘴卻發不出聲音。

    在她身後，一名弟子小聲說：“咱們可以加入龍軍。”

    韓菱沒有大笑，聲音卻仍然不屑。“龍王只收有用的人，咱們還有什麼用？”

0 P, S7 a4 T5 g' K. L    “有沒有用。我說的算。”顧慎為沉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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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弟子們從龍王的話中聽出了希望，卻沒有人做出表示，經過曉月堂的多年熏陶，她們縱然有心改換主人，也不知道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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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菱試探道：“龍王覺得我們還有用處？”

% F) ^2 w8 h5 X3 s+ }* _    “先告訴我，御眾師到底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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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V& {5 A' i) |* P9 |; N1 Z    韓菱緩緩點頭。卻沒有開口解釋，等了一會才命令道：“把他們抬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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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5 C  L9 H( R: ^; v: w- v    弟子們顯然知道“他們”是誰，十餘名弟子領命出去，韓菱對龍王說：“看到他們，龍王或許能明白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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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曉月堂弟子背進來十多名傷者。一進屋就拋在地上。

    傷者躺在門口，神情各異，幾名男子比較正常，滿臉的恐慌與困惑，見到龍王就更害怕了，另位幾名女弟子卻顯露出不一樣的地方，有的傻笑，有的木然，有的喃喃低語，還有一個沒來由地大口喘氣，好像少吸一口立刻就會憋死。

' ~( d  A! A- v& J    這些都是被木老頭挑斷腿筋的曉月堂弟子，已成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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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v* {$ y  z# N% n    韓菱走到傷者中間，指著幾名男弟子說：“這是野馬帶進來的人，沒受過曉月堂的全部訓練，說實話，我覺得他們算不上本門弟子。”

( ^% {; r' F$ Y  V5 X/ `    一名男弟子哀求道：“我不是曉月堂弟子，放了我吧，讓我自生自滅。”說罷，與其他男弟子一道向門外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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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_+ _4 U4 D0 `6 N    “他們不知道外面有多可怕。”韓菱冷冷地說，並未阻止，可是沒有一個人能爬出十步以外，很快就力竭躺下，再也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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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甚至沒看到韓菱是怎麼下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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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菱指著五名女弟子，“她們才是曉月堂弟子，木老頭心狠手辣，不只挑斷她們的筋，還把武功也給廢了，所以她們變成了這個樣子，還有兩個已經自殺了。”

2 c7 [: e$ {1 e    失去武功的女弟子們瘋了。

    曉月堂訓練殺手的竅門就是想方設法將她們逼入瘋狂境地，過後仍能保持部分理智的人就是初步合格的弟子，當功力盡失，被壓抑的瘋癲重新佔據上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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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搖搖頭，“御眾師武功仍在，一點也沒有減弱。”

; D/ l! k9 g8 x& ~" e+ }    “我知道。”韓菱當時就在現場，雖然沒看到御眾師臨走時的飛躍，回來的路上卻聽說了詳情，“所以我沒辦法告訴龍王到底怎麼回事，御眾師與眾不同，她入門很晚，功力卻比我們都高得多，她是個例外，可我不知道例外到什麼程度。我，還有其她親眼看過比武的曉月堂弟子，只能確認一件事，御眾師跟從前不一樣了，再也沒資格當御眾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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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X: S% h# Z" {$ H% E    荷女的神情在顧慎為眼前掠過，他看不出一點瘋意，恰恰相反，當時拋下長劍的荷女坦然自若，好像比平時冷漠的她更正常一些或許這就是韓菱看出的不同，也是曉月堂弟子拋棄御眾師四分五裂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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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U2 ?+ e' |% ^5 }4 T1 L    “從今以後，妳們只能在我的允許之下殺人。”顧慎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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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菱掃了一眼殘廢的女弟子們，略顯不解，“龍王肯接收我們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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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妳們仍是曉月堂弟子，只是聽從我的號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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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W- a+ l9 y$ H/ b2 u( L    換一批人，此時早已下跪謝恩，曉月堂弟子卻只是互相觀瞧，沒人做出臣服的舉動，韓菱問：“龍王還會讓孫神醫給我們製作解藥嗎？御眾師變成這個樣子，她的秘密大概誰也問不出來了。”

3 y: L, m5 ]$ D8 U3 L! n! A8 t1 ?    “這要看妳們是否盡心盡力。”

0 E0 a8 H( S' h& z/ |    韓菱終於反應過來，慢慢跪下，其她弟子隨後照做不誤，看上去十分勉強，好像對這次下跪的意義並不完全清楚。

; Z! Y( r0 c  s' T9 e    顧慎為知道，對這些人他的要求不能太高。

# F% ]! l7 I4 \* F; ?- g    “第一件事，找到走散的弟子，告訴他們曉月堂已經併入龍軍，願意加入的可以重返曉月堂。”

! r# P+ S: ~* B) k) a1 O0 e3 o    “是。”韓菱答應得很乾脆，服從命令才是曉月堂弟子比較習慣的事情。

( Z6 l: G6 O$ F0 t8 L    “第二件事，把御眾師找回來，不管變成什麼樣子，只要還活著，她就是曉月堂御眾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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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J- ^: @- e0 z6 s+ T    “是。”弟子們一塊應命，沒有任何人提出異議。

% S1 v, ]2 C+ U9 \6 _    “第三件事，御眾師說過，有一名弟子知道解藥配方，在妳們當中嗎？”沒人吱聲，顧慎為繼續道：“把她也找出來，對孫神醫會有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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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弟子答應更痛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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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護軍府時，天已經大亮了，方聞是聽說了龍王昨晚獨自在城裡找人的事情，謹慎地避免提及，“下一場比武是龍王對鯤社上官如，龐靖說了，過了這一關，就再也沒人能阻擋龍王與獨步王決鬥了，他好像很期待最後一場比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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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v) D: q* |    “嗯。”顧慎為應道，軍師對武功沒多少瞭解，所以還不知道上官如有多難對付，她的劍法真的能夠克制死人經，顧慎為還是不能接受上官如偷練劍譜的事實，她要是比武之前說清楚，他也不會如此惱怒。

    “木老頭真是個大麻煩。”方聞是沒注意到龍王的心事，“他口口聲聲向龍王報恩，將髒水都潑到龍軍身上了，還好龐靖不相信這種鬼話，可是璧玉城這幫閒人對此卻深信不疑。眼下謠言四起，大家為了那萬兩賞金都快瘋了，但又害怕龍王暗中干涉，這才半天不到的工夫，就有至少十個人向我打探龍王的真實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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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r3 V  A2 l! ]3 i' p    “將賞金再加一萬兩。”顧慎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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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聞是笑了，他就在等龍王這句話，龍軍也出萬兩黃金懸賞木老頭，大概能堵住很大一批人的嘴，“我馬上寫告示，一個時辰之內，保證滿城皆知，看這個老魔頭還能往哪跑。不過，我還是希望由龍軍解決這個麻煩，這樣一來，肥水不流外人田，連中原人偷走的黃金也可以光明正大地要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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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V9 A* z1 |    “嗯。”顧慎為敷衍地應道，他不再想著怎麼尋找荷女了，該做的都做了，多想無益，他在考慮怎麼對付上官如的木刀。

