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言情] 【掌家娘子】作者:雲霓 -《全文完》

sanji32

第十九章 還我

　　落雨將李家送來的衣服收拾好，這才進屋伺候。

' _2 }7 F& l/ _) i" ~% }　　她來姚家伺候的時間不長，之前就聽說過姚七小姐，這個家裡都沒有將姚七小姐放在心上，可是突然有一天，姚七小姐就這樣走出來了。
" r2 x- M/ Q$ z! _3 e; U3 q! ^
　　不但讓六太太受了老太太責罵，還將這樓裡的下人都換了個遍，那些怠慢過七小姐的人現在都被發去外院或是莊子上，她和落英被選過來的時候，她還害怕，這個七小姐會不會不好伺候。

　　來了之後才知道，在七小姐這裡只要干好自己的活兒，不像五小姐那裡，雖然月例給的多些，每天卻要換三套衣服，不間斷地吃小食，閒下來就讓人捏腿、捶背，不順心的時候就拿下人撒氣。
2 w# f" {9 E- f- W" m1 S
3 o' N3 @8 c/ r! x6 a1 r　　尤其是跟著七小姐去李家，七小姐給李大太太治病，李家就給她們端來各種點心和茶，她們是受寵若驚，聽院子裡的媽媽說，只有跟著老太太和太太出去宴席才會這樣，李家的下人對她們畢恭畢敬，好像她們也成了賓客。

" O$ v( _6 O" p: G) h. E3 S　　落雨從來沒覺得來這裡日子會過得這般舒坦，那些笑話她們被分來七小姐這裡的人，定然會羨慕她們。

　　婉寧吃著點心托著腮聽童媽媽講笑話，嘴邊不時地浮起笑容。

' N" W9 X- }( W) e　　落雨提起小茶吊要下樓去換水，剛走了兩級台階就返回來揚聲道：「五小姐來了。」
0 C6 ?* E. L# T8 Y
# z2 B# x3 V. w1 Y　　提著裙子準備上樓的姚婉如不由地皺起眉頭，這些不長眼的丫頭，才分來幾天就和婉寧一條藤兒似的，不給她行禮徑直就去給婉寧報信。
! l* w/ d" \; |; a$ F( c
　　等收拾了婉寧，再來收拾她們。
  n9 C/ ^( R; L! T" K0 N' ]
　　看到姚婉如大搖大擺地走上來，婉寧沒有起身。
) Q5 [$ ^1 H/ s; {3 T+ L
　　姚婉如顯然有些生氣，「七妹妹也不起來迎我，不願意我過來是不是？」

　　婉寧抬起眼睛，俏麗的臉上露出笑容，「是啊。」
$ Y2 o2 A# b2 w( C# d+ t
1 r8 o$ A' k8 y$ g3 b' a  L0 k: s　　是啊。
, L0 y: t: b! T" D, q
. h( P; v1 R* i, v7 t　　誰給她的膽子。

" E! `$ d; a% H* C2 a　　姚婉如的臉一下子漲的通紅。

" h9 h) \$ z% Z  c7 ^　　姚婉寧竟然連這樣的話都敢說。

　　婉寧放下手裡的點心，水靈靈的眼睛眨了眨，露出笑容來，「五姐姐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只要到這裡來，從來不走空。」

　　旁邊的童媽媽聽了這話就覺得痛快。

/ E6 F# Z% F( z7 s1 f　　她知道六太太和五小姐來這裡一定不安好心，卻每次她們過來都要陪著笑臉，生像是被她們欺負還要感激似的。
' ]* [) W8 t/ ]6 \1 m+ @
　　七小姐現在像是在耍小性子，卻讓五小姐不痛快起來。
! y# U7 M* D* K+ X$ ^
　　真好。
2 |" n5 ]4 k( k# i0 o) B0 B
2 m( }* \  C4 U* d; ?1 V- D, E8 w　　就這樣最好。

　　姚婉如攥起帕子想要發火，卻想到被罰抄寫的女誡，母親千叮萬囑讓她先忍下這口氣，辦成了正經事，將來在發落婉寧。
% I* j: f/ j3 I' {) s
　　姚婉如吞嚥一口，硬生生地將火氣嚥下去，「七妹妹怎麼這樣說，上次是我不對，我給你賠禮。」

$ F6 ~, |5 Y  M7 U/ E　　她這樣賠禮道歉，姚婉寧彷彿並不放在心上，而是輕輕用手敲著茶碗，一下，一下彷彿都戳進了她胸口。

* I8 Z0 W2 {) }　　姚婉如只能咬咬嘴唇，「我是想七妹妹每天都一個人去李家，不免沒有意思，今日我就陪著七妹妹一起去。」
9 C+ W0 B: F, O7 v( _
　　原來是為了這個。
3 ]' l6 Q  X9 p6 D# R
( q' c, a7 X2 U( K0 s　　姚婉如兩隻眼睛緊緊地盯著她，生怕她說出個不字。
. Q7 p6 ]7 N, {) a
0 V1 J+ @0 X7 ]% m　　婉寧搖搖頭，「不行，我是去給李大太太治病，沒什麼好玩的，五姐姐去了不免覺得沒意思。」
" @' J# {1 z3 ~$ l8 B( a* c
　　「不會，不會，」姚婉如忙著道，「有七妹妹在，怎麼會……」
( d3 \$ T) c# l8 e" v' n6 K- [# f& i
　　婉寧站起身來，「我可顧不上五姐姐，五姐姐心是好的，別落個吃力不討好。」
- D6 D5 B# @9 A1 J' D. Q0 ^. V
　　姚婉如笑的眼睛都眯起來，「我知道你忙著，用不著顧及我。」只要婉寧肯帶她一起去李家，這口氣她就先忍下來。

　　「五姐姐。」

! L/ Z+ }) A" S" Y% {) u　　聽到婉寧喊了一聲，婉如忙抬起頭。
$ N' ?; T2 o5 Y6 A
　　婉寧伸出手指向旁邊的聯三櫥，上面放著一隻妝奩，「我那裡有許多小時候長輩送給我的首飾，五姐姐可瞧見了？」

　　婉寧顯得十分高興，「五姐姐將東西給我找回來，我就帶五姐姐去。」
5 L( |/ K8 p7 n  ^$ Q9 Y
　　童媽媽知道那妝奩裡面的東西，七小姐小時候太太經常拿出來給七小姐玩，七小姐喜歡那對瑪瑙的耳墜，太太怕墜子掛傷了七小姐，就將瑪瑙摘下來給七小姐在桌子上滾著玩。
* W8 O2 n( q0 e5 W0 Z
　　七小姐高興的拍手笑。
) ^* p" t9 x. n, z  i# E0 h. t
: P1 c$ |: r6 ?7 q' K( Q　　太太說，戴出去漂亮有什麼好，不如我的婉寧笑一笑。

　　「五姐姐去吧，晚了，一會兒我可要走了。」
9 [0 Z9 r2 o% [
% f4 g! f' \* x5 a+ E2 Y) a4 W$ |　　婉寧說完話打了個哈欠。
9 u7 `( S5 C" d* a
* F2 h1 r" ~# B  {# h　　姚婉如心跳如鼓，只覺得手腳發麻，氣血都要從頭頂湧出來。

　　原來姚婉寧是這個意思。

) _4 v( B$ `- t  i; Z, r% Q9 z　　姚婉寧要趁著現在要回她那妝奩裡的東西。
( s( v! Q5 L6 A7 y4 v5 r( Z" f
　　她不給，不給，拿走的東西憑什麼還回來，早知道這條路走不通她就不來試，白白忍了一口氣。
2 z0 W1 o% {, W& }6 L( ^
　　姚婉如帶著人從繡樓裡出來，剛出了門口，就看見賴媽媽迎過來。
" t  J7 D1 e, Q( n
　　「五小姐，朱太太來了，太太讓您過去說話。」

: S7 M' y$ Q# x6 G　　朱太太來了？這麼快？
' z8 r& F* _: _. x& g8 K, o; C
　　朱老爺是進士出身，在泰興縣已經任了兩年知縣，母親說，朱老爺和三伯父一樣走的也是正經是仕途路，明年就會升職回京，朱老爺是三伯母的遠親，在泰興這兩年和家裡走的很近，母親的意思，想要朱太太在三伯母面前說些好話，讓京裡人都知曉她在泰興有個好名聲。
! I. H* x; W7 X4 N- l  R8 a) E
7 f; M0 c! X. \0 `5 y　　在朱太太面前她不但要舉止得體，還要能幫上忙。
) q- Q- _: S/ |+ a
　　姚婉如長吸了一口氣，吩咐桐香，「去和七小姐說，從前是我不對，祖母和母親已經責罰了我，我也知道錯了，就將那些借她的首飾都還給她。」
: g8 I. x* z, ^& J, }4 _
　　桐香睜大了眼睛，「小姐，真的……要還……」
9 d; Z" c" y" G/ k/ B
　　五小姐很喜歡那些東西，經常會拿出來看。

　　京城裡打的首飾，都是很精細的，尤其是從七小姐那裡拿來的，五小姐看到就覺得高興，就好像時時刻刻將七小姐踩在了腳下。

　　姚婉如道：「給她。」她能還給她就能再要回來，下次拿回來就不止這些東西。
$ W, {9 @2 s9 Y+ |; |
) U: c& A' k3 N9 X1 Z1 s# |, L& ^　　……

0 B# R1 b' w& E% o, a: t4 }% s　　朱太太在老太太屋子裡坐著，說起李大太太的事。

1 z* U; f& y2 Y8 F* o9 D　　「我已經去了兩次，李家下人都說大太太不見客，」朱太太試探地問，「從前還能一起說說話，現在怎麼就躲起來，也不知這病算是好了，還是更嚴重了？」

! i8 ^( Z8 s- ~　　姚七小姐總是姚家的女兒，姚家對李大太太的病應該是瞭如指掌，去了幾次李家沒有聽到什麼消息，她豁然就想起來，真是捨近求遠，這樣的事應該來姚家問。

) B+ ?" L9 z/ B4 w$ W- n* W. d% T: M　　壽氏忙看向老太太，婉寧每日都去李家，可是李大太太到底怎麼樣，誰也不知道，就算婉寧說了，那丫頭的話能相信？

2 F. |5 f9 p6 h* F! i　　她怎麼也不信那丫頭會治病。
' ]5 W; G0 q0 M
) ~9 c, [3 |4 Y0 N# ^) P　　老太太道：「也不知道，婉寧倒是每天都去李家。」
- b# d) P$ y$ L8 i. Z  T) p
　　這是將她的話又踢回來，奇怪姚家這是在做什麼？突然讓一個不受寵的七小姐出門，對這七小姐做的事彷彿還是一副不太明白的樣子。

　　「老太太。」朱太太向左右看看，欲言又止。

# |% Z. c  r! ^8 U7 M/ h　　壽氏忙看向管事媽媽，管事媽媽忙將屋子裡的下人帶出了花廳，又將隔扇緊緊地關上。

0 w% v: s3 u% a8 u　　屋子裡霎時安靜下來。

7 O8 m2 }! v% v$ N" J0 A$ j' R　　「我不瞞您，老太太可知我為何那麼在意李大太太？」說著朱太太臉上露出奇異的表情，「也不知道姚大人有沒有提過……」

　　「聽說朝廷派了巡漕御史，現在莫說泰興，就是整個南直隸都人心惶惶，想要提前打聽些消息，偏偏誰也不知道這次的巡漕御史是哪位。」
! f' c9 U) e4 C# e, Q2 M
3 P+ _! G6 k6 C" J/ Y4 _7 a　　聽到巡漕御史，姚老太太眼皮輕輕一抬，「李御史蒙冤是因為漕運？」
, v; q" h5 n+ e; Y
% k+ A7 x9 D% h+ ?3 W* Q; o　　跟聰明人說話就是容易很多。

0 g( d7 C" x# V　　壽氏還沒想出個道理，老太太和朱太太已經打起了機鋒。
. r* W$ M3 O: L- i6 C+ K. V+ ^
6 d% B/ q% b9 a7 b  y2 q, ^　　朱太太道：「說的就是這個，李大太太回到泰興，就是這兩日李老爺也回來了，按理說李老爺才回到京裡，如何也不能這麼快來這裡，更何況朝廷也沒有明文說李老爺要任何職。」

) E8 z+ W0 w" m& G. ]　　壽氏這次聽了清楚，「朱太太的意思，李老爺就是巡漕御史？」
6 P) l  h' f! _' j! N& N6 h
　　朱太太輕輕點頭，「李老爺回來之後，李家就閉門謝客，連泰州知府派來的師爺都擋在門外，」說著朱太太的眼睛發亮，「老太太，現在唯一能進李家門的，就是您的孫女。」
& y" [& E- [' F6 N7 {
　　「您說這件事，是不是就落在您的肩上？」

6 F. }/ F$ Z5 E1 z2 Y$ i　　「現在您還看不出來，過幾日不知道多少人要羨慕您呢。」

sanji32

第二十章 蠢貨
8 A/ }  e; d$ V) M" m; l
5 k3 t3 {* w! a; o　　巡漕御史下來，誰不想巴結，首先要甩掉自己屁股上的泥，然後才能求個好名聲，陞官發財都要看巡漕御史的奏摺上怎麼說。

* ^5 L: q- u; B1 j　　怪不得老太太會那麼在意李大太太。

" D. S! [2 e, @) Q& v, S　　壽氏現在算是弄了清楚。
. J5 P( e5 [: G  W$ H
+ |( }2 x; o8 U6 i) ?　　可是錯就錯在讓沈家人找郎中，本來她們應該利用沈家得利，誰知道卻引出了七丫頭。
+ O8 S1 _& C: B0 h
　　現在七丫頭隨便出入李家，李大太太彷彿對七丫頭也十分信任。

) l+ ?+ N4 K# Z/ r1 x　　「七丫頭還不知道能不能治好李大太太的病。」姚老太太沉著眼睛，神情十分的淡然。
1 A7 @. o& i% U; i
+ J- b, |4 N/ I( l) J6 g4 J% F　　朱太太的目光從老太太臉上到旁邊的壽氏，在李家遇到姚七小姐她就覺得奇怪，姚老太太怎麼用起這個不受寵的孫女。
! D! Y$ p  V9 D2 h" a
( E* I9 }5 P1 s5 i& y　　提起姚七小姐，看到壽氏臉上有苦難言的神情她就更加疑惑，按理說姚家小姐能進李家，是件好事，姚家女眷上怎麼看不到半點的喜氣。

1 i  w* S3 ^' n9 V5 @　　朱太太試探著道：「要不然將七小姐叫出來問問？」
8 _1 l4 h$ n" V5 y$ Z% v
　　叫婉寧？

5 w& @8 y3 Z* k4 }　　壽氏轉過頭發現朱太太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 b) X; Z5 J' x" d
　　讓她去叫婉寧？
) W" ^2 c2 [9 v
　　只要想到她興沖沖地帶著人去婉寧的繡樓要罰婉寧，她的臉上就如同被甩了個巴掌。
/ T, V( L7 p9 A/ j8 x+ D
　　一個她從來沒睜眼瞧過的丫頭，現在讓她去巴結，還要哄著那丫頭高興，讓那丫頭說話。

　　那怎麼可能？壽氏心裡不停地搖頭。
6 _9 S0 i* o) o  s7 {" L& n
. s) A$ {& s6 _  {　　糧食的事她還窩著一口氣，等著要跟沈家算賬，只要眼前浮起婉寧那張素淨的臉，她就覺得這些事都和婉寧脫不開干係。

% Q% `; o6 L# |' F5 ]　　朱太太目光閃爍地又開口，「如果換了別人那還糟了，多虧是您家的小姐。」總不能姚家人，連一個小姐都管束不了，那也太可笑了些，姚七小姐就算是再厲害也不過是個小孩子，能興起多大的風浪。
  W( j* _5 p: Q& \
6 w1 y* _. X, ^　　壽氏看著朱太太投來的目光，她張了張嘴又合上，要怎麼說朱太太才能明白，婉寧一個快死的人，活過來之後就會治病了，不但在人前說的天花亂墜還有人相信。

9 J: k6 x: U4 a6 r& v* M0 G. _　　要說李大太太是病急亂投醫，這李大人也跟著糊塗了不成，婉寧天天去李家，她是天天盼著李家人能找上門說，姚婉寧根本不會治病。

5 l5 N' h, w' F# B9 E1 T; ~& q　　那時候她就可以笑著收拾婉寧。
; |3 V4 u4 E! a' C% I
　　可一天天過去了，李家是對婉寧越來越恭敬，每日另派車馬護著婉寧回來，泰興縣裡都開始傳姚家七小姐醫術高明。

