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言情] 【掌家娘子】作者:雲霓 -《全文完》

sanji32

第一百六十九章 情深

( q% z7 t8 `- k% {. I) P( }　　婉寧覺得自己彷彿沒有聽清楚，怔愣在那裡，他臉上是真真切切的神情，那麼的乾淨又那麼的專注，就好像變成了她頭頂的那抹陽光，照得整片天都亮起來。

　　「我喜歡你，你不要嫁給別人，嫁給我好不好。」

8 e5 ?3 O0 g( i8 d& ]　　他執拗地說著，一絲不苟，用盡所有的力氣，讓她一時恍惚。

　　每個字說得都那麼的沉，那麼認真，目光清亮仔仔細細地看著她。
) w- X- f, P0 L- s6 L% S
　　微風吹過她的臉頰，那麼的溫和，一瞬間讓她想不起來自己到底在做什麼，差點就順著他的目光點頭。
+ m  S: b8 {" m2 U6 D
　　「我沒想過。」
3 ]$ c- E$ B0 Z6 Y, c! W
　　她從來沒想過，崔奕廷會站在這裡和她說這些話，從來沒想過會在這時候看到他那麼純粹的神情。

　　從來都沒想過。

　　她沒有惱意，而是一瞬間的迷惘，然後清晰地說出幾個字，「我沒想過。」

　　沒有答應而是清楚的拒絕。

8 W1 `5 A7 y, d* n4 x+ g2 `　　讓他將表情僵在臉上，可是一瞬間卻因為她眼角的歉意化開來，變成了歡快的笑意。

　　沒有答應，至少沒有厭惡。

4 I! x5 W: b2 z　　被喜歡的人拒絕，被一下子推開，很少有人還能就這般笑起來。

　　他的笑容裡執拗，幾分的思念，幾分的傾慕，沒有因為她的話受挫，依舊溫和地看著她，「還有的是時間慢慢想。」
  q, e7 p2 @5 F- A" {4 ]9 P
　　還有的是時間，前世走的太匆匆，這輩子可以慢慢來，慢慢的慢慢的，直到她喜歡，直到她點頭心甘情願地嫁給他。
% f# c8 K3 J) a- @3 B1 b
* N8 K# E1 Y' B1 a1 V7 R- F1 `　　婉寧搖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
8 a, C, m0 G; {9 ^( L, |
　　她不是那個意思，她是沒想過要嫁給崔奕廷。至少在她心裡，從來沒有冒出這樣的想法，開始是對抗他的傲氣。後來是互相利用，心裡沒有動過別的心思。
9 E- h8 M; _5 I3 ^& w/ W/ y# S
& J* {! A% L: p; Q9 M4 ?　　他讓她覺得熟悉。幾次相處下來難得的自在，每次見到崔奕廷就好像早就相識般，照她多年的心理學經驗，這應該是對朋友的感覺。
& y$ \8 P/ Q# J2 d" v
4 ^! e" r& g9 Z' p  `　　所以他突然說出這樣的話，讓她怔愣。

+ T- J! D8 Y4 M' p　　崔奕廷仍舊笑著，「我知道。」

0 T% T) {# @" k/ H4 m  r: ]* L5 I　　以崔奕廷倨傲的性子，說出這樣的話被拒絕應該會轉頭離開，再也不提。他卻依然站在那裡。笑著看她，彷彿無論她說出什麼樣的話他都不會生氣，也不會放手。
. ], Z3 G# E& B! |/ ~: q
6 e5 U2 s3 e0 Y　　婉寧鬆開簾子，重新坐好。

　　崔奕廷牽開馬，笑著看聽她吩咐童媽媽讓馬車前行，看著她的車越走越遠。
6 a) H8 k7 ?0 u* w: i" L
. T2 f1 r. v' [3 G6 N　　陳寶低著頭不敢去看二爺，他怎麼也沒想到二爺一張嘴就被姚七小姐回絕，二爺和姚七小姐不應該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嗎？
8 U( L" \% Y9 G/ k; v: @, w% c1 g
　　按照戲台上演得那樣，二爺提親，姚七小姐歡歡喜喜地嫁過來。成了他的主母，卻沒想到……二爺這可是丟盡了臉面。

　　以二爺的性子，以後他可不能再在二爺面前提起姚七小姐。
9 n5 G* o" T$ o( y: K, ~3 ?2 K8 h
; n% s5 T$ n$ `0 T" S　　「跟吳照幾個說一聲。讓他們不用再去莊子上，在揚州的人手也都調回來。」
' N& W9 y  f% i, G, x2 z
3 D* H9 ]8 V( ^3 y　　吳照和揚州的人是在找二爺說的蔣小姐，二爺的意思是……

; G' ~2 \0 M6 K2 k( c$ d　　「讓吳照帶著人，照應著姚七小姐，只是暗中護衛不要打聽她的私事。」
0 W  U5 T' Z+ g/ C- i9 `  k8 f& K
& a, i# y6 x4 l3 s# e　　陳寶愣在那裡，二爺怎麼還要照應姚七小姐啊。

　　……
- s8 G; y, X1 I2 h5 t  t! K, C
　　婉寧不知道自己都想了些什麼，只覺得眨眼之間就到了姚家。

0 |( c# y2 ^% H9 o$ G% v5 u　　童媽媽將婉寧從馬車上扶下來。

) G/ K  F2 s  ^' ^5 q% F　　「小姐，」落英已經等在垂花門，迎著婉寧走了幾步才低聲道。「家裡出事了，太太病了。正讓郎中過來看呢。」
; i# i- T# t% K" b9 A: z7 _
7 c- I- g* ^2 `) G3 d　　落英說完話看向七小姐，七小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半晌才回過神。「是在小書房？」
! W+ C, X- {0 j4 ^6 f% H
　　落英點點頭。
/ I; V7 O% }+ M. s5 f+ Q  f  y# o
" Y3 r" z6 ~5 ?- i2 x1 z　　不用問婉寧也知道了，父親定然是將五叔和張氏堵在了小書房，否則不可能鬧出這樣的動靜，張氏也不會一下子「病倒」了。
$ h6 k! c- ]. P, t2 c* ^, k- i1 P
　　「父親呢？」婉寧問過去。

$ r! U9 d  E9 t, o0 k% I4 X' u　　落英道：「老爺和五老爺在前面書房說話呢，小姐交代了不讓奴婢刻意去打聽，奴婢也就沒問。」
. u1 b; n  J3 b/ R! X1 y
  I( C$ q  m* Z　　落英做事穩重，所以她才會經常將落英留在家中照應。

　　婉寧道：「將賬房叫過來。」趁著張氏病了，她正好接著立她的賬房。

3 C. W, T: A+ f1 M　　……
" s( k; n+ |) O' A2 c7 e+ i
: j3 X9 @: Y/ e& Z: E　　姚宜聞看著弟弟，「到底是什麼時候的事？」

　　姚宜之道：「有一次嘉寧長公主過來和三嫂說話，三嫂將歡哥叫去背書，歡哥就說起來課業都是我教的，嘉寧長公主就托三嫂，讓我幫忙給嘉寧長公主的侄兒找幾本啟蒙的書，我就將我小時候的書送了過去。」

　　姚宜聞的臉色鐵青，「你知不知道嘉寧長公主孀居在家？」
7 D1 {  Q# V' d& E; }. Z5 D2 j% D
　　姚宜之點頭，「知道。」
) O6 V& {  e# j8 Y0 a6 R  u
+ c6 Q. a9 i. B: c+ ~" y% i　　「知道你還做出這種事來，之前怎麼不告訴我一聲？」姚宜聞額頭兩側青筋浮動，「你要讓姚家丟盡臉面不成？」

$ D; A2 S  ?, q* f- O　　姚宜之目光慘淡，「三哥，現在說這些已經沒用了，就算是弟弟後悔也來不及。」
  A! ]- }: R& v$ z- t" M
　　不等姚宜之說完話，姚宜聞道：「趁著還沒嚷嚷出去，以後就不要再登門……」
- y( O' N9 g. b- o. O% Q  p) b" b
% J& o: c# U% z* a& k　　姚宜之搖搖頭，「三哥，那是長公主。」

0 n' e4 ^5 \  l3 n/ m6 I( j　　長公主和別人不一樣，不是他們想怎麼樣就能怎麼樣，姚宜聞覺得自己的頭已經變成兩個大，這是要鬧出笑話了，退也不是，進也不是，讓宗室知道怎麼辦？皇上知曉怎麼辦？

& y* r0 k1 V6 H4 r% {: o　　姚宜聞一下子坐在椅子上。
/ V; {4 d9 P$ B) X  I8 h5 s8 K
　　「父親知不知道？」姚宜聞聲音沙啞。
6 q- m6 v" X% T( L- o' Q1 v
　　「我已經跟姨娘說了，讓姨娘告訴父親，出了這樣的大事，我不能再瞞著父親和哥哥。」姚宜之放在膝蓋上的手微收。
- Q7 W: Q8 Z, @  V
* L' P: f( R+ d" L/ g7 Y　　姚宜之話音剛落，下人過來道：「三老爺、五老爺，老太爺請你們過去。」

　　姚宜之先站起身，「三哥，我們走吧！」
  [" i' L* r4 a8 Z* D$ A9 m+ i: M+ h
  R, |: E! ]' @　　兩個人一前一後地進了姚老太爺屋裡，姚老太爺坐在炕上，看起來彷彿很有精神。

　　「父親，」姚宜之跪在地上。「都是兒子不孝惹下了禍事。」

　　屋子裡的下人都退了出去。
3 t) P$ X+ h# v+ N- V
% [! `8 C; M% G" P* f/ j" t$ i　　「你……準備……要怎麼辦……」姚老太爺瞪圓了眼睛，看著地上的姚宜之。

　　姚宜之想了半晌，才鼓起勇氣。「父親、三哥，我想好了。既然已經出了事，就不能不了了之，我想要尚主。」

( Q) Y4 m- P$ C& j1 R9 Q: }　　姚宜聞只覺得身上的血一下子衝開了天靈蓋，「你說什麼？」

　　姚宜之抬起頭，「我說，我想要尚主。」
" l- n0 s- o; D8 X8 G- B1 |+ h
　　姚老太爺也愣在那裡，半晌鬆了口氣，臉上的神情。又是驚訝又是驚喜，「好……好……好……我就知道……我兒……有志氣……老三，你不能不幫你弟弟……不能眼看著你弟弟不幫忙。」
- P% g- I2 \4 C3 d1 d
0 h# K$ W" U7 P5 w6 D　　……
6 X$ R9 n2 h# a% C; M8 l' g
　　張氏坐在炕上，半晌也沒緩過神來。
6 {$ s9 H) m" z" h8 C* o  C
' \1 H1 c1 p) G9 y- R2 z8 M, B　　如媽媽拿了手爐上前伺候張氏，「太太，太太，您可別著急，」說著話去摸張氏的手，「太太，您的手怎麼這樣涼。」

　　張氏任由如媽媽張羅著用巾子擦臉、換衣服、蓋被子。她卻一動也不動。
& q: G! \. @; S1 `* t; p/ x; r
( ~7 i9 P2 o! c　　這是怎麼回事？
" b2 q2 I2 ~8 S$ U- L* V
  X, b1 I1 T# O, }3 u0 }　　為什麼姚宜之會說嘉寧長公主。
+ e& O9 F( t/ X' v+ n3 j
! Z  L+ V" I6 A& v! x　　是真的和長公主有什麼，還是為了救她。

　　一定是為了救她，怕她名聲不保。怕她被休回張家，張氏的眼淚不停地淌下來，他可真傻，真傻。
# {3 _# i" i! b$ w" M4 `
　　不知道過了多久，張氏抬起眼睛，哆嗦著道：「外面……怎麼……樣了？」

　　如媽媽低聲道：「老爺和五老爺去了老太爺那裡，到底說了些什麼，外面也聽得不是那麼清楚，奴婢就去找了蔣姨奶奶。蔣姨奶奶說，五老爺還在老太爺屋子裡跪著呢。」

　　姚宜聞不可能放過姚宜之。

　　都怪她。

: [$ D1 y) m& v3 C　　都怪她。
) R' H; z+ l3 D* f- I
　　張氏的嘴唇顫抖著。都是她因為心裡委屈才會讓人去叫姚宜之，才會安排和姚宜之見面。如果不是她，根本不可能會被老爺撞見。

　　「太太，」如媽媽不知道該不該說，想了想還是低聲道，「聽蔣姨奶奶說，三老爺逼著五老爺將和嘉寧長公主的事說清楚，幾個人在屋子裡說了半天，結果五老爺說要尚主。」
) U) o- \" B. u$ e& a% o
　　張氏的眼睛一下子睜開，眼角幾乎眥裂，要尚主，姚宜之想要尚嘉寧長公主。
( R$ c4 k7 L3 y* ~/ x% N
　　張氏耳邊響起姚宜之的溫聲軟語，為什麼會這樣。

8 f' i% k3 r# ]  e( c　　老天為什麼會這樣安排。
4 b$ m9 |4 X+ b. R
　　為了騙姚宜聞，姚宜之說出嘉寧長公主，謊話一直說下去，會不會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 c; I9 |/ [2 m4 {) I; z# C, i4 z
　　姚宜之和嘉寧長公主這裡面到底有多少是真的。

　　嘉寧長公主從來沒跟她提起過姚宜之。
# F) g  i/ d& u% R; |5 j
　　如果是真的，姚宜之真的會尚主？

　　如果是假的，姚宜之要怎麼辦才好？

　　張氏想要掙紮著起身，卻身子抬起一半，頓時覺得喘不過氣來，整個人如同棉絮一樣豁然倒下去。

　　「太太，太太。」如媽媽頓時慌張地呼喊起來。

　　……
4 O2 Y5 [4 h1 R; `% ~. I
; Z" h9 b  t, ]　　「太太急病了。」如媽媽擦了擦眼角向姚宜聞稟告。

! e) \' ]. W; F0 @2 Z　　姚宜聞沉著臉，想起穿著桃紅色褙子的張氏。
* o- i/ v  |) S$ b
　　屋子裡只有張氏和五弟兩個人，不管出什麼事，張氏都不應該這樣安排，一個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怎麼能做出這種事。

　　是他平日裡太縱容張氏，才讓張氏這樣不顧禮數。

　　「找個郎中來看病，」姚宜聞沉著臉道，「這些日子不要讓太太見客，公爵府過來問就說太太傷風不能見人。」
0 t! U. D7 d1 [( J
　　如媽媽登時愣住，老爺這次是真的動了氣，否則不會將太太禁足在屋裡，連娘家人都不准見。

　　「聽到了沒有？」姚宜聞皺起眉頭。
; n# S7 ?: G0 }+ d! S$ S
　　如媽媽連忙道：「老爺，您去看看太太吧，太太也是一時急昏了頭，家裡從上到下還要太太操持才行啊……」

　　「將七小姐叫過來，」姚宜聞吩咐旁邊的管事，「太太病了，讓七小姐幫襯打理內宅。」
0 O- y; y5 |5 e( d9 B$ A% v

sanji32

第一百七十章 管家

　　「讓誰幫著管家？」姚老太爺眼睛要瞪出來。

　　「是七小姐。」管事媽媽低聲道。
7 w+ @% v5 O' Y4 y3 I* u5 {
/ C' h9 b  h4 P/ i- c# G　　蔣姨娘不禁埋怨地看了一眼管事，然後立即去扶姚老太爺，「老太爺就別管了，婉寧也是個好孩子，不過是幫襯兩日，等三太太好了，自然就……」
* P) d) o# ?* }7 n8 {6 \1 n
　　「你懂……什麼……」姚老太爺瞪眼過去，蔣姨娘嚇了一跳。
: x9 \0 k8 [- K9 l8 T
　　「將老三給我叫過來……」姚老太爺手哆嗦著，「喊他過來……我看他敢讓七丫頭管家。」
  N( U# q0 I2 R# D8 ]3 [, h# L
; V- o3 J/ Z2 g9 l4 z　　……

　　姚宜聞皺著眉頭坐在屋裡，「老爺，老太爺那邊怎麼回。」

- g, ^' d/ g8 g" I) b　　「父親，」婉寧站起身，「要不然這賬目我就不管了，照祖父的意思交給別人，父親後院不是還有幾個姨娘在嗎？」
! v; X  e2 y5 w- x2 _5 u
　　不等姚宜聞說話旁邊的姚六太太壽氏忙道：「那怎麼行，家裡有嫡女怎麼好用姨娘，再說婉寧院子裡還有小廚房，現在又立了賬房，管起內宅來也是得心應手，」說著頓了頓，「眼下到了年根，三嫂又病了，家裡這時候不能亂起來，還是交給婉寧放心。」
9 y9 A, L, O& V; `9 C0 N
' ~0 v- N' F, b# |* y& k+ N( A　　壽氏說完低下頭，老太爺讓她來探風，經過了壽家的事她若是還不幫著婉寧說話就是個傻子。

　　姚宜聞看向婉寧，「你就管著，你祖父那邊自有我去說話。」

9 d9 R  \& p% |1 _　　婉寧也就不再推辭，轉頭利落地吩咐童媽媽，「將家裡的管事都叫去鹿頂的房子。」
/ }8 t- J4 z' E
9 |  m8 n1 t; H% t2 E/ V/ \　　……
" n1 N5 Y) ~2 V1 G# ~+ ~; t
　　從婉寧屋裡出來，段媽媽跟著壽氏到了僻靜處才低聲道：「太太怎麼幫著七小姐說話，這若是傳出去了……」

　　壽氏曬然一笑，「傳出去怎麼樣？誰還能管我們不成？在家裡這麼長時間了誰問過我們生死，從前我都是聽張氏的，落得這樣的下場，張氏不但不管還將害婉寧的事算在我頭上，路走到現在我若是再不換條路，將來真的要死無葬身之地了。」
0 r; G% h  X) k5 i/ A
　　段媽媽忙道：「太太，您這是說什麼啊。」

& e# X, |+ L- K/ Z8 i　　壽氏摸著手裡的佛珠，「如今壽家這樣，老爺又被流放，若說善惡到頭終有報，我也信了。」
0 h8 d- w6 g9 A: V: ~( W
　　「再說，」壽氏道，「這件事，也算不得我幫忙，婉寧這才幾天啊就立了自己的賬房，底下有了給自己辦事的下人，就算是從前的沈氏也沒有這樣的手段，她若是不能幫著管內宅，誰還能插手？」