! ]% v& v5 t% M- \# s- u    荷女的無形劍氣原本可以令上官如防無可防，可她沒有使用，顧慎為的內功還沒到這個水準，只能另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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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8 j% m" C. O1 x8 h# ?    留給他的時間不到三天。

3 o( Q9 C/ F1 @5 ^    方聞是還在報告各方情況，稱讚龍王將上官成送到鐵山軍營是個妙著，“鐵山將士還真認他，據說喊出了‘鐵槍王’的稱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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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f- i  E* X7 D' W/ t) D' S    許小益氣喘吁吁地衝進來，因為跑得太快而臉色通紅，“大消息、大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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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了？”方聞是不喜歡自己的長篇大論被人打斷，不滿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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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2 C' y9 D7 D5 [2 t$ k    許小益只看著龍王，“中原人剛剛召見我，說十公子決定退出比武，龐靖想問問龍王，願不願意將最後一場比武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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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愣住了，不明白上官如此舉何意，但他早已做好準備迎戰獨步王，於是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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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七卷 絕巔之崩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 讓路

7 V2 E- ~) M5 R) ~5 Y    紅蝠長長嘆了一口氣，心想事情只能這樣了，誰讓自己喜歡這個男人呢？這就是命，自己上輩子必然做過許多壞事，今生才會受此報應，如果安心忍受，下輩子會不會稍微好一點呢？

9 N  J& z- h  s; t' g- M    在她身邊，傳來一聲更悠長、更無奈、更失落的嘆息，上官飛垂頭喪氣，像一攤失去骨頭的肉堆在馬背上，“唉，事情只能這樣了，除了祝願，還能做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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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蝠暗中詫異，沒想到上官飛的心情竟然跟自己相似，思一及此，又覺得有點噁心，“你不留在母親身邊，跟著我去鯤社幹嘛？”紅蝠略顯生硬地問，有意將心中的怨氣發洩到他的頭上。

    上官飛嘻嘻笑道：“母親不需要我擔心，我現在才知道父親……呃……獨步王還是關心我母親的，有他親自坐陣，木老頭自然聞風而逃。”

    獨步王親自出馬圍剿木老頭，雖然功敗垂成，還是引起許多人的詫異，於是傳言四起，最靠譜的一個就是獨步王痛恨木老頭出言污辱孟夫人，所以才要殺之而後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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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飛顯然相信這種說法，不過說獨步王“親自坐陣”，就有點誇張了，孟夫人的住處只是多了幾名金鵬堡的護衛。

; J8 b2 d" Y- Q/ c7 X: Q    “你可以高興了，從此進退自如。”紅蝠鄙夷地說。

    上官飛收起笑容，“紅蝠，這話是什麼意思？‘進退自如’，好像我懷著叛逆之心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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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嗎？獨步王唸著孟夫人，也就是唸著你。從此你進可以追隨龍王，退可以重返金鵬堡。不錯。真是不錯。”

: @. h; Q! I  T    上官飛臉色變了，“你可別亂說，我什麼時候說要重返金鵬堡了？我只是關心母親，龍王早就知道……”

! C  l8 h: Y: y5 T    紅蝠不再搭理他，目光被不遠處的街頭騷亂吸引住了，“怎麼回事？大白天南城就有人打架？”

    一共二十名衛兵護送兩人，立刻有人上前，不一會回來報告。“刀客們找到兩名替木老頭效力的奸細，正當眾審問。”

( c  ^4 g9 T, x+ y( u8 t, Q' a    所謂的當眾審問，就是一群刀客圍著兩名俘虜，你一腳我一刀，兩人渾身是血，除了哀聲求饒什麼有用的情報也說不出來。

    紅蝠心生厭惡，“龍王的禁殺令這就失效了嗎？護軍府還在呢。”

    見紅蝠有意上前阻止。上官飛急忙勸道：“算了，這不都是為了捉拿木老頭嘛，中原人出萬兩賞金，龍王又加了一萬兩，咱們這時候多管閒事，人家會說龍王虛情假意。根本沒想抓人。”

! r( \+ c) _' @1 `1 b* s    上官飛說得沒錯，紅蝠今天的心情很不好，惱怒地說：“殺來殺去，璧玉城就沒有別的辦法制伏木老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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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S' d2 r4 B$ d4 K. i    話是這麼說，紅蝠還是催促馬匹。快速走過這段路，直到身後聲音漸消。才恢復正常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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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飛本無意討好紅蝠，可他今天頗有同病相憐的感覺，而且自己也有一些感慨，於是說：“璧玉城一直就是這個樣子，人人都以為能殺出地位殺出金錢，結果就是互相殺，地位保不住，錢也沒機會用，可越是這樣，大家殺得越起勁，錢花得也越大手大腳，妳瞧，同樣一罈酒，璧玉城的價格起碼是外地的十倍，可客人仍然蜂擁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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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f$ q+ `# T0 ^  [: A8 n8 T# r    紅蝠很是詫異，沒想到上官飛竟然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金鵬堡從中獲益匪淺，幾十年了，地位也有金錢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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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代價也有。”上官飛補充道，“我就不記得自己見過親叔伯，所有的長輩都隔了一兩層，到我這一代，唉，親兄弟都快死光啦，我能活到現在，本身就是一個奇蹟，可是流落在外，有家難回，金鵬堡的地位和金錢跟我有什麼關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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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B: V3 ?. M  A/ @    紅蝠不禁對上官飛刮目相看，覺得自己從前存有先入之見，總以為他是一個貪生怕死、陰險狡詐、愛好特殊的公子哥兒，“想不到……那你幹嘛要回璧玉城這個是非之地？”

' |+ J3 V3 i4 T4 K: ]    “因為……因為大家都來了，我也就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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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7 x& K2 X. R& l    紅蝠剛剛產生的好印象下降了一些，因為她聽出上官飛所謂的“大家”專指一人，那個她也極為在乎的人，可她已經失去指責的資格，垂頭不語，再沒有交談的興趣了。