/ }- |* |, o# b: t2 G5 @/ @　　縣醫署的人上門診治都偷偷打聽婉寧的事，如今連朱太太居然也跟著信了，到這裡來起鬨，生像是婉寧能做成什麼大事。
! `( J& ~; |# {$ r* d- R/ a
　　她就不信這個邪，她可是鬥敗了四嫂才將這個家管起來，一個小孩子她還不能收拾的服服帖帖？

# p) t6 E. Z3 V6 J　　壽氏婉轉地道：「七丫頭終究年紀太小，不像我們如姐兒好多事不用囑咐就知道。」
& {1 y! u: j) K! ?9 B
　　壽氏忐忑地看了一眼老太太，老太太沒有阻止她的意思。

$ e: P) J! J# n- n6 J) k　　壽氏索性放開了說，「婉寧這孩子只說看病的事，其餘一概不知，問也問不出什麼。」

　　朱太太頓時一臉失望，剛想要再開口，就看到下人進門在壽氏耳邊說了幾句。

" d1 T' e1 J  Q) }( Q& ^　　壽氏眉毛揚起又驚又喜，一副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模樣。

" t( r: n4 s% _2 M% |- R　　「怎麼了？」老太太看著壽氏忍不住的笑，輕輕皺起眉頭，壽氏忙將笑容壓了下去。

9 k# E4 @+ Q9 Q! h: R& C0 B　　「是婉如，」壽氏道，「婉如說要跟婉寧一起去李老爺家裡。」

% N% O7 A$ T- Z8 P* l1 f　　她早就想到了法子，哪裡用求著婉寧打聽消息。

" ?) Y4 \- C9 `% s　　只要婉如能去，婉如一定能將李家的情形說的清清楚楚，如果再得了李家的信任，就算李老爺是巡漕御史，還能不給姚家幾分薄面？

　　婉如這孩子，關鍵時刻真是不含糊。

　　姚老太太抬起眼睛，彷彿也十分驚訝，「怎麼五丫頭也要去？」

　　壽氏嘴邊含著笑，她才和朱太太說到婉如，婉如就說要去李家，真是時間拿捏的恰到好處。
  H1 e) T" j) X0 q$ D
　　老太太有些意外，眉頭微微皺起，深深地看了壽氏一眼。
" I6 ~3 h$ ?( I" |5 _
7 q1 ]3 O. u5 i5 L! X) a" I% e　　壽氏大膽地回望了老太太，嘴唇微動想要解釋，她是應該先和老太太說，可她實在忍不下這口氣。
7 Q' b. p4 T! Z$ z. h
　　朱太太已經忍不住，「那五小姐呢？六太太別忘了叮囑幾句。」

　　壽氏點點頭吩咐管事媽媽，「快將五小姐請進來。」
5 G3 n6 m* V0 F
2 v9 y- {) Q) j, p9 A; p　　姚婉如特意換了一身湛青色褙子，看起來十分的清麗，上前給朱太太行了禮，朱太太笑著將姚婉如讓到身邊坐下。

　　老太太看了一眼身邊的丁媽媽，丁媽媽快步走出了屋子。

4 Z( u" e: U1 w! |" D& N　　屋子裡一片歡快的氣氛。
& J# @2 k; e4 P5 n( y
. d1 ?7 |4 \1 _# C　　朱太太問了姚婉如最近都在做什麼。
8 m5 j, p; y/ l' l
　　姚婉如一件件地說著，朱太太笑著道：「真是不容易。」

　　話匣子一打開，老太太表情顯得有些意味深長。

　　壽氏笑得無憂無慮，「怎麼想起來陪著你七妹妹一起去李家？」
" O1 ^. d; e1 h0 y# v
　　姚婉如道：「七妹妹年紀小，自己去又孤單，我過去好有個照應。」

8 q6 {8 r% s: q+ M: B" I9 u　　姚婉如說完匆忙地看了一眼壽氏。
) a% H: S: R# C0 E9 g4 ?$ C$ B: I
. u1 z9 B" H, ]5 Y- T　　壽氏顯得十分高興，那個婉寧還在她的手心裡。

　　現在姚家可是她管家。

　　婉寧再厲害能怎麼樣，還不是她手心裡的螞蟻。

) D1 j) G$ Q! v# a　　「婉如，」朱太太低聲道，「你妹妹年紀小，好多事不懂得，李大太太的病怎麼樣了，你要心裡有個數，雖說是你妹妹給人治病，可是都要靠著你，你是個好孩子，怪不得你祖母和母親都疼你。」
" \# T* x1 n" S3 W
+ _+ j6 z$ W. D2 Q. D/ |　　姚婉如水靈靈的眼睛看著朱太太，「讓太太笑話了。」一顰一笑都是大家閨秀的風範。
6 E3 R" G% q' y& A, F) c% w8 K
# y0 f- n7 F# F- R　　要說她，那是在長輩面前教養出來的，不像那個姚婉寧，雖然有沈家做依靠，沈家是什麼人？父親和母親偷偷說過，沈家就是沒用的蠢材在路上撿到了錢，換了一身光鮮的衣服，歸根到底，還是蠢材。
* U+ _9 n( b0 {- f
　　壽氏輕聲道：「太太囑咐你的都要聽著。」
2 V# x( M: k& k& I
  P5 |( v: l# t7 O' i) x　　姚婉如輕輕點頭，「母親放心，我都記下了，李家那邊有我在，我都會打理個清清楚楚。」歸根到底給李大太太看病的功勞都要落在她頭上才行。

　　壽氏很滿意，這件事她是先斬後奏，為的就是在老太太面前討個巧，挽回上次丟掉的臉面。
" U1 i% P6 ]$ }, |* e
　　朱太太這邊滿意，老太太那邊她也光鮮。
! P! x2 J- {" L5 w4 _# g$ N3 k
　　「什麼時候去李家？」朱太太不在意這些，她只想知道什麼時候能打聽出消息。
: ^5 C1 K8 ^% S) x- O& E" T/ i
+ `7 |, M! u$ H　　「這就過去。」姚婉如理著自己的鬢角。

) F3 h) S' ^. c. y0 x　　太好了，朱太太眼底閃過一絲精光，看向姚老太太，「三太太不是總說讓六太太和五小姐去京裡玩些時日，我們老爺可能要回京任職了，到時候我們不如結伴同行。」

　　老太太沒有接話，而是笑著恭喜朱太太，「這麼說朱老爺要高昇了。」

% R, i* |& ?2 r) B　　朱太太一臉欣喜。
2 x- b4 n! C' s) @
　　話說到這裡已經差不多了，老太太催促壽氏，「快去安排車馬吧，早點過去別誤了事。」

　　朱太太起身，「我和五小姐一起出去，改日再來看老太太。」
$ a2 `) r/ N( ~; O8 W: ]* ]
# i/ Z' P/ P+ g3 A9 |　　幾個人一路向垂花門走。
. N, E5 ^" p5 O7 c+ J8 ^
3 h6 u9 X2 q; v. S% v; h/ i1 M　　姚婉如身後是跟著三個丫頭，兩個婆子，整個姚家彷彿都興師動眾起來。
" e7 {) H& I! d, F8 u
% D$ T6 Y" O. i7 p" o1 m　　下人捧著點心盒子，各種五小姐用的物件。
0 X$ |- Q2 w+ N+ p
- J$ C/ L& b4 g5 M　　真是大小姐要出行的架勢。
5 x3 b8 a" Q- V: c
　　壽氏心滿意足地翹起嘴唇。

　　這才對。

　　幾個人還沒走到垂花門，賴媽媽匆匆忙忙走過來。

　　壽氏忙問，「車馬都準備好了沒有？有沒有去喊七小姐？」

& @% K* E* Y* K: X2 ^# V　　朱太太也停下腳步，她也想再看看那個七小姐，上次在李家她還沒看清楚，腦海裡只有一個大概的印象。

　　這次來姚家，她就想要側面探聽一下這個姚七小姐，誰知道五小姐也會跟著去李家，這樣一來這個七小姐也就不重要了。
" P9 C. F5 o5 R  J
　　「七小姐……」賴媽媽恨不得自己的嘴被夾住，讓她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這樣她就不會在眾目睽睽之下丟醜。
7 Y0 A7 K4 a5 q8 }& e1 h
　　七小姐……

, Y) u: W  r9 r7 k) D; Y! K0 J　　賴媽媽又是遞眼色又是搖頭，成了鋸嘴的葫蘆。
1 Q1 k1 ?8 {- H' l- V6 X. P
　　壽氏臉上的笑容如同被冰凍住一般，僵在那裡，卻很快又化成水付諸東流。
) V! Y; I' v2 G5 [$ C
+ `7 \2 k; h) |$ h4 R8 W4 I　　姚婉寧又做了什麼事？

0 Q4 Y  y& v3 q  E; `　　朱太太向身後看看，又望向前面的垂花門。

5 ^0 O; M: N" k, h0 ?9 R　　「七妹妹怎麼了？」姚婉如眨著眼睛，想要弄清楚。
6 Q7 b% }. w7 U8 M3 O) V
" h/ [. C. A* f　　朱太太眼睛轉了轉，從賴媽媽看到壽氏，再看看有些焦躁的姚婉如，「該不會是已經走了吧？」
2 j) M2 K) I, p- Y1 m
　　賴媽媽頓時喘了口氣。
% C1 y" s; l) t' T; P9 p7 j
　　看到賴媽媽的臉色，壽氏心裡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

* b( }. [3 p, E7 X$ }- U" k　　走了？婉寧已經走了？

　　「怎麼可能，她說要帶我一起去的。」姚婉如慌張起來，她把那些東西都還給了姚婉寧，姚婉寧說好了會帶她去李家。
: i, x( [' Y3 ]1 d- ~9 d. a9 b
　　姚婉如水漉漉的眼睛看著壽氏，說好了的去李家，她的東西，她的臉面啊……這可都怎麼辦？怎麼才能拿回來。

sanji32

第二十一章 氣你
. c2 t. ~/ m. C/ b7 r
　　壽氏將賴媽媽叫到一旁。
# |9 O: _1 I7 S+ W) _3 Z( L. m' r
　　「什麼時候走的？」壽氏瞪大眼睛，眉毛幾乎豎立著。

　　「聽說是才走不久，因為……是……是李家的馬車，所以都聽七小姐的。」

6 a# f' ^- N9 a, ^- K; s9 i' e　　這些日子婉寧連家裡的馬車都不用了，一直都是李家來人接送，所以婉寧才敢有這樣的依仗。
9 l, N; `! K+ p; z; n
　　壽氏幾乎能聽到自己咬牙的聲音。
# ]. @" ?2 L* v1 ]. J9 Q% l
$ T- G: V; y  }- [( ~5 a　　「五小姐不是已經說好了，一起去李家？」
+ @/ x1 q" B  x+ k; j
& C# ^, w) J0 f+ U! y8 A$ C& v" D  F6 {　　賴媽媽頜首，「奴婢也是聽五小姐這樣說的，誰知道……誰知道……七小姐就會……自己走，奴婢已經讓人去追馬車了。」
% A$ G* C( B( ?: _8 n7 X
" i9 l7 G* P9 z$ L8 U* Q' \+ O　　婉寧是故意的，壽氏攥起手，現在她能肯定婉寧是故意這樣作為。

. i8 o5 A7 a- X& H& e. y　　婉寧從什麼時候開始算計她？

　　向她要好看的衣裙和首飾，非說只有這樣才會出門，還大大方方地見了沈四太太。

　　通過了沈四太太認識李大太太。
4 i6 c* l# t% _& ^
　　這所有的事都是在她眼皮底下發生的。
% E) {) l2 R1 S+ f3 b; b
　　今天她居然又上了當，讓朱太太看了一個大大的笑話，姚婉寧，壽氏胸口忽然之間疼起來。

　　壽氏捂著胸口想要喘兩口氣，那邊傳來姚婉如的叫聲，「來人，將婉寧給我叫回來，聽到沒有？」
/ B$ f' L8 L6 h3 `& R5 K% ~2 W
& ]5 m" N6 S6 i　　壽氏不由地眼前一黑。

　　婉如這是氣急敗壞的聲音，讓人聽了更會笑話。

  d5 I  A3 G' x8 `/ D0 t1 f　　……

: _5 v  |( O8 V" R: k　　「四太太。」
* K  x/ M) X' E0 n; {, E2 x4 R
, ?+ {1 v$ K) h4 ~7 V0 r: f　　姜氏正坐在臨窗的大炕做針線，看到袁媽媽急匆匆的進門。
1 I- g+ @/ _: \
" J" u' N' o5 A: i　　「怎麼了？」
* i+ r2 m  q8 v2 M- y" e6 ^8 C" L. `& t
　　姜氏轉頭從窗口看看安靜的書房，老爺應該還在讀書，謙哥去了族學，家裡不會有什麼事。

　　「那邊鬧起來了。」

' B+ }0 F' J, K5 M' n7 v8 y: |　　看著眉飛色舞的袁媽媽，姜氏怔住，袁媽媽眉眼裡是看笑話的神情。

+ ~0 ^6 o$ x) i　　誰出了笑話？
7 K3 k: i& `: y( X$ Y# M
/ N& a. {# l' w; ~+ H　　「是七小姐，」袁媽媽低聲將婉寧的事說了，「六太太氣得胸口疼，五小姐去了老太太面前告狀，聽說在朱太太面前鬧了個沒臉。」

0 C( i/ c6 G& p/ k2 z　　姜氏停下手裡的針線，不禁詫異，「婉寧膽子可真大。」
( I/ v6 {' T( p- b( h) y
* n" Y$ f. i6 `" W　　「可不是，」袁媽媽道，「從前怎麼沒看出來七小姐那麼有本事。」
1 L' ~7 P& W9 R
9 z0 s0 ]$ l+ h) `; ]/ W# B$ N　　姜氏怔愣了片刻才道：「那孩子那麼小卻比我強多了，我也只能避開六弟妹，求著能在這個家裡安身就好。」

　　說的也是，這個七小姐真是厲害，短短幾天就將家裡攪合的翻天覆地。
- e4 D- j/ ^' G; E% w+ r% R
　　私下裡大家都在議論，七小姐是不是因禍得福，掉進池塘之後，整個人也靈光起來。
; E2 w. q# |3 r: i4 _& I
　　袁媽媽有些懷疑，「七小姐真的會給人看病？」別說老太太、六太太不信，這個家裡沒有一個人相信。

( R: e* k# J5 u( E) _　　「但願她是真的會看病，」姜氏嘆口氣，「若不然日後可怎麼辦？七丫頭在姚家可是無依無靠的啊。」

8 w' q% ^5 z9 J. x　　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女，都敢這樣，還能讓壽氏無可奈何，真是不一般。

' R( U. x+ p! e1 b1 R: {" m　　姜氏想著李大太太來姚家那天老太太和壽氏看婉寧的神情，她心裡真是又痛快又舒坦。

　　十二歲的孩子沒有任何依仗就站在那裡面對老太太和壽氏。
/ L5 y6 I) S! u  B3 ^
　　她心裡真是敬佩。
& d# m6 w4 K1 ^, U/ S8 p
　　因為她最清楚在這個家裡安生過日子有多難。

　　她都忘記，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只做一個不說話的媳婦。
0 b3 L& q1 N5 p& g; L" N0 A6 U
　　是老爺沒有考上功名，老太爺嫌棄她耽誤了老爺的前程，主張給老爺納妾。是她生謙哥時難產，老爺衝進房裡去看她，卻老太爺罰跪在書房外一天一夜。是老太太病了她衣不解帶的侍奉卻換來不周到的名聲。還是她管家時家裡辦宴席，賓客第二日就病了大半。

　　她已經弄不清楚了，她原想替自己爭出一塊容身之地，可是卻因為這一件件的事消磨掉了意氣，只盼著能在這個家裡不聲不響地過日子。
3 B$ m0 s9 M4 J( R' n$ M2 s
& N3 c3 ~! s" Q1 n  `　　老太太面前做個應聲蟲，和壽氏井水不犯河水，她要照顧老爺，還要護著兩個孩子。
5 b# \0 r, b  C2 b; {9 c
　　她的生活，早就面目全非，才嫁進姚家時，那種喜悅和期盼早就不見了。
4 E& m4 V/ e8 u) D# O% E. [
  w. s% A1 x+ D　　老爺也是一樣，明明不想科舉，不想讀書，卻要日日夜夜在書房裡煎熬。
' x; a' D9 m% G+ \  P; g* ^) B  i
' G! b( Z( E& {/ [( Z  j　　他們一家過的到底是什麼日子。
# g' ]# _  b; _5 }+ q- y
　　姜氏平靜的心湖一下子起了萬丈波瀾。