　　段媽媽點點頭，「太太說的是，從前咱們怎麼沒看出來七小姐這樣厲害。」

8 C7 ?) X* E- ^　　是啊，她真沒想過婉寧會有今天。

　　……

　　「長公主已經病了有些日子，」蔣姨娘道，「我也是聽我娘家人說的，長公主將靜瑜叫過去看脈。」

& Y  v9 E) P9 N4 H% A9 o　　姚老太爺一下子來了精神，「長公主……是不是也有……這個意思，想要……召宜之做駙馬？」
! g$ `: v5 S7 t( \& e
. c% V# q1 ?) I6 @1 t. m5 n　　要不然怎麼會叫蔣家人過去，分明是知道了宜之是蔣氏所出。
- T/ [( b5 t1 f+ A" Q- P# z' b
　　「老爺，這到底能行嗎？」蔣姨娘有些擔心，「長公主能再嫁嗎？宜之畢竟是庶子，從前又喪過正妻。」
2 |3 y5 I: z+ |3 j4 I
6 [# a* T$ {. B# D- E. i/ b　　如果沒有幾分的把握，宜之也不會說出這樣的話，可是要怎麼才能尚到公主。
5 W+ W3 i3 g2 C9 `, n
　　姚老太爺想了想，「庶子……有什麼大不了……將……宜之記在丁氏名下也就是了。」
5 N7 S. [# B- w4 u4 n
　　丁氏是正室，將庶子記在正室名下，那要正室身下無所出才是，嫡、庶有別不是隨意就能更改的。

　　蔣姨娘低下頭，「太太為老太爺生了三個子嗣，怎麼還能將庶子記在名下，說出去了也不會有人信服，族裡更不會答應，老太爺是有這個心，只怕是難辦成這樣的事。」
  c% R8 @$ a1 g% a0 J/ e
　　姚老太爺靠在引枕上，從前在族裡是他說了算，如今姚宜州處處和他作對。

　　一個公主不可能會下嫁庶子。
% |) J# R- ?( |% t; n$ L" ~
% _4 G9 B. H) e6 z& N+ d　　這要怎麼辦。

2 _2 h: k. \- `　　「過繼，那就……過繼，」姚老太爺忽然想起來，「將宜之……過繼出去，只要能做……嫡子……我就答應……」
! U% c- w" N. Q! Y9 T, _. u, Q9 y
　　蔣姨娘驚訝地看著姚老太爺，「老太爺……能捨得？」
! R8 y  `' v9 |
　　姚老太爺看向桌子上姚宜之送來的藥碗，從他病了之後，姚宜之只要有時間就會來侍奉他吃藥。

　　他最喜歡的兒子要過繼出去他心裡定然不是滋味，可是只要想想將來他能尚主，做大周朝的駙馬爺，他就狠下心來。

6 c  r& u. U# d% A; o　　姚老太爺道：「不管……過繼……去哪裡……都是我……的兒子……」
0 V4 g$ S3 t  c- j+ G
! G8 W# w- a* I8 F  c: o$ ]# l　　他要讓族裡的人看看，他姚廣勝的兒子要尚主。

　　看到姚老太爺堅定的目光，蔣姨娘偷偷地鬆了口氣。

　　將姚老太爺服侍睡下了，蔣姨娘才回去自己屋子，剛走到穿堂就看到等在那裡的姚宜之。

) w7 q* o  w8 o. r　　「你這孩子，外面這麼冷，等在這裡做什麼。」蔣姨娘不禁埋怨。
5 S# T; v$ [4 N5 ^
　　母子兩個進了屋，姚宜之坐下來，蔣姨娘端了杯熱茶過去，「老太爺答應了，答應要將你過繼給族人，至少讓你能做嫡子，」說著嘆口氣，「這樣一來，等到將來宗室下來查，也能有個好身份。」
  c! R' b! Q+ B! ]5 c
　　姚宜之握著手，「只是難為了母親……」

- f% b  B& n' d# f4 V4 Q　　「哪有這樣的話，」蔣姨娘笑著道，「就算你留在這裡，我也只是你的姨娘，你也不能在外人面前喊我母親，就是因為這樣當年我才不願意委身做妾，現在雖然我不能出去，可你畢竟做了嫡子。」

3 s2 }( \1 M+ U* R8 S- t　　……

　　從蔣姨娘屋子裡出來，第二天一大早不等姚宜聞上朝，姚宜之就讓人備了馬。

0 I/ `0 M+ Z- @2 P0 s% W7 c　　出了胡同，姚宜之身邊的下人跟上來，「五老爺，三老爺房裡傳出話來，三太太這次病得不輕，昨兒晚上就熱起來，今天一早也沒有起身，七小姐早早就坐在鹿頂房子裡，讓家中的管事將去年莊子上的賬目都拿來看，要和今年的年奉對個大概。」

　　姚婉寧開過鋪子，手底下有掌櫃和夥計，賬目上的東西難不倒她，張氏管家這麼多年，恐怕只是病這幾天就會讓姚婉寧從裡到外摸個清清楚楚，姚宜之想到這裡垂下眼睛。

+ U* u9 L, `9 J  D0 e　　鹽引的事看起來好像沒有波及張家。
& ?; W/ C( W4 G$ D7 ?
* k; R6 y- Q  @! G　　皇上比誰都清楚，光憑一個趙璠沒有本事做出這樣的事，所以御史言官才敢彈劾張戚程。
8 O: o' C6 F" w& D
　　「別跟著了，」姚宜之吩咐下人，「你去買好了筆墨紙硯，到這裡來等我。」

( B' e6 j& b8 n' ]　　下人應了一聲。

8 T& s6 t* r. A" v# c' R　　姚宜之催馬向前。
3 S- M  G4 S1 h+ Z& S
4 i5 A: K! c$ f! x9 R$ f' X% _7 O5 h　　城門大開之後，姚宜之騎馬出城轉了一圈，又回到城裡，最終在一處小院落前勒了馬。

　　輕輕敲了大門。
" u% v' ?( h+ X# s+ w
　　不一會兒功夫就有下人來應門，看到是姚宜之，下人立即笑彎了眼睛，「您來了。」

' @0 e$ y! j( g. L% V　　姚宜之跟著下人走進院子。

* A7 }& X7 T4 w　　到了月亮門，姚宜之再也不肯上前，只將手裡的東西交給下人，幾盒點心和小孩子玩的陶響球。
& ~( x: \, e, q  x! t! H7 Y
　　姚宜之道：「是太和樓新出的點心。」

3 o* M' y" q9 V5 v2 x　　太和樓是京裡最大的酒樓，裡面的點心不是光用銀子就能買到的。

  U: U" a8 N* U/ u) g% a　　送上了東西，姚宜之從院子裡退出來。
$ J% S; X# W$ N# ^5 ?
　　半晌下人過來道：「少爺很喜歡您送來的陶響球，我們太太說，您費心了。」
3 S7 N6 f9 e( n( Z1 r
　　姚宜之壓低聲音，「我們家裡的歡哥也喜歡，四五歲的孩子，就興玩兒這個。」
7 S. t3 |1 }* F5 Z, w
　　下人點點頭，謹慎地將門關好。
; ]: r- P; v2 k( {, T# P0 j( `6 D
/ M% g- T3 X% o, o. h　　眼看著院子的大門關上，姚宜之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張戚程還以為只有靠著張家他才能有好前程。
8 u- b3 }; a: r2 {& z3 B9 C
* S7 T& f( ^' P* X1 ]　　婉寧才回到姚家，張氏就徹底亂了。

) s6 X1 e5 M& q( ~9 P* G/ V2 z& b　　一個崔奕廷就牽制住了勳貴，往後的日子還要靠他才能算無遺策。

　　……

　　「真是反了他了，」張戚程一掌拍在桌子上，「瑜珺病了，還不准我們家裡的人過去看看，他想要做什麼？」
. n, ]( Z8 o& b+ g2 r4 g
" c+ ?1 z' u6 ~( Y　　張夫人目光閃爍，「是不是家裡出了什麼事。」
3 |% m1 K/ }' Z# y! s
/ Q3 K/ X* A+ F　　能出什麼事，張戚程皺起眉頭，「遣人過去不肯讓見，明日你就親自去一趟，誰敢將你擋在門外。」
; P2 o* K& g* Z+ \
　　張戚程話音剛落，旁邊的管事媽媽立即道：「奴婢去姚家，聽說現在是七小姐幫著管家，姚氏族裡還有人上門做客。」
: y; s2 J/ E" t0 z" \8 B1 G& s) s
　　張戚程覺得奇怪，「姚氏一族不是在泰興，怎麼會來京裡？」
$ `  ~3 }& Q8 ?) r1 y5 m
　　「公爵爺您不知道，姚氏一族很多人都跟著姚七小姐買了茶園，將來要將茶葉賣給姚七小姐的茶鋪呢。」
0 O  O2 L) l- a6 w0 R
- g" F7 v% M) k4 m　　就這樣買了姚家上下高興。

　　這個姚婉寧，張戚程嘴邊的鬍子頓時一翹，一個小小的內宅小姐，竟然籠絡了這麼多族人。
9 _5 L6 S: |! z' A8 R. m
　　……
; X4 w# U$ \7 r! d1 n4 o
9 ?3 _$ w/ r" b( x7 F　　永壽宮裡，皇后在聽身邊的女官說話。

　　「上次鎮國將軍夫人進宮也提起了這件事，外面都在傳用紫砂壺，不過是新興起來的物件兒，我們宮裡還沒有。」
) v% e  K6 n8 j- s- y' J0 c+ M. y' j
0 Z5 P9 w& C. {5 w9 _4 m$ X# e" I- L* [　　皇后讓人揉捏著膝蓋，半晌才覺得痠疼少了許多，她倒是不在意什麼紫砂壺，聽說民間有了新茶也沒覺得怎麼好奇。
2 P- R6 d% d5 Y# R  i  `
　　不管是什麼東西，總是新舊交替。

, o8 W4 E7 X1 W' N! Q  _4 q4 N　　她好奇的是為了一個新茶鬧出這樣大的動靜，陳閣老家裡都被推倒了風口浪尖，只要進宮的夫人都會說起紫砂壺和新茶。
9 F/ [0 H) {8 y% C# M
　　真是新鮮，這樣的事最近可是少有。

　　「本宮就是好奇，姚七小姐做出的新茶和紫砂壺到底有多麼不一般。」
8 B6 S- k# z* w: E( P" C
' U' F7 ~2 I% h8 j. H, l/ L　　女官低聲道：「上次娘娘就想要將姚七小姐傳過來說話。只不過那時姚七小姐第一次入宮，恐怕不懂得禮數，也就沒有叫過來，這次娘娘想要知道那些茶葉，不如就將正主兒叫過來問問。」
. Q6 S% G1 T9 a( d0 O$ R, x2 L
　　皇后點了點頭，「眼見就要過年了，是要叫些人進來說說話。」

sanji32

第一百七十一章 做主
& ], Y* u: M0 B4 B9 i7 Q
1 X; L8 B5 e) _& p+ w% q3 Q　　「娘娘，嘉寧長公主來看您了。」內侍低聲道。
2 c# t$ @; N* i3 x0 L2 f4 D
　　皇后有些驚訝，「長公主不是病了？我正想要再遣人過去看看，怎麼倒來看我，」說著看向女官，「讓長公主過來和本宮說話。」
" {1 ^$ B  t. @- {* ~" O0 u
　　女官應了一聲迎出去。

/ U0 _9 J9 t+ P　　琉璃簾子掀開，嘉寧長公主走進來行禮。

8 J4 J" q- P5 L5 L5 R' J　　皇后笑著道：「早晨的時候本宮還說起長公主，沒想到這就見到了。」
  @) d) f: c9 W: f! c% J
　　嘉寧長公主臉上雖然施了粉看起來卻十分的憔悴，整個人藏在寬大的褙子裡，彷彿一陣風就要吹倒似的。

　　「怎麼不在府裡好好養著。」皇后臉上帶著關切和埋怨。
0 r7 j' `% a, {( H2 M+ R
3 m# X, Z( H" g7 i3 T　　嘉寧長公主笑著道：「病了好些日子，總算是好了，就想著來看看娘娘。」
  |' r# y! n# ?9 ?* W
. _6 j5 y: H6 E4 G, m2 W' t- B　　皇后仔細地端詳嘉寧長公主，「本宮這裡有不少皇上賞下來的藥，一會兒給你帶些回去，病雖然好了，身子要養起來。」
$ ~# u# ]$ l, X
5 a: Q* I) n3 ]' Z6 g2 {. ]# u9 I　　嘉寧長公主應了一聲，從懷裡拿出了荷包遞給皇后，「娘娘喜歡臣妹戴著的荷包，臣妹就讓人又做了一隻給娘娘。」

) f6 w9 {) u. R0 I# B  H' Q- y3 a　　女官將荷包接過去放在皇后手裡，皇后握在手裡笑著和嘉寧長公主話起家常來，「順妃的病還沒好，前兒本宮讓人去看了，燎了一嘴的泡，頭疼的厲害，說是熱病，也吃了不少的藥怎麼就不見好呢。」

　　嘉寧長公主道：「熱病也是不好治的。」

( g' A/ I- e7 o8 ^! d　　皇后點點頭，端起茶來喝了一口，「你這病倒是好的快。」

7 C& u9 a& g. Y# E0 ?4 v　　嘉寧長公主笑道：「是用的民間的方子，沒想到吃了幾次真的好了，這次進宮臣妹還想著，若是順妃娘娘的病還不好。倒不如將給臣妹治病的人帶進宮給順妃娘娘看看。」

* q0 i: ~% V! r* F3 g( W, R　　如果民間的方子能將病治好那是再好不過。

! ^6 y9 C. D+ z　　眼見就要過年了，總不能將病拖到明年去。

" Y6 O( f3 `' C, p, D2 z　　皇后道：「本宮也沒精神管宮裡的事，你去問問惠妃。讓惠妃安排時間，」說著看向嘉寧長公主。「那人可靠不可靠？」

　　嘉寧長公主笑起來，「看病的是個內閣中的小姐，學的是賀家的醫術，賀家治熱病有名，太醫院的何太醫年輕的時候還去賀家求學過。

　　內閣中的小姐。

8 e% `$ m# g7 R1 Q- ]- M( D　　皇后忽然想起姚七小姐來，「莫不是那個姚七小姐？」
  T& g0 t" q( D- ?$ t3 {- _
0 S& Z1 Y5 e0 q0 X5 s　　嘉寧長公主一怔，「不是，是蔣家的一位小姐。」

　　不是同一個人。卻都會治病，皇后道：「現在內閣中的小姐也是不一般，一個個不知道都是從哪裡學來的本事，想想本宮那時候，也就是學學下棋和女紅，別的一概不知。」

　　嘉寧長公主低下頭，看自己的裙襬，「臣妹倒是學會了不少東西，都是成親之後學的，過些日子說不定還會跟著家裡的繡娘學刺繡……」

" v- c7 a5 s% R: i& I) w, r* ?　　說著目光微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忽然就咳嗽起來。
' s8 |- I5 q( f
/ o7 l0 t' k+ G; v" u- {) Q1 {3 ?　　皇后看著虛弱的嘉寧長公主，想起她第一次見長公主時的情形，那時候嘉寧長公主還沒有出嫁。紅彤彤的臉頰，目光清澈，整個人就如同一朵剛要綻開的芙蓉花，先皇格外喜歡這個女兒，精挑細選才找了翰林院學士劉家，誰能想到駙馬爺成親時還很好，不到一年的功夫卻得了急病死了。
* Y$ V/ a2 E0 H9 L
4 D) l* A" x' Y. |　　嘉寧長公主一個人撐著長公主府，不知道過了多少的日日夜夜。

　　皇后心裡不禁嘆口氣。

　　可憐長公主小小的年紀，還要熬多少年。
( t& L5 I* u: D3 H' _: N5 J2 n
　　她是眼看著長公主越來越憔悴。
+ m# }4 B5 c+ ^3 k. E
9 K" N" j( d8 i　　嘉寧長公主沉默片刻。抬起頭來，目光中彷彿有淚光。「娘娘福氣好，臣妹進宮也是想要沾沾娘娘的福氣。」
. I" M  t  P% y% e
  j, x* i" P! W- G, N　　「這是怎麼了？」皇后放下手裡的暖爐。低頭看過去。

　　嘉寧長公主不做聲。

% T; t3 A# y: b/ Y  w9 `& H1 f　　皇后看向旁邊的女官，女官立即退下去。

2 r0 ^2 F& K; A- U' a　　「快過來，」皇后向嘉寧長公主伸出手來，「跟我說說。」她嫁給到皇家來之後，不到兩個月就懷上了孩子，那時候嘉寧長公主就圍前圍後地侍奉她，那時候先皇還沒有決定立皇上還是端王為嗣，也是她太急躁，急於為皇上生下子嗣也好討得先皇歡心，沒想到卻因此小產，她小產之後身子不好，也是嘉寧長公主照顧她。

  K) f3 z2 w( `' ^8 V　　所以她心裡格外喜歡這個皇妹。

: f" ]# c0 i7 @' F9 @　　「跟本宮說說。」皇后輕聲道，「在本宮面前你還有什麼不能開口的。」
; @2 Q0 V# f0 F  H' `: f
　　嘉寧長公主攥著手裡的帕子，彷彿要將手帕撕碎了一般。

) i- b% `, E2 s% }( h7 k& m　　「皇后娘娘，」嘉寧長公主眼淚掉在黃緞褥子上，「臣妹這輩子難不成都要這樣了？」
' l- W) A. b6 I# P
3 {; V2 q4 V2 _9 r+ c　　皇后一怔，沒想到嘉寧長公主會說出這樣的話。

　　從前皇上想要嘉寧長公主改嫁，可是嘉寧長公主沒有答應，現在……
, d5 N: Q: O/ Y  f$ g
1 T2 b& }8 L/ q7 A  o( L0 V　　「不會的，」皇后勸慰著長公主，「慢慢來……總會好的，前些日子皇上還在本宮這裡說，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在外頂著一個公主府，有多麼辛苦皇上都知曉，若不然……本宮跟皇上說說選個俊才，讓你改嫁。」
' `- ?# j9 H; X  n. o' U3 w8 V+ t4 y
% r; \9 @' _6 n　　聽得這話，嘉寧長公主抬起頭來，很快卻害怕地皺起眉頭，「娘娘，臣妹不敢……」
" d6 N7 V% `) M+ M6 g6 G
/ t$ J1 a# K( h　　皇后低聲道：「你心裡有沒有人？」