    鯤社仍跟從前一樣散漫，年輕的殺手學徒們似乎已經習慣這樣的生活，就連發生在附近的殺戮事件也沒有讓他們緊張起來——鯤社游離於璧玉城之外，甚至木老頭也有意無意地放過他們，從未暗殺過任何一名鯤社成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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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鯤社近乎不設防，對木老頭來說，殺死這裡的少年的確沒有多少成就感。

" k$ `' u$ U6 h* N4 ]' w    但殺戮仍是鯤社關注的話題，紅蝠與上官飛走進大門就見到成群的少年正在熱烈地討論木老頭，一多半人仍然配著狹刀，少數人模仿上官如，只帶木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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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b1 \7 \1 a9 n) J5 _7 j# _    “木老頭昨晚又殺了幾個人？”紅蝠忍不住問道。

& @3 B1 v" C& H: |0 b5 M    “七個。”上官飛馬上給出回答，他是璧玉城裡最關注木老頭的人之一，“全是南北城的大小罩子，還有一個是女的。木老頭留下話了，最後一場比武只有他一個人配當觀眾，其他人都得退出。據說今天早晨已經有幾個人宣佈不去觀看比武了。”

    也有人不服氣，於是出現當街殺戮奸細的場景。

. P9 @0 X5 N! ^" y9 L6 ?    紅蝠不得不承認，剛才沒有干涉“審問”是正確的，層層殺戮糾纏在一起，已經分不清誰對誰錯。

  R2 X; d+ s4 B$ \    上官如迎出來，拉著紅蝠的胳膊頗顯親昵，對親哥哥卻有點冷淡，“來我這兒有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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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飛早已習慣妹妹的態度，腳步不停，帶頭往客廳裡走，笑著說：“沒事就不能來嗎？說起來，我也算鯤社的元老呢，記得嗎？咱們當初……”

    上官如可不想回憶當初，那會激起她對親哥哥的仇恨。

" D9 f4 z+ E5 E    上官飛在客廳裡東瞧西望，好像對裡面的每件擺設都很感興趣，一驚一乍的，上官如冷冷地說：“誰派你來的？龍王，還是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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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妳信不信，沒人派我來。”上官飛給自己找了一個位置坐下，離妹妹不遠不近，“不過妹妹猜得沒錯，我就是來問這件事的，因為所有人都纏著我問來問去，我實在不勝其煩，所以——幫幫忙，給我一個答案，讓我輕鬆答對那些人吧。”

    鯤社社主為什麼會突然退出比武？這是上官飛想問的事情，上官如卻不想“幫”這個忙，她想了一會，乾脆轉向紅蝠，露出同情之色，“我聽說了，大雪山的人什麼時候到？”

/ a2 _( ^* ~5 b8 E# K  j    “大概三五天吧。”紅蝠忍不住想哭，可是有上官飛在，她不願顯得軟弱，反而強迫自己擠出笑容，“教頭不會再攆我走了吧？除了妳這裡，我可是無處投奔，只能一個人回香積之國了。”

    “當然不會，鯤社是妳的家。”上官如也有一肚子話，同樣礙於哥哥在場而說不出來。

    上官飛偏偏不覺得自己多餘，長嘆一聲，哀怨地說：“大雪山的人也真是，給龍王送點劍客就行了唄，非要拖家帶口，連妻兒都跟著來了。不用問，這是看龍軍成功在即，跑來分好處了。唉，翻雲大哥……我知道他有苦說不出，他跟大雪山的妻子多少年沒見過面了，聽說當初是老族長指定的婚姻，翻雲大哥根本沒得選擇……”

    紅蝠沒忍住，還是哭了，她付出了一切，卻得不到半點回報，反而要主動讓開，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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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R8 f( y7 p  W0 H# h. ?* d    她不怨龍翻雲，因為龍翻雲從來沒騙過她，相處這麼長時間仍然以禮相待，是她見過的最坦誠最認真的男人，她主動離開護軍府，不想讓龍翻雲為難，可心裡仍然說不出的難受，上官飛的抱怨更是雪上加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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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v) I8 `2 U( B    上官如起身，讓紅蝠靠在自己身上哭泣，然後用嚴厲的目光看著哥哥。

- e5 l" z+ V+ @    上官飛也站起來，身上那點令紅蝠刮目相看的素質已然用光，他現在覺得自己才更需要安慰，“唉，紅蝠，我真羡慕妳，跟翻雲大哥朝夕相處那麼久，今後起碼還有回憶，我呢，就那麼幾天值得回憶：我們兩個坐在小船上，橫渡逍遙海，他不愛說話……”

! R" [* @: h9 p* {, t8 x    “行了。”上官如厲聲喝道，“少說幾句，沒人在乎你的回憶。”

    上官飛一怔，悻悻地閉嘴，心想這就是母親為什麼不喜歡妹妹的原因，她的胳膊肘總向外拐，從來不把親情當回事，沉默了一會，他又開口極快地說：“我希望有人能在半路上截殺這批大雪山的人，問題就都解決了，紅蝠，妳是不是也有這樣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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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i; e% L! Y/ H' Q2 J    紅蝠愕然抬頭，擦去眼淚，“沒有，我可沒有這麼殘忍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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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5 b" K% m  T, H8 a5 I( _5 O& T    上官如盯著哥哥，“要是讓我知道你在使什麼花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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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能使什麼花招？”上官飛兩手一攤，“隨便說說而已，妳倆還真當回事啦？實話實說，我也沒那個本事。唉，我就算了，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可惜的是紅蝠，天造地設的一雙，什麼都準備好了，卻……翻雲大哥又死板得很，偏偏不肯多娶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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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蝠又哭了，上官如恨聲道：“你不就是想知道我為什麼退出比武嗎？你可以回去告訴任何想知道的人：我要專心抓捕木老頭，我放他出來，就由我把他收回。至於龍王和獨步王——我不會讓殺戮在比武中發生。你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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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七卷 絕巔之崩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 冬瓜

    何冬瓜有一幫好兄弟，願意為他出生入死，當然也喜歡花他的錢，作為一名成熟的罩子，他喜歡這種交換模式，甚至覺得自己占了大便宜：對有錢人來說，用錢換命永遠是這世上最合理的買賣。

6 `- Q. }' d6 a, e    因此，他從來不會嫌手中的錢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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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S' _* f. m' i$ ]. N# u- t    十名精悍的刀客呈扇形站在面前，何冬瓜滿意地點頭，刀客這種商品貴精不貴多，一點金錢再加上一點眼光，總能在璧玉城發掘到以一敵十的珍寶。

    “有人想給中原人當官嗎？”何冬瓜叉開胖乎乎的手指，在胸前晃來晃去，好像有五件事要說，其實這只是他的習慣動作，“當然沒有，咱們都是為錢為女人來璧玉城闖蕩的，不是他娘的狗屁官兒。”