3 Q" L5 @& @0 C+ x) q. S, Z, q( b　　為什麼？
1 v$ U! h6 C& [0 _
　　為什麼她要這樣忍著，連一個十二歲的孩子都不如？

6 R+ h* y. Z0 J: G3 [4 y　　一個十二歲的孩子還懂得為自己抗爭，她卻就這樣認命了。

　　姜氏忽然按捺不住想要將這件事說給老爺聽，「袁媽媽，你去準備一杯茶，我給老爺送去。」
% z5 y# n% j( v, a( s; |% \6 h, A
　　袁媽媽飛快地看了一眼外面，書房裡靜悄悄的，老太太那邊給過來的婆子肯定在裡面，「您這時候過去，那些人定要向老太太稟告，又要說您耽擱了老爺的前程。」

6 S; x' d5 S( x8 ?- M7 E　　姜氏的手不禁一抖，她現在竟然連幾個下人都會害怕，將來老太爺若是做主讓老爺休了她，她是不是也只能認命不敢反駁半句。
0 P* ~, n, q  ^& W, g8 ^* Q
- Q. n# _+ l) r+ w  I　　她不過是和老爺情投意合，多在一起些時間，老爺落榜時她在老太太面前替老爺說了幾句話，就落得這樣的下場。

' q. {8 f4 R# U+ H5 _1 F　　姜氏茫然地坐在炕上，也許她不該這樣。
/ i8 I. |0 K3 Z$ n+ M, R+ J
　　……
$ L. p5 o. p. }1 `% F
　　童媽媽輕輕撩開車廂的簾子看向外面，馬車像每天一樣出了胡同，過了西街，今天去李家，小姐只帶了她一個，沒有耳目探聽，童媽媽心裡。

3 \9 s7 O% t* h4 U5 ^, i　　「奴婢還以為五小姐會等七小姐。」童媽媽低聲道。

, S. F4 u# T% Z% j　　畢竟五小姐將那些首飾還了回來。
: f7 j  a: [) R* k: }: R! ~
: f! q5 r; e/ }0 P/ A　　「我為什麼要等她？」婉寧翻著手裡的書，靜靜地道，「那些東西本來就是我的，她還回來我還要感謝她？東西我要拿回來，人我照樣要利用，這一直都是她們的手段。」

　　馬車拐進一個胡同停下來，婉寧看向外面，「到了嗎？」

8 i* _( y* D3 u. J3 f% z( O　　外面就傳來婆子的聲音，「七小姐，太太讓我來接您了。」
4 X% t; U! T( ?) B1 ?& S
　　車廂簾子被掀開，婉寧彎身走出去，站在旁邊的沈四太太見到婉寧忙伸手拉著她上了沈家的馬車。

　　婉寧剛坐下來，李家跟車的婆子就隔著車廂低聲道：「姚小姐您放心，我們太太都安排好了，誰也不會知道您半路換了車，一會兒您過來李家的時候就吩咐車伕走後門，會有下人在那裡接應。」
+ T  u0 C! M0 I5 m; ]( d
　　婉寧道：「和太太說一聲，我過一會兒就到。」

; K# c% Z) y' d" R( {　　她想要見舅舅和舅母，李大太太願意幫忙，這樣一來有人替她遮掩，她省了許多事。

; |* f7 R3 Y1 [' F/ C5 @9 K- A　　馬車到了一處宅子前停下。

9 U9 ?) ~$ o# e/ l0 H1 f. l& ?  e- y　　沈四太太和婉寧一起走下車，剛進了門口，沈敬元迫不及待地迎了出來。
" Y9 Y$ U8 w( j) ]
0 ~& b# w# O: Q5 ?; J: e" z　　婉寧抬起頭看到了舅舅。
0 B/ K7 X5 Q* U/ [
　　舅舅穿著一身青色的直綴，嚴肅的臉上有幾分動容，眼睛周圍已經有了細細的皺紋，比她記憶中的老了不少。

　　記憶裡，舅舅像是一個不拘言笑的貴公子，母親常說，舅舅投錯了胎，應該是書香門第家的少爺，身上不沾一點商賈之氣，可是自從母親出了事，外祖父身子愈發不好，沈家的重擔就落在了舅舅肩上。
7 G; B2 M: i! a1 L" [1 A9 M* W+ X
　　婉寧忽然覺得，沈家這些年也許並不像她得知的那樣光鮮富貴，否則舅舅也不會老成這個樣子。
7 X  B  {5 I& I  D0 ?& c
　　舅舅看了看她，先急著問舅母，「怎麼樣？一路可順利？」
/ b+ V, s: r- x) \
% [. H' ^3 [8 |8 G" T　　舅母連連點頭，舅舅才放下心。

. [! Q3 t- @* i4 n' h　　婉寧心裡如同淌過一股熱流，暖暖的又酸酸的，讓她歡喜又難過，隔了這麼多年終於見到了關切她的人。

　　沈敬元嘴唇動了兩下，不知道說什麼才好，還是沈四太太道：「別在這裡站著了，快進屋說話吧！」

1 n6 J5 m0 h* h4 k% E5 s　　沈敬元才回過神來，看向婉寧，「快，先進去。」

: s$ U; b# y$ X& o) R+ B7 X) Z) N- S　　這是一處三進院的宅子，裡面佈置的很簡單，一處小小的假山石，旁邊種著瓊花樹。
8 P& t! ~5 H; _* u
% I" t; w* m4 O9 y　　沈四太太道：「你舅舅說，你要用，不要買太大了。」

7 T2 c! \" U- C3 x　　婉寧點頭，這樣看起來更像是行商人落腳的地方，很好，簡單不張揚。

　　院裡院外都有下人在伺候。
/ T( q  g& {/ ~( B0 v1 u
　　舅舅和舅母安排的比她想的要快。

　　沈四太太道：「這裡離揚州近，調人也容易，你放心，都是信得過的。」
! ]/ W2 @! N$ Z& m' H" G$ o
9 Y. o, o0 s, W9 ?1 ]　　幾個人在屋子裡坐下，沈敬元上上下下看了婉寧幾遍，「個子小了些，身上是不是還不舒服？我請了郎中，一會兒給你看看脈。」

　　婉寧搖搖頭，「舅舅放心，我已經好多了。」

# Y: [# h1 m8 T' K1 d& {　　還叫他舅舅，沈敬元只覺得眼前一片模糊，忙別開了眼睛，誰知道轉頭就看到沈四太太在偷偷抹淚，沈敬元咳嗽一聲，岔開話題，「你說要在泰興收米？你準備要怎麼做？」

　　說起這個，婉寧笑著道：「我託人讓舅母幫我準備的東西可準備好了？」

, |: o- |; Z; a1 K　　那些東西？

+ ^' [$ z4 {9 d$ Z　　沈四太太點頭，準備那些東西倒是容易，只是她想不明白，婉寧到底要用那些東西來做什麼。
: u6 y6 C+ i7 q2 X2 B

sanji32

第二十二章 弟弟
6 r6 V+ m) R# K3 c1 C, B0 m# B
　　豬骨牛骨熬成的膠、炒熟的面、飴糖、糖霜、雞蛋清、丹曲。
/ X' S# X; L9 ]' V
　　光是看著這些東西，誰也弄不清楚婉寧到底要做什麼。
8 j5 G9 T. g7 t
+ |9 C1 f/ Z  |) K3 H5 x& Y! ^5 _　　婉寧站起身和沈四太太一起去了廚房。
* ~: H) [9 Z8 V# n- D
% }1 o3 l& w, }* {　　沈四太太看著婉寧伸手去拿雞蛋，「要做什麼讓廚娘去做。」

　　婉寧搖搖頭，「這東西，廚娘還真的不會做。」
( o( B) f% D6 F& p: I( `
　　不過卻是她最拿手的，誰叫她最喜歡吃糖，各種味道的糖，每天兜裡都要放幾塊，送走了病患她就剝開一塊放進嘴裡。
- s' Y9 z7 g* u- O2 w0 x9 k! f
9 J' [  t, q5 D: u( n　　又酸又甜。

　　現在做的這個也是她最愛中的之一。

- w, x% c% i( n( g; z/ o: ^' H　　看著婉寧熟練地忙碌起來，沈四太太忍不住又問，「到底要做什麼？」
0 h  c' [. z  Z  ~
8 _5 K8 S4 K* h' ]# M- X& w　　「做糖。」婉寧打破雞蛋，將蛋清留出來。

; }$ p/ j* z0 b0 [% J, g$ r　　做糖？這孩子怎麼想起來做糖，大街上有的是的東西，各種各樣的糖，想吃就去買來，何必這樣大費周章，再說，做糖為什麼要用骨頭熬成的東西。
" r! m% c6 C& }* o
　　「舅母別急，一會兒就會做好。」
  S( ]3 Q8 p& G! P. L
1 `, a5 |$ `' R) N2 D　　婉寧看向旁邊的廚娘，「你來幫我的忙，我怎麼說，你就怎麼做。」

7 V0 Y8 X( ]7 Q8 i& X: D　　廚娘安靜地點頭。
: }( z, ^: q- T0 O
　　……

! ], F$ Q; {/ a3 X, e# d) m' |/ E　　沈四太太眼看著婉寧和廚娘在屋子裡忙碌，屋子裡不時傳來交談聲。
& ?% l& {% d4 [
- k: x& ~  i( l6 }　　「七小姐，是這樣嗎？」
2 M3 h7 R  ^+ R0 k
　　「要接著打。」
$ k  I  {+ P: H. R, Z7 y/ t
7 {  @" a6 ]6 Y' T# }: {* R' I　　兩個人說話就像在打啞謎，沈四太太是半點也聽不清楚。

　　婉寧捲起袖子滿臉笑容地走來走去，讓沈四太太看愣了，不過是進廚房做點東西，婉寧怎麼那麼高興。

" @. L6 B% c7 L7 x( I8 h* P　　天忽然陰下來，開始淅淅瀝瀝地下起雨，沈四太太剛要讓人去撐傘，就在角落裡看到了一個小小的身影。

　　那身影顯然也看到了她，正準備轉身逃跑。
  [9 m/ ~% e- b4 P( \6 I
* v. ~% B( Y6 ?/ q% X, w' j　　「昆哥，」沈四太太將昆哥叫住，昆哥低著頭從穿堂裡跑出來，後面是臉色難看的乳娘。

　　「四太太，都是我不好，我沒看住六爺。」
4 v+ W  D3 v. F9 o. i( }$ w: a6 |
- ^4 V: [1 H; {8 X2 ]( [　　昆哥不等乳娘將話說完，就很大膽地搖頭，「母親，我想來看看七姐姐。」
4 C. p6 {, n' G5 ]; r" M. Q
# |; V6 C  D8 t, v/ [' [9 _* U　　昆哥是來看婉寧的。
9 V) {* P* E8 F* A  L% ~0 _
( b' o( C: m0 M' }% h　　雨下得更大起來，木葉的清香在庭院裡飄蕩，昆哥頭髮上沾了雨水，還不停地向廚房裡張望。

% e: R2 ^& ^1 p& U1 [: Y; B　　沈四太太忽然心軟起來，「想來就說一聲，躲躲藏藏的做什麼？你姐姐和廚娘一起做東西，等一會兒做好了……」

　　沈四太太還沒說完話，婉寧已經看到了昆哥，笑著向昆哥招手，「昆哥過來，我給你看好東西。」

- [# y" }1 R$ d3 u% B3 L　　昆哥撇開沈四太太歡快地跑進廚房。
! F9 k1 _! e* @
! Z3 |5 L: m5 ?2 `4 [: y# q　　沈四太太直起腰，看到婉寧蹲下身讓昆哥往碗裡瞧，「一會兒就做好了，到時候第一個給你吃。」
1 `, y0 {" s6 Z+ G2 x! M6 Q- C/ l
( Y* e3 g+ g0 I& R　　昆哥點頭，乖順地站在旁邊，和婉寧不生疏，張嘴就說起話來。
0 c' b$ t8 L1 a& ?
% \( s& Y1 Q. @/ R* k& ~. `　　「我方才和先生一起讀書了，母親說我讀的好，要給我做只荷包。」昆哥說著看向沈四太太，好像是讓沈四太太印證。
; m+ n1 N6 ^, x, [$ }2 N0 e
* ~2 ]& A3 K* D4 r　　沈四太太笑著點頭，「先生說昆哥讀的好，還答應我們一起回揚州教昆哥。」

　　昆哥才六歲，請先生教是不是有點小，難不成舅舅想要昆哥走科舉這條路？
0 T2 g) ^/ i6 c* B: v
　　「昆哥愛讀書。」昆哥仰起頭十分認真地說。
5 b4 }- z7 Z/ z: w* v* Y' i9 R
) L7 V# g+ z6 `6 l2 o　　「是啊，」沈四太太立即接口，「昆哥就喜歡讀書……可惜找不到好西席……」如果是姚家請西席一定不難，聽說來的是商賈，只要有名氣的西席都搖頭拒絕。
2 c4 B8 w7 l' p; u0 K  v8 g
0 Y( t4 x4 ?7 e: ?　　想到這個，沈四太太就覺得虧欠了昆哥。

7 U( ?5 P  I. f' t: I! q　　舅母的神態有些奇怪，每次提起昆哥都是一副意味深長的神情，竭力地在隱瞞著什麼。
: G6 F! S, M$ R4 @
/ O3 E- o# o8 x- q# |/ I　　昆哥。

　　婉寧將昆哥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

& Q) T; p8 E! G7 H( |9 L9 C　　昆哥的長相越看越不像舅母，勉強說算是有些像舅舅。

2 S, G8 o+ _4 e5 P; [　　昆哥揚起臉，「昆哥長大了，要和先生一樣去考童生。」
5 ~8 H' m5 K0 `  F0 E7 P
. {. [0 E0 b2 x2 K; U　　沈四太太笑著，「好啊，說不定我們昆哥也能金榜題名。」
/ D5 i4 W8 i6 J" d2 q# c1 T
　　婉寧想起小時候跟著父親在任上，有一次她跑進了曬書場，低著頭去聞曬著的書，她喜歡聞那種淡淡的紙墨香氣，她還想將書拿起來聞，要不是乳娘發現的早，她就將書扯壞了。
% f* U# l% O) M9 ~2 n( W+ Z) j
* B( L% o& N# A' g; W& ~1 j1 p$ s　　母親心有餘悸地說起這件事，父親並沒有害怕，而是將手放在她頭頂，「將來我們家要出個才女。」

　　那時候父親和母親還是很好的。

　　婉寧將思緒拽回來。
' G  L( H* P* R; R+ Z
　　大周朝沒有商籍，沈家從前就靠著族親入了附籍，表面上看就是鄉紳，大周律規定娼、優、隸、卒及其子孫不得入考、捐監，並沒有說入附籍的鄉紳不行，只不過商賈之家，總被書香門第排擠，誰也沒有心思去考科舉。

　　舅母雖然笑著，眼睛裡卻是不情願的神情。

　　是怕昆哥在這條路上栽跟頭，還是有別的原因？
& N* O* d7 y- [& ^( h; B
　　婉寧很想知道。
* x% B2 x- A# n
　　「七小姐，這樣算是做好了吧？」
4 J3 M, y0 g. c9 t7 B# \
, g# W/ D0 d( T　　廚娘的聲音傳來，婉寧抬起頭去看。
6 L; V# v5 E/ g- B4 B9 j, B
　　「好了，等晾涼我們再看看。」
- [( c" D- D" P7 `. H0 s3 w; a
% o+ N) `% O9 H4 D: G　　沈四太太也被吸引過去，看到廚娘端來的東西，模樣古怪她從來沒見過，「這是什麼糖啊？看著像貓的爪子。」
/ D% u$ A* Q$ X0 Z, Y( I
1 U! s0 o9 A9 ~& T5 w  a　　瑩白色的圓球上面，像是被小貓踩了一腳，腳印還是粉紅色的，就像貓兒柔軟的肉墊。

1 Q2 T8 i# @* G! ?  K+ l8 |　　昆哥仰著頭等。
5 o) Z9 j5 r" U4 L% f
: `2 m! m* q' y' L　　「昆哥，你有沒有見過這樣的糖？」

: \7 z3 d: i/ d$ A　　昆哥搖頭，「不過我知道二姑母喜歡吃糖，每次母親帶我去看二姑母都送不少糖果去。」
4 N2 y1 }$ h; |; v8 x( Q. c2 Y
0 r8 w7 A7 Y7 x7 ]　　舅母帶著昆哥去看母親？
& X8 s: ?0 m! F; i( V( p
　　婉寧抬起頭看向沈四太太。
2 B% ?9 ~0 l; m) o6 {0 ?. v
' A4 B% D  h& y  P$ Z2 J! l' w　　沈四太太手不由地一抖，忙錯開了目光，將視線落在那些糖上，「這些東西可真好看，這是要拿出去賣？」

$ {7 x$ _6 m0 }7 c　　婉寧搖頭，「不是，只是拜訪泰興縣裡有名人家送去的茶點心。」
1 h9 h3 E& G; _/ {/ p! ~
　　「拜訪泰興縣裡的人家？」