2 s7 _! O8 J5 g" E　　嘉寧長公主臉上頓時閃過一抹紅暈，很快卻遮掩過去，「沒……沒有……」

　　看著嘉寧長公主的模樣，皇后娘娘點點頭，「本宮知道了，本宮會替你做主……」
$ U9 k7 Z' N/ m
　　說了會兒話，嘉寧長公主要去看順妃，帶著人謝恩出了大殿。

　　皇后沉著眼睛，「長公主近來好像和從前不太一樣。」
; I6 G* t* T. F
9 E, s5 O* L/ [0 n9 |& i' t　　女官跟著頜首，「好像更加不愛笑了。」

* u* P/ }4 i5 w4 \5 z　　先皇如今只剩下一個女兒在世，皇上又喜歡這個妹妹，皇后一直將嘉寧長公主的事放在心上，從前看著長公主還算好，她也就沒多過問，如今看到長公主這樣的情形，她怎麼也不能眼看著不管。

　　……

　　婉寧交代好了家裡的事坐車去了沈家。
5 M, ~" k: F5 u& q
　　兩家離得近，來來往往方便了很多，現在她是明著和沈家做生意，就算有人阻攔，她也能大大方方地回過去。
1 D& _" W' F' v# ]. c$ M
　　沈氏過來接婉寧，笑著道：「聽說如今家裡讓你管著了？」

6 w' r- x( {  o' A. K3 T　　婉寧點點頭。

　　沈氏的手不禁收緊了些，「總算是熬到這一天了。」她還以為只要有張氏在，婉寧永遠也不能出頭。

　　「張氏真的是病了？」沈四太太也想要知曉。
: a* l& s3 C" w2 `
　　張氏的事外面人知曉的並不多，婉寧也是點到為止。

: ?+ t, n8 T' s+ X　　沈氏聽了有些驚訝，「你五叔怎麼能不顧禮數。」
9 V3 Y" o: a8 o( A  o" o4 v
$ J2 z. D: Z4 ^' s2 W7 c　　一個是在國子監讀書的人，一個是出身於勳貴家，哪個能不懂得禮數做出這樣的事來，就算五叔用嘉寧長公主遮掩過去，在父親那裡也結了一個大大的疙瘩，所以張氏才會病倒。

$ o2 Q" [6 @' t6 T8 C　　張氏病倒之後，父親就將家裡的事交給她，不是因為真的知道她能幹，而是心裡氣張氏。

　　婉寧去看昆哥最近學的書，昆哥學的很快，一本書都被翻了很多遍，註解也寫滿了書本。
1 f9 `' V5 e- @* V0 y
　　沈四太太笑著道：「昆哥央求著你舅舅買馬呢。」
/ A8 O4 P6 G% u+ W* L
! j/ b& p4 Z3 x  p- `8 n: f8 t　　沒想到昆哥跟著裴明詔還真的學出了興趣。

$ _1 V: P' q' ]6 @8 @3 c. t　　說了一會兒話，沈氏去小廚房做點心，婉寧也跟腳過去，看著沈氏在小廚房裡忙碌，婉寧覺得心裡說不出的暖和。

+ H7 p4 Z0 k1 H4 [" b% N  @) ~: s　　小時候她想吃點心的時候，母親就這樣忙碌。
. F/ J& @  C" w0 v9 E
　　點心裝了一盒子，都是她愛吃的，沈氏交給童媽媽，囑咐童媽媽，「不能讓小姐多吃。」

) ~' _) Q5 S# m& D6 X　　她就喜歡吃甜食，母親做的點心都比外面買來的要甜很多，就是不能多吃，否則就會胃口不舒服。

　　廚娘笑著道：「剩下的奴婢明日一早做出來。」

! }! Q, i* ^+ f$ |! m6 n) n% h' |% R　　沈氏道：「還是等我過來做，趕在六爺去楊先生那裡做好就是了。」
3 X0 t, [* q3 i0 P: O
　　廚娘點點頭。
! D! s% \) m& d" m: ?
. M, b9 m/ O! p4 A　　跟著沈氏從小廚房裡出來，婉寧道：「楊先生肯吃我們送去的點心？」

, n) Y/ _$ u. M( m- C5 |6 z" m　　沈氏點點頭，「開始還讓昆哥拿回來，後來我覺得廚娘做的不好，就親手做了讓昆哥送去，沒想到楊先生會收下。」

& U& T2 C/ J. L" j) Y  v+ Q& Q　　「明日我跟昆哥一起去楊先生那裡，」婉寧道，「眼見就要過年了，舅舅送去的東西定然不少，我也想盡盡心，送一份禮物過去。」

　　「去吧，」沈氏道，「你舅舅正愁沒有人跟他一起去楊先生哪裡送年禮呢，楊敬先生脾氣不好，你啊可別說太多話，尤其不能提揚州的事，免得他心裡不舒服。」
$ J2 d0 @4 |$ L% c
1 @% W7 @# m! o3 r% X/ b0 A$ f　　婉寧不由地一怔，母親怎麼會知道楊敬先生不喜歡提起揚州。
, k: Y! _& C! s2 f5 ~& I/ c7 u1 O
0 M- b% O/ m0 n3 [, h) E　　看到婉寧疑惑的目光，沈氏笑道：「我也是在揚州聽說了些傳言。」
1 Z" z$ ~% w" a! g1 o. J/ q1 y
　　原來母親早就知道楊敬先生。

　　……
5 [: f- p5 Z0 t7 M
　　第二天一大早婉寧就跟昆哥去了楊敬先生住的院子。

# h% c  D$ W' _( S- c　　青衣小童過來開門，昆哥規規矩矩地走進去。

: h9 d5 ]9 m5 p) k) K) f" \- F8 H8 Z　　婉寧還沒有說話，青衣小童低聲道：「今天先生不高興，姚七小姐還是改日再來吧！」
& y3 q: Z6 `2 C5 P: U/ E! s
　　不知道是因為什麼事。

, Z/ L! B5 v* o0 m+ _* H3 \5 y　　婉寧抬起眼睛，就看到院子裡筆挺地跪著一個人。
/ r6 j6 o9 T( T; P" S
　　然後楊敬先生的聲音傳過來，「快回去吧，我可經不住你這一跪，你是誰啊？在錦衣衛謀了官職，我不過是一介草民。」

; L3 A6 ^, h. e2 ?$ Y　　昆哥轉頭看向婉寧，婉寧點了點頭，昆哥輕手輕腳地走到堂屋裡，站在門口不敢去看院子裡的人，只是低聲道：「先生，學生來了。」

! C) v* h! d2 i' Y' U  c　　「小姐，」童媽媽在旁邊道，「要不然我們先回去，今天……不太好吧！」
7 w* Q' }+ L) g" A

sanji32

第一百七十二章 相幫
0 F2 N( Q5 s' R. `8 L5 a6 U
  R) A: J4 |* ]; [4 W/ N! t　　婉寧沒有挪動腳步，吩咐童媽媽，「拿著帖子正式通稟一聲，就說舅舅和我過來拜見先生。」

　　既然走到了門口，沒有轉身就離開的道理。

; T" X+ C7 z$ }6 S　　楊敬先生不請他們進來是一碼事，他們轉身就走是另一碼事。
& A% `8 r! I! S/ k
! B5 J" `% r. C　　童媽媽進去遞帖子，不多時候，下人過來道：「沈四老爺、姚七小姐，我們先生說知道了，年禮就放下來，兩位請回去吧！」
7 J9 ~1 r  K; J/ U9 W7 |
/ W9 h' P( J% H4 ~　　沈敬元沒想到事情會這樣好辦，笑著看了一眼婉寧，「讓管事將東西送進去。」沒有哪家的先生脾氣這樣大，知道人來送年禮見也不見一面，可是對於楊敬先生來說，這樣說話已經很客氣。
, M* l; J5 R1 W$ b
　　畢竟楊敬是連國子監都請不動的人。

　　光是昆哥在這裡讀書，不知道多少人羨慕。

, j, X4 T: _& w: {1 k/ C　　更何況今天可能真不是好時候，崔奕廷在院子裡，他們總不好聽著楊敬先生責罵崔奕廷。

　　沈敬元剛要轉身，婉寧道：「從家裡帶過來的點心恐怕廚房不會熱來給先生吃，我怎麼也要交代一聲。」

　　下人點點頭，又蹲身行禮，「那奴婢再去向先生稟告。」
5 Y' v( e; S- n" `$ r4 ?! U% J
　　沈敬元看向婉寧，「你母親不是已經將點心做好了嗎？怎麼還要做。」
% n. O. h0 ?6 ?5 C7 M7 X
: i/ h  t6 ~8 W: N. V1 g　　婉寧微微一笑，「舅舅不知這些事，點心怎麼能提前做好，送到了也是冷的，還是昆哥說，明日是下元節，先生沒有回鄉只能在院子裡祭祖先，我們就將祭品、齋品提前準備好，免得先生這裡人手不足。」
3 C) R* g8 a0 L0 `% t& ?
　　婉寧說完話看了一眼院子裡的崔奕廷。

　　這麼長時間他彷彿都沒有動過，昆哥說過，楊敬先生從前教過一個學生，明明能科舉入仕卻不肯走了祖蔭。因此將楊敬先生氣得大病一場。

　　那個人就是崔奕廷？

8 r, j7 @2 b; w% P" h　　「七小姐，」下人過來道，「那就勞煩您去吩咐廚娘。」

　　婉寧帶著童媽媽幾個一起去了小廚房。

　　……

5 b  f9 L3 @; U9 _　　楊敬聽著昆哥背書。書僮送來熱茶，茶蓋上掛著幾滴水珠。書僮急忙低聲告罪，「外面下雪了，從堂屋端過來，沒想到就沾了雪花。」
4 W& W, L7 M' Z. g$ E
$ W% {! ?4 N# V: [+ v$ I( p. r- z　　楊敬皺起眉頭，外面下雪了？
7 @2 R/ I, n1 Q( R( u6 j7 s/ q% A" X4 m
　　書僮說完話，下人又端來了一隻火盆。

　　屋子裡熱氣騰騰，崔奕廷卻跪在外面。

( n4 e- E1 r# B5 H* ^" B　　「先生。」昆哥叫了兩聲楊敬才回過神來。

　　「接著背。」楊敬吩咐。

4 p7 ^# p1 `3 V3 {5 a( }　　「先生，學生已經背完了。」
% z5 x3 `5 H8 d+ _
9 w% Q- t& C2 n0 K　　楊敬看了一眼旁邊的沙漏。已經到了該用飯的時辰。
7 i0 W/ r6 L/ W, Q& j
9 [" `5 x9 r- g　　「讓人擺飯吧！」

$ z  R0 H3 r6 U' i( R　　楊敬淡淡的吩咐。

　　下人立即去了小廚房。

　　片刻的功夫，就有人陸續端了飯菜上來，熱騰騰的飯菜向外溢著香氣，一看就不是自家廚娘準備的。

- r& O  @! }3 j$ h: }　　楊敬看向站在旁邊的昆哥。
* F1 f) u+ D  ~% d5 x
2 x( W5 x6 {5 l6 g/ v% i& g　　「沈四老爺走了沒有？」
/ e9 p0 j, q- F& ], C- R8 b
% J6 z! ~7 G% F% G　　管事立即上來道：「還沒有呢，在等著姚七小姐。」

　　姚七小姐是沈氏的女兒，有沈元坤在這裡讀書，楊敬對沈家的事也有所耳聞，姚七小姐不但救了沈家的鋪子，還在宣府買了田地。
- Q4 _& k4 p8 m0 f' p% v& H8 i2 X! `
　　多麼聰慧的人才能做到這些。
; t$ f6 B) w& O' a  p5 ]9 @) L# q( X
　　若是別人有了這樣的本事，定然不會去廚房親手給他準備點心。說到底他也不過就是個西席罷了。
0 }* b! l5 M$ M  ~
# q% \/ e) I; L* n6 ]) e9 J　　不驕不躁，難得有這樣的品性，因為姚七小姐。他也對沈家多有幾分好感，沈家送過來的東西也不是金銀細軟，大多只是重在心意，這樣一來他也不好三番兩次的推辭。
2 o# q; z  t: U
5 `1 X6 k8 ^5 P6 f2 l7 g　　這樣想一想，楊敬道：「將沈四老爺請過來吧，大冷天，外面又下著雪，難得沈四老爺一直等著沒有走。」

　　……
4 v/ ~. s+ ^0 \- w4 x
5 e: u3 |/ J1 x8 D# z　　沈敬元看向婉寧，「我進去要怎麼說？」

5 o( x0 w1 L+ x+ ]+ e　　面對楊敬。沈敬元多少有些慎小慎微，生怕哪句話說得不對惹怒了楊敬先生。

, c3 A% V5 {- B: g. z! w　　「舅舅就是隨便閒談。既然楊敬先生留您下來，就不會在意這些。」

　　又不是論學問。舅舅有些太小心了。

　　沈敬元看了一眼院子裡的崔奕廷，「崔大人怎麼辦？」
* N5 @. @2 f+ n9 A
　　廚房裡沒有旁人，婉寧看著鍋裡的滾湯，「舅舅想不想幫崔大人？」

7 ?! Z2 Z9 s) a& A　　崔奕廷幫了沈家那麼多，平日裡也用不著他幫忙，現在遇到了，他又不知道從何幫起，沈敬元道：「不知道怎麼說。」

7 q1 `6 Y  F6 P- H  K! c0 y　　婉寧笑著道：「舅舅也別提崔大人，只說我們沈家的事。」

0 B- L: w/ Q# }2 g. u" ]% X  O　　「你是說，我們家被人陷害的事？」

( O: A# D4 r/ F5 A　　婉寧點點頭，「只要說了這些，舅舅就可以順理成章地提起崔大人。」

　　沒有崔奕廷的幫忙，江仲也沒有那麼順利被抓住，刑部也不會仔細審江仲，楊敬先生是氣崔奕廷沒有蟾宮折桂，越是生氣越是在意崔奕廷這個學生。

% M: s/ Q7 ]* `9 R  I6 R9 s" T　　聽到自己學生做了那麼多事，楊敬先生心裡只會高興。

　　將自己叔父送進大牢，查了南直隸和戶部貪墨，如今又救了陳文實老將軍，這些費力不討好的差事卻推動了朝廷整飭吏治。

　　就算是考上進士又如何？
( X1 O4 `: Y1 P
　　最多是進翰林院，什麼時候能做成這樣的事。
- q- O1 e  C+ v5 S3 N/ d
　　大周朝從不缺進士，但是卻缺崔奕廷這樣的官員。
' b7 F2 ?5 \% R8 H3 o
　　「我們家是商賈，今年大旱卻還能在南直隸看到結餘的糧食，都是朝廷查了貪墨之功，舅舅就順著這些話說下去，若是楊敬先生問起是不是替崔奕廷說話，舅舅就說，崔奕廷走的是武將的路子，這樣在外面跪下去，只怕留下傷患，崔奕廷本來就幫過沈家，知恩圖報又不是什麼壞事，能說幾句話為什麼不說。」
/ Y  a6 e9 p7 j& p* c5 c; z
　　眼看著舅舅離開，婉寧將手縮在暖套中。
8 T& j' P. M. ]& j* j
　　童媽媽道：「楊敬先生也是跟著咱們的船來到京裡的，那時候我們都沒瞧出來崔大人就是楊敬先生的學生。」
* u6 n. z7 n9 H0 ^! f
　　可見楊敬先生對崔奕廷期望多大，期望他能在科舉上一鳴驚人，沒想到崔奕廷卻自己謀了官職。

　　從泰興到京裡，崔奕廷定然是沒少向楊敬先生賠禮。

; s0 k; C9 ?4 k) D0 l. L% ~+ [　　對自己叔父那般，對教自己的先生卻又是這樣重情義。大雪天跪在小院子裡看起來有些卑微，卻反而讓她覺得有幾分的從容。
3 N! T9 {- v$ o- k
　　不管怎麼樣崔奕廷總是堅持自己的道理。

　　……

( S+ D2 @, @+ o& R0 `: v　　聽著沈敬元說話，楊敬慢慢皺起眉頭。明知道沈四老爺是來說項，聽到崔奕廷做成的那些事。他卻沒有開口打斷沈敬元。

　　「楊先生那麼大的學問，不是也沒有去國子監嗎？」
$ @2 V+ X1 E% H) S% a
　　楊敬哭笑不得，一個商賈也能說出這樣的話。

　　「考中進士不一定能做成這樣的事，」沈敬元道，「說到這個，我還覺得對不住先生，方才聽說崔大人沒有下場科舉，我還覺得慶幸。否則我們沈家和南直隸的商賈還不知要落得什麼下場。」
: X2 T3 S: C5 Z/ k7 Z. `
　　說完這些，沈敬元又說起自己的傷病來。

　　「年輕時走傷凍了膝蓋，只要到了冬天就要一瘸一拐的走路，年紀越大就越厲害，家裡才學會了做護膝，昆哥說先生腿也常常疼，這才送了護膝過來。」
/ B& W; f6 V9 {# ~; j+ ?$ i
3 X- t0 ]1 \( r# {　　楊敬沒有說話。

　　昆哥看了一眼書僮，書僮硬著頭皮上來道：「先生，既然沈四老爺和崔二爺相識，不如將崔二爺也請進來。」

2 L9 s+ a7 S8 q7 m8 b& {+ r( [( O　　昆哥忙去搬錦杌。
  L4 w6 k( g' O1 m8 W% D
　　楊敬沒有出聲。
( o& c! O8 P2 ^$ i9 S7 w0 v
　　書僮臉上露出幾分驚喜。「那……小的去請了。」

　　書僮三步並作兩步將消息傳給崔奕廷，崔奕廷慢慢地站起身來，低聲和書僮說了兩句。書僮忙先去屋子裡伺候。
  z# d7 k' r3 C
　　崔奕廷踩著雪進了小廚房。
4 |+ ^( N/ g9 i2 ^
/ u0 B0 B( q% N+ H( M# x　　撩開簾子，站在屋裡的婉寧轉過頭去，看到了那一襲青衣，婉寧不禁有些詫異。
% c1 a4 L, a7 E! U& a
, ?  a. C: X1 O- ?, ?　　廚娘忙迎上前。