6 f4 X  H1 a2 p! j# J    刀客們讚賞地點頭，有強壯的脖子支撐，他們的頭顱就像是鐵鎚一樣有力，何冬瓜注意到這個細節，不由得佩服自己的眼光，“所以咱們只要人頭。中原人和龍王，共是兩萬兩黃金啊，知道這是多少錢嗎？這麼說吧，有了這些錢，你從留人巷包十個最貴的婊子回家，你老婆會笑呵呵地給她們端茶倒水，沒一個字埋怨。”

    刀客們被這美妙的場景打動了，一起發出傻笑，渾身發熱，恨不得這就出去找木老頭拚命。

    “當然，咱們是兄弟，得到的賞金誰也不能獨吞，我分一萬兩，你們分另外一萬兩。”

    “也就是每人一千兩。”立刻就有刀客得出計算結果，感到落差挺大。

! C5 f/ l! g; W8 s    “你想問為什麼何冬瓜拿得多。而你拿得少，是不是？”何冬瓜神色嚴厲起來。那名刀客沒吱聲，他仍然盯著對方，“因為沒有我，你們就跟大街上跑來跑去的刀客沒有區別，別說一千兩黃金，連毛也得不著一根，只有我能帶你們找到木老頭，而這條消息需要花掉我不少錢。你們說值不值一萬兩？”

    “值。”那名刀客被盯得心裡發毛，急忙第一個開口，其他刀客隨之附和。

    “別手軟，木老頭是硬茬，想要留命花錢，就得心狠手辣，待會別管對方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只要一衝進去，你們就把他剁成肉泥，記住，必須記住——”何冬瓜再次晃動老藕一般的手指，“別砍腦袋，那是咱們領賞的憑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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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十名刀客齊聲應道。然後同時拔刀，將刀鞘扔在一邊。

& I4 N$ V  f8 d$ J6 Z% o0 s    提前拔刀不僅免除了聲音，還節省了一點時間，這是專業的表現，何冬瓜愈發滿意。拍拍肚皮，帶頭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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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R; w& G" w8 Q$ c2 L# _) n+ L1 u% ~    刀客們尾隨其後。魚貫而出，相互間隔著五六步的距離，他們雖然不是金鵬殺手，最基本的規矩還是懂的，那些剛來璧玉城沒多久的莽撞刀客，才不會被何冬瓜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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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時剛過，正是陽光熾烈的時候，南城還沒有完全從睡夢中甦醒，街上行人不多，無不哈欠連天面帶倦容，對十餘名帶刀者無動於衷，這兩天來，像這樣的刀客隨處可見，實在沒什麼可驚奇的。

    何冬瓜不傻，沒有直奔目的地，而是兜了一個圈子，與自己的心腹手下碰頭，證實隊伍後面沒有跟蹤者，這才招手示意十名刀客走近一些，然後調頭回行一段路，拐進一條僻靜的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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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0 t( y6 C# g    “右手第七間房，你們知道該怎麼做。”何冬瓜小聲說，他的前半截任務已經完成，剩下的就看這十人的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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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客們一起點頭，自覺地分出先後，躡手躡腳地向巷子裡摸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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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e9 g5 ]% |    何冬瓜與心腹手下等在巷口，時不時向四周張望，他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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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K, h# Y* A  g' ]" b4 x    木老頭跟殺手一樣喜歡夜晚行動，白天就是他精力最差的時候，何冬瓜對自己的判斷十分自得，心想自己付出的不只是金錢，還有智慧，這是衝在前面的那幫刀客永遠不會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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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J8 e$ j. D% {3 Z2 c" n. N% Z    木老頭選了一個好地方藏身，這條小巷的住戶都是從前望城巷的居民，舊家被燒，一部分人遷居於此，那是一群再膽小不過的傢伙，從不東張西望問來問去，很容易騙取外人的安心，暗地裡卻將情報賣給老主顧。

    璧玉城的網極為複雜，而且還不只一兩張，沒人能將南北城全部覆蓋，像何冬瓜這種小罩子，也有充分的生存空間和獨特的情報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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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c& V" i$ k$ A8 }, P4 `    何冬瓜佩服木老頭，更佩服自己，這就是過江龍與地頭蛇的區別，前者武功再強，終有人生地不熟的缺點，木老頭絕對想不到周圍最不起眼的人會是致命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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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8 ~, z7 R6 _" m& S( o% L    十名刀客一個接一個地越過矮牆，搏殺隨時都會發生，何冬瓜真心希望刀客們在斬下值錢的頭顱之前能死掉幾個，與此同時他也做好最壞的準備，木老頭子殺人不眨眼，北城的幾名大罩子僅僅因為是城主比武的受邀觀眾，就成為劍下冤魂，何況他一個小罩子？

    何冬瓜默默查數，數到二十的時候，他對心腹說：“你留下。”

    心腹慌張但卻堅定地點頭，他取得現在的地位並不容易，該冒險的時候就得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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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5 X; a* Q$ c3 E+ w* G: y    何冬瓜提著長袍下襬，匆匆向大街盡頭走去，感到有點燥熱，身上出了一層汗，於是想，夏天快要到了，璧玉城牲口市又要熱鬧了，希望今年能買到合口味的女奴。

5 h+ A( A( c' W1 A$ g" P  f8 j    走出半條街之後，何冬瓜停在一家妓院門前，坐在門檻上，抬手在脖子邊搧風，扭頭觀望巷口的心腹，覺得情形不太妙，不管是殺人還是被殺，好像都用不了這麼長時間，這不是兩伙刀客的火併，光是口頭示威就得花去一兩個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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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冬瓜眼前一花，用短粗的手指在眼睛上揉了揉，發現最壞的預感成為現實：守在巷口的心腹不見了，而且是眨眼工夫就不見了，好像大白天被鬼魂勾走。

* K6 F5 f) e0 S6 w4 c% E    何冬瓜慌而不亂，他是見過世面的人，敢想敢做，更敢隨時逃命，連身子都沒站起來，直接滾入妓院，那扇看上去緊緊關閉的大門，為他悄無聲息地打開，迅速關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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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消失得跟心腹一樣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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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 r* J) f) K    緊接著，街巷的午時安靜被一陣怪笑聲打破了，“哈哈哈，好個爛冬瓜，膽子不小啊，敢在老虎屁股下面拉屎，這回讓你嘗個新鮮的。聽好了，今晚子夜之前，老頭非在你身上挖十個窟窿不可，誰敢窩藏爛冬瓜，與他同罪，主動交出者，老頭給他一次免死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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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u2 A$ H# l; c- n    賴在床上享受最後一刻睡眠的人們被驚醒了，暈頭轉向，覺得魔頭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