　　婉寧點點頭，「我們的商舖不是做茶葉買賣嗎？我們就選上好的龍井送給士紳富商，茶要送，茶點也要送。」
! H5 p3 ]5 w& G9 A5 b* S4 h
" T* d6 B3 ^! t　　昆哥的目光還落在可愛的貓爪糖上，「現在能吃嗎？」
7 M" S; s# Q) e. x% \. f- j
　　「還不能，」婉寧看向廚娘，「上面也要蓋一層我們炒好的面，現在這種天氣大約半個時辰就可以拿出來吃了。」

: S" j( ]/ N# n& H　　從廚房裡出來，婉寧看了看時辰，「不能讓李大太太等太長時間。」

9 P/ a* \9 @8 ?. W　　沈四太太頜首，「我讓人去準備車馬。」

　　沈敬元還是不放心，「在姚家要處處小心，若是過的不舒坦……就讓人捎信給我，我和你舅母要在泰興住上一陣子。」

% R- ^( r% f7 Z3 v+ O) u# g% S　　舅舅是因為擔心她所以才不走的吧？

' x2 X8 z+ p" T' j" G7 f) Y　　「舅舅今年不去邊塞？」

　　沈敬元搖搖頭，「現在……和從前不一樣了，換鹽引用的糧食越來越多，有人用雜糙米上倉，還有人用白條兌鹽引，這次回來我是真要買些糧食。」

8 L5 h8 X# {5 c+ z. Y$ m( @　　原來舅舅是真的要買糧。

! S3 a" [1 j+ e7 \( q: Y7 @- y　　這件事壽氏一定知曉，要不然怎麼會那麼有底氣的賣糧。
  T0 k' g+ h) J/ _( B& a! V
4 e+ k! r4 S4 ~" F' V　　沈敬元不想多說，「你那茶鋪上的掌櫃剛好在常州府，這幾日就能過來。」
, M2 G4 R3 t4 |: _# S* i
. C+ b3 l& Q( o( t, {　　婉寧道：「我已經想好要怎麼辦，就要辛苦舅舅等那掌櫃進了泰興就開始操辦。」

; b8 N+ D- L# ]" Y1 {5 Z　　準備東西，到那掌櫃來辦事，不過是幾天的功夫。
' E+ r# u  I. D; l; I  c! T0 ]
* B5 n; ~: U9 x9 Z9 W* X　　婉寧將提前寫好的東西遞給沈敬元。

6 k  X, H) E& \& I　　「等掌櫃來了，舅舅交給他，我不一定有機會一直來這邊，想要見面還有別的法子。」
# g# ~$ l3 S% d- T% P
/ c' }- a4 u/ h- N: K, P* X& m　　不能逗留的時間過長，免得李家那邊不好做，婉寧起身告辭。

　　沈四太太和昆哥將婉寧送出門，臨上馬車之前，婉寧轉過頭來看舅母，「還不知道昆哥的生辰是什麼時候。」

* u" {  j  b3 G  H/ n　　「是三月初五，」沈四太太笑著道，「三月初五那天是昆哥的生辰。」

　　婉寧慢慢思量，「母親還沒回揚州的時候舅母就懷了昆哥？那時候我們都還不知曉。」母親是六月被休，這樣推算舅母那時候已經有孕。
/ |/ ]6 [$ N% _  p
　　沈四太太神情微微一僵，手緊緊地拉著昆哥，「你年紀小不知道這裡的道理，那時候……誰也不知道，連我也不清楚，後來你母親……出了事，我們就沒有往來消息。」

- c3 G+ V$ ~- }8 G/ }; [　　舅母生下三哥哥之後小產過一次，多少年一直用藥補著身子。母親還從京裡捎藥給舅母，後來舅母好像不太吃藥了，要給舅舅納妾，因此還跟母親哭了一場。

1 ~$ A5 d3 s: v5 J  f& w　　婉寧蹲下身來看著昆哥，「昆哥，你想不想找個好的先生來教你。」

　　昆哥點點頭，「想。」
& K% {0 N( ]1 I1 t" }4 r. F* g
　　「那就好好讀書，」婉寧伸出手來整理昆哥的衣襟，「你好好讀書，我們一定會請到好先生。」
/ V6 C. O  j+ c: g2 y
: V1 k* b2 ?7 A　　婉寧看著昆哥那雙和她一模一樣的眼睛閃爍著懇切、堅定的目光，伸出手臂將昆哥抱在懷裡。

7 R. n$ ]' F' ?/ f　　旁邊的沈四太太差點驚呼出聲。
; q0 ]) J. a) f% z- m$ ~
4 }  c( R7 f, x$ L! W. n

sanji32

第二十三章 懷疑
6 k- W+ m& j. y0 a
　　婉寧已經十二歲，昆哥六歲，這樣的舉動未免太親密了些，除非是親生姐弟在家中才會這般。

　　沈四太太沒有料到婉寧會這樣。

　　婉寧在昆哥背後微微笑著。

" D, R) F( z3 A4 Q) Q4 p4 _　　真好。

( ~' C) _' u/ A( z" C+ S* X$ i% o　　若是她有半分的軟弱，就會病死過去，不可能會見到昆哥，日後更不會將母親接到身邊。

　　她喜歡昆哥，那種血親般的親暱，她想要伸出手來抱抱他。

　　人生就是應該這樣，歡喜的時候就該歡喜。

3 G9 x$ I0 H! L8 k% c　　難過的時候就該難過，不要遮掩著，更不要躲藏。

9 S! X! ^: d  y( [. ^% g( Y/ ?& t　　這是活著最大的快樂。
6 ~& z$ H0 l) J* ?# ~- L. I, }
　　怪不得舅母會和昆哥說，她是昆哥最親的姐姐。
. S! K/ S4 W- r, I/ O2 n
& `1 E; O4 O# Q( ~" G　　最親的姐姐。

　　也許就應該從字面上來瞭解這句話的意思。
, E: l# \/ F( f" C
% [0 y) W+ z2 ?) ]% @  b　　昆哥和她這樣的相像，舅母每次提起母親都是又感激又愧疚的神情，見到她時想讓昆哥和她親近卻又不由自主地攥緊昆哥的手。
2 l: a3 Q$ p% m4 ]
　　舅母總是忐忑又害怕，好像怕誰會將昆哥從她身邊帶走。
3 I9 a. C2 {  l: e# b8 e
7 F/ i$ N0 B+ `  n: M% `" [# S　　這樣的情緒，不會出現在一個生母身上，舅母的表現像是一個過度擔憂的養母。

　　按照昆哥的生辰和舅母方才的話，如果是母親離開姚家時才發現有了昆哥，大有可能會將昆哥留在沈家。
- \$ g/ k) Q" _6 O5 u6 p
　　一來昆哥是男孩，回到姚家繼母能不能容得下這個嫡長子。
$ f& E( F- G( W: {6 W
! h. D* G( E: t. I; h　　二來舅舅唯一的子嗣先天不足，如果有了昆哥在沈家，沈家不但有人承繼，母親日後也會有人奉養。
5 H% H: F" F& F6 w
. T: N$ C7 {! G  ~# E$ |　　這是兩全其美的事。

　　說不定昆哥就是她的親弟弟。
& {2 N2 H% y7 o, [; J
　　她可以張開嘴問舅母，只要問問舅母就能知道答案。

+ d. Q% l$ V7 N$ g; I8 G. q# |　　但是在現在，她不能問。

9 M! o8 c) ^0 E1 U* y( v5 k, N' E　　舅舅和舅母這樣小心翼翼，她不願意再給他們徒增負擔，無論如何，她都會將昆哥當親弟弟一樣。
: x6 s  _- `) y% J5 e- X
% B1 l# [' }5 t* K. H　　……
: [1 F- }* k  A/ z  f; L
6 h5 k) }. z. ], n. Q- R/ e' a3 X' l+ |　　送婉寧上了馬車，沈四太太直接去了堂屋。

0 Y- l# U8 E& r% S& w　　沈敬元正看手裡的賬目，聽到腳步聲抬起頭來，看到的是妻子臉上的淚痕。

) S# W6 v' z9 T+ ~- t. e　　「怎麼了？」沈敬元皺起眉頭。

　　下人陸續走出屋子，沈敬元和神情恍惚的沈四太太一起進了側室。
0 M: t2 e# Q3 p: X7 M/ A1 H
　　坐在臨窗的大炕上，沈四太太忍不住哭出聲，「老爺，我覺得，婉寧都知道了。」

( B) T/ D3 E2 \; K+ i5 ?　　一句話沒頭沒尾，本來剛才還好好的，現在就傷心起來。

　　「怎麼回事？婉寧知道什麼了？」
+ E+ L; L$ {% J+ i
- |+ w( f$ `/ t* A& N　　沈四太太抬起臉，眼睛已經通紅，「知道了昆哥的事。」

　　這下輪到沈敬元驚訝，半晌才道：「婉寧問你了？」問出這句話，他仔細地看著沈四太太，生怕聽到什麼他不想聽到的回答。

　　至少現在他不想聽到。
/ |* |3 H: I9 R4 J/ I+ v
　　「沒有，」沈四太太搖頭，「可是……婉寧臨走的時候抱了昆哥。」

　　「然後呢？」

) F" Q% ?4 G* R6 j# ]" A( ^　　沈四太太搖搖頭。

　　沈敬元鬆了口氣，「我還以為怎麼了，不就是喜歡昆哥所以抱一抱，姑舅姐弟也不是就不行，你就是想的太多了才疑神疑鬼，婉寧才十二歲，你沒說我沒說，怎麼可能就看出來。」
! p7 C! x% m" m/ D7 `
% E8 W8 K3 `: B8 \$ H: w( m! {* F　　聽著老爺的勸說，沈四太太也冷靜下來，用帕子去擦臉上的眼淚，「真是我想太多了？」
3 \1 E, J3 n' G2 F0 ]* m
　　「想想也知道，婉寧在姚家過的不好，抱一下昆哥，是因為把我們當最親近的人，」沈敬元說著坐在椅子上，「你還要照應兩個孩子，關鍵時刻可不能亂了方寸。」
% N0 K2 P/ q; l; X, s. Z
　　真的是她想太多了？
! a8 J: a. N, r; L" A/ o
　　沈四太太剛要再說話，外面就傳來昆哥清脆的聲音，「我要把七姐姐做的糖給父親、母親，七姐姐做的真好吃。」
: ]! u! U% ~' m
　　聽到昆哥的聲音，沈四太太臉上立即露出笑容。

- _; K* z- ~, m$ X" ~　　「讓昆哥進來吧！」
3 b; a3 F' Q3 X4 u$ v4 e
　　昆哥快步跑進來，手裡捧著一個盤子，乳娘跟在後面喊著，「六爺，六爺慢著些。」

　　「別追他，讓他自己走，這麼大了怎麼捧不住一個盤子。」

) P- @& z+ v" e9 D　　沈敬元板著的臉，卻遮不住慈愛的神情。
; I# f7 J. D' R* o1 q5 h% A- m
　　乳娘忙停下來，眼看著昆哥將盤子遞到老爺、太太面前。
/ w6 p$ M8 g# L/ M
5 r- H2 \& E1 j　　「父親、母親，你們瞧。」
. u! c% f( K- i9 {7 T9 W! E9 z
4 P: R" {7 b! G4 ~6 M6 q* ~4 P　　沈四太太低頭看過去，不禁驚訝，「這是什麼啊？」

4 d8 R, `' T+ j9 k/ h　　這是什麼啊？看起來這麼精巧這麼好玩，讓人忍不住要去拿一個。

5 o0 C+ M: y9 l9 ]　　「我喂母親怎麼吃。」昆哥歡叫伸出小手來將軟軟的糖拿起來送進沈四太太嘴裡。

, Y/ V- I$ a7 {: `　　一咬軟軟的。
7 z5 x, c1 b6 u4 m" f
　　從來沒吃過這樣的糖。

　　帶著一些糯糯的味道，不似平常糖果那般甜，而是一種淡淡的甜味兒，讓人咬又不捨得咬。

　　這是什麼呀。

　　這是什麼糖啊。

! v& O4 \+ G& F5 v8 }　　……

% p& r- ]( N. @; }3 V- W3 ]* Q: s9 T  N　　李老爺打發人去問李大太太的情況，「大太太怎麼樣？」

　　下人來道：「還在等姚七小姐呢。」
+ V7 s, o5 ]" X( Z1 E
5 z- d$ w% H; p( p  x1 u　　還在等。

) t* Y  G' k9 c* S　　每天只要到了姚七小姐要來的時辰，榮珍都說不出的高興，昨日還破天荒的下廚和廚娘一起給他做了盤桂花糕。
- D% B9 y1 m: |  b
　　兩夫妻坐在屋子裡，一盤桂花糕吃了一晚上，細細的嚼，細細的咽，看著頭頂的月亮，多少年了沒這樣，這樣的生活失去了再得到，恍如重活了一次。
3 J, G: Q0 \% T& ?) B
　　吃完了，榮珍和他說了一句話，我還以為再這樣和老爺坐在一起，是下輩子的事了。
/ T" l* s, v; s* T5 `0 J, c" M
3 `' {. U+ V& }' U! q! Y　　這樣的生活是下輩子的事了。

　　真是恍如隔世。

　　聽了那話他的眼淚不由地湧出來。
( f8 k( s' t6 D/ q! Y
& |" S" V- |7 d* Q# y　　「姚氏的藥到底有沒有用？」聲音從旁邊的謝嚴紀嘴裡傳出來。

　　李老爺幾乎不假思索，「有用，現在內人只要一日不見姚七小姐，就會坐不安穩。」

2 p, J& }) e5 `4 O9 d　　謝嚴紀道：「我從揚州找了一位大夫，讓他看看姚七小姐的方子，多個人參詳總好一些。」

　　李老爺搖頭，「姚七小姐不開藥。」
: v+ P/ B, I7 [- ^, ^! Y
　　不開藥？
! U; r, `6 ~/ I  E- V0 R/ p2 y
* q% C! S2 a8 W% L+ T　　居然和外面傳言一樣不開藥。

　　這李子年腦子糊塗了不成，這樣也敢讓姚七小姐亂來。
! e  b3 G  t! B$ M
　　「真是胡鬧，」謝嚴紀忍不住道，「哪有這樣的事，你可別忘了這次來泰興是為了什麼。」
4 T2 ^* p4 c2 j5 J0 L. f
9 Y* f' o' }& x$ L' |  j% {& q1 t　　李子年忍不住去看坐在旁邊的男子。

　　穿著青色的長袍，低順著眉眼聽他們說話，陽光映著斑駁的影子進來又出去，他卻靜如一幅山水。

7 M- n. g6 ?7 P* x7 [$ w- p, O　　謝嚴紀向來脾氣不好，現在更是暴跳如雷。
, g6 q  p* X" b# L* _$ l0 n, H% k3 k
( G: I2 [$ s- P　　李子年皺起眉頭道：「內人不會亂說。」

　　「一個十二歲的女子，就讓你這樣相信，你也不想想，她背後是誰？」謝嚴紀從椅子上站起來。

0 x; `1 G$ d3 t9 V, C& |# o% ^+ _　　剛晴了的天又開始如掉豆子般下起雨來。
/ E/ c0 p$ p9 M( y
　　不知是誰撐了一把黃色的油傘走進門，雨點打在傘上面的聲音正好淹沒了謝嚴紀的話。

　　屋子裡的人抬起頭向院子裡看去。

　　只瞧見一把傘和半片飄在空中的青色衣裙。

# q4 O1 M" g% Z6 U/ v, |　　雨點急匆匆的下。

. l1 f0 t( O/ p/ k" H1 C　　她卻走得很慢，很自然，不慌不忙一路提起裙子讓人簇擁著向前。
, L! |' g' N3 y  A6 N
, v3 u' ]" Z  t; |7 h　　兩邊的下人已經將她嬌弱的身影淹沒。
9 G$ w8 h1 T$ }/ w( U9 X8 c' w
: O7 N  b0 L! P0 [8 C1 ^　　「姚七小姐來了。」

9 M+ I. A' O! z) _6 D3 ~4 k　　下人進屋稟告。
' G) \8 Y* y( u9 X8 d2 f4 q8 R+ }
　　這就是姚七小姐。

( @# o% }. t( F+ ]" u　　這個姚七小姐。
) q$ X) d6 _( s/ S8 K" q
　　謝嚴紀冷笑一聲，等著李老爺，「你還是不是那個不怕死的李子年？竟然被一個女子糊弄。」

) A6 f; T8 o; ?　　「奕廷，你倒是說句話啊。」謝嚴紀急得跺腳。
3 D; R# W3 j  @" w$ i
* n! U: ?+ W% e0 d+ y" l; h3 M　　「這是李大人的家事，」崔奕廷端起茶來喝，「不過李大人別忘了，姚七小姐和沈家的關係。」