　　「準備一杯熱茶，我要端給楊先生。」

　　廚娘眼珠一挪，崔奕廷的目光就落在婉寧身上，大家都不在意時，他彎腰行了謝禮。

* \& P! `0 l: B) r& k& J　　鍋裡的湯「咕嚕嚕」地翻滾著。
- L2 h. s1 d6 R2 N
( F- `8 A4 Y2 W$ b. o: K$ J　　柴禾在灶裡不時地「劈啪」聲響。
/ U7 j, r5 b# t9 B
) o' t* Q7 t0 O3 L' I) O　　整個屋子吵鬧卻又靜謐。

/ |. V9 e; {4 I) H! o# l　　蒸騰的熱氣染上他的鬚眉，讓他的眼睛更加明亮。他的目光十分專注，甚至有些孩子氣。看著婉寧微笑輕點頭，他的笑意便更深了。剛著了熱氣有些發紅的臉頰，讓他染了幾分的豔麗。

+ H0 M! W& }# t% G6 e; o7 L) n7 E　　廚娘倒茶的功夫，他就這樣看著她，讓她覺得這個屋子裡彷彿只有她一人。

6 M( T$ v4 g& l　　直到廚娘走過來，他才自然而然地挪開眼睛，端著茶規規矩矩地退了出去。

/ @3 W' G1 H. N　　「小姐，」童媽媽低聲道，「崔大人好像知道是小姐幫忙。」

1 R% y9 h' G! J" A9 R% C8 i8 H　　進了楊家之後，她連廚房都沒出過，崔奕廷也應該不知道屋子裡都說了些什麼話，卻怎麼能認定就是她在幫忙，怎麼說崔奕廷也幫過沈家，她不能因為避嫌就不理不睬，可是她已經儘量做的不留痕跡。
# K  U6 a& S; `6 R
3 d, @+ ]) l3 O5 X; I5 K　　沒想到崔奕廷卻徑直找過來。
; ?: Q/ C2 w' d5 C7 G& Q4 Z& W
" {& B# x5 o# S% w　　……
. E8 X' U0 ?  a: t
　　準備好了飯菜，婉寧帶著童媽媽回到姚家。
9 A( s& Y  g, e+ ~' E9 D( y
" |- B$ @0 L0 ]. y; H  X　　剛進門，落英過來道：「小姐，余小姐來信了，想要約您一起出去，還送來了帖子。」

8 \" A* m, q  t4 v- d8 J　　婉寧走進屋坐下，打開余卿眉的信看了看。
- y) \9 c8 K6 u% X
　　童媽媽道：「不知是什麼事。」

　　「余卿眉之前跟我提的表姐，說是病的厲害，求我跟她一起過去看看。」
5 e. {9 X7 D6 M% h  n
/ ?4 s* M' t% L" ]　　婉寧說著打開了帖子，帖子上寫的是：永安侯府。
$ {4 U) d/ Y( G% g3 J' q- f
　　沒想到余卿眉的表姐是裴家人。
' ]# S7 {$ j4 g% ^# j3 B
　　婉寧剛剛放下帖子，外面管事媽媽快步進來道：「小姐，咱們府裡來了內侍，聽說太太病了，請小姐過去說話。」
: j* g# q9 S$ D
　　婉寧忙看向童媽媽，「將我的那件鵝黃色的褙子拿出來。」

sanji32

第一百七十三章 怨恨

7 A5 r9 i+ Y& ~: Z  a8 u2 n　　張氏迷迷糊糊地聽到如媽媽說話的聲音。

　　「七小姐現在可和從前不一樣了，安怡郡主那邊剛送來了帖子，宮裡又來了人。」
1 F# }8 y2 T) i
　　如媽媽說著看向床上的張氏。
6 H- o* m! c' u2 n5 n! h* T
　　不過兩日，太太的臉色就變得蠟黃，彷彿一下子老了十幾歲，這樣下去可怎麼得了。
0 L8 X( Q- t2 v$ J# j
　　如媽媽正想著，張氏慢慢睜開了眼睛。
$ B, M2 B' f$ l) R
6 L* W* f+ c8 P9 c% \) S6 T　　「太太，」如媽媽驚喜地喊了一聲，「您醒了，是不是渴了，奴婢去拿水。」

- r1 }+ }# `* x; F　　張氏搖了搖頭，沒精打采地撐著眼皮，「你說，誰……誰來了？」

" l9 F! o1 T! O  S- W# a　　如媽媽不禁怔愣，半晌才低聲道：「是宮裡來人了，正在前面見七小姐。」
) w! v5 V: K3 X
　　宮裡來人了卻沒人告訴她。
9 t0 O2 z# R4 |9 D" R) b
　　張氏掙紮著要起身，「給我……換衣服……我去看看……」她才是當家主母，姚婉寧算什麼，宮裡的內侍怎麼能跟姚婉寧說話。

　　如媽媽忙上前攙扶張氏，「太太，宮裡的內侍知道太太病了，這才沒有打擾，太太現在養好身子最要緊。」

　　張氏只覺得頭暈腦脹，渾身痠軟說不出的難受，「不行……我得過去……」硬拉著如媽媽才站起來。

　　如媽媽立即道：「快……快讓人去看看，宮裡的內侍走了沒有？」

　　一盞茶的功夫，小丫鬟跑過來，「太太，內侍見了七小姐已經走了，聽說是要皇后娘娘要召見七小姐。」

　　張氏睜大了眼睛，乾燥的嘴唇一張一合，「她怎麼敢繞開我……就……她還以為這個家裡真是……她管不成？」

　　張氏喘著氣，「將她給我叫來，我要教教她……什麼是規矩……」

　　如媽媽不知道該怎麼辦。
( S, Q' n( g: m; N( [/ h
6 r7 |4 M. J# E　　老爺將家交給七小姐，宮裡來的人也是講明了要見七小姐。太太說要跟七小姐講規矩，那不過就是氣話，七小姐那伶牙俐齒。過來了也是給太太添堵。
1 a% U2 ]; Z* l' o# x. K4 o
) p1 S+ s$ c6 [- ^* z　　「太太……」如媽媽想要勸說。

　　就聽外面道：「親家夫人來了。」
$ V1 \- |# W7 e
　　母親來了。
9 y- [" Y9 a1 _- |4 |4 _  ]2 k
　　張氏的眼淚不做主地掉下來掙紮著要去見張夫人，還沒有走兩步。張夫人已經進了門，見到張氏的模樣，張夫人頓時驚詫，「怎麼弄成這個樣子。」
- W0 H. y% o; O7 e) S
　　張氏泣不成聲。
( Q1 g2 |, |' y; K' K5 Y
　　如媽媽將下人帶出去，張夫人才道：「姑爺說你穿著鮮豔的褙子在小書房裡和五老爺單獨見面，你還哭了，可有這樣的事？」

- q# x4 o. x) G# W　　看著母親銳利的目光，張氏低下頭。
0 D. Y9 m0 e( {$ {
　　「你啊。」張夫人皺起眉頭，「怎麼做出這種事，就算是有話要說也得帶幾個下人跟著，更要穿得規規矩矩，你連這個也不懂得了？」
, V/ d: z7 u: h0 F( o7 ^& O! @
- ^' \4 V) R4 ^3 V3 A% M　　「女兒沒想那麼多，只是聽說……」

　　「是嘉寧長公主的事？」張夫人低聲道，「姚五老爺已經去了我們家向你父親賠罪。」

　　張氏的手不禁一顫。

; }8 [2 N8 G8 _4 f& c4 E+ m　　姚宜之還去了父親那裡賠罪，只要想想姚宜之的好處，她的胸口就湧出滔天的恨意，為什麼她嫁的是姚宜聞不是姚宜之。

( g5 y: E5 d. r6 {( B% p' j: C  T　　張夫人接著道：「你父親覺得姚宜之尚主也不是壞事。這門親事做成了，你和嘉寧長公主多了層關係，姑爺再也不能拿這件事說你。」嘉寧長公主進了姚家。難道還不能壓制姚婉寧，張夫人越來越覺得這件事好，不但解了女兒眼前之憂，將來行事也會容易很多。

　　所以公爵爺的意思是，想扳回臉面，為了日後打算，就要設法幫姚宜之。

$ g, [& l$ k7 N) Q% C8 ^　　張氏愣在那裡，父親也要幫姚宜之尚主？

　　張夫人道：「我這兩日去趟長公主府，透透口風。等到春闈姚五老爺榜上有名，這親事也就好辦了。萬一長公主來看你，問起你來。你就要勸說長公主，讓長公主拿定主意，嫁給姚宜之。」
& v0 O" K* N2 v9 u5 F0 b2 t% [$ l
, k; M& y0 ]6 b* W- p2 h2 R. }　　竟然還要她勸說長公主。
4 `( H7 Q0 m* |0 v
+ v9 Z' I6 T) N9 B9 o　　張氏胸口如同被壓了大石，讓她呼吸不得。
5 O0 T9 I* N5 K6 w( [- c
　　那是她喜歡的人，她怎麼能去勸說讓長公主嫁給他。
/ W4 V3 r9 W1 W9 h( v7 l5 B
　　姚宜之將來尚了主，就不可能再來她這裡，不可能再教歡哥。
* J' E* ^, X5 D5 V2 S$ q: n7 p
- f1 Z: `* I+ s! K- ]" d1 C　　他們再也不能私下見面。

　　聽著張夫人的話，張氏抬起眼睛，目光迷惘，半晌才顫聲道：「若是，姚宜之沒有考上呢？」
8 q' K/ |, v; t+ }  |% b
2 B9 g/ W1 s. k" I! n( z　　就像當年她沒能嫁成姚宜之那樣，姚宜之萬一沒有考上這門親事也就說不成了。

1 i% Z( t$ v/ q9 r0 S　　張夫人看了女兒一眼，「長公主有這個心思，姚宜之就不會考不上，春闈不說了，定然能取上，接下來就是殿試，殿試是由皇上親自主持，為了皇家臉面上好看，就算不點個狀元，也是個榜眼、探花，身為駙馬又是狀元及第，將來不論做什麼事都容易些，你別忘了還有歡哥。」
" W# h5 ~+ }9 p; K+ H( U
! Q/ n7 N- E* q4 O　　張氏吞嚥一口。
# z1 ^3 X* v+ Z) ~# j
0 U1 Z' A9 ]3 H' U5 S) ^8 i　　張夫人伸出手來將讓張氏躺好，低下頭在張氏耳邊，「該忍時就要忍，忍一時之氣圖的是將來，皇上只有個羸弱的大皇子，明面上端王又沒有子嗣，將來端王放出來，你說，歡哥會怎麼樣？」
$ k( r, k1 \/ S3 g) x2 G
8 l: e6 b: d: ]: a, R　　張氏緊緊地攥著錦緞褥面。
) H0 P" V5 Z  x8 a# B4 d$ [, o
6 @/ ]# ^. Q- B# g2 V9 K) j9 b　　「養好身子要緊，你的富貴還在後頭。」
* E0 V9 N1 h/ d" r
　　張氏紅著眼睛，「女兒就是不甘心……不甘心被人算計……」

　　女兒說的是姚婉寧。
! f2 `' y0 `- ~7 G" e5 _2 R
6 K$ d* j8 G  p8 p6 a+ j　　張夫人點頭，「不光是你一個人氣她，鹽引出了差錯，勳貴都受牽連，自然有人幫你整治她。」
$ q3 T9 V1 I; p, `
0 W7 ]" ~3 I6 n　　……

　　「娘娘，殿裡還加炭盆嗎？」
. {% t3 j& B, m9 v1 z2 A2 Q8 L
　　躺在軟榻上的順妃搖了搖頭，「我父親那邊有沒有消息？」
) x" U. Y) B  j7 x+ V; P
　　女官低聲道：「這次兩淮鬧鹽引，沒有牽連到大人，可是陳文實去了宣府，沒有選老爺一起過去。」

0 @( T9 ], @( X' p5 q; V4 A) [1 C# `8 _　　她真是白「病」了一場，病在宮裡，她是為了避開鋒芒，免得陳文實出事，父親跟著鄧嗣昌高昇，這筆賬會被人算到她頭上。

　　卻沒想到陳文實沒有算計成。趙璠因此倒了，還牽扯到了鹽引。
# u' K1 f4 U* Y# r/ c8 ~7 T# p6 ~& k
8 d6 T" r& d4 N) I　　她這場「病」生的不但沒有任何意思，還將皇上推走了好幾次。

8 l3 u7 v" ?- h# d7 z　　「這辣椒娘娘還吃不吃？」

& a) F8 \. U  w5 C! F; f, h& g+ R- `　　看著辣椒罐子。順妃只覺得嘴上的大泡火燒火燎地疼起來。

　　女官低聲勸道：「嘉寧長公主就要帶著那個蔣小姐進宮給娘娘治病了，娘娘的病也該慢慢好起來。娘娘就別再吃這個苦。」
; X/ [& A5 Z4 h6 g
( h& N6 ]& I1 M) l$ f$ N　　順妃閉上眼睛點點頭，「皇后那邊有什麼動靜？」

1 F" ]* M6 F) i; L0 v3 T5 m  O　　「聽說叫了姚宜聞家的小姐進宮。」
  \& C( T0 D7 j% B$ g
　　順妃臉上浮起一絲冷笑，「就是那個買了余家田地的姚七小姐？」上次她見過，沒想到就是那個伶牙俐齒的丫頭壞了她的好事。
) t2 j, X' f2 ?; |$ r
: d5 Z3 i+ y! T6 N( e　　眼見就要過年了，父親、母親不但沒能進京來，還要擔驚受怕地上下打點，這件事她會牢牢記在心上。

　　……

　　婉寧笑著看童媽媽學做宮裡的禮數。

　　「到底是小姐記性好，奴婢也看著宮裡的嬤嬤教。怎麼就總是忘呢。」

4 m4 }' a8 ?6 v! @7 @" a　　童媽媽話音剛落，就聽婆子在外面道：「跟小姐說一聲，蔣姨娘來了。」
# v8 t+ }/ ?& f7 W# _
　　婉寧沒有放下手裡的針線，聽著下人進來稟告，半晌抬起頭，「將蔣姨奶奶請進來。」

( L$ N# B# ~5 y$ ~! a　　蔣姨娘將青色的斗篷遞給下人，在炭盆旁暖了暖身子才進了內室。
" E% q$ h9 U5 e1 ]) v/ B' t: I# f
: d5 y) R" j' f8 N* l- T( b  e/ }　　「七小姐，」蔣姨娘臉上滿是笑容，「本不想打擾七小姐，走過的時候看到屋子裡的燈是亮的。就請人問了一聲，聽說七小姐沒睡才過來。」

　　說完這話，蔣姨娘看著婉寧。吞吞吐吐起來，「我是有件事想要求七小姐。」

; h+ v5 q+ L1 x' [　　婉寧道：「也不知我有什麼能幫忙。」
4 k- I; o4 M4 I* C5 D( H
　　「是為了我娘家的侄女，」蔣姨娘抿了抿嘴，臉上滿是擔憂，「宮裡的順妃娘娘病了，嘉寧長公主要帶著我們靜瑜進宮給順妃娘娘診脈。」

　　蔣姨娘說到這裡，臉色有些難看，「七小姐是進過宮的，那宮裡……規矩大。靜瑜不像七小姐那麼伶俐，我就怕她進宮會鬧出什麼笑話來。」

　　「我聽到了消息是坐立難安。」蔣姨娘抬起臉，「七小姐。您能不能教教靜瑜禮數，給靜瑜講講宮裡的事。」
! t; w4 M* \+ q/ S& \5 e) i- y! T
　　婉寧奇怪地看向蔣姨娘，「但凡要進宮的人都有嬤嬤來教禮數，蔣小姐跟著嬤嬤學也就是了，不瞞蔣姨奶奶，我雖然進了一次宮，卻也是迷迷糊糊過來的。」
3 g7 i' O! V3 ~6 y/ e: F/ n
　　蔣姨娘笑道：「七小姐說的是，只是靜瑜在家中唸著七小姐，說什麼明日也要來跟七小姐說話。」

　　婉寧道：「那就請她過來吧！」她也想知道蔣靜瑜心裡到底都想些什麼。

　　……
& c# E/ X3 o& L- b+ T
　　都是同一天領牌子進宮。
6 I9 y1 S5 n$ [; R
2 I( S* v! R5 [- A　　蔣靜瑜先上了嘉寧長公主派來的馬車。
; S( s# \, I# D6 K/ |
　　上車之前蔣靜瑜拉著婉寧不肯鬆開，「也不知道在宮裡能不能見到。」

4 B8 I% E  ~% y. m: d) Y8 ^- n　　宮裡那麼大，她們又去的地方不一樣，一般是見不到的。
6 B' g& [5 ^" \- d- T" D0 ?1 ~
9 ^% `9 R7 |7 `# ~6 s( B) K　　婉寧看向馬車，「快上車吧，別耽擱了時辰。」

$ l+ n6 c" y" v1 m6 C+ @　　兩輛馬車一先一後到了宮門口。
3 u& U- w7 i- n7 I
" Q+ B  X" {( [9 f* ?+ s4 E　　看著蔣靜瑜上了轎子，婉寧正準備和內侍說話，就聽到裴太夫人的聲音，「姚七小姐，是不是姚七小姐。」
6 R* P0 ]0 E$ n. ~5 t+ k$ j
2 W) q; Z8 i; ~$ O$ t1 |# i% P  q　　婉寧轉過頭看到了一臉驚喜的裴太夫人。