    妓院大門突然從裡面撞開，一名跟何冬瓜身材差不多的老鴇衝到街上，用尖細的聲音大叫大嚷，“冬瓜在這兒！冬瓜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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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M  J$ E( |- v5 ~9 d    一道灰色身影從牆頭掠過，像是飛奔的老鼠跑進妓院。

9 O+ F7 t+ u9 t/ B5 V+ x    老鴇愣了一會，嘴裡繼續尖叫，沒命地向街角跑去，速度出奇地快，一點也不像幾十歲的老女人。

    要不是因為這一次上當受騙，木老頭也不會將剛才的威脅特別當真，他從不覺得自己應該受到言語的束縛，可今天，他不僅被人發現了狐狸尾巴，還被再簡單不過的詭計騙過了。

  `6 U7 V# b/ I    奇恥大辱，真是奇恥大辱，難道爛冬瓜沒聽說過木老頭的可怕，沒聽說過他已經自由自在，不再接受任何人的蔑視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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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連殺三名妓女和一名茫然失措的真正老鴇，心中憤怒仍未得到宣洩，他跳到牆上，遙望那個跌跌撞撞像圓球一樣翻滾的身影，心想只需幾次縱躍就能攆上，無需用劍，一指頭就能將胖子戳個血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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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 w- s& E2 F# `0 J    可是他剛才太張揚了，到處都有刀客聞聲跑來，十幾步以外的街上就站著七八位，只是一時膽怯，沒敢馬上攻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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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1 G" F. g% q; A    機會沒有了，木老頭將憤怒化為哈哈大笑，重新跳入妓院，留下八個字：“子夜之前冬瓜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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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X0 X- k" t$ l9 {    成群刀客跑來，互相壯膽，爭先恐後地衝進妓院，只見到幾具屍體，木老頭蹤影全無。

" `: Z: x0 A" t& O9 Z! K' A    對附近幾條街巷的搜索持續了一個下午，直到天色將黑，眾刀客才失望地放棄努力。

    大家都對一件事感到納悶，木老頭的下落幾方勢力都沒發現，何冬瓜是怎麼得到消息的？意外的不只是他們，很快就有傳言說龐靖沖手下大發脾氣，龍王的情報主管下跪認錯，獨步王則殺死了一個倒霉蛋。

    被刀客敬佩不已的何冬瓜卻只感到後悔，早知木老頭這麼燙手，他就應該將情報賣出去，妥妥弄個幾千兩黃金，不用像現在這樣擔驚受怕。

    何冬瓜沒有選擇，必須馬上找一個強大的靠山，唯一的問題是，應該選誰？

    消失了兩個時辰，再次現身的時候，何冬瓜做出令人意外的決定，中原人、龍王、獨步王居然都沒入他的法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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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v: I  Y1 f    這天傍晚，離龍王和獨步王的決鬥還差一天，一向散漫無為的鯤社突然發佈消息：何冬瓜正處於鯤社社主的保護之下，木老頭若是有膽就來鯤社。

$ s+ b4 _0 x* p0 ]. T7 L2 p    何冬瓜嚇壞了，但他做出這個決定時可一點也沒有失去理智，“其他人只會把我當成誘餌，不會在乎我的性命，可我知道上官社主是個菩薩心腸的人，我願意將性命交到您的手中，生死由天，絕無怨言。”

& E% v8 N) i7 y6 b7 u/ a1 Y% |' g    上官如站起身，對紅蝠說：“傳我的命令，鯤社成員全部撤離，我要單獨會會木老頭，這是我跟他之間的恩怨，跟別人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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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七卷 絕巔之崩 第一千零三十八章 圍捕

- k! c! f  X: ]    夕陽西下，鐵玲瓏站在門口，背對陽光，靜靜地看了一會，轉身離去，下定決心要向木老頭問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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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裡，初南屏還在有板有眼的揮舞長劍，全然不顧身上汗如雨下，更沒有發現門外的人來了又走。

    鐵玲瓏先去找胡士寧請假，南城近段時間不太平，護軍府的防護也加強許多，正需要大量人手，胡士寧猶豫一會答應了，鐵玲瓏武功雖然不錯，卻沒有接受過嚴格的訓練，跟他建立的勇士營格格不入，缺少她影響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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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p( l$ [5 I( S    “龍王正在準備明晚的決戰，大家最好都不要給他惹麻煩。”胡士寧提醒道。

& ~+ {1 b/ ~' B2 P; o    “當然。”鐵玲瓏冷淡地說。

    龍王從早晨開始就將自己關在書房裡，一切大事小情都交給軍師和龍翻雲處理，放話說要到明天傍晚才出來，期間不允許任何人進入，也不會因為任何原因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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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y$ R. r% f2 t1 ]( r9 S# c    鐵玲瓏覺得自己不需要提醒，她的確要惹點麻煩，但是從來就沒想過要讓龍王幫忙。

    她回到自己的屋子裡，仔細地擦拭狹刀，突然感到一陣煩躁，她學刀多年，一直就沒有成為高手，龍王教給她的合和勁進展緩慢，迄今還在第一層陽勁踟躕不前，對她來說，最管用最厲害的武功還是韓無仙教給她的厥陰指。

6 v" u, \+ F& h    韓無仙已經死了，據說死得非常慘，她曾經試圖用厥陰指慢慢地控制鐵玲瓏，現在威脅源頭已經消除。鐵玲瓏覺得沒必要再放棄已經練到一半的指力。

    她試了幾招，不得不承認。曉月堂的武功見效奇快，就算中斷這麼長時間，指力似乎仍有增加，不像龍王傳授的合和勁，堅持不懈卻毫無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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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響起猶豫不決的敲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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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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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開了，聶增站在門外，沒有進來，低著頭說：“今晚我要帶人去鯤社圍捕木老頭。妳要不要一塊去？”

& Q4 C; }6 L/ g* c1 P, c    鐵玲瓏一愣，“胡士寧讓你來的？”

    “嗯。”聶增悶悶地應道，頭垂得更低了，“一切隨妳選擇，妳若是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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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g5 h3 f, Y# e6 W* l$ K    “願意，為什麼不願意？”鐵玲瓏收好狹刀，“什麼時候出發？”

/ V. w! o) v4 S$ m7 `    “一刻鐘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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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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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t) e1 h  \    聶增卻沒有離開。也不肯進屋，站在門口扭捏不安，好像還有話沒說。

. ^1 W) C( ~1 d3 u8 W0 a  _    鐵玲瓏忍不住笑了，“你可是在草原待過的刀客，有話快說。”

    “呃，胡士寧讓我安排這次行動……”

  f& e2 x' I6 R: N  N    鐵玲瓏明白了。微微揚頭，“所以我得聽妳的命令，不能隨便亂跑。”