　　「沈家是商賈，」說到沈家，崔奕廷眉宇中閃過一絲嘲諷，「沈家最近在泰州府收糧，商賈不做賠本的買賣。」

+ z9 r, Q4 Q8 [/ m% `9 r; E　　商賈只懂得講利益，靠米鹽興家的沈家，尤其擅算計。
$ q& G% z) }' E6 F4 w- u0 _
- s2 R8 Q. K& N! {5 P8 C　　姚七小姐，從一個柔弱的小姐到有這樣的本事，身後必定是有沈家。
' P4 P8 M& i) B; O- g: }
　　謝嚴紀的話沒錯，李子年確實應該小心。
9 D5 E# G# R% i, S
　　別被那些利益熏心的人利用。

" r3 K& \) J* b  t# T　　商賈就擅長做這些事，尤其是沈家。
4 I/ G4 _+ }0 B# \
　　謝嚴紀冷聲道：「你別忘了，他們貪的那些漕糧要誰運出去，到時候真查到沈家頭上，沈家反咬一口，姚七小姐求你幫忙，你幫是不幫？」

, E; }% h% e8 ]% C% U6 E% {　　李子年從來沒想過這個。
5 I1 {: Q/ r; N9 O5 V6 X
　　「我千里迢迢給你找良醫來，你看也不看，要我說你什麼好。」謝嚴紀瞪圓了眼睛。
1 h2 T  s1 H+ d$ N6 _/ N% Z, [$ L
- Q8 H, S/ [4 `4 \2 r　　那個女子就這般厲害？

9 P+ L; L5 f; [; f* I7 F) w　　讓李子年這樣的硬骨頭都俯首帖耳。

　　「既然會治病，還怕別的大夫診脈？」謝嚴紀道，「還不是怕人戳破她的把戲。」

　　謝嚴紀話音剛落。
5 W7 Z" M3 N5 N1 }2 P; a5 B- G; N
　　就有下人碎步走到廊下，來不及收起手裡的傘只是抹了抹額頭上的雨水就稟告，「老爺，姚七小姐說，既然家裡來了有名的大夫，不如就請進去給太太診脈。」
, J! _) P0 ^" k( h
: m  h  r+ v( _0 g( _. Q$ W3 Q　　就這樣送上門來。

　　膽子可真不小。

sanji32

第二十四章 看錯
1 \; O  d" g4 C1 f7 R( l5 E' z# a
　　「勞煩先生。」李子年向大夫行禮。

2 Q- k; w0 e5 n2 n, W　　被請來的大夫讓李家下人帶著去了二進院。

　　從李家前院到後院不過是幾步路的距離，這幾步秦伍卻想了不少事，他七歲跟著父親學醫，到現在已經小有名聲，治病開方劑，在他看來無論哪個派系都是一樣的治法，用藥大同小異，開方子辯脈，沒有前人沒遇見過的病症，所有的方劑都能追本溯源，他知道有他治不了的病，但是不相信他會連怎麼治病都看不懂。
9 l6 P% g: L5 u* `
　　若是姚七小姐在治病，他就能看個明白。
  |4 |9 ?* @7 j; H
　　穿著青色半臂襦裙的丫鬟撩開簾子，就聽到裡面傳來一陣笑聲，「我好久沒染指甲了，抹在上面涼涼的。」

* H2 f2 I! ]1 w* B　　秦伍正想著裡面的人是誰，就聽下人道：「太太，大夫來了。」

2 }. y0 y* W: [6 |5 u　　然後是一個清脆的聲音，「那我先避一避。」
0 b# ]7 i4 M9 X7 M. L
. C/ ]* v# m1 x$ L　　看著要起身的婉寧，李大太太皺起眉頭，「還是別看了，我……有什麼不好，」聲音有些埋怨，「怎麼非要來看。」

　　秦伍頓時覺得臉上滾熱，從來都病患請他來看病，還沒有他進了門卻被人這樣埋怨的。

4 q. ^- B; Y# J) i　　都怪他聽說了李大太太的病症，突然就好奇起來，與他相熟的丁泉來給李大太太診過脈，說李家人都哭成一片，李大太太就像得了癔症，怎麼也好不起來。

% M# |2 _& D: e2 k( @* a( |　　這樣的病，不可能不藥而癒。

　　「大夫，您跟我進來吧！」
: m+ N$ Q) G1 x6 a
　　秦伍這才回過神，抬腳進了門。
, n) ^$ Z* t: C, r- M9 @
5 r( l1 U4 T" [　　屋子裡有股淡淡的花香，聞起來沁人心脾，窗子都開著，不時又有泥土的香氣飄進來，淺藍色的紗帳，花架上擺著一盆盆蘭草。
% N% f3 ~' h) g7 j( J2 G
　　不知怎麼的，看到這些就讓人心中開闊起來。

3 V0 E/ G8 p& Y　　這哪裡像是病患住的地方。
2 Y5 u) X% X! n$ D* A# c
5 E8 X. Q$ E% p　　下人挽起幔帳，秦伍坐下來，好半天幔帳那邊的李太太才不情願地將手伸出來。
. @0 r7 g7 D8 h( u# R" F* a
+ }  @( a" e8 a# W  f　　秦伍仔細診治。

　　屋子裡十分的安靜，院子外卻有下人談笑的聲音，「再摘些鳳仙花，明天拿出來我們也染指甲。」
: |. `3 H7 f8 F& B) x
  B/ W# k9 u3 _　　到處都是歡快的聲音。

; q4 T& S( u! q6 F" q/ T　　只有他垂著頭在診脈。

　　時間一點點地過去，秦伍皺起眉頭，額頭上慢慢滲出汗來。
: L! r# e* I3 u- L, J- v
　　李大太太的脈象……

　　怎麼會這樣？
' o% u8 t5 K8 D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7 S; s/ C2 Y9 P, y& [
　　秦伍不由地抬起頭，幔帳後隱約有個身影，像是一位太太。
+ S+ F/ x2 d% H* }
　　這就該是李大太太沒錯。

6 r5 W5 B2 T. r: {5 c　　「大夫，我的病怎麼樣了？」

　　從脈象上來看……
* O) k4 z* z4 b) S# K% V( I
　　脈象從容和緩，不遲不數……
; A5 b' P6 p: n( O9 o
0 {# P+ Q. K  G　　硬說有什麼病症，就是脈象微浮，秋季就算是常人也會這般。

8 g- y% Z+ m7 r# W　　這哪裡是病人。

　　就算是之前得了重病，那麼現在這病不但有了起色，而且是……真的要好了。

　　病好了。

$ k& T1 S5 W) H9 b9 c　　他沒想過會這樣。

' n6 n$ m6 h# n6 N: j5 D7 i　　真的如同李大人所說，李大太太的病好多了。
/ W& t& R3 q" F0 K7 B& w2 G
　　不是騙人，也不是故弄玄虛，是真的好了。
7 ~1 ^: T  w) G6 X( X
4 {2 e/ U0 N* Z+ `7 G　　李大太太的病泰州府遠近皆知，不可能有假，那麼這樣的脈象到底是怎麼回事。

　　「大太太從前的脈像在下沒見過，如今的脈象……真是和常人無異，若是讓在下說，大太太如今……沒病……」
8 q, @- p) D5 H2 w1 J. q; O/ g
　　李大太太攥緊了帕子，嘴邊露出笑容來，沒病，真的像姚七小姐說的那樣，她沒病了，她害怕不敢見郎中，今日是被逼無奈，要替姚七小姐說句話才會讓大夫進來診治，她心裡沒有太多期望，以為這次還是像從前一樣，誰知道這位大夫會說出這樣的話。

% E& W0 M  v" O8 {5 q4 _　　她真的沒病了。
. v+ G; b3 Y" j* m$ y  L; R8 X
+ K2 v0 @) B# N3 x　　李大太太豁然站起身，伸手掀開簾子徑直走向側室。
  V9 U: z& N3 {* O, [
　　秦伍沒想到李大太太會突然走出來，他嚇了一跳還來不及躲避，李大太太已經一陣風似得進了側室。
7 P7 e$ V5 \7 _8 o; @% h2 V2 X6 i
　　然後就是李大太太驚喜的聲音，「七小姐，我真的好了，七小姐，我真的好了。」

　　李大太太臉上掛著眼淚。
) j1 D- Y& X7 a
! h6 _! m. f6 ~4 J　　「我好了。」
$ C1 k+ P6 j0 D  R) U( g$ b, d
/ i9 z0 v; A0 }! X& c4 l3 V  Y- J　　好了。
$ f$ l  V. G# x, h* A
5 a4 H8 X+ O5 I0 a6 C　　秦伍聽到李大太太喜極而泣的聲音。

　　然後是一個清澈的聲音在輕聲安慰，「大太太以後就再也不用害怕。」
( R( B8 [# C4 U3 _7 b
! u, F2 V3 q0 e5 d& h/ P' d) D　　秦伍傻站在那裡。
( {7 i6 @6 v" A6 S! V- P+ e
, }# Q- s7 g- O) `: Y) R　　聽著屋子裡說話的聲音。

　　他有生之年還沒遇到過這樣的情形，千里迢迢來給一個沒病的人診治。

2 _. W; `! u& x1 _# \% E　　他應該轉身離開，可是這件事實在是蹊蹺，他忍不住要開口問，「敢問姚七小姐，李大太太的病真的沒有用藥？」
$ P9 ], x( m/ u1 X# v& G+ I7 M
! d( W- `9 I3 i, @) w% {' h9 U　　屋子裡頓時安靜下來。
/ L# v: y: a0 H: E* |6 e, C
　　「沒有。」

　　沒有。
1 t. _; q+ |) ]+ w5 p; `$ U3 `
2 O8 V6 o1 ?( {+ D　　真的沒有。

0 j) `$ f0 ]( y' }　　秦伍委實想不通，「那姚七小姐用的是什麼法子治病？」

　　「大夫還不相信姚七小姐會治病？」李大太太忍不住皺眉。
" d5 K3 O& Y1 {! U2 R, N/ Z) c
　　他怎麼會輕易相信，行醫這麼多年，也聽說過許多奇怪的傳言，也見過多少「奇人」真的去探究，那些人不過是故弄玄虛。

　　「並不是所有的病都要用藥石才能治好，一定說用藥，」婉寧微微笑著，「我用的是心藥。」
0 U) V: G7 P+ t+ }  a# w) X
  i+ V" m- X* t　　……
) p7 h; E. W, z/ @& k- g. I2 l
　　謝嚴紀不時地看向李子年。

　　被流放了幾年，腦子就不清不楚了，連沈家的話也相信，竟然讓沈家人找了姚七小姐來治病。

　　「子年兄，你也不用著急，我請這位大夫說不得就能治好嫂夫人的病。」
8 u5 }; b9 v  G6 T7 U' M7 {) A
5 W6 z; P1 k( w+ j7 z5 f% L　　李子年欲言又止，看到崔奕廷，他才嘆口氣，「是內人不想看大夫，並不是姚七小姐，內人是被大夫嚇怕了，只要提到大夫就會害怕。」
' a! H; S6 C9 o8 @1 ~
　　「我讓人去問姚七小姐怎麼辦才好，姚七小姐說，會有大夫找上門來，到時候內人的病才能真正好起來。」
' \5 i/ ^( J5 H$ Y, ^# W
　　真是什麼話？
9 M& {2 \8 z  R( ?1 y3 ^; w
2 m. y8 U; b% C2 }　　這話是什麼意思？早就說會有大夫找上門？
' u* X+ K5 Y0 p3 v- U
　　謝嚴紀皺起眉頭。

　　崔奕廷卻抬起了眼睛，一個十二歲的小姐說出這樣一番話，是早就料到會有人不信服她的醫術，帶著大夫找上門，若是這樣他還真是小看了這位姚七小姐。

　　「老爺，大夫診脈回來了。」
* @8 H( h5 A1 R* V9 }( d
7 d+ p) W; f8 S8 ]- X2 Y　　下人掀開簾子，秦伍帶著徒弟進了門。
" `+ O5 C2 g7 Q7 O- x% Z# @) o( j
" A8 W% \- j& Q8 g6 p8 B9 m3 @3 U5 r　　秦伍臉上是略帶驚奇的神情。
# V/ X) y/ r) w
　　李子年忍不住詢問，「太太的病如何？」

3 t  x& z1 S+ [% ~: ~2 {$ q! \　　謝嚴紀看著秦伍。
- _* q1 J- |; W/ @4 W( f
1 \$ `& H' H* t+ m( V　　秦伍緩緩道：「大太太現在已經沒病了。」
9 X. h9 r8 N3 T% ^  ?
　　謝嚴紀驚詫地瞪圓了眼睛，「怎麼？真的好了？」
( \0 M- S" ^" r* Z2 \+ Q
　　李子年站起身，半晌才想起來高興，大大的笑容浮現在臉上，「真的像姚七小姐說的那樣，等大夫自己找上門，內人的病就好了。」

2 c! N% z# N+ n0 P0 x: H: Y$ o$ K' s& ]　　謝嚴紀「真是姚七小姐治的病？」

　　十二歲的小姐，姚家的七小姐，從來沒聽說過會醫術的姚七小姐。
: Y# i6 A1 k& |$ e: [' q9 P
　　真是……

+ f3 L) Z! D+ H" |　　怎麼可能。
+ G% z0 U) u/ U# y
　　「用了什麼藥？」
- k8 I# m3 D7 p- j6 [
　　李子年搖搖頭，「沒用藥。」
+ i' B3 e- _' J) H3 t2 G; O
! H( |. Z2 k2 g  z( U1 {　　真的沒用藥。

' C9 g+ W; Z, O) E$ P　　看著謝嚴紀驚呆的神情，李子年有些好笑，謝嚴紀這個鐵面御史，凡事都要查個究竟，這次卻栽在姚七小姐手裡。
3 b/ t2 P- j0 y& m+ G: `, P
) B! Q" K( ]1 N+ M; k7 [　　秦伍望著一臉不可置信的謝大人，「姚七小姐說，若是再有人不信，就拿面鏡子來。」

" d) a* V% E8 C/ J# _. @　　拿鏡子做什麼？

　　謝嚴紀突然之間好奇，「那就拿鏡子來。」
' G; j( }+ _) `8 c7 L, h6 C
　　李家下人捧了鏡子進門。
6 @% a3 m+ H& {# G& `6 [
　　謝嚴紀站起身，他想知道這個姚七小姐到底在弄什麼玄虛。
- j- C) e4 @( H! o9 [% o  h
" R$ @2 r: O( L; }　　一面鏡子而已，普普通通的鏡子，謝嚴紀抬起頭向鏡子裡望去，從鏡子裡看到了自己不屑、輕蔑的神情。

　　因為一個十二歲的小姐，他的表情竟然這樣猙獰。

　　彷彿是惱羞成怒。
7 C7 Q, P7 h8 T1 B: L
　　真是……
$ G; k7 v9 u# B9 {% ~
  F% P6 g( l$ s8 g- r% _　　謝嚴紀忽然笑起來，看向椅子裡的崔奕廷，「奕廷，我今天真是輸給了一個小丫頭，子年兄多有得罪，」謝嚴紀向李子年躬身，「嫂夫人病癒是件莫大的喜事，實當慶賀。

0 \" c" f2 O8 ^* j/ ?' I　　他也小看了姚七小姐，崔奕廷笑道：「不止是謝大人，我也不相信。」沒想到姚、沈兩家結親會生出這樣的小姐。

2 E3 x: x' j0 r　　姚七小姐就算是有些聰明，卻也沒什麼用。
! F1 s$ R, t' n( W# D- B
　　因為，沈家是裡通外國的敗類，姚家是假仁假義的小人，現在都一副光鮮，只不過別人尚不知曉罷了。
( p& o) W  {3 ?! ?, @: Q* {
$ c" ~4 q2 p( p. |7 S* ?! {: y　　崔奕廷望向窗外，如同看到了烽煙瀰漫。

  g/ j" L( B# }8 }5 f　　崔奕廷神色安詳，薄薄的嘴唇微微勾起，不會有那一天了。

sanji32

第二十五章 燒餅

　　婉寧坐在馬車裡，片刻功夫童媽媽也氣喘吁吁地上了車。

　　婉寧看著額頭上起了一層汗珠的童媽媽，「將來我身邊可信的人多了，也免了媽媽這樣辛苦。」

　　「奴婢不怕辛苦，只怕幫不上小姐的忙，」童媽媽說著，「舅太太那邊都問清楚了。」

　　婉寧點點頭，童媽媽還要說話，婉寧伸出手放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掀開了馬車的簾子。