; e  b; L% v- z' C4 |　　裴太夫人比往常要熱絡許多，彎著眼睛看婉寧，「昨兒余家小姐過來了說你要進宮，我想著是不是就是這兩日，果不其然就遇到了。」
# {: m8 _+ t7 ~8 c
　　婉寧行了禮，想起裴家小姐的病，「家裡的小姐怎麼樣了？病可有好轉。」
, t9 j" [4 P6 @/ M, s& U$ K2 q8 X
　　想到躺在床上不哭不笑的女兒，裴太夫人眼睛頓時紅了，「說到這個我還有事求姚七小姐，請姚七小姐去看看我家女兒，御醫說，這樣下去，恐怕是……連年關都過不去了。」
. `8 p, E& t1 w  G  O

sanji32

第一百七十四章 母子
0 V, l+ E$ r4 u2 _2 t0 w6 W6 @: h
　　婉寧安慰裴太夫人，「吉人自有天相，府裡的小姐定然會沒事。」

; F. ^% C8 O, _  ^# H　　裴太夫人點點頭，她也是沒有辦法才來問姚七小姐，她親眼看到忠義侯從一個被嚇壞了的孩子如何變成如今的模樣。

　　明詔帶著趙璠去騎馬，回來的時候趙璠特意將打來的獵物給她送過來，還眉開眼笑地跟她講笑話，逗她開心。

* ?" W' O9 T0 v  I　　內侍慢慢走上前來，裴太夫人不好再說什麼，就和婉寧一起上了轎子，轎子在內宮門停下來，裴太夫人和婉寧一起踏進永壽宮。

& h- X2 c" G/ x% \0 K# ?5 H　　「皇后娘娘。」
9 s8 J9 u3 l3 a, s  K
7 N5 m% e& F' y7 j9 c: _6 y　　女官輕喊一聲，「永安侯太夫人和姚七小姐到了。」
( _& X1 @. h6 _% I  o5 I0 u1 b
8 [. ^! @% ^6 K2 S　　皇后點點頭，裴太夫人和姚婉寧進了內殿行禮。

7 j' i9 v1 e9 J0 Z+ N5 G　　女官擺了錦杌，婉寧和裴太夫人謝恩之後坐下來，皇后握著手爐看向下面坐著的姚七小姐，模樣長得水靈，是個美人胚子，端坐在那裡沒有慌張也沒有害怕，舉手投足透著大家閨秀的知書達禮，這樣的小姐按理說應該得長輩的喜歡。
; h# M& ?: Y7 I
) ~6 z* m. y4 a" u/ W　　女官將婉寧送來的新茶和紫砂壺端過來，皇后娘娘看過去，「這就是京裡盛行的新茶？」

　　裴太夫人笑著道：「可不是嗎，」說著看那紫砂壺，「那可是紫砂壺？也就在娘娘這裡得見。」

& e, n" S6 Z$ j) j- @, E　　婉寧站起身行禮，「臣女斗膽將茶帶進來，也不知道能不能進獻給皇后娘娘。」

( R- a  A/ S1 `& f: p% h　　內侍來到姚家，提了一句她的新茶，否則她也不會這樣冒失地將茶和紫砂壺拿進宮。
# i& R/ a5 D4 T7 T
　　到了永壽宮，女官只是問了一句就將茶端走，她就更加確定皇后娘娘也想看看她做的新茶。
' N  k9 q; _* F5 e
. l1 _9 j9 ?( d8 o+ t. p: A5 ~6 f- I　　皇后笑著看婉寧，「本宮也是聽安怡郡主說起來。」
6 ^: u) M" G( i
　　女官端了熱水。婉寧走過去沖泡茶葉，精挑細選出來的茶葉泡好，立即就有內侍和女官上來嘗茶。最後才送到皇后娘娘手裡。

0 c, }: d9 x& ~! z1 P+ C　　婉寧道：「從前盛行的大多是生茶，這是熟茶。熟茶益陰養胃，適合在秋冬時飲用。」

9 I  D. A  y' k$ S4 S: `　　女官端了一杯給裴太夫人，裴太夫人嘗了一口笑彎了眼睛，「這可比我讓人泡來的好喝。」
  z5 Q6 O( B) q: l% c0 j
　　皇后娘娘嘗了一口新茶放在桌子上。
2 y& n7 J" T9 N6 \- ?5 a3 n# l
$ t0 f7 Y7 Q% p" ~6 F+ f" T　　她不是一個愛喝茶的人，這茶喝起來卻和平日裡嘗到的不一樣，味道有些奇怪，回味起來有一種淡淡的蘭花香氣。
5 N& ^0 d& S# f' C
　　茶商互相搶奪的就是這樣的茶。
4 W# K$ v" ~' c2 d3 Y; s
3 E# b  S2 u0 n% N3 t( _8 s　　桌子上的紫砂壺也做的別緻。
5 }- w4 o9 Q2 |" {# w
1 R5 m8 r8 k) k　　新奇的東西她見過不少，不過都經不起推敲。姚七小姐帶來的東西好像也不止是賣個「巧」。
( f& j" O7 @8 k; a' n1 o
　　皇后抬起眼睛問過去，「怎麼想到做這樣的茶？」

5 K& n/ Y5 f2 F7 B8 B　　皇后娘娘不會對一杯茶感興趣，娘娘想知曉的是為什麼那麼多茶商想要從她手裡拿到制茶的方子。

: h! f# R- y7 _: t( L2 J/ S5 W6 R　　「回娘娘，」婉寧道，「在泰興的時候，一個和我家常來常往的茶商的下人來投奔，那家商賈的茶都受了潮不堪用了，家中錢財賠了精光又被催債，弄了個家破人亡，今年福建陰雨不斷。不少茶莊都是如此，我家的一個下人就提起了磚茶的做法，我便吩咐掌櫃找了做茶的師傅試著做茶莊囤下的茶。這樣的茶還有個好處就是不怕長途跋涉的運輸，放置年久又不會失茶香，雖說像磚茶，卻又不同，沒有那種苦澀、松煙的味道，用好了茶葉，反而會多淡淡的花果香。」

　　難得一個十幾歲的孩子能想出這樣的法子，是真的費了心思讓做茶的師傅去做，所以做出來的新茶會在京裡賣的好。

0 ^) t3 z+ R) }5 w$ s　　皇后娘娘臉上浮起一絲笑容。「難得你這樣的心思，茶就留著吧。本宮沒事時嘗一嘗。」
# N( q4 [) d) G- S1 C
& e( w/ v$ o& p# n7 y. n　　裴太夫人不禁眼前一亮，皇后娘娘難得會說這麼多話。可見對姚七小姐有了幾分的喜歡。
0 i+ ~6 Z. p  Q: R
1 l4 [( q5 {* I; b: `  f　　婉寧上前謝恩，話音剛落就聽外面的宮人道：「大皇子來了。」
* m5 }( y) {0 v* q% D$ Y
' A/ s3 f( e! e　　裴太夫人忙跟著起身。
) x  {% T* E4 b; f2 P
　　婉寧抬頭看過去，皇后娘娘臉上閃過一絲欣慰的神情，眉眼上揚顯然又是高興又是喜歡。
/ U* g6 y# b# @, b& j. o! k
　　「皇后娘娘。」裴太夫人準備告退。

　　皇后卻吩咐宮人，「將大皇子請進來吧！」

9 [, [+ _# U( W, S, W) j& q- V* H　　皇后一直沒有子嗣，身邊的宮人為皇上生下了大皇子，按照規矩皇上會母憑子貴晉封那宮人，這件事卻因為皇后娘娘生病壓了下來，皇后娘娘的病剛有所好轉，那宮人卻得了急病死了，大皇子自然而然就留在皇后娘娘身邊。

7 @9 H1 G7 [' A  Q　　婉寧進宮之前讓童媽媽將對皇后娘娘宮裡的傳言都打聽了一些。

　　外面都說皇后娘娘藉著生病懲辦了宮人。
0 {! `7 L* T1 s
　　可是以皇后娘娘的年紀，也並非沒有機會生養，按理說不會下這樣的狠手留下大皇子在身邊，既然那宮人出自永壽宮，皇后娘娘可以籠絡那宮人，恩威並濟，不但收攏了那母子，還能博得賢惠的名聲。

　　婉寧正想著，一個三四歲的孩童走進來，婉寧趁機睃了一眼，大皇子緊抿著嘴唇，臉上沒有太多的神情，就算是宮裡多了兩個人，不過是好奇地看了一眼立即就收回目光。
9 o# h2 L) n! I! j- L
　　根本不像一個三四歲的孩子。

" ^. p9 N) Z" l6 n# I　　皇后娘娘已經笑著讓大皇子起身。

　　比起皇后娘娘，大皇子這個年紀小的孩子顯得更加的規矩，眼睛裡有幾分的怯意，腳下意識地向旁邊的宮人靠過去。
9 Q  G* e- L6 H9 D: c9 [/ @1 G
* ?* O7 Y( z6 W$ q6 T  |8 l0 L" U　　大皇子害怕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則有些無可奈何，招手讓大皇子過來坐。

, [+ q; m+ ~0 [; k, _: X* E2 U　　大皇子磨磨蹭蹭地走過去，然後將手放在膝蓋上，沒有半點的孺慕之情。

" z7 t4 Y+ t" G' J　　皇后娘娘目光中有幾分的黯然，卻不忘了問宮人，「大皇子身子怎麼樣？這些日子可有咳嗽？」
' Y( Y9 E4 a0 O7 ]  h* k( q# Q# G
2 _4 M" k: G: x9 u2 Q: l" u　　宮人規矩地道：「好多了，昨兒只咳嗽了兩聲。」

; H8 }3 t6 D1 Z4 h9 e8 s　　「不能大意，藥還得按時吃，」皇后娘娘拉起大皇子的手，「今天吃藥了沒有？」
! W" g. o' w- S+ {$ T9 }* O( I
　　大皇子有些心虛地點頭，「吃了一些。」

. m9 v5 B2 `9 [　　皇后娘娘忍不住叮囑，「要照太醫說的吃。」
% c0 d- d/ J1 J
# N6 _) F; g, B5 M5 T$ W$ R, g0 p　　大皇子的頭低得更深了些，「藥苦……」
2 p1 @0 L3 F& v( w
　　「苦也要吃。」

8 U( X6 n+ B5 ^　　婉寧忽然覺得自己是在看一對問題母子，望子成龍的母親和懼怕、並不理解母親的兒子。
4 N6 q. b5 K. G' A- S
5 Q9 i8 f, B9 U# f9 g4 j　　大皇子才三四歲大，這樣下去，這對母子要怎麼相處？

( h2 F. z2 Q9 {6 l5 v( q! W& |　　一個小孩子不會有這樣大的牴觸，是別人刻意灌輸才會有這樣的結果，目的就是想要大皇子和皇后娘娘離心離德。

* \0 a* P8 q% ?　　若是皇后娘娘不能生育，等到皇上想要立儲君，就會有人利用這樣的母子關係來爭鬥。
, V- e+ D# e* u: P
　　婉寧想著低下了頭。
4 ]  ~/ K. m8 R
3 B2 h" h! O% S: l: D　　宮裡的爭鬥和她並無關係，她只要慎小慎微做好自己的事。
8 F( i5 Q8 [: i
7 V6 O/ X+ N  @  _8 A8 f- `8 U0 Z8 Z　　「那是什麼？」大皇子忽然指著桌子上用紫砂做成的麒麟。
0 [2 V5 X' ~/ ^# Z
  `/ s# V. C1 N2 }# R9 i# T　　皇后娘娘看向婉寧，婉寧行禮道：「稟大皇子，那是茶寵。」

! i+ T" e, ]% l5 l1 u9 r　　「什麼是茶寵？」到底是三四歲的孩子，對桌子上胖胖的小東西十分好奇。
" V  B5 K: J) O# o2 B1 t3 A
( R' S$ f' t1 w$ [　　婉寧道：「就是用茶來滋養的物件兒，時間一久，澆的茶多了，就會變得更漂亮還有一股淡淡的茶香。」

# s  q" t* A2 ~! n　　大皇子小手緊緊攥著，很是好奇，聳了兩次肩膀想要抬起手臂卻又放下。
7 F% [$ u3 z: u1 z5 M; @1 T
0 C6 o/ e! |1 O& M9 @) \/ [, t0 B　　「這只茶寵是用冷水養過的，遇到熱茶就會吐水。」她原本沒想在皇后娘娘面前演示，皇后娘娘不會在意這種小把戲。
  ?/ R) ?% L3 d. \3 s$ |
　　大皇子眼睛清亮，好奇起來，「那……會吐水？」說著小心翼翼地看了皇后娘娘一眼。

0 t) Z- K/ M) m# W　　皇后娘娘笑起來，「那就試試看，看它到底會不會吐水。」

/ p# k1 }9 [0 h, r　　宮人立即去沏茶，大皇子即便是很好奇，也恭謹地坐著，不敢去催促宮人。

　　熱茶澆下來，小小的麒麟慢慢地吐出水。

: \& r, B( L0 T+ x4 M　　「吐水了，吐水了……」

$ h  Z" j% y- U! w' L　　大皇子一時驚喜，張開了兩隻手臂。
# m/ f1 b: _; A: R/ z' k
　　皇后娘娘也有些驚訝，「還真的吐水了。」

　　聽到皇后娘娘的聲音，大皇子立即坐好，眼睛卻從茶寵上挪不開。
: X8 K* b& K0 D) w% K: x
) g' S8 F/ c: f: V　　「將這個拿去玩吧！」皇后娘娘吩咐宮人，「拿到大皇子那裡去。」

　　婉寧低頭道：「總是澆熱茶就不靈了，要等到茶寵冷下來再澆灌，平日裡一定要用臣女送上來的新茶來養，這樣才會越養越光亮。」

　　拿到了自己喜歡的東西，大皇子才有了些小孩子的模樣，自己認認真真地將婉寧的話記了一遍，又囑咐宮人，「記好了。」

' V# t/ K; H" n2 \* Y　　宮人上前向婉寧問清楚，茶寵應該怎麼養，平日裡都要注意些什麼。
; x: [7 f% s# Y* ^% y
- y) h- j7 Y% ~  g7 s! i0 x　　看著那小小的茶寵，婉寧一時失神，來之前她還在想到底要不要拿這紫砂麒麟，拿過來是因為能讓紫砂壺和茶具看起來更漂亮，卻沒想到會被大皇子看上。

　　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

) u. F2 @1 _  |$ b9 L　　在皇后娘娘宮裡時間久了，裴太夫人和婉寧起身告退。

4 ^2 a1 b/ N. r　　兩個人上了轎子一直到了宮門前，裴太夫人走過來，「時辰尚早，也不知姚七小姐能不能去我們家中坐坐。」
7 H; J. Z& _7 I0 I$ J
　　這已經是裴太夫人第三次相請，婉寧不好拒絕，跟著裴太夫人一起上了裴家的馬車。

% f' ^. L9 I1 r7 L( |+ P　　馬車在永安侯府停下，裴太夫人先下了車帶著婉寧去堂屋裡坐了一會兒。
! a$ y4 x- F( s7 ^' L8 {* X: Y! h7 C
7 d5 ^) X1 d. V, r. t# M　　婉寧站起身來，「我跟著夫人去看看姐姐。」

4 E1 |$ r+ C: W) y$ R　　裴太夫人感激地道：「那就勞煩七小姐了。」

sanji32

第一百七十五章 心病

　　藍色撒花緞子半簾撩開，眼前頓時暗下來，屋子裡有淡淡的熏香味道，外面兩層幔帳挽著，婉寧向前走了兩步看到了床上的裴二小姐。

9 A* R6 ~' z" b$ {. M" O　　「明慧，你看誰來了。」

　　裴太夫人坐在床邊低聲道。

　　裴明慧沒有睜開眼睛，仍舊一聲不響地躺在床上。
; q3 |% U4 a: p) \
) W+ R% x* D: _8 F+ A/ I& J8 s) W　　「這可怎麼辦呢？」裴太夫人想到平日裡女兒歡笑的模樣一時淚凝於睫。

　　婉寧轉頭看向屋子裡的下人，丫鬟、婆子都侍奉在一旁，端茶過來的大丫鬟偷偷地看了她一眼。

4 K. ?  A/ A4 e　　余卿眉和她說過一些裴明慧的事，裴明慧明年就要出嫁了，現在卻病起來，也不知道這門親事到底能不能成。
+ g. q. y% Z8 P2 }) j- I' w* H
+ b$ E) L9 A5 Y　　婉寧看一眼裴太夫人，「太夫人，讓我和二小姐單獨說幾句話。」
3 \# E$ U5 J$ y; m
　　裴太夫人點點頭，用帕子擦了擦眼淚。
0 H: p: A9 e8 k+ p% ^6 n- X' d* E% _
2 A' `8 u6 s" V! L; l8 ~- \　　眼看著裴太夫人和下人一起出去，婉寧用手摸了摸裴明慧的手，手心很暖和，閉著的眼睛微微眨動。

. h: k9 x$ e2 k+ W- ^' b　　「裴二小姐。」婉寧喊了兩聲，裴明慧的嘴角有一絲抽動。

; ^# I6 W* l$ T! u　　「我是姚婉寧，我聽余卿眉說起過你。」

　　裴明慧臉上顯現出為難的神情。

2 T  G  Q3 j7 ~2 s1 ^0 [　　婉寧豁然笑起來，「你這樣騙裴太夫人沒關係，可別真的餓著了自己。」
: L! e4 `) t& o, s# U& i
　　床上的裴明慧忽然睜開了眼睛，驚訝地看著婉寧，半晌才道：「你……怎麼會知道。」
# c! w8 E5 K& t  \! K. {2 B
8 X3 I' n4 M: |  [　　她怎麼會知道。
- T1 a3 T2 y* F9 z
# X" q, ]4 u6 H/ m6 A　　她見過憂鬱症患者的面容，一心想要將自己餓死的人必然是萬念俱灰，對外面什麼事都充耳不聞，處於自我封閉的狀態。
$ X; i! k" V( n$ s: ?
　　裴太夫人不在屋子裡，裴二小姐有所放鬆，想要看她卻又不敢睜開眼睛。臉上又遲疑的神情，她突然去拉裴二小姐的手，裴二小姐有些驚訝。甚至還微微抽動她的手指，她提起余卿眉。裴二小姐才真的為難了，不知是不是該跟她說話。

　　思維這樣的清楚，完全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只有一個解釋，這個人是裝成要自絕。
% W2 ]& u2 o* w* O1 E9 n. F* p3 Z( ]
　　裴明慧抿了抿嘴唇，「余卿眉就說你厲害，你是真的厲害。」
& z, N( R% Z8 r0 r$ X  A# R
　　婉寧笑道：「你是不想要成親？」

" v/ |7 m. Q. a. k7 J5 d. F  J　　裴明慧點了點頭，「我聽說你和陳閣老家的婚事。你也不肯答應嫁進陳家。」
5 h& ^- T! x" J# @7 a( t5 g
　　裴明慧聽說了這些事所以才會跟她說實話。