8 [9 j. D- a4 B3 \  T8 I! [    聶增鄭重地點點頭，“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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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啊。”鐵玲瓏答應了，只是聲音有點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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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聶增長出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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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9 f" J3 Q& H) K0 R/ w    一刻鐘之後。九人小隊從護軍府出發，三人一組。向鯤社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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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_" n* C5 g* M5 M3 A$ E  Y    胡士寧沒有派出太多人，他從骨子裡不相信木老頭今晚真會出現在鯤社，因此給予的任務也非常簡單：只旁觀，不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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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本來應該是一次秘密行動，可是還沒來到鯤社所在的街道，聶增就知道想隱藏行蹤是不可能的，太多刀客聞訊趕來，街面上幾乎沒有立足之地，更不用說藏身之所了。

6 h1 O* }/ b2 N8 x: x( ^    許多刀客跟胡士寧一樣，並不相信木老頭會接受鯤社的挑戰，但別人來了，自己也不能落後。

    現場沒有多少緊張氣氛，早在聶增一行人到來之前，已經有幾名知名刀客出面，統一了所有人的意見：萬一木老頭真的敢隻身犯險，大家一塊將他圍住，相互別扯後腿，至於誰能砍中木老頭，那就看運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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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冬瓜真是個笨蛋，好不容易找到木老頭的下落，居然只帶十個人就敢去殺人，咱們可不能犯同樣的錯誤啊，同心協力，同心協力。”仍有刀客在傳遞類似的觀點，勸說後來者遵守規則。

; X* q) M0 a! a" R- ?5 h; z5 S    “那咱們也不能白來吧，誰要是真砍中了木老頭，總得意思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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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y- E1 p/ D) M8 o0 j    “走運的要是我，沒的說，一千兩黃金拿出來，找一條街的酒館，讓兄弟們隨便喝！”

/ U! E, l* q1 M; R2 W4 N. I' s  X    豪言壯語引來一片笑聲，有人更大聲地插口道：“小氣鬼，怎麼也得拿一半出來——光有酒，沒有女人怎麼能行？”

    笑聲更響亮了，氣氛融洽得不像是圍剿木老頭，倒像是一場人人都能得到好處的刀客比武。

0 P& g2 ~% h/ E* k0 ]# V, C+ R$ Z    鐵玲瓏跳上房頂，與搭伴的兩名勇士慢慢前行，上面的刀客也不少，所以沒必要潛行，只是別離其他人太近，能在房頂取得一席之地的刀客都不普通，樣子也嚴肅得多，相互間極少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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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沒有受到阻擋，刀客們似乎認出這是龍王的部下，有人甚至主動讓開道路。

    腳下的房子都空了，膽子最大的住戶也沒辦法安心睡覺，全都臨時搬到別的地方過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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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j2 |: c0 S/ a$ t1 H! _' `8 c    鐵玲瓏發現幾名天山宗刀客，他們仍然保留著殺手的習慣，即使隱藏不了行蹤，也要蹲下，儘可能縮小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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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玲瓏走到盡頭，這裡與鯤社只有一路之隔，天稍微有點陰，可是仍能清楚地看到對面的庭院裡空無一人，據說鯤社遣散了所有成員，沒準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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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5 U: E1 G: |* ?+ N. i    幾座房子以外，鐵玲瓏隱約能看到聶增的身影，兩組人離得太遠，中間隔著好幾夥刀客，相互間已經失去支援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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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種狀況下，木老頭就算想來鯤社也很困難吧，鐵玲瓏輕輕嘆了口氣，預感今晚將無功而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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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越來越深，地面的刀客們停止閒聊，氣氛有點緊張，可彼此仍能保持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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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n" N! ?3 U% J& m  `; [# |    混亂的消息是從二更天開始傳來的，“沈七爺死啦，腦袋就掛在自大家大門上，是木老頭幹的。”

4 [- l: h+ {" j3 p    立刻有一批刀客離開。

    接下來消息越來越多，都是某位大小罩子死於非命，開始還比較可信，慢慢就變得誇張了，殺戮同時在南北城發生，每一處都聲稱聽到木老頭的狂笑聲，好像他今晚擁有了分身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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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少刀客受到消息影響，成群離開去追尋木老頭的下落，留下的人也不少，“這分明就是聲東擊西之計嘛，看來木老頭今晚真要來鯤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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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0 ?, F6 R! ?- b7 D( E2 e    鐵玲瓏也是這麼想的，所以監視得更認真了，離她不遠，同一座房頂上還有三名刀客，看不出是哪方的部下，護軍府的兩名勇士負責戒備他們。

    才過去半個時辰，至少傳來二十起殺人事件，鐵玲瓏知道，到了明天早晨，真正死亡的大概也就是四五個人，甚至更少，璧玉城是謠言的天堂，木老頭只需要僱用少量的人，就能將事實誇張十倍百倍。

& _/ v* O4 A, s3 m- `/ T0 U    對南城來說，這是一個熱鬧的夜晚，店舖通宵營業，客人們一邊享樂，一邊咀嚼不知真假的消息，爭論木老頭到底算不算個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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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白天時發出威脅，說是要在子夜之前殺死何冬瓜，期限越來越近，他卻沒有現身的意思，那些殺人的消息不管是真是假，都離鯤社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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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聰明得很，他把咱們騙到這兒，踏踏實實地在別處殺人。”更多刀客等不下去了，就此離開，終於令鯤社附近的幾條街道寬鬆了一些，不至於人滿為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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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到了子夜前後，又回來一大批刀客，罵罵咧咧地詛咒木老頭，還沒到天亮，他們就證實一多半殺戮消息是假的，第一個被殺的“沈七爺”，正在留人巷逍遙快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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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城沒有打更人，鯤社離北城很近，那邊的三更鑼聲隱隱傳來，木老頭仍未出現，刀客們的咒罵更響亮了，都覺得木老頭沒來送死是一件很丟人的行為。

% v3 j  X7 c3 g9 E- r+ k7 `9 H! W2 b    最早的一次衝突離鐵玲瓏不遠，她清楚地聽到地面傳來一名刀客的質問：“咦，你怎麼又來了？剛才就是你第一個說沈七爺被殺的，你從哪得來的消息？幹嘛對大家撒謊？是不是被木老頭收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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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5 x1 |: ^$ I( d; f5 k0 M6 @    緊接著是一連串的爭執與嘈雜，相安無事半個晚上的刀客們，終於沒能忍住心中的火氣，大打出手。