　　從李家走出幾個人，李老爺身後跟著一個身材挺拔，相貌英俊的男子，雖然離得遠還是能看到他那雙清亮的眼睛，他身邊是個年逾四旬穿著常服不拘言笑的中年人。

　　「童媽媽有沒有看著眼熟的人？」
, b& I: `3 P( c& N
% ^4 @! E' ]$ P7 J- \# _　　童媽媽搖搖頭，「奴婢沒有見過陳家少爺那位表兄，見到也是不識得。」
4 L) V7 i  t" L' d; p
　　婉寧讓舅母幫忙打聽陳季然的表兄，沒想到陳季然的表兄剛好今天來李家。
3 Y6 X$ Q- {3 c
　　婉寧放下簾子，「就是那個人了。」
4 l$ i- _9 @# E
　　那個年輕的就是陳季然的表兄。
" |( D3 T7 B7 k% i  |8 W. F! Y1 b3 f
　　童媽媽咳嗽一聲，馬車開始向前行。

　　「小姐為什麼要弄清楚哪個人是救過您的崔家少爺？」
. y- S  ~+ e% c4 k" @4 F! L' P
　　任誰都會想知道誰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她心裡感謝這個崔家少爺，也有些好奇，為什麼那麼巧崔家少爺就帶了兩個會水的丫頭來姚家。

　　「舅母怎麼說？」

6 ]# y" }; C8 d- p4 e* F$ B% g　　之前見到昆哥，只顧得和昆哥說話，將崔家少爺這件事忘記了，她以為要打聽一個人不是個簡單的事，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了消息。
! V/ y$ O- Z( T, A# ~$ Z! i
0 i( y! c0 W1 C, c6 k/ w) Q; v　　「舅太太說，這位崔家少爺，大約我們家也識得，可能從前我們家對他還有救命之恩，若是這樣，崔家少爺救了您，也算是報了恩。」
" R! {% D; z5 W( x& |/ Y9 o; R0 b
　　竟然還有這麼一說，現在聽這話，怎麼感覺這個崔少爺是專門來還沈家恩情的。

$ r, |0 O! f' Z+ ~　　婉寧越來越覺得哪裡不對，卻又一時想不通透。
$ ?' e; x  T: x- A% K
, I2 {4 G& X, v. r- m　　……

　　沈敬元那邊在想崔家的事。

　　提起崔家就應該想到一閣臣雙尚書，先皇后的娘家，崔家。
+ T( d  `# H7 O8 Y: w* z- W
' P, b$ @! b0 b! q- z5 C% E6 c　　商賈之家也要清楚朝中事，對朝中的顯貴如數家珍，可是這個崔奕廷他從前還真的沒聽說過。

　　先皇后娘家姓崔，皇后娘娘的弟弟崔實圖是戶部尚書謹身殿大學士，崔實圖致仕之後崔實圖的弟弟崔實榮從縣令做起，如今也任戶部尚書，崔實榮家的公子崔奕誠上個月生辰的時候，堂兄提醒他送份大禮給崔尚書，他沒聽，現在鹽引愈發難做，堂兄因此埋怨他不通事理，應該將當年和崔家的一件事說出來，崔大人說不定會幫忙。

* T0 H5 W+ `3 L  @　　沈家和崔家的確有些交情，兄長還在世的時候，有一次從強人手裡救過一個孩子，就是崔大學士家的少爺。

/ B/ ]& K7 o: n2 f; Z1 T　　他就從崔奕誠想到崔奕廷。

6 l: i+ z+ x4 ^0 j# p& [　　既然都是奕字，應該是一家，可是崔實榮家中只有一位公子。

　　再說若是崔實榮的公子來了泰興，整個泰興早就沸騰起來，哪裡用得著他去打聽。

& K9 v0 O, N  {: I+ w) @　　還是妻子提醒他，莫不是同宗。
2 H" v7 S0 k1 A* n# }
　　崔實榮大人的同宗，他就想起早早致仕的崔大學士。
+ `; ^5 I! ]/ M8 c- s/ P
　　崔奕廷該不會就是崔大學士的兒子，兄長當年救的孩子。

& `; N. f3 q. ]+ Z& I1 G　　如果是這樣，還真是巧。

　　這樣一來就是一還一報。

' J! s8 u/ |/ g: k% U% D5 v$ Y　　沈敬元正想著，前院管事來稟告，「老爺，有崔家人來送禮物了。」

　　剛想到崔家，崔家人就來送禮……

1 ~# S, ~. [0 v- G" u　　沈敬元看向管事，「什麼人來送的？」

1 G+ w5 q4 o4 y* |　　管事道：「是崔家的下人，拿了崔家的帖子。」
7 }* _9 V: I) d# {' f* ~' q0 [
9 U2 G& l$ A( g　　管事將帖子送到沈敬元手上，沈敬元打開看到了兩個名字，父崔實圖，子崔奕廷。

　　真的是崔大學士家的公子。
: N8 M, K9 h5 q
　　「快請進來。」沈敬元鬆開眉頭，臉上帶了些笑容，婉寧的事他還要好好謝謝崔奕廷。

5 P4 I/ V* H' \# X　　管事應一聲出去，不多一會兒帶來了崔家的下人。
, {! R: Z! n  ^$ C7 R
* y7 ^/ p) ~& E4 }) t　　崔家下人向沈敬元行了禮。

　　「沈老爺，我家公子讓我來送東西，謝謝沈家當年搭救之恩，東西我讓人放在院子裡，請沈老爺過目。」

　　東西不重要。
/ y+ l9 B& S) ]$ T8 z; @7 g
　　沈敬元道：「該我道謝才是……」

# R+ t) }/ V4 K+ U2 S# |' C6 x　　沈敬元正要說婉寧的事，崔家下人已經打斷他的話。
0 L  q" s1 n1 W# G/ l( E
　　「我家公子說，算是以恩報恩，從此之後兩不相欠。」

　　沈敬元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臉上。
& y) \& K7 f$ V5 Y! r: s; X/ q
4 r. B  A, ?0 A　　整個屋子變得十分安靜，沈敬元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 @, h' j" Z6 S9 I% Q　　這崔奕廷是什麼意思？
" v' v' W" c9 v
3 z( D- M* g/ Q" \- a2 V1 x' Y　　什麼是以恩報恩兩不相欠？

( Z' u! [0 k, H! ~　　既然兩不相欠，還讓人送禮物來做什麼？是有意來說這些話？

　　詫異、驚奇讓沈敬元說不出話來。
) x6 y( c9 U; _$ n' M7 u- {% J
  S8 ~' S- n5 j　　崔家下人倒是早有預料，恭恭敬敬行了禮，「我家少爺說，小時候曾吃過沈家的飯食，如今也要還來。」
5 s$ X  j8 L) D# S( z% F& |
　　還飯。

- B1 L' W. D3 N- ~7 |) R　　沈敬元從來沒聽說過這樣的事。

: h; I( G2 h( d- q$ m　　居然會有人鄭重其事地來還飯。

# T# M0 @) n- b- r* q$ u　　崔家下人不動聲色，規規矩矩地說完這些話，「沈老爺，小的將東西送到就告退了。」
  L: e  r, Q# d& `7 p5 ]' D
! R' F6 }7 W8 N0 N7 w1 A. Q　　沈敬元揮揮手，讓人將崔家下人送出去。
$ X. p6 R3 v) ?3 \* J. a6 R
3 R9 T5 q' m7 J! R　　腳步聲過後，整個院子只能聽到不時傳來的鳥鳴，沈敬元看著幾隻蒙著紅布的箱子，他快走幾步到了箱子前，彎下腰一下子將箱子打開。

$ f% X3 S$ T% }: p　　一股芝麻的香氣頓時飄出來。
; U, c0 W) j/ l- O% ~; a* o6 _& C# H
　　整整一箱子的燒餅，彷彿還冒著熱氣。
: ]5 k( R& r" X. Q" Y3 H  ]
　　熱騰騰的燒餅。

　　真的是來還飯的。

　　沈敬元的臉完完全全地沉下來。

6 \6 G2 Z/ c- b1 C5 z　　……
0 |8 E+ e! ^6 X8 [; h
; l+ b8 y6 `% ~- m* i  z: b8 `　　馬車還沒到姚家就停下來，車廂外傳來婆子的聲音，「奴婢想跟姚七小姐說句話。」

( E+ j) [. w+ J3 T: Q- Y, W7 m! s" `: T　　童媽媽撩開簾子，婉寧看到了舅母身邊的蘇媽媽。

" @& m7 ^5 D) n% B' _1 B; J　　左右沒人，蘇媽媽立即上前，「七小姐，我家太太讓我來跟您說一聲，您不是打聽那個崔……」

/ \2 q) _) z6 j3 ]& P8 p5 m$ t& ?　　婉寧點點頭，「媽媽上車來說。」
' p4 p' z2 b) Y% b5 i2 B
　　童媽媽將簾子撩開，蘇媽媽兩步就登上馬車。

8 t% q2 l# D7 ~& f9 ^6 ]　　來不及喘口氣，蘇媽媽就道：「七小姐問那個崔家，崔家剛剛送禮物去我們家。」
. l* o7 ]) Y% D5 ]$ m
, g3 ~+ j% m3 E) A; y4 S　　那個崔奕廷才從李家離開就送了禮物給舅舅？

) g* C0 g. R, m- H　　蘇媽媽臉色有些奇怪，婉寧抬起眼睛問過去，「可是有什麼不對？」

/ c/ T: U9 t% ~6 g, @　　蘇媽媽吞嚥一口，「那個崔家少爺，送了滿滿三箱的燒餅，說是要換我們家的飯食。」

" |& _1 b5 e5 t% R/ Q6 X　　童媽媽差點驚呼出聲。
7 n$ O- ~1 |/ D7 a1 j
　　三箱子燒餅。

. z9 T# n( J6 d: o$ m+ u" l/ f) ]　　這還的是什麼飯食？
2 O  v# l! Q* A! P# L
: m- t) _4 u" P9 g' N/ j* g　　婉寧穩著心神，「舅舅怎麼說？」
0 p# ?: S9 \# V( p/ \
2 M, `: A8 C: M; u: |　　「我家老爺氣的不得了，不知道崔家少爺是什麼意思……」

9 t1 [7 F; k5 e$ C: D2 N* M, C　　婉寧慢慢道：「還債，從此兩清。」從救她到去舅舅家送禮，崔奕廷都是一個意思。
) u  m% B6 ?1 v
) q  s, \7 h  D5 W　　蘇媽媽忙頜首，「崔家下人來，說的就是這個意思，太太說，從裡也沒得罪崔家，怎麼就有了這樣的事，那些東西擺在院子裡，還不知道要怎麼辦，」說著頓了頓，「讓七小姐小心些，再聽說那個崔少爺，遠遠的避開。」
9 J5 i* y1 K% q6 g
　　「好辦，」婉寧抬起頭來，「我有一個法子，媽媽可以回去告訴舅舅。」
! E# w9 y0 @2 R% w& {* `. I2 B

sanji32

第二十六章 欠我的

　　蘇媽媽回到沈家，徑直向主屋裡趕。

& s. a/ }* I8 W5 m  j　　沈敬元坐在椅子裡，一臉的冷笑，「真是牆倒眾人推，都知道這兩年沈家年景不好，有人上門要債，還有人急著跟我們撇清關係。」
. S* k: q+ S9 N6 Z
. K1 r! l+ Z4 ^( [$ d% p$ M: u5 E　　「老爺別生氣，」沈四太太輕聲道，「本來我們家也沒記著崔家這筆恩情，崔家要還就還了，好歹他算是救了婉寧。」

　　沈敬元沉著臉，「若是他不送這些東西來，我還唸著他的情，如今他這麼做，分明是來羞辱沈家。」

& ^9 v( _! O) k+ C+ Y# Y4 n　　崔家這樣確實有些過分，兩家之前有恩情沒有仇恨，怎麼也走不到這一步。
) U: E4 u7 _1 m0 f( B# n' E4 T
' k7 S: J0 E2 x$ }' c5 v. [　　沈四太太正不知道怎麼勸說才好，蘇媽媽進了門。
9 K8 a: j2 q( x/ @6 x* L% U
　　「婉寧那邊可說了？」沈四太太開口詢問。
6 ]  g: @5 ~; f4 J* p% R/ q
% A+ D9 a9 V3 I6 U　　蘇媽媽點點頭。

4 L8 i9 r8 ~0 o3 {: r　　沈敬元卻眉頭緊鎖，「你將這些事告訴婉寧做什麼？她一個小孩子知道又怎麼樣？」
6 i6 g( U6 e6 L+ X# _" V; u7 Y. V
　　沈四太太轉頭看向沈敬元，「還是婉寧讓我們打聽崔家，從前我們都覺得崔家是好心腸，誰知道卻這樣……我是想提醒婉寧一聲，免得哪天遇到了要吃虧……」
/ S' `0 B# M6 r
　　「崔家少爺是外男，就算跟著陳季然進姚家也是遇不到，你真是白操這份心。」沈敬元拿起茶來喝，到了嘴邊卻又覺得嘴裡沒了味道，將茶重重地放回去。

　　真是步步艱難。

　　也不知道當年父親如何經營這份家業。

9 P  I. e+ s* x! p7 O  F, E　　他也用盡了心血，到頭來事倍功半，哥哥沒了，身下也沒有子嗣，他這邊又是這個模樣，要不是辰娘大義，恐怕將來沈家的家業就要交給族親，現在沒有人幫忙撐著沈家，卻人人惦記著這份家財，他是管了這邊顧不著那邊。

; H" G, H. L8 }2 J- u6 m& A6 Y0 c　　將來，還不知道要如何，他能不能撐到昆哥長大幫他，這都是他盼也不敢盼的事。
5 ~1 R( B( J; i( q& x$ K! H! h& C
" M( g, S$ v" ]9 G　　唉。
* q- _; d% \. g: T$ D8 ~1 Q6 r
/ M; R- a- L7 y' |　　沈敬元想要嘆口氣。

　　「我看婉寧比誰都聰明，以後沈家的事說不定能幫老爺出個主意。」沈四太太的聲音傳來。
# b6 K1 j3 q2 }/ v5 X
　　婉寧嗎？
- h$ S/ X- H& l3 M0 P2 y
　　沈敬元立即搖頭。

　　婉寧畢竟是身在姚家啊，而且是個女子，將來要嫁人的。

　　靠著姚家嫁人能嫁個好人家，靠著沈家能做什麼？他真不知道是該讓婉寧和他們多親近些，還是有些距離。

& t# |$ I/ w8 j/ \& `% y3 [　　他整天奔波在外，就是怕連妻兒都護不住。

0 X9 ]+ K! ]* H: S　　辰娘的事就是個例子，任他怎麼鬧，姚家還是一樣將辰娘休了。

　　沈家沒有官身可依靠，到頭來就是被人欺負。

　　多少商賈之家起起伏伏，他都已經見怪不怪了。
) O. I- E4 N2 \( F9 t. X6 q' P  B
" ]: J. r) n7 I; z1 L　　蘇媽媽道：「七小姐說，這件事也不難辦，我們家也不是任人欺負的。」
, G# O* _( F5 o! H/ r7 p
6 D, J, ?9 q+ t" X7 v　　不是任人欺負的？
3 x: t0 i5 h; H' Z
　　這句話說的真痛快，沈敬元抬起頭看向蘇媽媽，眼睛裡如同要冒出火來。
, x& @0 Y; V: b6 Z
1 i' Q( C: T6 F5 b4 Q$ G　　「這話是七小姐說出來的？」

" R# h6 z! D8 G+ `$ a. S　　婉寧這孩子能說出這樣的話？

　　沈四太太點點頭，蘇媽媽才敢接著說，「七小姐還說，當年我們家救了崔家少爺，這份情，崔家不想承也得承，崔家少爺送這些東西來，是從心裡想圖個舒坦，就不能讓他舒坦。」
. P1 Z' X  |$ ?5 p' H
* s& H, Q# v% M8 ?* o; j　　沈敬元和沈四太太面面相覷。
; Z9 v4 o5 [+ S+ s9 R* K
) Y) P5 B& O6 n- U9 k+ c* ?4 F　　可是怎麼才能讓崔家不舒坦？

$ _( Q6 `3 q8 ~6 \# j2 f! Y  U　　讓他知道沈家也是有骨氣的，不會任人踩壓。

" s2 F% W% n' g1 ]　　「七小姐有沒有說要怎麼辦？」

" c2 z1 y+ k& q( Q# ~/ u　　蘇媽媽點點頭。
0 x5 S! a) e8 G( E* J) v) E0 C+ K
　　……
# o  L# G3 Q# b3 e7 j' R; {( Q2 U
　　崔奕廷和謝嚴紀在屋子裡說話。
$ l- o  }* [, o  g  b
4 s3 Z. E1 h6 g. _　　一封封公文看過去，謝嚴紀神情越來越激動，「南直隸歸六部直管，這邊出了事，看那個老狐狸怎麼脫身，從來都自詡門風清白，有一身正氣，將清廉二字掛在嘴邊，這次定要打他的老臉，讓他這個名利兼收的戶部尚書，也知道御史的厲害。」