- m3 A) {* F+ e　　婉寧道：「你家裡人都不知道實情？」
: h0 c2 g+ c) S; ~4 Z2 t
, Q; K) z" p* W$ n1 p　　裴明慧看了看外面，搖了搖頭，「都不知曉，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我是真的不想嫁給鄧家七爺，我已經讓人去打聽，鄧家七爺是個無惡不作的，去年來到我們家，他又對我多有輕薄之意。」
- e4 V. w- ]* B4 U1 {4 N' w2 w
9 h' ^# D/ n0 [# I6 }$ h　　不知怎麼的，她總覺得姚七小姐什麼都不知道。她遮掩都是徒勞無功，還不如就說出來，憋在心裡的話。總想要和人傾訴。
3 ^: D4 {( ^3 X6 [5 w: c
　　婉寧打量著裴明慧，裴明慧目光堅定，彎起的嘴唇透著一股的倔強，是個直心腸又懂得為自己抗爭的人。
$ q- V' h% |7 \& o: E. ]
　　裴明慧道：「我現在做這些雖然是想要母親毀了這門親，萬一不能如願……我就是死也不嫁過去。」
$ J3 v, N4 n' C' ~3 j2 P7 s4 N5 {$ Z
! s; H3 r# X* s0 U; B( P3 Y  k　　想想鄧七看她的目光，就像一條滑溜溜的蛇，將她從頭到腳看了一遍，目光鄙陋庸俗，哪裡像哥哥平日裡看人時的模樣。
' p$ A6 n1 d- u+ |. ?$ J
6 y2 S1 k" I4 ^# X; z3 R　　根本就不是個正人君子。

　　她怎麼能嫁給這樣的人。
( L2 q% X* M0 w4 N. N6 H( E. @
　　氣就氣在。鄧七非要娶她，這件事還鬧去了孫家。孫家高門大戶看中規矩禮儀，若是她這邊鬧出什麼不合時宜的事。就不准孫家小姐嫁過來。

　　孫家姐姐是個很好的人，她也不想哥哥不能迎娶她。

　　她既想要為自己抗爭，心裡卻又因為哥哥覺得幾分為難，否則她就算將家裡鬧個天翻地覆，也決計不出嫁。

　　婉寧低聲問道：「你跟鄧家的婚事到了哪一步？」

1 [7 J& h; z  W/ E( ^" U( R$ x　　「父親在世的時候就已經讓人看過庚帖，那是祖父和父親一起定下的，現在就是要換婚書，鄧家要在今年換婚書……」想到這個，裴明慧皺起眉頭。
# g5 |: E9 U8 K& H
　　若是老永安侯在世，這件事還好辦，現在老永安侯沒了，永安侯太夫人要毀掉這門親，就等於違背了亡夫和長輩的意思，這樣的做法在古代也屬於不敬不孝，更何況和鄧家的婚事還牽扯到永安侯。

9 O& B7 H( ?. z　　裴明慧恍然一笑，讓雙腿彎起來，「也許將來，我只有死路一條了。」
. Z/ {+ m2 @. b. H! [7 U& p
　　婉寧看著滿臉淚痕的裴明慧，「命只有一條，尤其是自己的性命，不能輕易就放棄，你自己都舍棄了，別人要如何待你？」

　　裴明慧哽嚥著，「哥哥也是這樣說，哥哥說，不要和孫家的婚事，也不能讓我嫁給一個中山狼。」

6 e4 {0 z8 I2 i4 W& I7 O- F　　婉寧眼前浮起裴明詔的模樣，裴明詔是個能承擔責任的人，所以不會犧牲妹妹來換取自己的前程。
9 f5 N+ M5 Y. D4 h) ?* j
; C" d+ }  N( E" g1 H　　裴明慧拉起婉寧的手，「七小姐，讓你為難了，我也沒想到母親會將你請過來，母親還以為七小姐能治好我的病，並不知道我其實並沒有病。」她已經橫下心，抗爭無果，她就死在這裡，也算是給了鄧家一個交代。

　　難受了半晌，裴明慧想起了什麼，忙掀開被子一角露出個小巧的盒子來，打開盒子裡面是各式各樣的小點心，裴明慧臉上浮起難得的笑容，「都是丫鬟偷偷給我拿來的，我母親只當我病重了，沒有心思招待妹妹，妹妹就嘗嘗我家廚娘做的點心，很好吃。」
' v6 }3 S" I* E, A( T% `
! _% K4 s0 Y! r# ^2 A; O　　小巧的點心做的一口一個，匆匆忙忙吃掉也不會被人發現。
) T* w( c7 S; X
　　難得裴明慧想到這樣的法子。

　　「反正現在還沒到成親的時候，該高興一天就高興一天，難得妹妹過來，我又喜歡妹妹的脾氣，我們就說些高興的事，」裴明慧說著低下頭，「等母親來了，我又要裝作不死不活的模樣。」
* [4 K; l' T+ ^1 w1 O- [0 X$ B
, k2 ~! m% H+ v( \; K- k　　婉寧喜歡裴明慧的性子，眉眼中都沒有隱藏的情緒。為人很率真，這樣的人不應該走到絕路上。
) p0 u+ D2 \' p5 P* G
　　「我哥哥買了一套茶具，我看著有意思。就求母親也買了一套給我，我哥哥倒是會用了。我就弄不清楚這些東西到底是怎麼回事，妹妹在這裡，我求妹妹給我講一講，免得讓我躺在床上亂思量。」

　　裴明慧說著就要下床。

　　外面的丫鬟卻咳嗽一聲，裴明慧立即又躺回了床上。

4 w1 [9 X. R' t* r: w9 z4 d" O/ s　　裴太夫人讓人攙扶著走進來，看到婉寧皺著眉頭坐在錦杌上，心裡頓時涼了一半，低聲道：「七小姐。我兒這病可怎麼辦？」

　　婉寧皺起眉頭，正色道：「裴二小姐是心疾，恐怕不好醫治。」
+ b% Q$ Q" l( e: s& u
. e3 J( N, C% h1 E, F" o　　裴太夫人神情黯然，她如何不知道，只是心裡沒有了算計，才抱著一線希望。

' a4 m9 F. J( E0 a1 T　　裴明慧的小食盒有一角露出了被子，婉寧擋過去看向裴太夫人，「太夫人，我們去外面坐坐，讓二小姐也好休息。」
' o2 M1 p$ g( M  A5 H5 Q+ c
' _1 [" a9 ~$ R  E　　裴太夫人嘆口氣點了點頭。
) j; e5 }( D0 Q7 ]2 ^& w( C  n
, E% E3 L+ y5 y　　裴太夫人先走。婉寧轉過頭看裴明慧，裴明慧偷偷地睜開眼睛，目光中滿是感激。
% a: [9 O0 Q7 H# h  n0 ]' G% k) L
　　從裴明慧屋子裡出來。裴太夫人和婉寧去堂屋裡說話。

5 c, p: i3 E% r% J/ R　　不多時候，下人過來稟告，「太夫人，侯爺回來了。」
; g+ n5 U8 o6 r' V9 I
　　裴太夫人點點頭，「我和姚七小姐在說話，讓侯爺過一會兒再來請安。」
! F7 q, D+ i6 e. |4 [; n
　　下人去月亮門稟告了裴明詔，「姚七小姐來了，正和太夫人說話。」
5 {9 z/ D# o- {7 v/ f) m
　　她來了。
, W1 E9 ?. }& j2 \
+ `1 u8 l& j5 I2 z　　裴明詔眼前浮現出那個眼睛清亮，神情從容的姚七小姐。

' {6 w* d8 z" z$ q$ }$ ]　　「姚七小姐來看二小姐？」裴明詔問過去。

) ?6 _3 s8 T- `8 X) y# b* f　　下人點點頭。
0 Y. P7 S+ v3 O" M
　　裴明詔看了看堂屋的方向。他很想去見見姚七小姐，對每件事她總是很有遠見。
1 a9 u( {3 Q$ [
' Y' O/ Z0 l; W3 `/ w- z1 W　　裴明詔半晌才挪動腳步向裴明慧的院子走去。進了妹妹的屋子，下人都退了下去。裴明詔坐下來，正想要和妹妹說兩句話，床上的妹妹卻睜開了眼睛。
- C. }8 c8 ^3 @* [: L
　　裴明慧將手指放在嘴邊「噓」了一聲，才道：「哥，我不想再騙你，我是裝出來的。」
+ n5 H" [4 k" h
　　……

　　廣恩公府的大門開著，有人騎著馬徑直到了府前，不等下人和門口的管事說清楚，就大搖大擺地走進去。
) ]* R3 y8 X# u6 T4 q1 Z
　　「公爵爺在不在，快進去稟告，就說侄兒鄧俊堂前來拜見。」
# _; E1 ^" z2 b: E2 B) e
　　鄧家的下人忙跟了上去。

6 g; S# t6 D, s( P% h　　鄧俊堂滿是笑容，讓人引著去了堂屋，張戚程眼看著鄧家人不停地向院子裡搬禮物，不由地微微皺起眉頭。

# Q) _' V: z1 R7 p0 r8 z% m/ O　　鄧俊堂笑道：「伯父，父親有交待，只要我進了京，必要先來拜見伯父，我這半路耽擱了些時日，總算是趕在過年之前將東西送到了。」
! m  p* |! a  _7 Q8 g) x+ Z( w& }
　　京裡出了大事，恐怕鄧七尚不知曉。

　　將鄧俊堂迎進屋子，張戚程嘆了口氣，「賢侄還不知道，京裡出事了，我那女婿趙璠進了大牢不說，恐怕性命也是難保，兩淮鹽運使司上下官員都被押送進京候審，如今我正是焦頭爛額，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鄧俊堂聽得這話愣在那裡，臉上的笑容也消失殆盡，「怎麼會出這樣的事，趙璠兄前些日子還送了尚好的弓箭給我，我這……給他準備了一匹好馬，還沒有送過去。」
( w4 n. e6 R! J+ V
　　張戚程搖搖手，一臉悲慼，「趙璠恐怕是用不上了。」

6 J$ H( B* b7 u5 K) d2 Q　　什麼事會連廣恩公都幫不上忙，要眼看著女婿送命。
8 ^$ G, w* d  {# ]
8 Z4 E; K7 H1 S* G: O5 P　　鄧俊堂想起一件事，「那李成茂呢？陳文實現在怎麼樣？」
2 X# b* a+ Y7 i3 C+ D
: N& F# P, t- @% s5 |7 D　　張戚程道：「陳文實已經去宣府上任了，朝廷授的總兵，李成茂升了騎都尉。」
9 M+ ?0 e8 {7 E, A: y5 k
/ k& T' m& K0 ~" e6 g% }0 S　　鄧俊堂半晌才眨了眨眼睛，怎麼會這樣，這和他們之前說的完全不同，李成茂應該獲罪，陳文實被牽連，父親從福建調任宣府總兵，他們全家搬到京城來，他聽父親說，廣恩公這邊已經選好了一個商賈，將來父親也好利用這個商賈來辦事。
0 [+ l5 d) \8 k3 \- F& q
　　明明都是算計好的事……

　　鄧俊堂道：「是誰從中作梗。」

sanji32

第一百七十六章 面對
: H% ?5 D1 j1 R- |
　　張戚程將余家、沈家、姚家的一些事說給鄧俊堂聽。

7 h& \- ]1 S$ f" n$ f　　「余家已經離京，沈家也沒有買宣府的土地，皇上有下令以後邊陲重鎮的鹽引不得用現銀來換，這下子李成茂、陳文實這些堅持祖制的人算是得了利。」

' `* F4 c' D" m3 a$ Q6 O- a　　鄧俊堂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他高高興興地到京裡來，如今被人當頭一棒。

　　崔奕廷的事鄧俊堂還聽過，不過姚家怎麼會買地，姚七小姐這個閨閣中的大小姐，會有多厲害，張戚程的女兒是她的繼母，一個繼母還不能管束身下的小姐。

$ j' P% ^2 y- j2 {2 C7 R1 i9 }$ E　　就算是皇后娘娘獎賞過姚七小姐，皇后娘娘喜歡的小姐多的去了，不見得她就有多特別，想要對付一個女人，不論是從名聲上，還是從婚姻上，都有很多種法子，還奈何不了她不成。
7 J, o6 k/ M3 J( Q$ N, }) k
　　張戚程道：「那不是大門不出的閨閣小姐，在泰興的時候就親手將自己的叔叔送給了官府，來到京裡又氣病了祖父，現在賣起新茶來，京裡的茶葉鋪子都在賣她的茶和紫砂壺，還將新茶送進了宮。」

　　鄧俊堂冷笑一聲，「真是自不量力的女人。」
0 Q) P" r+ Z6 f) y$ w8 [$ q0 u
: M4 {$ }; ?5 l　　張戚程翹著眼睛看了一眼鄧俊堂。

　　姚婉寧的錯在於不應該維護沈家，既然在姚家站穩了腳跟就應該想方設法將自己嫁出去，沈家是大商賈，這些年在外經商和南直隸的商賈有千絲萬縷的關係，稍有個差池就會禍及滿門。
4 Z1 Q& S. Z9 l1 [, W
% H. K" c9 ~0 w/ n　　聰明人，就應該借用沈家的銀錢翻身之後立即和沈家保持距離，而不是靠一己之力螳臂當車。

　　為了沈家，姚婉寧還賣起了茶葉。

　　沒有官職護著，不管是多大的商賈也是任人揉捏，別以為不做鹽商賣茶葉就沒事了。茶葉也是一樣要涉及茶政。

8 f0 G# g5 Q4 X5 s: ~　　一個內宅中的小姐，跟廟堂上有了干係，就不是誰能護得住她的。
5 M3 ~% o5 A0 Z! e) X2 O
　　現在瑜珺雖然被她算計了。不過是一時之失，早晚要翻過身來。姚婉寧能有多少依靠，關鍵時刻姚宜聞只會保住自己的官聲。
9 E& p7 j* ]! x7 Z2 b0 Q
  m7 a6 v* O) s* ]! c7 E* v& o　　張戚程想起一件事，「賢侄和永安侯府的婚事怎麼樣了？」
' t. @. D8 P/ f- K: ~- F
. e- k! {, q) X6 L　　說到這個，鄧俊堂眉毛又揚起來，「明年開春我父親就會讓保山送婚帖過來。」
$ q) Q+ z) ]) [% z4 s8 Y; P; u! r
　　張戚程笑道：「永安侯管著五城兵馬司，深得皇上信任，如今你們兩家結了親，將來無論做什麼都會方便很多。」

, P; v, r: I8 j" v　　鄧俊堂想起裴明慧。去年他去裴家，聽說裴明慧在園子裡，他就悄悄地溜了過去，沒想到被裴明慧發現大吵大鬧起來，說他不夠規矩，還要推掉這門親事，當時他就發狠，非要將這個女人娶到手，騎在身下，讓她哭著喊著哀求她。將他的臉面全都找回來。

　　卻沒想到眼見婚期到了，裴明慧卻病了。

　　病了又怎麼樣？只要還有一口氣，就要嫁到鄧家。

+ Q/ }  r0 I# P) h1 |　　說到這裡。鄧俊堂看了看外面，「怎麼不見傳凌兄。」
) Z& |. \7 C( d3 e: @
　　張傳凌是張戚程的獨子，平日裡是神龍見首不見尾……

4 ~8 U% U4 p  A* ]$ |　　提起這個兒子，張戚程的神情陰沉起來。

　　……
) V# p8 W7 m, t# m8 o3 I
　　婉寧看著母親手裡的針，針走的那麼快她看了半天只覺得眼睛發酸。

" a* ~0 j) u) w3 i　　「會了沒有？」

　　婉寧一頭霧水，搖了搖頭。

　　繡花這東西她怎麼就學不會呢，也是一針一線的弄，不一會兒線就纏在一起，正面還能看。背面是亂糟糟的一團。
' }' v% {9 G* X
　　沈氏不由地嘆氣，「你這麼聰明。怎麼針線就不行呢？將來做嫁妝的時候可怎麼辦才好？」
1 y/ J- p# j" r: M7 V- }( d$ ?$ J
　　婉寧忽然想起崔奕廷的那些話，她始終沒覺得自己到了能出嫁的年紀。她才十三歲啊，誰能在十三歲的時候想這些。
" _7 m6 Y: s& S. z2 @- i' ]
　　婉寧將針線接過來在母親指導下一針一線地繡起來，繡了一會兒就覺得線走的亂七八糟，沒有母親繡的平整，婉寧將頭靠在母親肩膀上。

8 E; j) P1 x$ O: S" {, g$ B　　母親的肩膀很暖和，軟軟的貂毛貼著她的臉頰，「母親，我還是別學了。」有這個功夫她還不如多看些書，多畫幾張圖。

　　「你啊，」沈氏無可奈何，「怎麼也要學會，將來嫁了人，你夫君的衣服你還要下人來做不成？」
- {5 x) _) D% [6 A
; B% J6 e6 ~3 t: R. Z　　婉寧笑著不說話。
0 t# l+ A& ~- ^; q
　　沈氏看了一眼沙漏，「今天沒事了？不著急回去？」

　　「不著急，我在母親這裡睡一會兒再走。」

　　在母親身邊她就睡的安穩。

　　婉寧剛放下針線，外面傳來昆哥的聲音，「姐姐來了？」
1 o  f: ~2 q$ f  J$ s
　　落雨道：「來了，在屋子裡呢。」
* \: N2 v8 m& p8 ^  u
　　下人掀開簾子，昆哥快步走進內室，看到沈氏和婉寧，昆哥笑著行了禮，然後坐下來和沈氏、婉寧說話。

2 w. s* Q5 S6 x1 h- n　　沈氏笑著看昆哥，「這麼早就回來了？」
2 s% X( a% ^! M' u
　　昆哥點點頭，「先生這兩日有事，讓我過陣子再去讀書。」