4 `! I8 }8 a0 o    鐵玲瓏覺得這其中肯定有人故意推波助瀾，便她不在乎，鬧得越厲害，越證明木老頭可能會出現。

    參與鬥毆的刀客逐漸增多，最後擴展到幾條街，連房頂也不那麼太平了，人人都覺得身邊的陌生人是奸細，有時候只需要幾個眼神就能惹來刀劍相向。

    黃昏時分的焦躁感又產生了，鐵玲瓏開始覺得哪裡不對勁，她比別人更瞭解木老頭，那個老混蛋最愛出風頭，子夜將過，再殺死何冬瓜也實現不了白天的威脅，他還派奸細來折騰什麼？

    她轉過身，示意兩名勇士留在原地，然後左右瞧了一眼，房頂上的刀客大都跳到地面，有的參戰，有的勸架，這是最好的機會，她於是彎下腰，接連三次縱躍，跳進鯤社院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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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是有幾個人注意到了鐵玲瓏的行動，聶增就是其中一個，雖然隔得很遠，他仍能認出她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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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X" e' _& j/ ]' M    聶增毫不猶豫，也跳下房頂進入鯤社，與他一組的兩名勇士緊隨其後。

    龍王的部下開了頭，其他刀客觀望了一會，開始一個接一個地模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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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鯤社果然空空蕩蕩，大膽的刀客搜索一圈，驚訝地宣佈：不僅鯤社的少年刀客全都走光了，就連應該留在這裡的社主上官如與被追殺者何冬瓜，也不知何時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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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少刀客記得清清楚楚，黃昏時分他們還見過十公子的身影，誰也沒見她離開過鯤社。

  N; a( U9 {6 x. n8 n0 U3 O3 y5 q4 y0 {    聶增比所有人都更加驚訝，雖然方向不同，但是只晚了一步，他居然失去了鐵玲瓏的行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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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七卷 絕巔之崩 第一千零三十九章 順流

    鐵玲瓏覺得自己的警惕性足夠了，可是剛跳進鯤社就被一隻手按住，拔刀、出指，接連兩招尚未成形就遭到制止，然後她認出對方是上官如。

. Q) n6 J5 g- o" o. a    “咦……”

8 K8 j8 g) B) _    上官如唇邊豎指，示意她不要說話，然後繞行到大門附近的陰影裡，鐵玲瓏緊緊跟隨，什麼也沒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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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K! }' @* {6 q. N( V; ~0 m    庭院對面，聶增跳進來了，直奔鐵玲瓏最初的落地處，緊接著是成群刀客，張望了一會，開始大肆搜索。

2 f! ^) O. Y" b    上官如拉起面罩，指指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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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  a# n0 |# X/ J! \5 w    鐵玲瓏趁著院內一片混亂，推門而出，上官如扶刀跟在後面。

    對面的街巷裡站著一群觀望的刀客，原本正在打鬥，這時全都暫停，發現鯤社走出兩個人，於是一塊跑過來，衝進院內，好像裡面藏著什麼寶貝，落後一步就沒機會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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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個別人認出了鐵玲瓏，卻沒有人注意到她身邊的蒙面人就是鯤社社主，這個晚上的蒙面人太多了，誰也不會特別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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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就這麼隨意地離開鯤社，等到聶增問明情況時，兩人已經不知去向，天色陰暗，守在外面房頂上的幾名勇士，基本看不到大門口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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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如“逃離”自己的住處，大大方方地向北行走，很快到了河邊，路上遇到過一些刀客，沒有受到任何懷疑。

    “謝謝妳。”上官如眉眼彎彎地說，沒有拉下面罩，“我還在想有什麼辦法能出來呢，妳幫了我一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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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g1 P4 e8 n( {3 R9 w) T( E# y, F1 h    “妳救過我一次，這點忙算什麼。”鐵玲瓏曾經嫉妒過上官如，這時卻一點感覺也沒有，只想起她的好處。

    幾年前，鐵玲瓏和初南屏相約去金鵬堡帶出十公子。結果被困其中，反而需要十公子的搭救，上官如當然記得這件事，“小初還好嗎？”

0 z/ W8 H: p4 b: a  c9 H    上官如邊說邊順著河流向下遊走去，目光在黑黢黢的河面上掃視，鐵玲瓏寸步不離。小聲說：“他眼睛壞了，可能永遠也好不了，但他還在練劍，孫神醫說，過一陣子他的功力大概就能恢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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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如轉過身，同情地看著鐵玲瓏，“小初仍要修煉無情劍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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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玲瓏點點頭。

    兩人默默地向前走，離鯤社越來越遠，鐵玲瓏仍然什麼都不問。好像一切都是事先安排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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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如發現了什麼，停下腳步，轉身說：“真抱歉，妳得走了，我不能帶著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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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r4 J- ~) K- c) P7 |; V; h% ?    鐵玲瓏堅定地搖搖頭，“不行，我得問問木老頭為什麼要對小初下毒手。”

    “那是木老頭。”上官如覺得這足以解釋一切。

7 i; l8 L+ j6 @, P0 E: r. a. n    “我要親耳聽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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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姑娘很固執，上官如想了一會。“那妳得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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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N0 u4 w- J: a  W. s! f    “像我現在這麼聽話可以嗎？”

& }- V$ ~: y: D    上官如笑了，鐵玲瓏這一路上的確很聽話。卻在最重要的問題上“抗命”，“好吧，就像現在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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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面停著一隻小船，若非特意查看，幾乎不可能發現它的存在。

: \' X& F/ a8 j; m( R9 V7 f    兩人上船，上官如摘下面罩。鐵玲瓏拔刀砍斷纜繩，小船立刻順流而下，無需划動，只是顛簸起伏得厲害，若非擅長輕功。想要穩穩坐在上面還真有些難度。

    鐵玲瓏聽話地默不做聲，上官如覺得自己應該給出一點解釋，“那個叫何冬瓜的人，只躲了不到一個時辰就被木老頭抓住了，為了保命，他同意替木老頭向我傳話，我把他藏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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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鐵玲瓏恍然，怪不得何冬瓜會向鯤社求助，原來是木老頭安排好的。

    “木老頭想要見我一面，他說刀客們太多太煩，所以讓我將追捕他的人儘量留在城內，然後一個人去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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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會耽誤如姐姐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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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會，總不能什麼都聽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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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對，木老頭幹嘛要見如姐姐？咱們再找些人，今晚就把他解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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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M3 l2 a. y; J# o    上官如搖搖頭，拒絕了這個建議，木老頭是個非常狡猾的人，帶一個鐵玲瓏影響不大，想設圈套是不可能瞞天過海的。

; U) i& }/ r1 @    上官如沒說木老頭大費周折要見她的原因，鐵玲瓏也不再追問，心裡只想著待會如何向木老頭質問，在她的心目中，事情就是這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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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7 x, n% H3 J8 m, \    水流很快，小船沒多久就駛出璧玉城，兩岸人煙漸漸稀少，上官如向北岸張望，“快到了，準備上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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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處有一團微弱的火焰，像是無家可歸者夜裡取暖點燃的，離火堆十幾步遠的時候，兩人同時躍到岸上，無人的小船獨自前行。