　　說到這裡，謝嚴紀看向崔奕廷，「只是你家中要如何交代？大學士那邊可說了一聲？畢竟事關你叔父，鬧出來崔家的名聲也要跟著受損。」

. G5 m3 U* }7 R& w+ Z$ m  i　　提起家中崔奕廷臉色有些動容，很快他卻微微一笑，「這世上就沒有什麼是長盛不衰的，當年有從龍之功的顯貴還不是個個落馬，水滿則溢，我父親比誰都明白這個道理，用不著我去說。」
( O4 b, q; C8 Z8 n/ W" C; ~5 U
7 W9 I6 l% Y. Y" P　　謝嚴紀沒有做聲，只是將用蓋子輕輕地撇著茶碗裡的茶葉沫，「你是嫡長子，這次離家大學士也是一時之氣，將來總會好的，父子之間哪有長久的仇恨，這個結還是要解開。」

+ I% m0 ]/ B8 a) R4 t6 O  w% V　　謝嚴紀也不明白這崔家父子到底是怎麼了，崔大學士想要將年紀小的二子送上仕途，本來大家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好，誰都知道崔家長子崔奕廷從小就不太說話，沒打算走這條路，可是崔家二子剛剛中了舉，崔家的情況突然之間就變了，不知什麼原因崔奕廷和崔大學士父子倆鬧翻了。

　　長子要入仕，還不是靠正經的科舉，而是託人遞了一份奏摺，皇上看過之後，就將他叫到武英殿，要查漕運。

　　他本來也覺得崔奕廷太過年輕，跟著崔奕廷來南直隸不見得能查出什麼結果，幾個月過去了，他才發現，崔奕廷做事條理清楚又有耐心，到現在為止從南直隸到京官都還摸不清這次的巡漕御史到底是誰。
& O0 |8 l8 ]  ]$ E0 ~  x  C
　　這件事說不定真的能不聲不響地辦成。

4 W' J) t4 i( ]3 Y. L' @　　他若是有這樣的兒子睡覺都會笑醒，崔家父子倆卻互相擰著勁……

　　兩個人剛說完話，等在廊下的管事就進了門，低聲稟告，「沈家人來了。」

" A" ~9 ]  t7 n* v" W2 S　　崔奕廷抬起頭，「來做什麼？」
" ?: I7 A; X9 H) f- J$ M, t
9 |  d$ [! _' I9 c4 Q' D* |　　管事看著一旁的謝嚴紀吞吞吐吐，「說是來還東西。」

+ u; B1 c* l. p; e　　還他讓人送的那些餅，沈家這樣長袖善舞的商賈，一定會想出兩全其美的法子，和他通融一下，將來見面雙方臉面上都好看。
7 ^$ |3 u- |0 ~( ?* t1 D. Y  L: `! x
　　他就是看不得沈家這樣的嘴臉，想方設法來攀關係，就算拒絕也會捧著大把金銀找上門來，這些不要臉面的人，為了銀錢什麼都能賣。
% p$ I2 A2 Z" f" V; L# z5 q7 w- Q
　　崔奕廷道：「你就說那是我們還的東西，不要就扔了不用再送過來。」

　　管事點點頭，「爺之前都吩咐了，我也是這樣說的，可是沈家另有一番說辭，我就不知道該怎麼說……」
- S! u& d8 C$ E; u% ]
8 X; s3 ?" u/ N# G- d　　崔奕廷不在意地淡淡道：「什麼說辭？」
( P3 Z, s& n- I# j  l! G- ^8 ?
　　管事上前幾步在崔奕廷耳邊低聲道：「沈家說了，我們家還的東西不夠，能湊齊了一起送過來，否則欠就還是欠……」
9 T7 w) c. l% c1 ~, n
　　沈家會這樣說？

　　崔奕廷不由地覺得驚訝。
: N1 _, S" z" N$ q/ v$ Z
' ?2 g6 ]1 c7 {　　這不太像是沈家的做派。

　　崔奕廷眼睛微抬，「我欠了什麼東西？」
7 {7 p- w8 k( F: `
8 S/ y4 q- p5 z. B　　管事道：「沈家說，少爺吃了幾個餅知道還三箱，幾年前欠了的人命，現在應該還多少？少爺當沈家是商賈，那麼商賈就不做賠本的買賣。」
8 ~6 Q. o; t2 @& E2 L* M
　　沈家人知道，他將沈家當做好利的商賈而已。
! C- G1 i  ]' S. b& k! [
　　「沈家人還讓我問少爺，當年少爺是不是吃了沈家二個半餅。」
( w9 {0 `6 a, g
8 s  B. m1 ]. F: a( Y$ L1 _4 [　　問的這樣清楚，好像真的是有些骨氣，要跟他較較真。
3 M% q# \9 [' Q. B6 {) {: k
9 r  B* P3 |0 R& @/ {+ j　　崔奕廷抬起眼睛，「還回來的東西在哪裡？送進來讓我瞧瞧。」
( s8 [2 S1 j$ g8 [
8 m/ s) C, @" y. g. r2 g! C　　三隻箱子彷彿是原封不動地拿回來。
: R3 I9 Q; ^. L/ |! r& ~1 n! X& o' s
1 N/ `& X/ {, F+ ^, X- u　　崔奕廷走過去掀開第一隻箱子。

　　熱騰騰的燒餅已經有些涼了，看起來和拿出去的時候彷彿沒什麼兩樣。
2 R) H" |& A. \2 _3 h8 Q- S# |/ @
　　只是放在最上面中間的那隻燒餅少了一半，上面還有啃咬時留下的牙印。
; J. h: D) @" p& T/ b$ C* D3 S6 K7 W
( _7 P( N7 g' g) V4 ?+ e6 }/ p# G　　大大的牙印。
5 z5 O$ q" z8 E% Q3 ~: `
　　咧著嘴彷彿在對著他笑。

0 Y3 v# M  p2 M4 p+ _# n4 V/ K1 o- o　　那笑容很大，很快卻又變成含蓄的微笑，帶著抹淡淡的青色，很快那抹青色變成一個模模糊糊的身影，撐著一把傘慢慢地向前走。

　　姚七小姐。
+ H3 X6 {: C4 O% e. ?

sanji32

第二十七章 沒用的東西
0 Y7 Q0 k# a) L9 M" M' b" ?" V
5 B$ v0 Z8 V$ l2 e/ ]! z7 @　　崔奕廷就這樣想起了姚七小姐。

3 r9 A3 x, I. s8 Z5 g8 Z2 J4 Y( V　　他吃了沈家兩個半燒餅，現在沈家將也留下兩個半，不多不少。

　　剩下的那半個餅帶著牙印還了回來。

6 z+ X& a" _  b9 V; u' W- W　　不但告訴他，他沒有將沈家當年的情分還回來，還教訓了他小看了沈家。

, J, L2 f* \" ^　　沈家救了他的命，給他吃了餅，如今他救了姚七小姐，也還給了沈家兩個半餅。
; d/ Q2 K" P- p2 s( ^3 H6 ~$ S
) A# J* O2 c# _% U' d; u. Q& E　　沈家人說他沒有還清這筆債，是因為他只還了沈家本金，沒有給紅利。

　　人情債也是要紅利的。
* |( V/ Q- ^; t2 a
　　既然他當沈家是商賈，沈家就用商賈的法子跟他算人情。
- _" X5 r0 f4 k6 p* Z3 o3 k3 H. s
) W$ [/ ?4 Y. J3 e. I4 g& v0 E　　這樣的做法太不符合沈家的家風，沈家做的事他見識太多，沒有誰比他更清楚。

　　崔奕廷仔細思量，姚七小姐模糊的身影就躍入他腦海。

　　姚七小姐。

# R$ t6 w( R' K* [! B　　姚七小姐就是這樣在李家讓謝御史受挫。

　　一樣的聰明，一樣輕輕巧巧地就將事情化解，還給人一個難堪。
; N+ v$ r1 O2 u) \
2 T/ M% O# G  U& @9 ~6 P　　所以本來一臉怒氣的謝御史在李家看到鏡子後才會哈哈大笑，笑他敗給了一個十二歲的女子。
6 H3 h$ @1 _6 j- f1 n( X, J
　　崔奕廷微微一笑，揮揮手，「拿下去讓大家分吃了吧！」不要浪費，這可是糧食，爭那點臉面，不及這些糧食。

* h" }' l7 l7 a7 K& T& B$ {9 z　　崔奕廷話音剛落，外院傳來聲音，「二老爺來信了。」

$ E! m: C) G4 @3 p) V+ w5 e# |　　普普通通的信封，上面有崔家的漆封和伯父的私印。
6 p2 U2 m) `( `. s
　　謝嚴紀看了大吃一驚，「那老狐狸不會是警覺了吧？」他怕的就是這個，萬一崔實榮對崔奕廷動之以情，崔奕廷說不定會放他叔父一把，當朝最大的貪官就會成了漏網之魚。
; j4 p" b. O- \* P  ]5 N
　　「沒有，」崔奕廷看過信，「只是問我和父親的事，還送了兩張銀票，恐怕我在外不舒坦。」

　　這時候關心，要麼是想插手崔家家事，要麼是聽說他和李御史為伍。
$ c. b4 s- ^4 G1 V+ |" F
　　謝嚴紀目光閃爍，「那可怎麼辦？」
2 e. p8 J6 [9 }) I: O4 @( m
　　崔奕廷不假思索，「錢照拿，人照查，該怎麼辦就怎麼辦，謝大人不是想見見泰州府的龍蛇，有了這些錢，我們想見多少就能見多少。」
. H2 M' U+ D1 c
7 f# R- h- g: O" n: S( X2 M　　謝嚴紀正要點頭，就看到陳季然帶著小廝進門。

　　陳季然見到崔奕廷，急著開口，「表哥，姚家的馬車怎麼在外面？」說著看到地上的幾個箱子，箱子裡是慢慢的燒餅，「這是做什麼？」
  ]$ J# F9 @( K: v4 ~3 J* O
　　姚家的馬車？

　　姚家的馬車怎麼會來？
; Z  Q0 G5 v9 H. ?3 s/ y( ]
+ E& S& o  f. k! ?9 A* F0 Z　　謝嚴紀也弄不清楚。
( Q3 {+ G" q% q8 C8 Z/ r0 t9 s
* h, [) g* F  V　　先是院子裡這幾口箱子，然後是姚家的馬車。

: k1 R7 ~6 y8 D5 p% i1 O! n　　眼看著崔奕廷不說話，陳季然咳嗽一聲，「我去問問看。」

, B% W) J; v- D6 U  [" T) W: g　　陳季然剛要轉身，就有小廝過來向謝嚴紀稟告，「那位秦伍大夫今天不回揚州了，說是承姚七小姐的情，有事要辦……」

　　「什麼事？」

　　小廝搖搖頭，「說是要去姚家，姚家馬車已經來接了。」
/ e* _- x$ T4 o. g" }
　　原來姚家的馬車是來接大夫。

　　謝嚴紀不禁驚訝，「我求了半個月才請來的大夫，又是僱車又是給診金才帶來泰興，這個姚七小姐怎麼簡簡單單就將人留下幫忙？」

　　承情。

　　承的是什麼情？
$ |) p& l3 Y% y; D
% j& F& _! U' B4 w) D* S' w' Y( N0 a　　謝嚴紀的目光落在崔奕廷身上。

　　遇到奇怪的事，他都已經習慣地向崔奕廷找答案。

3 F4 {; q: p8 y" `8 B- G　　崔奕廷將信裝回信封裡，淡淡地道：「讓秦伍這樣的大夫動心的，無非是治好李大太太的醫術。」

. Y# D: Q  U  G, Z. r; T% p　　崔奕廷說著看向門外。

- S5 f9 f% L; e　　他記憶裡的事彷彿開始有了偏差，如果姚七小姐這樣厲害，之前她怎麼沒有留下半點的痕跡，一個小小的池塘，就淹死了這樣的人。

　　……

　　雨時下時停，婉寧回到姚家，落雨已經等在垂花門。

　　「七小姐，」落雨將婉寧迎進院子，「五小姐在老太太那邊哭了一整天，六太太也氣得不行，您可要小心……怕是老太太會將您叫去問清楚。」
1 Q- ^( l% o4 j" w4 @
　　姚婉如還在老太太屋裡等著要她一個說法？
7 F/ O$ a# {9 v! E1 g
　　婉寧點點頭，吩咐童媽媽，「將妝奩給落雨拿著。」
, H/ ]* K  y- p
2 v# ^& N; C* H  `) q　　落雨捧著妝奩一路跟著婉寧，「您說怕五小姐將還回來的首飾再拿走，您走了之後五小姐就沒去繡樓裡。」

　　姚婉如蠢到這個地步真是不易，壽氏一定也被氣壞了，才沒想到這一層，她是高看了她們，才將妝奩拿去了李家。

6 L2 s2 \9 E# r3 K" P　　婉寧帶著落雨和童媽媽去老太太房裡。
/ y7 O& R0 q+ V, g, ~* X
; Q5 X4 \, l6 V/ v: r: R4 H　　剛踏進房門，姚婉如就又哭起來，「祖母，祖母，你可要問問婉寧，我怎麼也是她姐姐，她怎麼能這樣待我。」

+ Q, _$ y1 s4 b6 Q8 p　　壽氏沉著臉坐在一旁。
& v" y* i- _8 D6 ]+ U
) `& N' Z% S2 G/ F1 G0 D& g) K3 [　　屋子裡的氣氛十分壓抑，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婉寧身上。

) u, }1 _3 N' U. L6 Q; q" X　　看到姚婉寧，姚婉如的眼睛要立起來。
0 C2 Q& T  W) c
　　壽氏看著婉如，「好了，好了，別哭了，好好問問你七妹妹，到底是怎麼回事，既然要帶你去李家，怎麼自己又不聲不響地走了。」
  z) d' {& s. Q) O; n& a1 o
　　「她就是有意要我在朱太太面前丟人……」婉如眼睛揉的紅腫。
, q. ?; x, n* Z% R
- L2 g8 E6 u! V5 x　　婉寧的臉上沒有半點的懼怕，而是詫異地看著婉如和壽氏，最後將目光落在老太太臉上，「祖母，這是怎麼回事啊？」
$ x( f. t/ m! H9 n; X
　　做了這樣的事，轉臉就裝作什麼都不知曉，姚婉如忍不住站起身，「祖母、母親，你們瞧瞧她的樣子……」

3 W/ Y( B+ c  }. g. d0 L  I( G! v　　真是沉不住氣。
% n$ V0 T, }" m# W( u6 O
　　老太太打斷婉如的話，「好了，你鬧什麼，聽你七妹妹怎麼說，」說著看向婉寧，「七丫頭，五丫頭說要陪你一起去李家，你怎麼倒先走了。」
6 E8 M' P0 a; ^# Q! x! N
　　聽得這話，婉寧似是恍然大悟，看向姚婉如，「我想起來了，五姐姐說要陪著我去李家。」
8 |5 }7 l0 f" E3 g5 x( d
" F6 S" T, J7 J0 F9 W7 J　　姚婉如攥起帕子，眼淚又要湧出來，祖母問起來，她就不信姚婉寧還能裝傻。
* }4 R% D3 P* p  E- f
8 d5 E+ C' P% |! c% C- k　　「祖母，母親，她都知道，她就是有意這樣做。」
1 X& w, N" k% J9 x( S+ E3 f
　　婉寧不去看哭鬧的婉如，頓了頓接著道：「我是答應了五姐姐，我說只要五姐姐將從我屋裡拿走的首飾都還回來，我就帶五姐姐一起去李家。」
: @1 \* p* i' o( h( w/ Q3 Q+ K" h: E
7 L+ r- D* y, @. C6 [　　清清楚楚地說出這樣一句話。

　　婉寧轉過頭，「五姐姐，是不是這樣？」

6 M9 ]1 `+ S7 U　　姚婉如幾乎僵立在那裡。

# Z4 v$ U; ?# T　　她只顧得生氣，竟然忘記了婉寧還能反咬一口。

' C, u' ?" Z$ q9 i　　姚婉如嘴唇哆嗦著，忽然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 Q- C0 ~4 ]6 |+ Y4 l　　她要怎麼說？

　　「五姐姐喜歡添香，還給我的那些首飾還沾著青桂香，」婉寧看向落雨，「拿給祖母看看，我有沒有說謊。」

　　婉如看著捧著妝奩的落雨，心臟忽然慌跳起來。
) {# l( q& Y$ U* z8 p
　　落雨將妝奩打開，裡面放著姚婉如換來的所有首飾。

　　淡淡的青桂香很快飄出來。
( k; b+ i7 O- c% \2 x2 }! P
, p. O2 b( l7 y4 @6 l: Y% t% ~5 W　　誰都知道五小姐喜歡添香，七小姐房裡就沒有那些東西，整個姚家所有的青桂香都在五小姐那裡。