8 w5 n9 s+ e; H: K. f' S4 ?　　就算是下元節，楊敬先生才讓昆哥休息了半日，現在卻好幾天不能去讀書，婉寧看向昆哥，「有沒有聽說什麼事？」
3 p: X! j- T( j. S# U7 v  o
　　昆哥點點頭，「先生同榜的舊友來拜見，一起來的還有穿著官服的一位大人，先生過去說了幾句話，就親自吩咐我先回家。」

  z; _5 q0 w% U: I+ B　　見一個朋友，用不著好幾天不上課，楊敬先生這次是有事才進京，不知道是不是和那件事有關。

　　楊敬先生比尋常的先生要嚴厲許多，昆哥的課業一刻都不敢放鬆，只要有半點的怠慢就會被責罰，婉寧聽昆哥說過，前些日子因為江仲的事，昆哥分了心，結果被楊敬先生責罵。

　　楊敬先生說，學就要專心學，這才對得起書本，要麼就不學隨便去玩，也用不著他那樣費心地教。

& i7 Y! G- _* ~　　昆哥想了想抬起頭，「姑母、姐姐，你們說楊敬先生不會不教我了吧？楊敬先生對我那麼好，我真不想換先生。」先生對他打是打，罵是罵，卻會將最好的飯菜留給他吃。書本上他有什麼地方不懂，先生總是會變著法地講給他聽，從前他害怕先生。現在卻離不開先生了。

　　沈氏有些驚訝，輕聲安慰昆哥。「既然先生收下了你，過幾日就會讓你去讀書了。」
, g# ^- O* \/ k) b
# [) `# _3 Q( `4 S　　昆哥點點頭，卻還有些心不在焉。

　　昆哥坐了一會兒就回去看書，沈氏不禁嘆口氣，「比誰都喜歡讀書，還在學騎馬、射箭，也不知將來要走哪條路。」

$ l1 W$ u9 P; m+ G　　讓昆哥這樣一打擾，婉寧沒有了睏意。跟著母親一起看了看賬本，然後坐車回去姚家。
$ Z5 ~, @6 {( v; v3 R) m
  ]# p/ a2 p/ Q: w　　上了馬車，婉寧吩咐童媽媽，「跟舅母說一聲，楊敬先生那邊有什麼消息，就打發人來告訴我。」昆哥看起來好像是過於擔憂，但……這也正是她害怕的。
1 F7 G2 c5 v2 T; g0 }9 Z9 }
　　童媽媽點點頭。

　　……

　　張氏聽歡哥背誦《千字文》，目光中漸漸地泛起了淚光。
6 X" B3 E/ ]) G$ s
, O0 {( {3 {6 L& @! w: f/ `3 L5 r　　「太太，您歇一歇吧！」如媽媽上前來扶張氏，張氏卻搖了搖手。
/ d7 K& h5 K5 V) p- B" {
　　「先生就教到這裡。」歡哥眨著眼睛。
- y8 A* M6 z/ |, V  s
) V+ U8 h5 b" F. E- ^/ @$ x　　張氏蠟黃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去吧，再去……看看書……這些日子……多跟先生學學。」
; e4 M" n$ m5 q# ^
　　歡哥道：「學完了……我能去園子裡玩雪嗎？」

! ]2 I# ]( d$ _/ b　　張氏沉下臉來，搖了搖頭。「不行，這麼冷的天怎麼能玩雪。」
: v3 s8 j, n* ^  s- }
1 y7 u5 [4 C# \! [1 @6 ]　　歡哥失望地低下頭。
9 r5 K% @& d  Z& L2 \/ Z) o: X
# a0 Q2 ?9 A( }+ `　　乳娘忙道：「八爺若是喜歡，就讓人將雪端進屋子裡看一看。」

　　張氏點點頭，啞著嗓子，「只是看看，不許用手去碰，」說著頓了頓，「讓范媽媽在一旁陪著玩。」
0 H& X% O+ i5 v! `: i
　　范媽媽的規矩多，聽到張氏這樣說。歡哥剛剛揚起的眉毛頓時又落下去。
9 t; ~! O4 Q- I" k3 M
0 R* [7 q2 L" k$ Q' `7 T3 M　　乳娘將歡哥帶走，張氏才躺下來。如媽媽伺候著張氏，低聲道：「方才公爵府那邊的媽媽來看太太了。聽說太太睡著了，就不讓奴婢吵醒太太。」
5 M$ u/ D$ t) G3 Y5 O! p
　　「有沒有什麼事？」張氏顯得很疲憊。

　　如媽媽道：「聽說那位楊敬先生不能再教沈四老爺的兒子。」

! W/ _* t1 ~0 o5 v　　張氏的眼睛頓時亮起來。
- o9 k, o! k# L- N$ s7 k
　　那是她託人給歡哥找的先生，沒想到卻在泰興時被沈敬元捷足先登，她心裡一直憤憤不平，現在好了，楊敬不能再教沈家人。

. {! l9 D: S) D6 Z! r1 }. x　　張氏喘了一口氣，「商賈，就是商賈，也配學著別人讀書。」想想沈家，想想沈氏和姚婉寧，她胸口就像要裂開一樣。

　　她病在床上，沈氏聽到這樣的消息定然十分得意。

9 ]( ~3 y- i3 X' C. |5 P　　張氏眼睛裡要冒出火來，「好……好……我請不來的人……別人也休想請過去。」

　　「七小姐那邊有沒有什麼消息？」張氏問過去。

　　如媽媽不知道該怎麼說。
- j% m7 t& s6 ?7 z# ~7 N4 S
2 i! b0 x% k, c! P" o　　沈家的幾個茶鋪都十分的熱鬧，本以為過些時日生意也就淡了，誰知道……還是有不少人等著買茶。

　　如媽媽低聲勸說張氏，「太太現在是要養好身子，別的……以後再說。」
' |& }- u5 x# }- W. Q
0 N5 v9 S8 R9 v' x5 L1 S9 D7 r　　張氏緩緩地喘著氣，眼前是姚婉寧疏朗的笑容，如媽媽說的沒錯，她要養好病，病好了再慢慢和姚婉寧計較。

2 D8 Y) Y5 v! q7 k　　「太太，嘉寧長公主來了。」紫鵑快步走進屋子稟告。

1 E3 K  E8 \! r* o! `$ _; ?- o　　長公主來了。

) s5 Q9 _3 t/ s" c+ M$ m5 U, G　　張氏頓時感覺到又是欣喜又是辛酸，還有一種說不清的難受，從前她最喜歡見的人，如今卻像一座大山死死地壓在她心頭。
$ F/ n9 J* F4 H
/ P2 B! [9 G5 v　　張氏抿了抿嘴，「快……將長公主請進來……」
0 a' Z/ r; C: D9 M( M( R6 U
7 }' b  n+ B% Z! T/ b　　前些日子她才去了長公主府探病，轉眼之間，病的人成了她。

+ q7 t* ]+ a. b, A) S" @4 J　　外面傳來腳步聲響，張氏抬起眼睛看過去。
2 t/ C+ ^: C- J" Y
/ G3 n8 e+ D" O; F$ w* K　　嘉寧長公主帶著人走進內室。

　　長公主白皙的臉上帶著一抹紅暈，眉眼中是勃勃生機，整個人突然之間明亮起來。

sanji32

第一百七十七章 人情
9 I  P3 Q( n( t& l+ Y- q) S* E! y
　　嘉寧長公主臉上的光彩讓張氏覺得刺眼。

. i4 }  v0 \4 g% A8 y. l  H: h: E　　「你的病怎麼樣了？」

3 V7 F, q- q1 _/ T" T　　張氏要起身行禮，嘉寧長公主軟軟的手將張氏按下來，「枉我還來看你，你卻跟我講起禮數來了。」

  w) i9 d, j' a. N　　張氏向嘉寧長公主露出微笑，就像當年她明明不喜歡端王，卻要坐在椅子上，一邊和嘉寧長公主說話，一邊任由端王偷偷打量。
4 B: a) a! ~; u7 Z; M$ ]
　　嘉寧長公主身上有淡淡的熏香味道，一件粉色的小襖隱隱約約從褙子裡露出來。

　　常年寡居的人一般都穿得素淡，嘉寧長公主從前就連身上帶著的荷包也選青色的線打綹子。
2 n5 F  }- C% y# l; {& q
# o  D' s! z! u( |% X# Y# I　　真是不一樣了。

　　張氏臉頰重重一跳。
" X9 x/ w! ~/ S* [; u
, b: g3 J& x1 u2 I1 w0 m　　真是不一樣了。
+ i* S8 {9 L$ }1 C6 S. T
& h; g- B, f7 \7 E8 U% {; ], ]　　就因為一個人，全都變了，她之前還抱著期望，嘉寧長公主說不定已經習慣了寡居的日子，不願意嫁給姚宜之。

- K! N2 e- h' p- P　　如今她最後的希望也破滅了。

　　嘉寧長公主若是不願意不會穿成這樣來姚家，嘉寧長公主是在暗示姚家，她願意嫁給姚宜之。
9 v( D* h4 o8 V
　　有些事，有些話不必說出口。
0 B" T. I& m$ v9 X' R5 V. @
( p* f9 z  b! p) e$ F7 v9 A2 e　　為什麼這樣不公平。

　　宗室的女子就可以依照喜好再嫁，她就要委曲求全，為了整個公爵府，為了歡哥，她一忍再忍，最終落得這樣的境地。

( Z' Z  y$ a. t- X" s! d　　嘉寧長公主嘆了口氣，張氏的父親張戚程承爵的時候她還送了份禮物過來，那時候的張氏眉眼中都透著一股的歡喜，她還笑張氏，如今你是事事如意。

! p# N- C: r1 q7 Q5 g　　嘉寧長公主拉起張氏的手，「三老爺怎麼說？」
7 p) v; j8 o! a8 g0 t; e" F
2 m. U, C7 b" w/ T: r5 F2 h& r　　張氏搖了搖頭，姚宜聞如今徹底變了個樣，彷彿已經像厭惡沈氏一樣厭惡她。母親還勸她要給姚宜聞修好，若是她先服了軟，這個家就真的是姚宜聞父女的了。

　　「這件事。是三老爺不對，這些年你在姚家。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嘉寧長公主看向張氏的手，多少年了她十指芊芊還那麼漂亮，就算在病中，好像從指間也能散發一股的香氣，想一想，這些話都是六皇兄說過的。

　　六皇兄端王喜歡張氏，央求她找機會就將張氏帶回家，這樣也好方便見一面。那時候端王已經有了正妃，萬妃娘娘特意求父皇為端王娶了江南有名的大儒之女，端王妃為人規矩、刻板的不合端王的心意，唯有張氏，是端王自己看上的。

, |9 q: y2 U& \# U/ q) @$ Z7 a' w　　那時張戚程雖是個武將，也不能就將嫡女做滕妾，更何況端王已經有了兩個滕妾在身邊，端王承諾將張氏抬過去之後，只要生下兒子就封淑人，沒想到後來端王卻出了事。
5 Q5 L$ a3 Q; t: W: k
/ Y2 K3 U: [  O' Y/ O% r　　只要想想那時候的事。嘉寧長公主就覺得害怕，不知道張戚程到底是怎麼想的，大約是怕被端王連累。張戚程很快就將張氏嫁給了姚宜聞。

　　誰都當做端王已經被皇上處死，其實她知道，皇上偷偷地將端王圈禁，端王沒有子嗣，常年被關著不過就是活一口氣罷了，威脅不到皇上的皇位。

　　皇家的兄弟姐妹和尋常人家的不同，先皇生了六個皇子，三個公主，現在剩下的只是皇上、她和被不死不活的端王而已。

　　她想要再嫁。皇上看在先皇的份上也會答應她。
4 T# b: s5 O8 k  h; a8 v
　　「慈寧宮裡放出了老宮人，」嘉寧長公主說著頓了頓。「我向太后娘娘要了兩個，一個我留下。另一個你若是願意就留下來侍奉你，別的不說，熬湯、煎藥那是誰都及不上的。」

　　能將一個老宮人留在身邊，那是誰也求不來的事。
" z4 J! n/ m( l
/ \) N7 u/ @7 N　　張氏感激地看向嘉寧長公主，「如今我這樣病著，是少個人在身邊幫襯出主意，也就長公主還惦記著我。」
  _: [1 O: J7 e  o2 r/ z0 L
# x5 S& \' Z; F' l, A/ D　　嘉寧長公主道：「我也是見花獻佛，都是太后娘娘的恩德。」

　　兩個人正坐著說話，歡哥跑著進了屋。

　　嘉寧長公主笑著看歡哥，張氏忙吩咐歡哥，「快給長公主行禮。」
  Q% J! Y2 M& \) V  g$ V" O
　　不知怎麼的，嘉寧長公主從心底裡覺得歡哥親切，轉頭向下人要了一包糖果打開之後笑眯眯地讓歡哥過來拿。
3 n, y. a- ^  [5 m  W  S+ ?, {
* J) _% y! Y( N: Q! a$ b　　張氏點了頭，歡哥才去拿了一顆放在嘴裡。

　　「沒規矩。」
( o1 l( H) v1 ?
　　張氏低聲埋怨了一句，嘉寧長公主的臉先沉下來，「當著我的面訓斥歡哥，我可不依。」

　　張氏看看歡哥又看看嘉寧長公主，也許同是一個血脈，自然而然就親和許多。

　　歡哥在嘉寧長公主身邊坐下。
9 V3 [- O$ }, F# `+ A
　　幾個人親切地說了會兒話，嘉寧長公主才站起身準備離開。

3 m! ?. J# P/ [　　人還沒出門，下人進來道：「蔣小姐來了。」

　　嘉寧長公主停下腳步，「是靜瑜？」

　　下人點點頭。
) w# {7 y% W7 K$ t& u
- h" q. \. B  |. _/ p9 w- `7 y　　嘉寧長公主笑道：「那我就再坐一會兒，」眉毛揚起來，「順妃娘娘吃了靜瑜的藥病已經好多了，如今靜瑜在宮裡是有了不小的名氣，若是個男子，定然要進太醫院。」

: d; H* n" G9 y4 \2 L! K　　蔣靜瑜進了門，見到嘉寧長公主頓時驚訝，上前行了禮才道：「聽說三太太病了，我送些藥材來，不想打擾三太太，就徑直去了婉寧那裡，誰知婉寧不在家中。」

　　姚婉寧如今仗著族裡旁系都聽她的，就家裡家外來回走動，給她辦事的下人，氣不過婉寧管家，手上做活怠慢了些，婉寧就請了族裡的嬸子過來幫忙，姚婉寧不知道在泰興怎麼練就的本事，好像背後都長了雙眼睛。
; d2 u, C1 l0 e, t0 X# f
　　「聽說你想要開藥鋪。」嘉寧長公主問過去。

  {2 k2 n+ x* B, f0 x- X　　蔣靜瑜微微一怔，忙道，「我只是胡亂想想，我哪裡有婉寧的本事，祖父到京中，家裡又沒什麼……我外祖母家在祁州認識靠得住的商賈，我也是突發奇想，若是能從祁州進了上等的藥材開個藥材鋪子，豈不是……兩全了，不過想一想，什麼租鋪子，請掌櫃，找夥計，做賬房，我是一竅不通。」
; U" D# R8 E- D4 q: H
　　簡簡單單幾句話，蔣靜瑜雖說的是她自己一竅不通，卻將姚婉寧捧上了天。
" X! T# V  G2 C7 {3 a0 M) O( {; L, |4 m- K
　　張氏胸口一團火「忽」地燒起來。

+ c# H; V7 {( }% d* S# U" k　　姚婉寧恰恰是靠著沈家有了鋪子，掌櫃，賬房也是順手拈來，人人都誇讚姚婉寧，甚至有人說她眼紅想要貪了姚婉寧手裡的錢財。

& r. [" I; c% k. ]　　姚婉寧算什麼東西。
0 U) X8 M& V$ ]: t+ K" |
0 ~' g! [# Y: c1 a+ G0 P% G　　她一個堂堂的勳貴家的女兒，怎麼會貪那些錢財。

; T2 c$ m# `; ~+ m　　外面那些人眼睛都瞎了不成。
. `5 C) ~& G9 r' n- n6 P3 m" t4 U
　　如今蔣靜瑜也張口不如姚婉寧起來。

　　京裡的小姐，還真的都不如姚婉寧？
! D/ r0 u4 P+ M* h! M
　　嘉寧長公主已經問過去，「為什麼說兩全？」
! L7 X( e4 q4 J$ J
1 L6 e8 ?  X5 ~: L　　蔣靜瑜不好意思地低頭，「一來能賺些銀錢，二來我是真的喜歡藥材，若是能將藥鋪開起來，隔三差五的也能做做善事，施藥出去。」
6 \. ^- @! Y, S# x6 |! Q
　　嘉寧長公主笑道：「這倒是難得了。」

　　張氏想了想，「既然是做好事，我有個鋪子正好空著，就將鋪子借給你。」

　　蔣靜瑜驚訝地看著張氏，半晌才拒絕，「那怎麼行……我是亂說的，三太太別放在心上。」

　　「我算是用鋪子出些本錢，不賺錢就算了，若是能賺到錢，就給我些租金……」
- l2 P, P8 E4 ?2 g
　　蔣靜瑜眼睛一亮，可立即卻又道：「聽說婉寧賣茶還缺鋪面……三太太的鋪面……定然是留給婉寧的。」

　　她偏不留給姚婉寧。
6 D  q0 s3 ?& {) s3 p4 V
　　張氏笑道：「婉寧看不上，她要的都是京裡最繁華的地段。」

　　嘉寧長公主想了想，「鋪面是有了，我倒可以幫你找個掌櫃，至於夥計和賬房，那都並非難事。」

　　蔣靜瑜一下子站起身，彷彿還沒有意識到，自己隨隨便便的一句話，卻已經成了現實。
: e( \, N2 _7 j8 S
- o' X7 M- O: G# w) e5 Z8 ^9 c　　張氏笑道：「現在是長公主幫你……你可不能一口回絕了，到了進藥買藥，還是要靠你自己……」
: d' v% ]" V3 Z" r
: B3 l8 t; F$ t. y　　說了會兒話，張氏覺得有些累，不由地咳嗽幾聲。

5 E/ L$ a# N1 \, Q0 f1 a　　蔣靜瑜向嘉寧長公主和張氏行禮。

3 a' _0 R8 ?4 s$ K( t　　嘉寧長公主笑道：「不過就是幫幫小忙，」說著頓了頓，「你祖父的身子怎麼樣？家裡可都安頓好了？」
) Z+ E4 j; l& q. b: l- c* Z
# ^! {7 z6 J% I+ p; ~" |* S　　蔣靜瑜頜首，「都好了，祖父和四伯已經去了工部。」