1 |# a, d# S8 n1 c0 M2 `7 v- a    火堆邊沒有人，有根燒到一半的木柴躺在邊上，焦黑的那頭指向西北方，兩人順著方向前進，走出半里許，鐵玲瓏偶一回頭，發現那堆火突然熄滅了。

4 B) z7 c' M+ d0 G2 I6 H    沒過多久，前方又亮起一堆火，仍然留有指路的木柴。

" [" q# o, g( h8 f5 v8 w    “木老頭喜歡故弄玄虛。”上官如隨口說，一點警惕性也沒有，似乎十分確定木老頭不是危險。

    “嗯。”鐵玲瓏可沒那麼放心，目光在黑暗的荒野中掃來掃去，總覺得附近有人躲藏，卻找不到明顯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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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K) C" g6 ], H# O    “龍王準備得怎麼樣了？”上官如問。

0 d% M, T- N- u    鐵玲瓏不知道該怎麼說，上官如畢竟是獨步王的女兒，龍王對她也不像從前那麼信任，自己應該嘴嚴一點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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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E0 s* U) I8 s* M" X' Z. `    “嘻，妳怕我告密嗎？”上官如猜出了鐵玲瓏的心事，笑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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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玲瓏相信上官如，何況她並不覺得自己知道的事情屬於機密，於是說：“如姐姐才不會做告密這種事。龍王……算是在閉關吧，快要一整天了，今天傍晚才出來，然後就去比武，他肯定是胸有成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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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3 s; W1 j: t6 g    “他總是胸有成竹。”上官如幽幽地說。

    “妳不相信龍王能打敗獨步王嗎？”鐵玲瓏驚訝地問，突然發現自己的問題頗為殘忍，不管怎樣，獨步王都是上官如的親生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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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勝負不重要，但我不會讓他們當中任何一個人在比武中死去。”

    鐵玲瓏放慢腳步，離上官如遠一點。她第一次明晰地感覺到，如姐姐跟龍王並非同心同德。

8 n6 I+ m0 y; ?. ^- s/ |    上官如指著前方，“原來木老頭藏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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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J0 Y) `4 E) ?    兩人經過三堆火的指示，望見前方的一片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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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O; l1 p5 W! D- e    “胭脂林。”鐵玲瓏小聲說，追上來與上官如並肩前行。

    胭脂林裡面有不少小塊空地，其中一塊燃著火堆。兩人穿林而至，發現這就是終點，再沒有指示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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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p& S3 M7 f7 W8 e1 U    木老頭沒有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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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玲瓏四處望了一眼，天應該快要亮了，這時卻是最黑暗之際，不算稠密的樹木隨風搖曳枝葉，發出不懷好意的沙沙聲，木老頭的怪叫似乎就隱藏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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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鐵玲瓏大叫，身邊的火堆突然熄滅。她也不在意，只是右手緊緊握住刀柄，“滾出來，有膽子玩弄花招，沒膽子見我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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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v! T* L  g+ V( R    木老頭出聲了，仍是忽東忽西，讓人捉摸不定，“好姑娘。我說要見妳一個人，可沒允許妳多帶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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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Y  @5 I$ o  k. O    “我不需要你的允許。”上官如說。神情輕鬆，一點也不在意對方藏在哪，“你想見我，我來了，你若是不肯現身，我只好離開。”

    “哈哈。好姑娘總是這麼強硬，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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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音未落，鐵玲瓏就感到有一陣風逼近，那風很奇怪，彷彿具有一層薄薄的實形。能將所過之處碾成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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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o" c$ F# V5 t    她剛剛起意拔刀，上官如已經先她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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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悄無聲息，怪風停止了，十幾步之外一棵樹的橫杈上面，站著一個矮小的身影，“嘿嘿，定心指，好姑娘還在用我教給妳的武功啊，真是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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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9 o# g2 K- Z5 z/ \    “武功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不會因為定心指是你教給我的就棄而不用。”

  d- p+ R4 D) r  r    “這才對嘛。”木老頭高興地說，“死人經呢？妳也打算繼續用下去吧？”

  ^* g) l+ {, N9 m# a    上官如沉默以對，鐵玲瓏向前邁出一步，“木老頭，我問你，初南屏得罪過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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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哈哈大笑，“小綠眼兒來為情郎找公道啦，妳應該感謝我，要不是我，你們兩個還在膩膩歪歪，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愛是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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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不著你管，我就問你，為什麼要害初南屏？”鐵玲瓏聲音越發嚴厲。

6 ?1 W* k2 }& ^3 \    “害？小綠眼兒，妳可搞錯了，我的本意是要殺死初南屏，沒成功才弄成現在這個樣子，至於原因嘛，最重要的是我覺得他人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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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玲瓏一頭霧水，“因為小初人不錯，所以你要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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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k0 H6 t) [# h! A    “對啊，像他這種人總能得到別人的喜愛，殺死他會讓許多人痛苦，比如妳，比如許小益，還有龍王，對了，據我所知，璧玉城裡不少男人女人都跟妳一樣喜歡初南屏，大概也會痛苦一下吧。哈哈。”

    鐵玲瓏怒火中燒，她接觸木老頭比較晚，眼中所見就是一個跟在龍王身邊的馬屁精，雖然聽說過他的故事，還是很難相信他會如此邪惡無恥，她知道自己十有八九不是木老頭的對手，可就是想上去打一架，哪怕死了也不在乎。

7 O; q# [; A2 t% C$ Y+ q3 v    上官如拉回鐵玲瓏，目光嚴肅，鐵玲瓏想起自己的保證，勉強鬆開刀柄。

0 I  _6 j- Z* X9 [4 N    “木老頭，你不就是想見識一下我的木刀嗎？少說無用的話，咱們比一場吧。”上官如發出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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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如的木刀居然能夠克制荷女的死人經劍法，木老頭怎能不感興趣？但他可不會冒險一戰，“嘻嘻，好姑娘脾氣見長啊，可我不想傷著妳，所以咱們還是做筆交易吧。”

: C: Z4 Z! }$ g' P# o* a: b    上官如不吱聲，木老頭當成默認，繼續道：“好姑娘說出劍法是怎麼練成的，老頭就告訴妳幾個秘密，幾個，可不是一個哦，比如我是怎麼知道死人經藏在金鵬堡的，那未必就是妳的錯，還有龍王和獨步王今晚將會用什麼奇招，妳想阻止他們互相殘殺，我的提醒絕對少不了。哈哈，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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