　　再說這些首飾，大家都見五小姐戴過。
- E  h8 G, V& e7 d
　　現在這些東西躺在七小姐的妝奩裡。
( Q) g3 `. l5 R
% Y9 r3 c# _; X　　五小姐空張著嘴，啞口無言。
% Z! K$ h# [0 f# j' h
　　「將心比心，」婉寧一步步向前走，走到老太太跟前，「祖母您說，五姐姐從前都是在我屋裡拿東西，現在突然對我好，我……能不能相信，我擅自將五姐姐帶出去，萬一被責罵又該怎麼辦？」
# f. e; i# l& C7 `% x1 x
" q6 q1 F3 [0 `6 o3 f　　「再說，我去治病，五姐姐去做什麼啊？」

6 l, Z6 _5 ]2 G　　一張嘴說的頭頭是道，別說婉如就算是她都不知道該怎麼應付。

　　壽氏看向縮在椅子上的婉如，婉如之前哭的梨花帶雨，現在卻臉色煞白地愣在那裡，連辯都沒辯一句。

+ @7 P/ D$ a$ H8 f! p9 R　　看著不爭氣的婉如，壽氏幾乎氣得跺腳。

　　沒用的東西。

1 k8 k9 c6 k& p; }+ E　　真是沒用。

sanji32

第二十八章 鬧騰

5 H- Y, z' i  l6 o+ ?; z$ {　　姚婉如眼睛望向母親，希望母親能幫她攔一攔婉寧。

　　婉寧看著端坐在椅子上的祖母目光閃爍。
7 N( H4 @( Y0 C/ V/ e$ A
　　屋子裡的下人都安安靜靜的，其中幾個在看內室裡的薑黃色布簾，壽氏正襟而坐，表情略有些拘謹，想必是有人在屋子裡聽著。
1 |8 f, E* q( d7 P  x) C# F7 |
; {' }" F5 Y# M! Y/ B　　母親在姚家的時候就說，壽氏不過就是個擺設，真正管家的不是壽氏。

　　不是壽氏又是誰？

　　祖母？
5 x+ m) i1 s0 q9 A: ]6 s
, }4 |3 p  v0 g$ L8 z9 F　　自從她病好起來，見多的就是壽氏母子，祖母雖然對她有懷疑，卻輕易不會開口，祖父喜歡讀書、寫字從來不管內宅裡的事，所以他的聲望在泰興才會很高。

! u: c- J7 m' v! i　　婉寧看看婉如。
) ~$ ?/ q) d! ]" R& u' B# `
　　婉如一副有苦說不出的表情。
# m/ e; i5 x0 Q/ ~2 s4 q2 L( H
/ `- b6 m+ u1 n% A4 \. B$ L　　既然婉如能將她當做小孩子一樣哄，她就能用小孩子的法子解決問題。
, b5 \' s* J1 {, h5 F' [- {3 e- f
8 i" o  z/ ?4 ~1 ]/ a' h& A. J　　「我是幫七妹妹打理那些首飾，沒有要拿走的意思，七妹妹從前也知曉，現在怎麼倒冤起我來了。」婉如聲音發顫，想要換取老太太的憐愛。
, C; ~. x& r8 O. {  U% _
　　祖母一定會站在她這邊。
% K! a3 _5 n5 H$ n
: Y4 B/ ^9 Z& A: ?: h7 s: Y　　不等壽氏說話，婉寧笑著道：「這麼說是我冤枉了五姐姐，那好，五姐姐將你的首飾拿來，我幫你打理，就算還你的人情。」
6 d% d8 E8 u1 }) Y
% \; M5 l' B2 q" j# C% a5 @　　「你……」婉如只覺得胸口被人打了一拳幾乎喘不過氣來，她也敢在祖母前面這樣說話。

8 }% _0 K# X8 C  h% \2 `/ q　　一句句地頂撞她。

# `6 y& K" B9 r9 U+ F　　只要想到從前她欺負婉寧的日子，她身上就像爬滿了小蟲子，她站起來跳腳，將那些蟲子捏死，卻被人綁著手腳動不得。

　　不是說等到李大太太被治好了，她就可以折騰婉寧。

3 `# H0 L; P3 r　　她到底要等到什麼時候？

　　她好想念從前，她想要回到從前做她八面威風的姚五小姐，而不是處處吃癟，丟盡臉面。
& j3 F8 z  Y+ t3 s. i9 |4 t+ V  g" C% K
　　姚婉如睜大了眼睛。
. y. Q9 v5 I: ^* F& z& V" x
0 m; \4 C3 L" ^: B　　婉寧笑得很開心，「五姐姐，我這樣說不對？」
+ T9 V9 K( @5 H: X# N
　　對還是不對，婉寧故意這樣笑著問她，那雙眼睛仔細地盯著她，看她的笑話。
: q, s1 m6 Z1 A1 t* L
( U# h  o- _) J; [( h5 U2 S6 g" I　　她要鬧，她要怒，她要收拾婉寧。
1 d% M5 G/ D0 u
　　「祖母……」姚婉如才說了兩個字，內室的簾子被撩開，趙媽媽端了茶出來。

　　老太太臉色有些難看，一眼看向壽氏，「好了，不過就是一件小事，鬧起來不怕被人笑話。」
, O# T+ k; M( d, P1 [& A* r
　　這哪裡是小事。

　　姚婉如震驚地看著祖母。

6 F% k, c# a( |( Y　　祖母怎麼一而再，再而三地饒過婉寧。
/ f$ ]& a, i0 m& F
　　從前可不是這樣的啊。

0 A" x. U+ l2 J5 d　　「祖母……」姚婉如哀婉地叫著。

　　壽氏看到老太太凌厲的目光有些頭皮發麻，張了兩次嘴都不敢說話。
, r* n* E9 S: l" h; Z* J6 Q0 w' Q
" n' p" p7 k9 r" _& e, Y4 k　　老太太溫和地看向婉寧，「婉寧，你去了李家這麼多次，李大太太的病究竟怎麼樣了？」
+ e. B% S2 I  L0 b% q
　　婉寧露出粲然的笑容，「祖母，李大太太的病已經好了。」

/ u2 W0 {! W: i& x! K　　已經好了。
" s* d' b! T; J; n+ ^* N
　　壽氏坐直了身子，好了？一開始七丫頭就說李大太太的病能治好，現在真的讓七丫頭治好了？

) j' M8 e) o* @! E  Z0 P+ ^4 g8 ]0 o　　「那，還用不用每日去李家？」老太太欠著身子輕聲問。
3 z* b: r0 I7 U
　　婉寧搖搖頭，「已經不用日日去了，李大太太若是覺得不舒服就會來求醫，我隔幾日去一次直到李大太太痊癒。」
- Y2 F  E6 b6 T# r
　　屋子裡霎時安靜。
+ o+ X$ A6 g0 y) d& i2 {" c
6 N7 F+ F5 S6 K) X1 ~9 K　　老太太半晌才笑著看向婉寧，「你父親來信了，說過些時日要讓你回京。」

　　父親讓她回京？
6 \; ~& I) d2 W. s
# f5 Y- c" |& c  H　　婉寧看一眼壽氏，壽氏一臉驚訝。

  E* b- ?  j/ D7 ?: N2 v　　連壽氏都不知道的事，會是真的？

　　老太太道：「我讓人給你父親回信，說你在這裡一切都好，你年紀不小了也該去他們身邊。」

% D" h% `; k3 K  Y8 J/ u　　婉寧睜著大大的眼睛，又是歡喜又有些懷疑，轉頭看向壽氏。

& q% Y3 j/ O/ I$ k/ V5 K1 x) A　　不知怎麼的，壽氏看到那雙眼睛就忍不住心裡顫抖。
8 p6 b* e/ `' A. h8 {0 x/ d
1 n) ~, V# y! t  [　　婉寧又要出什麼么蛾子。

) z5 N- i9 E* F) M　　果然，那張嘴輕輕開啟，略帶埋怨，「六嬸常常跟我說，過陣子父親就要來接我回去，我聽了六嬸的話，可是父親一直都沒有消息。」

　　被人當眾揭穿謊言。
& z& U: u) C/ q( @/ y
　　就算是屋子裡沒有旁人，壽氏也覺得臉頰一片火辣。
7 G  H6 ~# |& X" p, m+ x" d2 p
　　「我屋裡的下人也說，我沒有了母親，沒有了父親，沒有了親人，就是一個沒人要的，早晚要爛死在繡樓裡。」
% ?/ V, U5 W* d' Z3 X4 p, L
　　內室裡傳來「咚」的一聲響，像是什麼東西拍在了桌上。
+ V/ }& O9 w0 p5 {
　　壽氏頓時渾身抖了抖，不敢去看那薑黃色的簾子，彷彿裡面有一隻老虎，只要她看過去，就會張大嘴巴，「啊嗚」一口吞她下肚。

　　「那是你六嬸管教下人不嚴，那些人已經被送去莊子上。」老太太皺起眉頭埋怨地看著壽氏一眼。

2 _9 Y: `/ ^' a　　轉眼看婉寧時已經是滿臉慈愛，「以後不會再有人亂嚼舌頭。」

　　婉寧抬起頭，「那我從此之後還會被人欺負嗎？」

4 y2 I1 g; w- l# S2 p: x　　「你是姚家的小姐，誰敢欺負你，若是再有人對你不好，祖母給你做主。」老太太笑著長吸一口氣彷彿舒展了身體，卻聳了聳右肩。
" H2 n2 `6 M$ g- G. a
　　撒謊的微表情。

　　人不相信自己說的話，就會不自覺的聳肩。
- ~( |4 z0 h9 |/ {& Z
　　祖母連自己說出的話都不信，怎麼妄想她會相信。

　　婉寧翹了翹嘴唇，真好笑。

  f/ G" G$ ?# M# d　　老太太道：「好孩子，你也累了快去歇著吧，明日再來祖母屋裡說話。」
/ `- t% _0 e3 _( t3 [1 r' T" [
# l8 ~* a  Y# H9 }+ S+ f- r1 u7 g　　婉寧點點頭，向祖母和壽氏行了禮，丟下還在冤哭的婉如，帶著童媽媽和落雨走出屋子。

  K) i7 N& Y7 d( F　　老太太站起身，「我也累了，都散了吧！」

+ Q, [. s, \. P' u& {2 Q$ Y; t6 h7 H2 r　　就這樣散了？

　　壽氏哪裡肯走，「娘，這李家的病也治完了，婉寧就這樣？」

　　老太太臉色陰沉，「你覺得該怎麼樣？」

　　婉寧是小事，李家可是泰興裡有頭有臉的人家，讓李家說出去，老太爺的臉往哪裡擺？現在是什麼時候？老六媳婦就是眼皮子淺，只顧得自己那點私利，才將婉如也教成這樣，她就生了老三這個聰明的孩子，卻也有一股子擰脾氣，當年的事要是讓他自己處理，還不知道會是什麼情形。

　　真是，老了，老了沒兒可依靠。

　　老四一家更別提，就是壞了的面，癱成一坨在那裡，拿不上手。
- |& ?! a8 {" ^7 O8 r
5 Q  M& @. O/ ?, n  l# [/ G　　所以她才會讓老六媳婦掌家，老六媳婦沒太多思量，又聽話，好擺佈，平日裡小錯不斷大錯不犯，誰承想會在婉寧這件事上跌了大跟頭。

. s4 r; k# Z7 G+ M' j" @! W$ S　　她讓身邊的媽媽提點了壽氏幾次，不要爭一時之氣，壽氏就是不明白，真是孺子不可教。

7 T# s/ O9 U) [4 y* |/ k0 ]  U　　老太太不冷不熱地道：「二房老太太病重幾日了，你若是有心就多過去看看，別整日裡為小孩子的事鬧個沒完。」
8 E( S4 I, o1 [  |$ l& |
　　聽到二房，壽氏眼睛都亮起來，心裡的怒氣彷彿也消減不少。

) E) H& N# R1 p* _' ^　　二房長輩點頭，老太爺就能管整個姚氏一族。

! \1 s% {0 w; g0 d　　將來老太爺年紀大了，誰來接替這個一族之長？

5 ^4 s3 E* J; K6 E5 h; e$ I% A3 ]　　當然是老爺。
, k/ v+ f2 N- c% h: ?4 k
8 N" y% [! j  W  l0 o　　也只有老爺。

; F( z: I9 j/ j  C1 q6 J# a/ F　　家裡的賬比起族裡不值一提。

# |5 m; d- s1 ?. ]5 {: R　　所以老太太才會忍著婉寧，等老太爺將族長的位置拿回來，她就親自將婉寧送去家庵。

　　壽氏想通這一點站起身來，「媳婦記住了，明日裡就帶人去看二老太太。」
! h8 A% R' \' n1 U9 b; }! q
　　姚婉如抽噎著看祖母和母親，難道婉寧這件事就過去了？
2 y8 @5 k# @. ~. p3 i4 u8 ^  p( c
　　她坐在那裡覺得脊背越來越涼，「祖母，婉寧哪裡會治病，她屋子裡連一本醫書都沒有，會不會是和李大太太串通好了在騙人。」
5 C4 L; ?5 H) T6 n! X! v! E
　　「我就不信了，既然人都好了，怎麼還躲起來不讓人看。」

　　「祖母，這件事定然有蹊蹺，您可不能不管啊。」
7 E" T$ v1 F* X7 k
　　可不能婉寧說什麼就信什麼。

4 R! @/ a8 d2 k4 Y, Z$ ?　　姚婉如想著，眼淚怎麼也止不住，順著下巴掉下來。
4 H  a( [: e6 ]/ Y, k
　　「越來越沒規矩，」婉如的哭聲讓她耳朵生繭，老太太喝斥一聲，「虧你說得出來，這樣沒有禮數還怎麼出門？回去閉門思過，好好想想我說的話。」
2 e0 w1 f5 L/ T+ |& \! r4 S
　　為什麼是她閉門思過。
! \9 r0 f. X+ ]" W( m6 ]$ u1 {
　　姚婉如面色蒼白，張大了嘴，她要被婉寧折騰死了，難道祖母都和母親都看不到嗎？

3 m% x- U# W( v0 x3 p* b' U　　姚婉如用帕子摀住臉，第一次傷心欲絕地哭起來。

* |0 m. x  I% V8 ~3 ?  H1 D" h- X　　再這樣下去，她不能活了。

　　……
: Y6 z: a+ w; e" D: y
　　壽氏將婉如帶出了屋子，老太太才進了內室。

　　內室裡，姚老太爺臉色鐵黑，「說什麼七丫頭有問題和從前不一樣，有什麼不一樣的？還是一個為幾件首飾鬧氣的孩子。」
3 V4 s. G6 ~' B$ g
　　「十二歲的孩子，也值得你們這樣大動干戈。」
0 i6 |( r0 I# t. {9 x! I
3 Z5 T2 U" x4 L+ a　　「將我叫過來聽，有什麼可聽的？」

; h2 J. |2 @) {# c2 C6 D　　「真不怕人笑話。」

2 g8 R7 A8 f8 d; {4 u& E　　老太爺幾句話沖的老太太啞口無言，半晌才道：「七丫頭是有些不一樣，敢說話了……」

& t. ]- _! M: u" o　　老太爺頓時皺起眉頭，「什麼叫敢說話了，她又不是啞巴，」說著話鋒一轉，「這個時候別壞了我的事。」
. b- o7 l% A% U8 Y9 _7 P! k4 Q7 Y
7 m9 K& J1 o6 {　　老太太忙看向老太爺，老太爺瞧著還是平日裡儒雅的模樣，目光平穩不急不躁，看不出太多情緒，揣摩不出老太爺的心思，這樣一來她到不知道怎麼接口了。
8 u4 C8 B# f5 f" Y9 E4 M0 [
7 ]3 ], j, M' I0 Q* p- x9 p　　老太爺淡淡地道：「將這個家管好，我才能忙外面的事，你要是養幾個好兒子，也就不用我這樣操心。」

　　「老三在京當官，娶了那麼好的妻室，就擺在屋子裡，不懂得和妻族多走動，熬到六部裡就行了？將來的仕途路要怎麼走？老四連科舉也考不上，整日裡和妻子吟詩作對，老六倒是在外跑，他都跑出了什麼名堂？」
% l/ [8 f' m3 g! o% N5 i. ?8 ]
) @" @- Y7 F# d# z" X! Z　　「多教教媳婦，別學著那些村婦目光短淺……」
% n4 D8 i7 a/ {3 s  Q
　　老太爺才說到這裡，就聽到外面傳來敲門的聲音，「老太爺，六老爺回來了，正滿院子裡找老太爺呢。」
& D/ S% ?2 U) I
　　「什麼事值得他這樣著急？」老太爺目光爍爍，「他說了多少遍，他就是不明白。」這些孩子怎麼沒有一個像他，能靜下心來安然處事。
4 [% r  ~. z& o1 Q% ?. 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