) Z, H+ s1 }( Q9 W8 ?/ ^! ?- E　　蔣家是有名的修河道世家，只要皇上啟用蔣家，蔣家必定會重新繁榮。
# i- g. I- T/ N
. {( \' O- n: C　　……
6 b! x4 |1 h8 O( g7 R; B6 U
* u0 L. }% m! U  e7 B  X1 _* P　　「先生呢？」婉寧低聲問書僮。

　　書僮道：「在屋子裡說話。」
4 G  [% `, p! T! S  H4 I
　　等了兩日，楊敬先生還是沒有讓昆哥過來讀書，她不能光靠打聽消息來猜測，決定要見見楊敬先生。
; z9 P# f7 L1 U  H. z
　　楊敬先生素有賢名，她又還沒及笄，從泰興回京時也算跟著楊敬先生學了幾天，硬要算起來，楊敬先生也算是她的老師，她也不用非去按照禮數避諱，就看楊敬先生肯不肯見她。

2 t6 x3 ?. l. G1 b' z0 ]- z8 I　　站在雪地裡等了半個多時辰，書僮過來道：「先生請七小姐過去。」

　　婉寧鬆了口氣。

　　楊敬先生不是那種一絲不苟，半點不加通融的酸儒。

　　將氅衣脫下來，婉寧帶著童媽媽進屋。

　　屋子裡飄蕩著淡淡的墨香，長案上放著幾張寫好的字帖，墨跡還沒有完全乾透，屋子裡靜悄悄的，只有棋子落下的清脆聲。
% g4 n6 n1 M& q- |
　　丫鬟提著水壺正要進去，婉寧伸手接過來，自然而然地進屋去給楊敬先生沏茶。

- [2 v. n" Q+ }　　撩開簾子走進去，屋子裡坐著兩個人。

6 e2 k, P0 f$ d6 ^　　一個是穿著青色袍子的楊敬，另一個穿著深藍色的暗紋直綴，手肘支在小桌上，烏黑的眉毛輕佻著，抬起清亮的眼睛向她看過來。

sanji32

第一百七十八章 方法
9 `% W% d, N& y& n3 k+ g9 b' l1 k. y
　　婉寧向棋盤上看了一眼，崔奕廷執的白子彷彿是略勝一籌。

( x3 ^3 [# D$ o+ d  l! T* F　　觀棋不語，婉寧在一旁的矮桌上沏茶。

　　屋子裡沒有地龍，燒了兩個炭盆，就放在楊敬和崔奕廷腳下。
1 E. r2 S/ j0 j6 q/ ^' e* D
　　旁邊的書案上放著兩套筆墨紙硯，平日裡楊敬先生就在這裡教昆哥。
' r+ ^3 C+ e, b3 U& m$ ~
　　茶送上，婉寧自己也握著一杯茶站在旁邊，大約是在外面站的沾了涼氣，覺得身上有些冷，婉寧輕輕地抿了口茶吸了些熱氣。

　　吃了茶，婉寧抬起頭來，正好瞧見崔奕廷不動聲色地將腳下的炭盆撥過來，旁邊的楊敬先生全神貫注地看棋盤上的白子，並沒有發覺。
# R  j  X" s$ @: z; D% L
　　炭盆一點點地向前走著，就像一個緩步而行的青年，慢慢地到了她腳邊。

　　崔奕廷依舊側著臉，像一個認認真真受教的學生，眨動著眼睛，整個人彷彿是一副風景秀麗的水墨畫。

　　表面上看不出端倪，私底下卻做著這樣的小動作。
: M  n9 V) T; F0 N. L* Z8 b' E
+ K; ?2 G' L  W5 c1 h  L& T6 m　　婉寧忽然覺得眼前的崔奕廷很好笑。

　　他倒是一心一意地對她好，就像他在她的馬車前說的那樣。
7 c. x! I8 O, W1 b1 t! U
　　熱騰騰的熱氣撲面而來，屋子小又安靜，她站在那裡無處可躲，倒是坦坦蕩蕩受了他的好處。
3 b$ `; x7 C4 u: `5 v  }: i' {" d
　　楊敬先生落下一子，「聽說朝廷明年要修漕運水路。」

* _: v+ R1 m' o3 d4 |, `- N　　崔奕廷直起身子，恢復了些讓人敬畏的模樣。
- y$ ^! K, @0 K: J. I
　　楊敬先生和崔奕廷在說政事，卻沒有讓她離開，是想要間接讓她知曉一些消息。
6 j1 w9 D, T' T" d  f5 D
, y" X+ \! T8 B2 v4 Q: D9 M　　崔奕廷道：「將先皇時受了冤屈的蔣經召回京，一同治理河道的還有蔣經的兒子蔣裕。」

. F" r& ^/ |/ T3 b1 n1 v# M　　楊敬嘆了口氣，「蔣家倒是疏通河道的世家，只是這時候治理運河。做好了倒是有利於漕運，若是有人故意貪墨，後果不堪設想。蔣家又是由夏大學士舉薦……」說到這裡楊敬一哼，夏大學士的祖父和祖父是異姓兄弟。他們兩家算得上是三世通家，他和夏大學士少時又在一起讀書，這麼多年過去了，朝中可能很少人知道他和夏大學士的關係。
, T2 {" A; v/ d" ^& X: q3 o  k" ]
/ C5 B, f0 v/ R7 z+ I1 F& E　　楊敬接著道：「不止是漕運，如今的內閣，陳閣老軟弱無能，夏大學士貌似有幾分名望，卻遇到大事就用懷柔之策。多少年前我就已經看透了這些，才藉著丁憂去職，沒想到朝廷會又讓我復職國子監。」

# l$ c7 X; Q3 A. G9 I" B　　婉寧聽到這裡看向楊敬先生。
9 y4 D* V# G  T0 K+ T
6 m* X5 N: ~7 \　　楊敬先生要重新入仕，所以才不教昆哥了，婉寧眼前浮起昆哥失望的神情。
9 A- h2 g5 @/ z) H' m8 ~0 F
　　恐怕楊敬先生不止是要回去國子監，否則楊敬先生不會提起夏大學士，只要做了官，很多事就身不由己，楊敬先生是自由自在，不受人拘束。直言不諱的人，回到了朝中定然不會和那些人同流合污。
* r* @! c  H8 A3 P
　　婉寧沒有說話，靜靜地聽著。
# d' S% U. W5 r9 F
　　楊敬半晌才轉頭看婉寧。「姚七小姐怎麼不說話。」

　　婉寧上前給楊敬先生換了一杯茶，「觀棋不語，我在一旁就聽先生和崔大人說話。」
% t9 q7 A- |: f" o3 E
　　楊敬連連點頭，「昆哥和你性子很像，你們兩個倒像是親姐弟。」
$ ^" S4 v$ Y1 `2 P" ?
　　婉寧感覺到崔奕廷正看著自己。

+ g) |, T" t7 d3 U% ]  A# w　　她也沒有刻意隱瞞，而是垂下了眼睛。
  ]2 x( t: P0 s' Z. |7 D8 [: t& X
& x: J) c" z% u* {7 u　　那雙清澈的眼睛微垂下來，目光中雖然沒有特別的神情，崔奕廷卻豁然看了明白，婉寧和昆哥就是親姐弟。

9 n" G9 `2 J3 [& n& `　　這樣一想。沈氏是懷了孩子之後才被休出姚家。
9 T1 Z* w+ g+ D  w( g# l
　　昆哥沒有認祖歸宗而是在沈家留下來，成為了沈敬元的兒子。
3 T# F( h) F9 E: r7 a
3 G3 R, g/ @# I　　崔奕廷前世她說的話。「我為了救弟弟才被火燒傷了臉。」
1 J4 X6 Y" O$ _
1 ?1 A& D' F- a! l　　為了救弟弟。

　　上輩子，婉寧救的是昆哥。所以她才會千里迢迢去宣城找沈家人，結果被沈家用兩箱燒餅打發了事，沈家人還說，如今兵荒馬亂，再也不能多接濟親友。
# n' _1 y2 G& S4 @- r& h) y
　　崔奕廷每次想起這件事，就會看到笑容滿面的她，帶著兩箱燒餅回來，將燒餅分給了傷兵。

　　她在火堆前烤了一隻燒餅，分給了他一大半，被火烤過之後，是濃濃的面香，也許他那時候知道她是因為尋弟被打發回來，就不會有那麼好的心情吃東西。

　　現在不會了。

2 O% k5 e- A) B　　現在一切都變了，沈家仍舊是沈敬元掌家，沒有變成那個沈家。
2 Z! S6 {! v7 w5 d0 J3 d( p
　　崔奕廷微微笑著。

- k" I8 {2 J6 L% a. P- Z　　那笑容中有許多婉寧看不懂的情緒，有些熟悉又讓她覺得茫然。
6 U, B  y# i- e% K  U; X" [, o4 Q
　　和煦的，帶著淡淡的哀愁，暖暖的又有些酸氣，她明明不該認識，卻又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9 y6 x4 j2 i' N4 u/ ~5 Q
  _- Z3 |2 I" g' w! U　　崔奕廷轉過臉去，「先生就算去了國子監，昆哥也能等先生回家之後，留下來跟先生學一個時辰。」
* Y. {. t3 A8 P2 J
　　「一個時辰，」楊敬道，「太短了，若是朝廷有旨意下來，沈家還是在京裡另請西席，」說著將手裡的信函遞給婉寧，「回去跟沈四老爺說，這是我的舉薦信，京城的許嵩林也是有名的先生，想方設法請他來教昆哥。」
: f. h/ Z8 N. ?. q' N
' J$ G" U! F( y' L0 @) U) c　　這封信婉寧接在手裡沉甸甸的，昆哥還在等她的消息。
( W( i4 R& N: i4 x- v
# x: E7 V' j6 {　　婉寧道：「先生去了國子監沒時間再教昆哥，能不能讓昆哥沒事的時候來跟先生說說話。」

% e8 z# n* u* H0 |4 V- j　　她沒有沿用他方才的話，而是換了個法子問先生，聽起來好像是沒什麼，不過想一想，只要來到這裡，先生怎麼能忍得住不問昆哥的課業。
1 }- _: L) e. X* u
5 y. P2 l; M5 e6 N　　「讓他多學課業，少出來走動，」楊敬揮了揮袖子，看著棋盤，「這盤棋我輸了。」
! j8 o1 o: q; K& {9 A; {
　　楊敬沒有了心思再下棋，婉寧就趁著這個機會起身告辭。

2 T6 N5 E" i3 g3 @; v　　婉寧在馬車上坐下，童媽媽拿了熱好的毯子過來蓋在婉寧膝蓋上，「小姐，我看到崔大人的馬了，要不要等崔大人先走。」
! @( W  A  }* |* |
　　婉寧點點頭，等了一會兒卻不見崔奕廷，外面傳來陳寶的聲音，「七小姐，我們二爺說，請你們的馬車先走。」
$ n1 ]0 ~: Z& M' x$ J! b1 ^& f$ P* q
, H/ ]) g& Z9 K# T  b　　馬車開始慢慢向前行。婉寧坐在車廂裡好像能聽到後面跟上來的馬蹄聲響。

2 Z, O& O9 o6 b　　……
: R& ?6 x: j" v+ a( F, k
6 I& @0 O% K8 A" r9 t, C7 P. t2 `　　裴家，裴明慧躺在床上，丫鬟隨柳進了屋。附在裴明慧耳邊低聲道：「二小姐，姚七小姐請來的人到了。那些物件要不要搬進來。」

　　裴明慧頓時從床上坐起來，眉眼揚起，「快拿進來，」說著頓了頓，「母親怎麼說？」
% c7 G3 e& n& T' D- R1 n
　　「太夫人說，就照姚七小姐的意思，用這些皮影兒逗二小姐開心。」
5 v' N) U5 |( C1 }$ G# z* A7 j# w2 p
9 l- q+ o! [. E0 a' G+ M. w　　這麼說母親相信婉寧拿來皮影戲是來讓她高興的。
7 g8 a8 D- I" ]. [; |! y8 c: T
8 M+ p- p5 V7 _5 f- O. J　　裴明慧點點頭，沒想到婉寧真的會幫她。
% x8 {. t. u5 V! N+ e; G
6 Q3 k# s  J$ H& L5 F　　到了這個時候。就算是知道鄧俊堂不能嫁，大家不過是用惋惜的目光看著她，不會有人真心實意的幫忙。

. L6 _$ |4 k9 N6 g( l8 b4 @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人人自危，誰都害怕被牽連。
: ]0 S5 y' I& U; D! q; D
　　只有婉寧不止是握著她的手，而是真的在幫她想辦法。

& R( x$ }5 s2 d/ @  _　　想要她好好地活下來。

　　她一定會好好的活下去。

$ h0 k/ S! Z- S% V# m　　「鄧俊堂呢？」

　　下人低聲道：「還在前面喝酒。」
9 e. b5 T" M3 t' o' w3 y* |- W
% y- U# m% T& O2 F. X, j3 f　　裴明慧道：「讓他喝去，給我時間慢慢準備。」

　　……
7 t  g, s2 G5 S% J! s, z
　　鄧俊堂等了好幾天終於坐在了裴家的宴席上。
; j8 y+ q& M8 u4 i) ]
) y6 p+ G3 @( u' s- B. x　　裴家請了不少親友來相陪，他這頓酒喝下去肚子裡說不出的舒服，在這樣的冬日裡，難得是妥帖。當著裴明詔的面，鄧俊堂差點就喊出，大舅哥幾個字。
8 F, F6 _" H8 u+ ~% F3 T
　　不管怎麼樣裴明慧還是要嫁給他。

　　「七爺。」鄧俊堂正要接著喝酒，下人過來道，「已經打聽清楚了，裴二小姐真的病了。」
$ E9 j/ [, U9 E/ g
5 C# J8 [( M2 T　　是真的病。

　　「我拿來的夜明珠送過去沒有？」鄧俊堂低聲問。
1 v6 g' p; X2 c$ c$ @1 X
　　「送去了，裴二小姐說什麼也不肯收，小的就再三說是七爺的心意，這才……收了起來。」

5 k4 o, i$ [3 g* x& S6 F　　鄧俊堂眼前一亮。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送禮物給裴明慧了。
1 ~1 v- T7 z3 t. q( I
9 ^1 E/ r' A) X6 D　　裴明慧一直都不肯收，可是這一次卻不同，鄧俊堂微微一笑。「二小姐有什麼話？」
8 i% [( ~' f* k& [
　　下人點點頭，「二小姐身邊的丫鬟說。二小姐病的厲害，太醫院的御醫都說要足足養一年才能去病根。二小姐想要一直留在裴家養病。」
8 d( u1 d& ?8 G
　　鄧俊堂提起眼梢，這是在跟他商量，想要將婚期延後。

' @8 v! C6 Y! p: `* @' w" V9 }　　她也有今天，也有求他的一天。

5 H, M6 m: y0 \& z% P5 p6 D　　想著裴明慧扯著嗓子大喊，讓他丟盡臉面的情形，鄧俊堂就覺得解氣。
+ Y5 R! Y6 M' G4 D4 v% q/ }6 s1 f
　　這女人總算明白了，生是他鄧俊堂的人，死是他鄧俊堂的鬼，他是不會放過她。
0 h  z) x  v3 u# }
" K9 `! R% D& k　　鄧俊堂一杯酒喝下，笑著看旁邊的裴明詔，「侯爺，明兒您去福建，到我家裡……我也為侯爺接風洗塵。」

4 n1 n+ w- d  E4 k  Z9 G+ d8 m　　永安侯的爵位雖說是在開國時太祖封授的，可是裴家一直留在福建抗倭，裴家提拔的下屬，如今也是在福建任職，所以老永安侯才會一邊將女兒許配給鄧家，一邊求娶廣東按察使的女兒。
* Y9 H+ B  U& J! f; ]# R
8 ?% r6 K% K- F5 e$ n2 u- b　　永安侯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
9 `6 k5 j+ s- L/ k
　　去了北方邊疆之後，永安侯果然死在了那裡，沒有自己的部屬，就想到與將軍折劍，老虎斷牙。

　　裴家說什麼也不會毀了老永安侯苦心安排的婚事，裴明詔表面上和京裡的勳貴關係還算不錯，又管著五城兵馬司，但是他心裡一定還在想著對裴家忠心耿耿的下屬。
/ L0 g& l# g3 [! o1 @- f7 j9 P
; Z7 [) d, I0 p9 P' _　　眼看著裴明詔去敬餘下賓客，鄧俊堂藉著更衣退席，走到花園裡，鄧俊堂的酒氣被風吹散了一半，一手招來身邊的丫鬟，「你去跟裴二小姐說，有什麼事可以當面跟我說。」
2 o. ^! i. v8 L/ u, M; V  A8 ~! j
　　酒足飯飽之後，缺的就是美人在懷。
  M- X  g) x! O% ?- i6 a
　　青衣丫鬟點了點頭快步進了園子，過了一會兒丫鬟才過來道：「裴二小姐說，請七爺去西福苑裡。」

　　鄧俊堂臉上浮起笑容。
. u( i" x; n. p; N5 I3 N
　　西福苑離這邊很遠，雖說有些偏卻很安靜。
0 |+ I) ^4 C, @; u6 f* |6 L3 x& T
" _4 \5 l8 v3 A  z4 V' }# I4 Y8 X  |　　鄧俊堂帶著人一路過去，翠竹夾道上已經站了個婆子，婆子上前給鄧俊堂行禮，「七爺，您要帶著人過去，我們小姐隔著屏風和您說話。」

　　這樣神神秘秘生怕被人知曉，倒是裴明慧的性子。

9 r0 P! O# {% b0 Q　　鄧俊堂上了正屋的台階，正要去推門，忽然想起一件事，笑著道：「二小姐在嗎？」
1 O3 P$ P5 N9 M- Y6 ^) T( F/ u
　　別一趟走了空，沒有見到正主倒惹了一身騷。

　　屋子裡咳嗽了一聲。
9 n4 ~3 I, h4 S" k
　　鄧俊堂看向丫鬟，丫鬟上前推開門。

% K* o% K$ n4 \8 n2 O1 J8 X　　屋子裡的幔帳低垂，屏風立在中間，又是咳嗽聲傳來，「七爺，我正病著，我們就這樣說話吧！」
" _% p8 c0 h$ q: I. L5 f